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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等情形,再逼问也无果,殷瀛洲无奈,只得又将她今夜所言逐字逐句细细回想了一遍。
  想招妓便招妓……
  招妓。
  电光石火一刹那,像是茫茫长夜里忽地亮起一点飘摇烛火。
  困扰心底的疑惑迎刃而解,她今夜一切的反常言行都找到了缘由。
  茅塞顿开。
  “你在吃味。”
  殷瀛洲说得笃定。
  袅袅立时像炸毛的小猫,又惊又慌,涨红脸连连否认,“谁?!……我没有!”
  殷瀛洲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面上竟显出一丝得意的笑,与方才暴怒阴狠的样子判若两人,“你在气我身上的脂粉味。”
  纠缠多日的苦闷让他轻而易举点破,袅袅忍了许久的泪瞬间决堤,大颗大颗地滚出眼眶,脱口而出的话也带上哭腔,“你不必否认!我全、全看见了!……你去了照红妆,你……”
  症结原是在此。
  殷瀛洲啼笑皆非,嗤地笑了一声。
  袅袅气恼且伤心,怒目而视,“你不要嬉皮笑脸!总之,是我不要你了!你走……”话没说完,杏眼一红,又是几颗豆大的泪珠滑落,却倔强地咬唇不肯哭出声,让人看了揪心。
  殷瀛洲听了,却笑意更深。
  “这可如何是好?我还非要你不可了。”
  下一刻,袅袅刚小小惊呼一声,人就乘云驾雾般腾空而起。
  无声而激烈的反抗捶打如泥牛入海,一点不济事,殷瀛洲牢牢打横抱着,薄唇凑近湿漉漉的粉腮笑道:“奶奶,再闹腾,你儿子要让你闹醒了。”
  美人发髻垂坠,娇喘微微,乌密卷翘的长睫像两把小扇子,扑闪扑闪,在眼下投出一片暧昧阴影,蝴蝶翩跹也似,殷瀛洲心尖一荡,含着红嘟嘟的菱唇亲了再亲,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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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这一个真真是无一不好,喜嗔怒笑皆是由她,怎么着都爱不够。
  “你乖一点,我就告诉你我去那儿都做了甚麽。”
  殷瀛洲上下颠了颠,说话间手上又故意略一松,袅袅悬在空中,生怕摔下去,吓得再不敢乱动。
  内室门上的银红云锦挂帘横在面前,殷瀛洲头一偏,示意她撩起帘子,袅袅不吭声,只装没看到。
  “有劳奶奶尊手。”
  殷瀛洲抱着她不见半分吃力,气定神闲立在帘前,摆明一副要跟她耗到天亮的架势。
  每每于此,先认输的总是她。
  于是,殷瀛洲进了内室,将美人放在床上,弯腰给她除去绣鞋罗袜,见她犹自黯然掉着金豆子,斟酌一下词句,方谨慎开口:“隆昇银号的贺凌川作东在照红妆设宴,说是新来了两个西域的花魁娘子,再三邀我,我推托不得,去了两三回……今夜非要换个地儿,又在仙清居胡天海地闹了半宿。”
  “那些个歌妓女伶妆浓粉厚,沾上脂粉味我也没法子,他们一群人找花娘作陪寻欢作乐,我只规矩地喝了点酒而已,除此之外甚麽都没做。”
  “……真的?”
  “你我相识以来,我对你何曾说过半句假话。”
  他言辞恳切,不似作伪,袅袅将信将疑,却渐止了泪,问他:“好端端的,他为何要邀你?”
  “那厮上一季亏了不少,求咱们家借银子做周转,恐我不允,又寻了几家有往来的家主递上拜帖来说项。”
  殷瀛洲也更衣脱靴,往被褥上一倚,支起一条长腿,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对兴隆府产的血麒麟狮子头,半闭了眼懒懒回答。
  一整个白天忙得脚不沾地,半夜回了家还要哄不省心的小娇妻,殷瀛洲默叹一口气,甜蜜的痛苦,想来便是如此。
  “你允了?”
  “四十万两,走我的私账,不动柜上银子。”
  殷瀛洲做事自有一套章程,袅袅从不过问银钱去向,何况是他自己的银子。
  袅袅低头揉弄着手中帕子,顿了顿,犹犹豫豫追问:“那……再没别的了?”
  殷瀛洲抬起眼皮剐她一眼,“你想我有甚麽别的?”
  “山珍海味也有吃厌的一天,你就不想换个口味?而且我又许久不能……”
  “不能甚麽?”
  剩下的话实在难以出口,袅袅含羞带恼,搡他一把,“你明知故问!”
  殷瀛洲面色明显转黑,黑漆漆的一双眼凌厉地看向她,“你就是为这,才同我闹?”
  袅袅惭愧,轻不可闻地“嗯”了声。
  “蠢!”殷瀛洲撂下核桃,起身恨铁不成钢地啃了一下小脸,“你是锯嘴葫芦吗?不会直言问我?还是怕一张嘴我打掉你的牙?你这张小嘴光是亲人时好使。”
  “借着本破书就来打机锋,你也想玩旁敲侧击这一套?倒是长进了,好的不学,学起外人耍心眼了。”
  嘶……他咬得可真疼啊。
  袅袅眼泪汪汪,殷瀛洲搂过她,亲去眼角的泪,放软语气,哄人的话不要钱似地撒,“妹妹,小鸟儿,哥哥的乖心肝儿,再有不痛快,一定要说出来,千万别闷在心里。”
  “你一胡思乱想,家里就鸡犬不宁,我也跟着担惊受怕,要是再躲着掉眼泪,我不知多心疼。”
  “可是你都有一个月不肯、不肯沾我的身子了……况且已经半年多了,我以为……你是嫌我生过孩子,变老变丑面目可憎,有了旁人便不要我了……”
  袅袅哀怨地捏着肚皮上难看的斑纹,起初是孕期出现,虽每日涂药,白色痕迹仍旧不见消褪,顽固非常,肌肤再不复未孕时的光洁如玉。
  “我问了郎中,这些纹路应是很难消除,就算用了药,花上三五年工夫才见效也是有的。”
  袅袅神色低落,躲在男人怀中垂头叹气,怅然捻搓着肚兜下摆,直将这块薄薄的绯色丝帛搓得起皱。
  她自行解开衣衫,掀起肚兜都未觉不妥,可见怨念之深。
  殷瀛洲把个小人儿拥得再紧些,捧起这张花容月貌的小脸,贴近秀翘的鼻尖笑问:“哪来的旁人?有些时日没疼你,这便急了?你当我不想?还不是顾忌你的身子。郎中既说了半年,那便养的时候长些,养好了才成,来日方长,我要肏你,也不急于一时。”他揉抚着小肚皮,慢慢说道:“你幼时救我一命,又嫁与我,收留我,为我生了儿子,吃了这么多苦,几要去掉半条命……我曾那般对你,你却只念着我,我又岂敢负你。”
  他的眼瞳漆黑如墨,好似两汪深潭,昏黄烛光中染上一层温润的琥珀色,盯得久了,仿佛身心都被吸进去。
  袅袅呆呆地看他,殷瀛洲摩挲着掌下滑润的肌肤,从眉心亲到鼻头,又轻吻一下红唇,“我虽非君子,却也非话本里的混账男人,屋里已摆着位可心的仙女儿,我岂能看上旁人?往后别疑神疑鬼,自个儿找难受,嗯?”
  “……我着实气那话本。”
  袅袅撅嘴不忿:“得闲我要请位夫子重写一册。”
  殷瀛洲一笑,也不答话,只去解她衣裙。
  美人柔顺地任他除去层层叠叠的遮掩,露出月下聚雪样的诱人身子,口中却在碎碎絮絮:“哥哥,小姐真真是身世堪怜……”
  “我最恼武家坡那段了,乞儿娶了公主做上西凉国皇帝,享尽荣华富贵,十八年后才想起小姐,小姐却是布衣荆钗,吃谷糠住破窑替他尽孝,他倒怀疑小姐不贞!尤其是乞儿试妻一节,若是失贞便要一剑将她斩殺,再去见他的公主。真个是狼心狗肺,无耻之极。可笑他竟还有脸嫌小姐美貌不再,说甚麽江湖子弟少年老,红粉佳人两鬓斑……”
  他已欲火上燎,她却一心叨叨着话本,令他无言以对,好气又好笑。
  为保家宅安宁耳根清净,酸生腐儒写的这些个胡诌八扯无病呻吟的话本,往后还是少买给她为妙。
  “想甚麽狗屁话本,现下你应当想你的男人。”
  殷瀛洲将人按在身前,堵住了喋喋不休的红唇,以免她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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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出大煞风景的话。
  “武家坡里有句话倒是说对了,少年的夫妻就过几年。趁着你男人还能疼你,你啊……还是多快活几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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