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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尧繁忙的一天从下午开始。窗外明亮的日光彰显他睡眠质量之优越。
  汪尧打了个哈欠,感觉脑仁有点小疼,物理上和心理上都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躺着的并非那个他心爱的深蓝色系柔软大床,而是一张长得很医院很使人不适的小床。床边趴着的一个人存在感很强,汪尧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那露出来的半张脸上。
  太帅了,这家伙。光是看深邃的眼窝、纤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就知道这人的颜值绝非俗物。
  也很显然,这人和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种。
  汪尧绞尽脑汁地思索了一下,认为自己应当叫汪尧,男,三十多岁,纯血南蛮汉人。工作好像不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不记得了,婚恋应该没有所以也不记得了。能记得的就是自己曾经对他的床山盟海誓说想要永远不分离。
  汪尧痛心地意识到——自己对他心爱的床出轨了!
  汪尧的视线审慎地移到自己左手上。那玩意暖融融的,被床边的睡美人攥着。试图抽了一下,抽不出来。
  综合此人的长相以及身处环境,汪尧认为自己大概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失忆。而旁边这位要么是位没什么边界感的英国小伙,要么是他对象。
  “oi。”汪尧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那人金灿灿的脑壳,“。”
  “……?”
  帅哥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惺忪地看了过来。那双尚带倦意的绿色眼睛深沉得要把汪尧溺进去。
  汪尧感到自己的手被抓得更紧了,斟酌着开口:“bro,iwonder……”
  “你终于醒了!”看着不像中国人的帅哥倦意一扫而空,气势汹汹地弹了起来,然后恶狠狠地……
  ……在汪尧嘴上亲了一口。还伸舌头了。为什么是柠檬味的。
  也是能预想到的展开。汪尧猛地一个后仰拉开了和帅哥的距离,但一时不知道现在擦个嘴恰不恰当。没等他做出决策,就听帅哥用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地质问道:“你就不能不干这种危险的事了吗!”
  “呃……”汪尧试探着问,“我闯红灯了?”
  “……你不记得了?”
  “哈哈……”汪尧干笑了两声,大着胆子问:“请问您贵姓?”
  “……”
  跟帅小伙唠了一小时,汪尧也还是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已知帅小伙叫伊格,真是英国人,而且好像和自己真是情侣。伊格说他们是大学同学,毕业以后伊格去了家里的企业当总裁汪尧其实没太懂,但似乎是这么回事,财力是能以一己之力养活几百个人。
  汪尧有尝试着旁敲侧击一下自己的过往。也不是特别想接过去自己的盘,只是纯粹的好奇,但都给伊格或圆滑或直白地带过了话题,他只说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那不想起来也罢,反正工作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虽然汪尧不太喜欢被隐瞒,但他不得不承认伊格说得对。为了能心安理得地不问工作有关事宜,他又问伊格,出院以后自己该怎么办。
  伊格只是拉着他的手吻了吻他的额头,笃定地说,跟我回家就好。
  汪尧觉得伊格是一个很刻板印象的英国人,具体体现在偶尔听到伊格不避讳他讲电话时候那口纯正的英音、伊格那种非常非常英伦优雅的气质、薄薄的上唇和他俩正在搞基的现况。
  除此之外……汪尧本人对伊格的印象当然是崭新的陌生人,但是伊格似乎不这么想。哪怕是在医院里他都老是要跟汪尧黏黏糊糊地卿卿我我。汪尧认为但凡伊格涂点口红,那么一天下来凭他的脸可以直接扮演关公。一问之下发现伊格还有点意大利血统。好吧。
  但就算拿意大利血统当借口,也无法改变伊格偶尔过于亲昵的举动让他有些不适的事实。汪尧自认为是很随和的人,但还是觉得每次医生护士查房查体伊格都要找机会凑上来啵他的嘴未免荒谬。只是贴贴嘴唇也就算了,关键在于伊格干的是伸舌头的湿吻。不是,他有病吧。
  虽然医护总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而很遗憾汪尧跟他们完全没有过有意义交流。明明这是中国的医院呢。
  医护对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但是除了必要的病情沟通不说任何别的话,只是经常一脸悲悯地看着他,还时不时瞄站在旁边的伊格一眼。
  整整三天都是这样的情形,汪尧很想问伊格你不用去工作吗,但是最终还是没问。总感觉问了会自取其辱。
  比起操心伊格的工作,让汪尧有些难过的是,这几天除了伊格以外,都没有任何他的朋友来看他。
  不能吧,按自己这性格会没朋友?汪尧真诚地怀疑。
  于是他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一旁整理桌面的伊格。本来汪尧出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原则说要自己来,但是被伊格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说你别糟蹋你那胳膊了。
  汪尧正欲继续争取,就被伊格直接架回了床上,毫无还手之力。
  汪尧索性躺倒,感觉自己要长蘑菇了。总觉得上次这样悠闲还是上辈子的事……呃,失忆怎
  么不算重开呢。
  不过伊格确实很可疑。他甚至在某位眼睛很漂亮的医生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时候对她发射眼刀,于是眼睛漂亮的医生就不说话了。
  他瞒了自己很多事……汪尧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不过,好吧,帅哥总是能得到无下限的宽容……
  “亲爱的,在想什么呢?”伊格亲热地凑过来揽住他,蹭着他的脸颊。
  “在想你啊。”汪尧捻了捻他鬈曲的金发,淡淡地说。
  这当然也是事实,不过汪尧自己也觉得这样讲多少有点歪曲本意。
  没办法,看这小子占有欲控制欲都这么重天杀的,他甚至想要给自己把尿!,加上伊格和自己有一些体型差,括号自己没有任何优势,那么对伊格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保护……
  伊格又吻了上来。他急切地吮吻汪尧的唇瓣,并且惶急地往口腔深处舔舐,像是要确认什么。汪尧稳重地揽住他,游刃有余地回吻。
  抛开现况不提,跟这小子打啵感觉还不错。起码他挺爱干净。更重要的是长得很帅。
  因为扯到胳膊上那一大片淤伤的缘故,汪尧招架住伊格手的动作不免有些迟钝。
  好险!差点贞操不保。虽然也不记得那玩意还在不在就是。
  “哈……”伊格喘息着抵住他的额头,顺从地没有再试图摸他私密处,反而心疼地轻触了下他臂上的伤处,“我要等不及带你回家了。”
  “我很期待。”汪尧松开了他的手,笑着搪塞道。
  伊格的等不及未免有点太等不及了。
  虽然汪尧自己感觉确实除了失忆和一条胳膊骨裂、另一条胳膊和腰上有大片淤伤以外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伊格说完那句话的第二天就出院还是令人难以置信。
  可怕的效率。更可怕的是汪尧对自己身上已经或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好吧,也不能说毫不知情。不说伊格大张旗鼓搞来私人飞机把他俩运到英国,就算单看这小子的眼神也知道自己的屁股很快就要晚节不保。
  汪尧叹了口气,自己开门走下了伊格的私家车,跟试图来帮他开门的伊格随口客套道:“很荣幸来你家做客。”
  伊格脸上闪过狰狞的神色,却很快勾起了甜美的笑容,有些生硬地说:“这是我们俩的家。这种玩笑不好笑。别再说了。”
  汪尧撇嘴,修改了一下措辞:“好吧。很荣幸来我俩的家做客。”
  伊格:“……”
  伊格抓过他惩罚性地亲了一口,然后质问:“我看起来中文很差吗?”
  汪尧:“我看起来中文很好吗?我失忆了。”
  伊格:“……”
  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突然闪过动容:“你还是像以前一样。”
  汪尧挑眉,没接茬,盯着他湖绿色的眼睛看了几秒,从怀里掏出一小枝满天星别在伊格耳上,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像有点暧昧了。但是不欠这一下真的很难受!算了反正啵都打了那么多次了。
  伊格看起来很意外:“我不记得我有给你送这种花。”
  “是啊,你一个劲儿地给我送玫瑰和向日葵矢车菊。”汪尧收回手后插着裤兜,欣赏地看向伊格繁茂的花园,“这是出院之前王医生找机会塞给我的。”
  “她有跟你说什么吗?”伊格伸手抓住汪尧的小臂——相当精准地避开了淤青。
  “有。”
  “……”伊格抿了抿唇,看起来十分不甘。
  汪尧好心地补充道:“她祝我早日康复,然后说我现在走很好,我确实早该走了。你知道她什么意思吗?”
  “或许吧。”
  “不打算告诉我?”
  “是的。”伊格垂下眼眸,“等你想起来了自然就知道了。”
  “不准学东亚家长。”汪尧皮笑肉不笑地说,“想好了重新说。”
  伊格:“……抱歉,我希望你暂时不要知道那些事。”
  “这就对了。”汪尧语重心长教育道,“你不要去趟中国好的不学学坏的。”
  “我去中国是为了你。”伊格定定地看着他,仍然抓着他的手臂。
  “……”汪尧叹了口气,终于屈尊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和伊格的手握在一起。他很早就注意到伊格的手并不养尊处优,在指腹关节多多少少有一些茧。
  这个时候就能体现侦探的重要性。但因为不爱看侦探也没阅历所以压根不知道这些茧子是哪来的。天打雷劈。
  “……怎么了?”可能是他盯着伊格的时间太长,汪尧感到伊格与他交握的手稍微紧了紧。汪尧莫名觉得他的问话里也有些紧张。
  “觉得你好看所以多看两眼。”汪尧也礼貌地握紧了他的手,“好了,带我进去吧帅哥。”
  伊格径直把他带上了二楼。汪尧被他拉上最后一级台阶,盯着那扇非常中国的防盗网和与之格格不入的高级密码锁大门陷入沉思。好诡异的装修风格。
  “嗯,或许我误会了什么?
  ”汪尧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楼下不是你的吗?”
  “没有啊,这栋楼和外面的院子都是我的。怎么了?”伊格很有礼貌地回答。
  “那你在这装个防盗门做什么?”
  “噢,这个啊,”伊格笑眯眯地把门拉上锁好,“是为了防止我的小狗跑到外面出危险。”
  “6。”汪尧情绪稳定地说,没有试图把手抽出来,“小子,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你很聪明,阿尧。”伊格揽过他,亲了亲他的额角,“留在这吧。我会好好爱你的。”
  “你怎么不装了?”汪尧好笑地问,“你要是不自爆这一下我都没发现你这完美情人是演出来的。”
  “嗯?我没有演。”伊格认真地说,“对你好和囚禁你并不冲突。”
  “呃,”汪尧不解地举手,“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跑?怎么,我是谁的替身吗?”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撕裂了伊格那种胜券在握的优雅神情。他眼里燃起绿色的火,愤怒地捏紧了汪尧的手,几乎是在破口大骂:“你放屁——”
  话音未落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给自己收拾出了基本的涵养。他浇熄了自己眼里的烈焰,汪尧看见他的眼睛重又变回清澈透亮的潭,可在那深处依然有混沌的余烬。
  伊格轻轻捧起汪尧的脸,逼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阿尧,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你之前没有,你之后也不会再有。别的你都可以不信我,唯独这点,请你给我信任。”
  “嗯嗯,好的主人。”汪尧拿开他的手,混无所谓地应道。别的不说动辄以放屁进行言语反击这点还挺可爱的……虽说可能只是因为他长得帅……
  伊格眼里闪过一丝挫败,却又坚持不懈地牵起汪尧的手,领着他参观二楼的房间。
  看得出这栋别墅占地面积确实不小。汪尧在参观完客厅餐厅厨房阳台一个健身房两个卫浴三个卧室后如是想。
  值得一提的是,三个卧室虽然装潢全不相同,但都有一张深蓝色系、床单被褥齐全的柔软大床。
  “这三个房间都是你的,”伊格拉着汪尧在他们参观的最后一张床前站定,告诉他,“特别是床。”
  汪尧挑眉:“自愿赠与?”
  “自愿赠与。”伊格说:“都是干净的,你乐意的话现在就可以睡。”
  “不可以。身上脏。”
  “睡脏这个你可以换隔壁房间的床,”伊格松开他,轻轻推了他一把,“有三张呢,楼下也有洗衣机烘干机,柜子里还有两套床品。”
  汪尧毫无还手之力地面朝下摔进了陌生的气息间。这床被褥的味道感觉和他印象里自己的床距离很大,但这貌似是柑橘类的果香,仍然在他的审美点上。汪尧的指腹在被面上轻轻蹭了蹭。纯棉。贡缎工艺。八十支。不算什么上等面料,但对于他这种贫民?已经是非常令人满足的享受了。
  汪尧蹬掉了自己的鞋,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滚,然后把自己在床上展开铺平,舒畅地长叹了一声。这下真对他心爱的床出轨了……
  “喜欢吗?”伊格走到床侧,在床边单膝跪下,笑眯眯地问。
  “唔……我很意外。”汪尧转过头,盯住了伊格的眼睛。
  “嗯?”伊格礼貌地凑近了些,偏了偏头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汪尧欲言又止,注意到了他努力靠近自己却死活不肯挨上床的样子,欲止又言:“请问这个床是有毒还是会放电?”
  “你很讨厌别人碰你床。”伊格笃定地说,“你曾经告诉我,我甚至可以上你,但绝不可以上你的床。”
  “?”汪尧感觉像被塞了一口草莓麻婆豆腐却发现自己觉得并不难吃,并且因为草莓麻婆豆腐的口味过于荒诞不经一时说不出什么点评的话,只能干巴巴地说,“……你还怪听我话的。”
  “是的,亲爱的。”伊格点头,“鉴于你并不怎么听我的话,这是我们和谐相处的必需品。”
  “……”实在想不通这家伙都囚禁自己了还这么克己复礼是为什么。话说虽然依稀记得自己早年好像确实对自己的床占有欲很强,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好像并不介意别人坐一下自己的床……而且这个房间里好像没有椅子。
  “你看起来不打算走,”汪尧无所谓地拍了拍床沿,“那就请坐吧,我想我应该不会突然暴起以刀劈你首的。”
  没错,这无异于引狼入室。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汪尧一贯是一个敢作敢当的好一……?一什么?什么一??是他理解的那个一吗???
  汪尧正要陷入沉思,就被伊格一嗓子叫住:“你确定,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汪尧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在伊格身上,看见他露出了宽容的笑:“这是你的床,阿尧,你有权决定我是否可以触碰,不必因为它来自我的赠予就要选择接纳我。同样的,你也可以决定我是否可以留在你的房间。”
  汪尧匪夷所思地盯着面前名义和实际上都在囚禁自己并且不顾自己意愿亲了自己无数次的男人,觉得
  果然还是行动胜过言语,伸手把他拽上了床。
  虽然被拽上床的姿势比较容易导致容貌扭曲,但伊格反应十分迅猛地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并翻身在床边坐好。其端正程度让汪尧幻视第一次上公开课的优秀小学生。
  他这个水准自己都能做一真是见了鬼了。等等,有没有一种可能:正是因为他做一的对象不是这小子所以现在这小子把他抓来要囚禁满足自己的占有欲?!卧槽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汪尧瞳孔地震时,伊格正因为汪尧释放出的接纳之意傻乐得合不拢嘴。
  ……但不得不说,这小子的脸确实有点东西。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得很清楚他骨相特别好,那种俊朗的美是那种到老也不会衰败的。不过发际线会不会后退就不好说了啊……
  汪尧不敢再想,稍微撑起脑袋看着伊格,“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关于什么?”伊格温柔地伸手,理了理他的鬓发。
  “啊不是,”汪尧说,“你不觉得目前为止发生的这一切都很荒谬吗?让我们先解决最根本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软禁我?”
  “因为我爱你。”伊格认真地说,“我不想失去你。我曾经觉得你应当是自由的,于是差点失去你了。”
  “你已经失去你想要的人了。”汪尧直白地说,“我没有和你共通的过往记忆。”
  “我爱的就是你。”伊格噗嗤一下笑了,“你就是这样。毫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也喜欢违逆我的意愿……或者说违逆所有人。你还记得现在在被我软禁吗?”
  “经你提醒,我刚刚才发现我身手钥钱都没有。”汪尧翻身在床上躺平,戳了戳伊格的屁股,“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干我?”
  伊格没搭理他不安分的手,只乐不可支地捏了捏汪尧的脸:“我都没急,你急什么?就像你说的,你没有和我共通的记忆,所以我想,我们得先培养一段时间感情。以及‘伸手要钱’是什么?你需要钱吗?”
  “身份证手机钥匙钱包。”汪尧后知后觉道:“我证件呢?”
  “放在了你找不到的地方,你放心。”伊格牵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着敷衍道。
  “?6。”汪尧无言以对,觉得话题实在是开展不下去,索性抽回手转过身背对伊格。
  “别难过,阿尧。”伊格并不恼火,温厚的声音在他身后潺潺流过,“你在这里会过得很舒适的。我保证。”
  “真的?”汪尧转回身,饶有兴味地狮子大开口,“我要一个x为平板、一台市面上最高配游戏本、这两个的全套配件和每月生活费外一万的游戏资金。”
  伊格轻笑着摇头:“阿尧,你真是……”
  “太多还是太少?”汪尧挑眉。
  “三楼有健身房和电脑房之类的,你要的平板也在那里。钱的话我把账户写在旁边了,等会儿吃完饭你自己去玩。”
  伊格满意地品味着汪尧终于显露在脸上的震撼,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走吧,饭应该快做好了。”
  “好的主人。”汪尧麻利地从床上弹起来。
  资本主义的甜蜜陷阱真是致命。
  汪尧跟秒速开机的电脑大眼瞪小眼,不由得陷入沉思。
  什么叫此间乐不思蜀啊。哎,就是伊格这儿保姆做的饭也太难吃了点。
  汪尧点开了电脑上的stea,发现库里已经有很多3a大作,还有一些一看就制作精良的小众游戏,但都是崭新入库没被玩过。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汪尧知道自己是一个比较有魅力的人要么就是忘性实在大到一点别人的差评都记不得。但能吸引到这样一个有钱大冤种?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比较清楚的。大概。
  问题应该出在他忘却的那部分故事里。或者自己确实是替身,伊格那小子长得演技不错的样子。但既然关乎他忘却的记忆,那么伊格大概率不会开口告诉他事情原委。
  可是无功不受禄,随便接受别人当然是别人!就算那小子说自己是内人也不是很可信昂贵的礼物可是很容易出事的。虽说不好确定是不是真的无功,但总之,先做最坏的预期总没错……
  汪尧自嘲地笑起来,把电脑关机,从昂贵的电竞椅上出溜下去,在柔软的地毯上摆了个大字。紧接着他被突然来视察的伊格提溜起来,并被按回椅子上摆成端正的坐姿。
  “坐好。”伊格用严苛父亲的口气说道,“玩你的游戏。我就在隔壁工作,有事叫我。”
  汪尧看看挂在墙上的钟,指针正走向七。汪尧对敬业霸总伊格肃然起敬。
  “我不随便接受别人的馈赠。”汪尧百无聊赖地转着椅子,非常随便地找了个借口,没有打开电脑的意思。
  伊格噗嗤一下笑了:“你真是可爱。”然后撑在电竞椅扶手旁俯身吻了下去。完全躲不开的汪尧摆烂地张嘴,半带挑衅地勾引着回吻。
  伊格的嘴像他吗会说话一样。不对。啊总之,总感觉伊格很会亲,难不成他俩之前真是情侣?不像啊总觉得自己没
  谈过恋爱,所以果然自己是替身吧!
  伊格亲得满足,退开重新帮汪尧打开了电脑,解释道:“你放心玩吧,不会比你那几张床更贵的。”
  汪尧想说我也没打算接受你那床,就听伊格道:“不用想太多,你之前救过我的命,接受我送的什么都不过分。”
  “我不记得了。”汪尧理直气壮地说。
  “不记得不代表没有发生。”伊格转头,调出电脑设置密码的界面,“你自己设密码吧。我走了。”
  “等等,”汪尧叫住他,“你意思是这个电脑是我的了?”
  “没错。”伊格淡定地走向门口。
  “那桌面那个文件夹是什么?我能看?”
  “噢,不好意思,我忘了。”伊格关上门,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话,“那是我这些年收集的黄片,密码是你名字的拼音。”
  汪尧被男同吓晕了。
  从二楼和三楼俯瞰花园的感觉区别在于二楼隔着防盗网而三楼没有。
  汪尧特地趁着伊格跟他道晚安的机会问了为什么,得到温柔的回答:“你或许会从二楼跳下来,但你不会从三楼跳下来。”
  汪尧不是很理解他何出此言,但想到这小子是个能囚禁大活人的法制咖,好吧一切都变合理了。
  “donotthkaboutrunngaway,ydearestpuppy”伊格给他掖了掖被子,给了他一个父爱如山的额头吻。
  “你再给我拽一下洋屁试试呢。”汪尧左右翻了翻身,把被子卷在身下,“不过说到小狗,你介意让我在这养一条狗吗?”
  “你有我还不够吗?”
  “……你真要把自己和狗放在一个赛道上?”
  “我要听你告诉我,我更重要。”伊格在床边半跪下来,直视着他,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各种迹象都表明这小子癫癫的。但是好吧,“当然是你更重要,亲爱的。”
  伊格满意地起身,“你喜欢什么样的狗?我明天去给你找。”
  “中华田园犬。”汪尧顺溜道,“金黄色,嘴尖额平耳高直立尾翘如镰弯亲人智商高就行。”
  “?”伊格思索了一下,“这有些难,你有喜欢的品种犬吗?”
  “中华田园犬不是品种犬?”汪尧大怒,“该死,你们这帮傲慢的鬼佬!天打雷劈!”
  “……抱歉,我是说欧美国家繁育的犬种。中华田园犬的话,可能不能让你明天就见到。”伊格好脾气地补充说明。
  汪尧仰视着伊格。伊格也卑微地俯视着他。
  “那不要了。”汪尧混不在乎地说,在伊格沉默的离去中陷入睡眠。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汪尧每天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打游戏,心情好的话就去健身房练俩小时。
  二楼的不锈钢大铁门会在下班时间准时刷新一个伊格。无论此时汪尧身在何处,都会在五分钟内被伊格啵嘴。
  汪尧被按在马桶上亲的时候,终于不得不开始怀疑伊格有精神病。
  伊格对此的回答是他不知道,但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还算健康。
  汪尧不好评价,毕竟看他自洽的样子精神状态八成跟自己比也不遑多让。但再吃这里狗屎一样的伙食下去,可能自己就要发生某种突变了……
  伊格担心地目睹汪尧在他餐椅背后贴上“逆马桶”的字条,小心翼翼地开口:“阿尧……”
  “噢,没什么。”汪尧笑眯眯地落座,将盘子里的不明物质塞进嘴里,“只是不做这件事我有些食不下咽。”
  伊格不明就里地吃了一口芝士焗豆拌吐司,觉得并没有任何问题,斟酌了一番后开口:“阿尧,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就好。”
  “这很难,我想。”纯血南蛮汉人如是说,“我想吃很多很多的绿叶菜,香菜薄荷生菜桑叶空心菜油麦菜甚至是难吃到爆的芥菜,而不是该死的郑和都没带回来的洋蓟。”
  “洋蓟好像是法国的……”伊格试图为祖国挽尊。
  “小子,法国人比英国人会做饭多了。”汪尧咽下一口不明所以的物质,忍住干呕的冲动,认真地骂骂咧咧着:“中国人或许能说出几道法国名菜,但对英国美食的了解止步于你爹的仰望星空。”
  伊格沉默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握住汪尧的手说道:“明天,我带你出去吃饭。”
  汪尧不屑地说:“不出英国能有什么好饭。”
  “意大利人开的店,食材新鲜空运。”
  “能现在去吗主人?”汪尧谄媚地说。
  对于汪尧来说,出门吃个饭只是换身衣服的事。甚至不换。反正不是他出钱。
  但汪尧也知道,这饭钱八成自己得用别的东西偿还。而且看伊格的样子把他放出去应该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
  所以汪尧在犯完贱以后体贴地没再提出去吃饭这件事,只安安静静忍着恶心把面前的史状物努力吃掉,在心里怒夸自己好养活以后嘴和大脑勉强握
  手言和。
  “你要是实在不满意,我也可以换一个厨师。”
  伊格担忧地看着凶狠地瞪着餐盘同时摁着嘴干呕了十几次的汪尧,小心翼翼地提议。
  “不呕——必。”汪尧心平气和地说,“其实也呕——没那么难呕——吃。”
  伊格沉默地伸手去抚汪尧的背,无声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一整个晚上伊格都很沉默。虽然他这段时间和汪尧进行的有效交流也并不多,但是这一天汪尧洗完澡出来他甚至没有进行例行视奸,这实在是十分奇怪。
  汪尧并不怀疑他心里在天人交战,但反正结果也不会比继续在这里吃天杀的草莓果酱抹面包片更恶心。
  “可是,”伊格负隅顽抗道,“你曾经告诉我,你小的时候早饭就是果酱抹面包。”
  汪尧冷笑一声:“首先,那是因为我小时候父母忙没空管我,其次,因为吃太多了所以我吃腻了,再有,草莓唯一好吃的形态是新鲜草莓,最后,这玩意不如三明治。”
  “你……当时没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以为……”伊格声音越来越小,看起来有些落寞。
  汪尧见不得他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好脾气道:“那就是之前我的问题吧,我没怪你。”毕竟,错的是这个世界……
  伊格闻言,握住汪尧的手,摩挲着他的指骨骨节,商量道:“你想吃三明治吗?那明天,我让厨师给你做三明治,好不好?”
  “……”汪尧默了默,抽回自己刚舔掉指节上的果酱的手,缓缓道,“他已经失去了我的信任,你不如给点食材我自己做。”
  “你会也为我做一份吗?”伊格不依不饶地抓住他的手,低头亲吻着他的指节。
  汪尧被男同的把戏习惯性吓晕,然后抖擞精神,字正腔圆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那你教我做,我做给你吃好不好?”伊格凑近他,在唇角落下一个吻,舔去了汪尧嘴角残存的果酱。
  汪尧被男同彻底击溃。
  汪尧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某个瞬间,被准时刷新的伊格逮住并啵嘴。汪尧真的很好奇自己一身的汗伊格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运动了就会出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伊格拍拍他的屁股,温声说,“拉伸一下,然后去洗个澡换套衣服,我们出去吃饭。”
  “是你带我出去吃饭——”汪尧伸了个懒腰,原地拉伸起来,“——我一分钱没有。”
  “有区别吗?”伊格拖了张凳子在他身边坐下,照例对他进行视奸。
  “一般来说‘我们出去吃饭’表示aa制,而‘带某人去吃饭’表示你请客,我只用带张嘴就好。”汪尧解释道。
  “你不是客。”伊格较真地说。
  “那就不是吧,我客从主便。”汪尧无所谓地说,被伊格有些气急败坏地吻住。
  说来被关在这里也有一周了,这小子对自己做过最大尺度的事情居然只是舌吻和不带情色意味的拍拍屁股,这实在是……难以评价,汪尧已经开始怀疑伊格回英国以后有了什么难言之隐。虽然偶尔舌吻的时候会被奇怪的东西顶住,好吧那应该是没有的。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伊格眼神闪了闪,坐回了他的椅子,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袖口。汪尧感觉他大概是要提条件了,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今晚,”伊格缓缓开口,“你可以和我做爱吗?”
  终于来了!没预判错!
  汪尧没绷住,发出了一声鹅叫,然后拼死忍住笑意,反问道:“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没有。”伊格垂着眼,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只是通知你。”
  “那你为什么要用问句?”汪尧秉持着活在当下的健康理念边问边继续拉伸。
  “……我想,这样你会好接受一些。”伊格认真地回答。
  “?”汪尧又被塞了一口草莓麻婆豆腐。这种被人牢牢掌控喜好的感觉真让人不爽。但仔细一想,他只是努力去了解了自己,他有什么错……够了,给个法制咖找什么借口。吗的。我不在乎法制咖怎么做实际上一个法制咖还能做什么呢。
  “那么,你接受吗?”伊格见他消音,追问道。
  “少在这里鸡生蛋蛋生鸡。”汪尧预见了可能发生的循环对话,果断选择离开这个场景,“我洗澡去了。”
  “我给你带了一套衣服。”伊格紧跟在他屁股后面,“就放在你的卧室,洗完澡换上吧。”
  “那取决于你带了什么玩意回来……”汪尧走进卧室拿上浴巾内裤就钻进了浴室,把伊格关在了外面。
  等他扒拉着湿漉漉的脑袋打开浴室门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书桌前盯着床发呆的伊格。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寥,在有些过分整洁的书桌前汪尧没有能把书桌堆满的物品储备安静得像是这片布景里的假人。只有投射进房间的一方夕阳里有细小的尘埃在静静流淌。
  汪尧眨了眨眼,过去扒拉了一下他:“你这儿有没
  有吹风机啊话说。”
  伊格立刻站起身,走进了浴室:“在浴室的柜子里,你一直没有用吗?”
  “从小我爸妈就教育我,不要在别人家里乱翻……”汪尧夺过伊格手上的吹风机,插上插头坐在床尾嗡嗡嗡吹起头来。
  “……”本来打算帮他吹的伊格在掰扯这里到底是谁家这件事上已经没脾气了,于是转身拿来自己准备好的衣服放在汪尧身边,自己默默坐了回去。
  “咦?”汪尧感兴趣地摸了摸那套休闲西装,触感柔软细腻,汪尧大赞道:“手感不错。”
  “你喜欢就太好了。”伊格展颜一笑。汪尧看着他微眯的笑眼,在想这小子要是不是法制咖该多好。
  可惜没如果?。
  汪尧脚踏上地面之前,注意到有一位花白头发花白胡子花臂健壮的结实男子叉着腰站在疑似目的地的门口虎视眈眈。
  汪尧缩回了脚。并且拉上了车门。
  伊格:“?”
  伊格站在车门外,俯下身问道:“餐厅到了,还是你想要我打包给你带回家?”
  汪尧趴在车窗边,偷瞄数眼后终于敢确认结实男子等的就是自己坐的这辆车,谨慎地问道:“那位靓仔是?”
  “这里的老板,也是大厨。”伊格托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送回车里,然后重新绅士地替他打开了门,“请吧,老板可是很少亲自下厨的。”
  “唔……荣幸之至……”总觉得那哥们手上有不少人命但这好像不可以说。虽然他好像只是面无表情。但汪尧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心灵脆弱的小煲仔。
  汪尧下了车,仰脸感受了下击打在脸上的雨滴,平静地脱下自己的休闲西装外套搭在伊格头上:“盖着点吧,长那么帅别给淋秃了。”
  伊格眼神立刻清澈了不少,并试图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汪尧头上。汪尧按住了他。因为汪尧注意到不远处的白毛壮汉的表情从严阵以待到喜笑颜开再到匪夷所思。显然我们亲爱的霸总伊格先生要做的事情有悖他一贯的人设。
  就在伊格试图把汪尧拉进自己怀里和自己披一件外套时,白毛壮汉开口拯救了汪尧:“快进来吧小伙子们!雨不是大得很吗?”
  “好的,先生!”汪尧条件反射用英语回道。
  虽然很讨厌别人跟自己放洋屁但是在stea畅游的时候汪尧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很擅长放洋屁。真是太那个了。
  “伊格先生告诉我这是您的餐厅,对吗?它看起来真是棒极了!”汪尧拖着手腕上挂着的伊格,快步走到白毛壮汉面前,先发制人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毛壮汉心情很好地发出了有钱人特有的笑声,热情地把汪尧抱进怀里颠了颠,“多谢你的夸奖!”
  “晚上好,卢卡……呃……”伊格招呼打到一半就被按相同规格的礼仪抱进怀里颠了颠。
  “非常好!那么就来吃饭吧!来!”卢卡伸出大手分别按了按两人的脑瓜,然后潇洒地转身带路。
  两人都按着被勒痛的胸膛,提步之前对视一眼。
  “我外套还我。”
  “祖父曾经确实做过afia高层……?”
  伊格的话音戛然而止,默默取下戴在自己头上略显滑稽的外套披回汪尧身上。
  “啊他是你祖父啊?”汪尧瞪着卢卡的背影,“卧槽。”
  “在聊什么呢孩子们?”卢卡回过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没什么,先生。”汪尧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我只是惊讶于您二位的关系。”
  “我们长得不像吗?”卢卡凑过来,揽着伊格把脸凑到伊格旁边。
  “像倒是很像。但我以为您是他父亲或者叔叔,先生。”汪尧如实回答。
  卢卡又发出了那种有钱人特有的爽朗大笑,“好小子,你可真会夸奖人!不过别叫我先生,叫我卢卡就好。”
  “噢,那实在是太冒犯了,我们中国人是不敢直呼长辈大名的。卢卡。”汪尧彬彬有礼地说。
  卢卡的笑容里又带上了匪夷所思,这时伊格站出来打圆场道:“我跟你说过的,卢卡,他是个很有趣的人。”
  卢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拍了拍汪尧的头,表情清爽地说:“确实。”
  十一
  随即他们走到了卢卡准备好的餐桌旁,卢卡让他们随便坐,于是汪尧侧滑一步,在一旁的懒人沙发一屁股坐下。
  伊格无奈地走过去把他拎起来按在了餐椅上,卢卡看起来还是很困惑,但好像已经开始逐渐习惯一切。
  汪尧不解地仰头看向伊格:“不是说随便坐吗?”
  “没让你随便躺。”伊格毫不留情地说。
  “沙……沙发的事情,能叫躺吗!”汪尧不服气地诡辩,“那顶多叫倚!”
  中华文化造诣不够过关的小老外和压根听不懂中文的老老外连招式都看不懂更别提接招,伊格只好略过这一茬,敷衍地拍了拍汪尧的手,转头问卢卡能不能开餐。
  卢卡笑着说当然可以,随即招来服务员把他早已做好的菜码端了上来。
  那些菜式其实也很简单,或者说经典,猛男服务员端上来的也就是牛排、意大利面和披萨。
  但是当盘子和桌子发出清脆碰撞声时,所有人都听见了响亮的吞口水声。
  卢卡诧异地看向汪尧,见他也瞪着他那杏眼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赶忙示意你可以吃。然后卢卡转向伊格,有些生气地用意大利语质问他:“他不是你的爱人吗?你是不是没好好照顾他?”
  “他吃的东西和我是一样的啊,”伊格无辜地说,“我有好好照顾他,我保证他父母照顾他都没这么用心。”
  “呜……”
  “?!”听见汪尧发出了一声呜咽,伊格立刻转头查看他的情况。
  只见汪尧眼眶盈满泪水,眼尾和鼻尖都泛着红,因为强忍泪意所以面部肌肉在微微痉挛。他左手拿勺右手持叉,还在坚持不懈地把一叉子意大利面往嘴里送。
  “你怎么了?!”伊格猛然站起身,没收住劲把汪尧拿叉的手拍在了桌上。
  “太……”汪尧努力把嘴里最后一口意大利面咽了下去,“太好吃了呃呃啊啊啊呜呜呜呜呜……”
  不开玩笑地说,那一口下去,恰到好处调味料的芬芳和新鲜食材的清新对汪尧的味蕾发动了猛烈的进攻,汪尧的眼前甚至出现了走马灯,他仿佛置身于广袤的田园,采撷过一蓝鲜嫩的蔬果放在身边,小心地嗅着那鲜甜的气息,躺在温暖的地母怀里就要坠入甜梦乡,耳畔还有悠远绵长的牛哞。汪尧感动得眼睛袅袅。
  “?”卢卡握紧了手中的刀叉,惊疑不定地问伊格:“他说什么?我也没放什么进去啊??”
  伊格嘴角抽搐,松开了汪尧的手,实话实说道:“他夸你饭做得好吃。”
  “哦。”卢卡松了一口气,重新气定神闲地切他的牛排,“孩子,你很有眼光。我向你保证,你翻遍整个圣朱迪郡都找不到做饭比我更好吃的人。”
  抹了把眼泪继续埋头干饭的汪尧无暇他顾,虽然接收的是英文但还是自动输出为中文:“太好了,从今以后您就是我亲妈。”
  卢卡又困惑地看向伊格。伊格实在没敢直译,硬着头皮意译:“他说你是意大利掌管做饭的神。”
  收到甚高赞誉的卢卡瞥了眼正哭得稀里哗啦吃得如火如荼的汪尧,感到了自学做饭以来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他转向了伊格,严肃地说:“你果然没有好好照顾他。”
  “……”伊格无力反驳,只能扯着袖子去给汪尧擦眼泪,用实践证明自己有在好好照顾他。还被汪尧挥开因为打扰他干饭了。
  “你真的没有虐待他吧?”卢卡特意用英文怀疑道。
  “噢,有的。”汪尧听懂了这句,做了下表情管理,中场休息式擦了擦嘴,体面地插话道:“他让我吃英国菜。”
  卢卡愤怒地指着伊格鼻子大骂:“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对待爱人的?岂有此理!”
  伊格微弱地辩解道:“小时候我爸妈都很忙……”
  卢卡:“噢该死,你妈就不该和那个英国佬在一起!”
  汪尧把牛排送入口中的动作顿了顿。他记得伊格说他还有点法国血统,这么看来英法果然不合……?但是他无条件支持意大利人因为该死的他们做饭太好吃了……
  或许是因为汪尧对吃饭的态度太虔诚,也或许是汪尧饭中饭后对大厨的溢美之辞太得人心,卢卡眼神都慈祥了不少,在他们临走时拍着汪尧和伊格的脑瓜说有空常来祖父给你们做饭吃。
  挥别了白毛壮汉卢卡,汪尧个人感觉其实为了这顿饭和甚至更多顿饭出卖屁股也实乃人之常情。谁能拒绝未曾造访过的第二故乡的美食呢……
  比起自己,显然身边那个法制咖的心情没那么美妙。汪尧从车窗外收回视线,扭头看向伊格。
  他正阴沉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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