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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池因所说,池越楼死了,再没有人能管得了他。</br></br>  恒川在车祸中肋骨断了三根,内脏破裂得连下两次病危,躺在ICU里到现在都没醒来。</br></br>  叶念当时坐在池因旁边,糟了一记重创,被撞得只剩半条命。</br></br>  至于公司的那些股东们,或许是看在池越楼死了没多长时间的面子上,又或者忌惮他们的把柄被那个强权的男人直接当做遗产移交给了自己的独子,仍是对池因笑脸相迎,似乎把他当做和池越楼一样重要的合作伙伴。</br></br>  这种微妙的平衡,就像摇摇欲坠的危楼,不需要强风,只是一声咳嗽,就能猝然坍塌。</br></br>  池因在给边原做情人。</br></br>  这种颇有色情意味的上流八卦,很快就蚕食了所有人茶余饭后交谈的话题。而风暴正中心的两个人却像是根本没听说过这回事,在众人黏热的目光中继续旁若无人地接吻与亲密的身体接触——准确来说,是边原单方面半强迫式的发疯。</br></br>  在那些人看来,池因的确非常适合被人囚禁起来。当他站在高阁与露台,俯瞰草坪上指间夹着香烟的男人,浅色的目珠透光,阳光都逊色了三分。宾客们仰视他,半阖着眼,仿佛想要通过刺白的光束看清池因脸上的表情。他们希望他是凄哀的、可怜的、无法挣脱束缚的笼中鸟,只有这样的猜想才能变成一盏解渴的甜毒酒,满足他们内心深处病态的欲望。</br></br>  一群人在蓝紫色的暮色中穿过沾满露珠的苜蓿走进门厅,他们的身体还未从初秋的凉意中回温,就被斟满冰块的威士忌先暖了血液。</br></br>  边原将手中的烟掐灭在门廊的水晶碎石盘中,看了一眼郑穆,就转身上楼了。</br></br>  他毫不留情地抽掉池因手中的文件,两手撑在桌沿,把人困在自己的怀中。</br></br>  “在这里多闷啊,跟我出去玩一会儿。”</br></br>  池因知道男人在想什么,但他好不容易才想到应付公司里那些烦人的水蛭的对策,根本不打算离开这间温暖的书房。他停下手中的钢笔,说:“我不是你炫耀的工具。如果你已经到了需要用我来彰显自己地位的地步,那证明你已经离死不远了。”</br></br>  边原半俯下身,嘴唇贴在青年的耳侧,安静地亲吻着那片莹润的耳垂,隐隐作祟的獠牙痒得难受,恨不得立刻咬住那片馥郁的颈侧,吸食其间流淌的可口鲜血。</br></br>  他的口吻像是在哄孩子:“我知道你讨厌他们。那正好,让我们一起去羞辱这群倒人胃口的家伙。”</br></br>  池因立马仰起脖子,问道:“玩什么?”</br></br>  边原笑得很邪:“什么都可以,最好让他们输得只能让家里人送钱来赎人。你做得到吗?因因。”</br></br>  当一群人看到边原从门廊走了进来,立马兴奋地喊道:“我们在打麻将,你要上桌来玩……吗?”</br></br>  那人的声音迟疑了片刻,因为他看到一个面色冷然的青年和边原并肩出现在门口。</br></br>  “呃……”他的脖子缩了一下,补了一句:“池因,你也来吗?”</br></br>  池因却摇了一下头,说:“我不会打麻将。”</br></br>  这下,边原都有些诧异地侧头看向他了。</br></br>  “那你会玩什么?”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是在尊重池因的选择,但其实是一种轻佻的戏谑,完全把面前的青年真的当成了边原的附属品,没想给他什么眼色。</br></br>  池因走近堂厅最中央的檀木桌坐下,动作不急不缓地从隔层中抽出一只六英寸的黑白棋盘,将精致的瓷釉棋子摆好,双手摊开,像是在准备迎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抱歉,我只会这个。”</br></br>  麻将桌那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有人压着嗓子在笑,大抵是在嗤笑池家少爷这一套矫揉造作的动作,又或者觉得池因在边原的眼皮子底下恃宠而骄的行为太符合他们内心阴晦的想象了。</br></br>  边原走近木桌,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池因的身旁。他的手一抬,指着正在沙发的角落里玩手机的人。他还未出声,那个男人就被牌局上的人拍了一下肩膀:“付琛,你不是小时候还参加过国际象棋的大赛吗?”</br></br>  付琛“啊”了一声,抬头看向边原,目光又移向桌上漂亮的棋盘,再看了看桌前半垂着眼的池因,内心有些挣扎:“这不太好吧……”我万一把人家欺负哭了,谁来给我擦屁股?</br></br>  “阿琛,我赌五万,你赢不了池因。”有人开始煽风点火。</br></br>  “付琛要是赢了,那我就把今天的车钥匙给他。”其实他们就是想看池因的笑话,毕竟以前池越楼咳嗽一声,就让他们的老爹浑身发抖三天。</br></br>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池因身侧的男人,期待着他给自己的小情人估一个合适的身价。</br></br>  边原抵着下巴,瞥了一眼付琛,说道::“八十万,谁赢谁拿走。”</br></br>  付琛硬着头皮上了。</br></br>  他在池因的对面坐下,伸出手触上棋盘上e8的黑方王。“J.adoube,”他冲池因笑了一下,“这只摆歪了。你请。”</br></br>  池因没讲客气,攻杀开局,付琛愣了一秒,选择了平稳的防御之策。</br></br>  起初局面进展得还算轻柔,像是弱音的钢琴低语,白子每一步激进的攻击都被黑子彬彬有礼的化解,仿佛对方的招式全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笑。他们下得柔情缠绵,犹如棋子之间的舞蹈,旁观者无法看清其中的巧思,却能明显感受到两名棋手之间逐渐炙热的化学反应。</br></br>  直到这具钢琴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尖音,付琛收敛起面上的笑意,惊异地看到池因的一个子控制了一条斜线。</br></br>  诡异的变招的可能性在棋盘上抖动,付琛不敢大意,在几个迎战的回合后,他眼看着白子退回暗处,开始悄无声息地整理着自己的地盘,终于松了口气。</br></br>  然而,他这口气还未叹完,就发觉对方已经兵临城下,自己的立场即将土崩瓦解。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在头脑中熟练地模拟起五六套变招,结果盘盘皆输。</br></br>  付琛扫了一眼棋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脑子都萎缩了一半。这场棋比他年轻时任何一场比赛还要费力,而他心底清楚,自己的崩溃绝不是因为轻视了对手而造成的。</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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