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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啦——!
  刺耳的急刹声音响起,地面被拖出长长的黑痕。汽车速度急降,但还是撞在了殷东的身上,撞得他飞了出去。随即,殷东睁开眼睛,茫然四顾,发现周围环境很是熟悉,赫然是他离开多年的家乡白山镇!
  “我不是死了吗?怎么回了老家?”殷东喃喃说着,再看自己身上穿的竟也是土掉渣的化纤料子的运动服。
  “难道?”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急忙一摸裤兜,掏出手机打开,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时间和日期——二零零八年五月三号!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我重生了?”
  望着屏保上可爱的婴儿照片,尘封的记忆顿时席卷而来,殷东视线不由模糊了。
  当年心爱妻子阿夏抛夫弃子不告而别?
  亲生儿子被听信二婶鬼话的奶奶视作灾星,被她们卖掉?
  这种种痛苦和遗憾甚至都成了他的心魔!
  “坏了,今天不就是儿子小宝被偷走的日子吗?小宝!”殷东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眼眶发红,猛的一挺身站了起来。
  “你要不要紧啊?”
  美女车主下车来看情况,刚问完,看到殷东猛的站起来,又吓得倒退两步,紧张的说:“你你你……咳咳,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没事……”
  殷东现在就想去找儿子,没心思找车主麻烦,说完正要走,一抬头就看到对方的脸,顿时跟电击了一样。
  这女人白皙的瓜子脸,大大的杏眼,一张嘴不说话总像是在笑着……太熟悉了,让他魂牵梦萦绕的那么多年!
  “阿夏?!!”
  殷东发懵了,这幸福会不会来得太突然了?
  前世他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后,苦寻妻儿多年,始终未果。难道,她一直都留在白山镇,并没有离开过?
  美女车主本要上前搀扶殷东,却不想殷东一下子就抱住了自己,顿时大惊。
  “阿夏,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你个臭,快放开我!”她呆了呆,旋即怒火噌一下冒出来,用力一踩殷东脚背,借机挣脱出来,连连后退。
  “阿夏,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老公殷东啊!”
  “我叫秋莹,才不是什么见鬼的阿夏。诶,我就当你是认错人,别过来啊,不然我报警了!”秋莹发现周围没什么人,本要发飙来着,迟疑一下后还是决定算了。
  她狼狈地钻上车,迅速打方向盘想要开走——反正这疑似的家伙也没被撞伤,还是不要继续纠缠下去为好。
  “真的不是她么?”
  “虽然气质和说话语气确实不一样,可长得一模一样啊!”
  “难道她又失忆了?”
  殷东抓扯着头发,脑子里一连串的疑问冒出来。他还记得,前世就是因为失忆,阿夏才会无家可归地被自家收留,然后日久生情……想到这里,他猛的一拍脑袋,“先不管了,救小宝要紧!”
  他拉开车门,也迅速钻进了车里,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
  “你干什么,滚下去,要不然我报警了!”秋莹脸色大变,抄起矿泉水子,就往他身上没头没脑的乱敲。div
  “看在你撞了我的份上,送我去镇卫生院,我儿子可能出事了!”殷东一边用手挡着矿泉水,一边哀求,并拿出手机给她看屏保照片。
  秋莹下意识看向手机屏幕,眼晴攸忽一亮:“哇,好可爱的小宝宝,多大啊,不像你啊?”
  “这是我儿子,叫小宝,半岁多了,像妈妈,不过他妈不喜欢照相,我手机里都没存……”殷东见她神色全无异常,心下黯然。
  “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秋莹一边踩下油门,一边警告,只是她长得太漂亮了,没一点威慑力。
  殷东冲口而出:“我这辈子都不会伤你一丝一毫!”
  “……咳咳!”秋莹不自然地干咳几声,车开出一截,忍不住又问:“你儿子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有人跟我说,我二婶要卖掉我儿子,所以你开车开快点,拜托了!”
  “拐卖儿童!那你还不报警,是不是傻!?”
  “呃?”
  殷东一怔,对啊,前世他是完全不知情,被二婶把小宝偷走卖给了人贩子。等他赶回医院,还被他奶奶给误导,后来报警也没抓到人贩子,没能找回儿子。可这一世不同,他预知了一切,报警就还有用!
  殷东想起同村的王海娇正好是,赶紧打电话给她:“娇姐,我听说我二婶跟我奶联系了人贩子,要卖掉我儿子,你帮个忙,去客运站查一下。”
  电话里传来王海娇的笑声:“东子,是哪个跟你开玩笑吧,你二婶就算坏透了,你奶奶也不能那么黑心吧,小宝是她重孙子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恶搞,可万一是呢,娇姐,我怕啊!”喊出最后一句,殷东眼圈都红了。他是真怕了,怕会重复前一世的命运,到死,都没能找回儿子。
  车开得很快,十分钟后就飙到镇卫生院大门口,车没停稳,殷东就拉开车门跳下去,打了个踉跄之后,又没命的往里冲。
  等殷东一口气跑到儿科住院部一看,果然,病房里并没有看到他儿子,跟前世一样,小宝还被抱走了!
  他冲到护士值班台,找管床护士问了一下,那护士奇怪的看着他说:“你家里人不是来了吗?她看着孩子,我就走了。她可能抱孩子出去走走吧,你找找看。”
  殷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灰色,掉头又往楼下跑,在楼梯口跟秋莹撞了个满怀。
  秋莹被撞得整个人向后倒,下意识的抓住他,才稳住身子,飞快的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忙问:“真不见了,那怎么办?”
  “我想想。”殷东深呼吸,努力保持冷静,然后电话响了。他按了接听键,就听到王海娇说:“快来客运站,你二婶把孩子抱来了!”
  突然,殷东热泪盈眶了,一把抱住秋莹,狠狠的亲了一口,欢喜的语无伦次:“啊!找到了,在客运站,阿夏,你听到了吗?娇姐找了小宝,她找到我们儿子了!”
  “……”秋莹要抓狂了,想说她不是阿夏,还有,他竟然亲了她!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也满是喜悦?div
  没多久,两人就赶到客运站附近,远远就看到几个,其中一个女人,身材高挑,脸色是海风吹得有些微黑的肤色,一身警服显得格外英姿飒爽,她正揪着一个顶着鸡窝头的中年妇女不放。
  “海娇你发什么神经,我可是小东的二婶,一家人,怎么可能去卖了他儿子?我这是看小宝低烧不退,所以带去县医院看病呢!你凭什么要抓我?”
  “这……”
  旁边的都露出犹豫之色。也是啊,单凭这殷东二婶抱着孩子打算上车,确实算不上拐卖孩子的证据,毕竟是亲戚嘛!
  “小王,是不是搞错了?”一悄声问。
  王海娇咬着嘴唇,说道:“她没经过孩子父亲允许就抱走小宝,有孩子父亲的报案,就应该按涉嫌拐卖儿童来处理。啊,东子来了,快,这里!”
  殷东没等车停稳,就跳下了车,撞开围观的人群,直冲进去,两眼赤红的看向被他二婶吴金莲抱着的婴儿。这一刻,他就像孤狼似的低吼一声,冲去把孩子抢夺过来。
  他终于找回了儿子!
  这一刻,他激动得不能自已,用力在儿子额头上亲了几下。小家伙似乎有所感应,小脑瓜转了转,眼角有泪珠滚了出来,顺着腮帮子落在他掌心,让他有一种被灼痛的感觉,泪水也夺眶而出。
  “小宝,不哭哦。”殷东颤声说道,怕吓到儿子,刻意压低了嗓音。
  他的话音刚落,小宝就睁了眼,泪水未干的眼睛格外黑亮,看到殷东的刹那,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奶声奶气的吐了一个字:“哭……”
  殷东用手抹一把脸,忙说:“不哭,爸爸也不哭。”
  小宝咯咯的笑了两声,眼皮又无力的耷拉下来,小猪崽似把脑瓜往殷东怀里拱了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我就说孩子没事吧,同志,你们不能瞎冤枉人啊!”
  听到二婶的声音,殷东猛的转身,瞪着二婶,杀气逼人,声音森冷得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你找死!”
  要不是这个毒妇四处造谣,说自己爸妈双双海难身亡是因为阿夏是扫把星,迷信的奶奶又怎会对怀孕九个月的阿夏大打出手,害她动了胎气险些一尸两命,她早产之后也是伤心之极才会抛夫弃子离家出走的!
  这个毒妇竟然还不罢休,要把小宝卖掉,简直丧心病狂!
  吴金莲只觉得殷东此刻的眼神吓死人,全身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大喊冤枉:“真是好心没好报,我是带感冒发烧的小宝去看病啊!”
  啪!
  殷东毫不留情一巴掌甩过去,抽得吴金莲转了半个圈,半边脸顿时就肿成馒头。
  “你还敢打我?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拐卖,你殴打长辈,才是在犯法。海娇你们还不把这小畜生抓起来!”二婶捂脸哀嚎,声音尖利刺耳,跟杀猪一样。
  殷东不想跟这个黑心二婶说话,抬脚要踢,王海娇却将他扯到一边,劝道:“东子,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小宝到底什么情况吧,孩子要紧。你二婶,我先把她带回所里。”
  说着,王海娇让一个送殷东去医院,她把吴金莲铐上,拽上了警车。
  吴金莲这才慌了神,扒着车门冲着殷东惊慌哭喊:“东子,二婶真是带小宝去县医院看病,不是要卖了他啊!你跟说下,不要抓二婶啊!”div
  殷东连眼角余光都没扫二婶,不然,他怕会忍不住扭断她脖子。他朝之前秋莹停车的地方看过去,没看到她的车,心里一阵失望。
  “我一定会弄清楚,你到底是不是阿夏……”殷东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看向旁边络腮胡的,搜索了一下前世记忆,就问:“您是镇派出所的罗队长吧?我给你提供一个线索,吴金莲把她儿子的女同学钟楚红卖到山里。”
  罗队长本来是
  懒洋洋的,闻言,目光顿时变得锐利,盯着殷东喝道:“你小子可不许胡编乱造,否则,就是诽谤!”
  殷东的目光毫不闪躲,坦然说:“我看过我堂弟殷明的日记,他把那女同学的肚子搞大了,怕学校开除,就跟他妈讲了,他妈让他不要承认跟钟楚红有过交往,然后他妈找娘家亲戚把那姑娘骗到山里卖了,你们警方要查应该很容易。”
  “当真?”罗队长震惊问道。
  “要不是我二婶有前科,我今天也不会怀疑她丧心病狂到卖我儿子。”殷东说完,看着罗队长火急火燎的开车走了,冷冷一笑。
  前世这个案子,是等到那个叫钟楚红的姑娘自杀了很久,才被罗队长查出来,不过他二婶母子屁事儿也没有,因为他奶奶出头顶了罪。这一世,二婶母子没有机会跟奶奶窜供,休想逃过法律的制裁。
  殷东带着小宝去医院做了检查没什么事,烧也退了,让他总算松了口气。只是大喜大悲之下,如今还单薄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眼前发黑,身就向前栽了过去。
  昏迷中,他似乎看到一个小贝壳,是他前世那个喜欢装神弄鬼的道士师父,送给他的所谓师门至宝,据说小贝壳里藏有一门早己失传的修行功法,有缘者得之。谁知道,他竟然重生了,又在这种诡异的状态下看到了小贝壳……不对,什么修行功法在哪里呢?
  殷东刚想到这里,小贝壳就散作漫天星光,凝成一个个蝌蚪文钻进他脑子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己是下午,阳光些刺眼,他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看向旁边,小宝睡得正香,不知道梦到什么,正咧着嘴笑,银线般的口水淌下来。
  “你小子是猪啊,这么能睡。”
  不知什么时候王海生己经来了,打断了殷东的思绪。看到他,殷东眼圈都红了,前世己经磨砥得冷硬的心也开始颤抖,重生回来,再见当年的好兄弟,这感觉真好。
  殷东捶了王海生一拳,笑着问道:“你怎么时候来的?”
  “卖完鱼就来了。对了,你奶觉得是阿夏母子克死了你爸妈,她说不想再留在村子里,把你爸妈抚恤金拿去买房,我刚听说,房子买了,在你二叔名下。”王海生说完,看殷东只是冷笑不说话,又问:“你不准备把钱要回来吗?”
  “怎么可能那么便宜他们!”跟王海生说话就没什么顾忌,殷东冷冷的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div
  对方秒接,在电话那头嚎一嗓子:“卧槽,东子,你还活着,你在哪儿?终于舍得跟哥联系了?”
  听到顾文的大嗓门,一下子让殷东找回熟悉的感觉。在前世,这个高中三年的同桌始终是他不离不弃的铁哥们,帮过他很多,只是顾家倒大霉的日子也不远了。
  重生回来,他或许能做一些改变吧。
  “我在白山镇,有个事要你找人帮忙。”殷东直截了当的说。
  “白山镇是吧?”电话那头有些吵,顾文大声的吼着,“行!我明天一早就过来,有话当面说,你把下酒菜准备好,我把我家老头子的好酒顺两来。”
  “你没上学?”殷东吃惊的问。要是他没记错,顾文应该己经在省城上大二了吧。
  “没有你一起打架闹事,上学没劲儿,我刚请了病假,今天才到县里。”顾文笑道。
  “滚粗,劳资从来不打架闹事。”殷东笑骂着,挂了电话,让王海生去办了出院手续,坐他那辆送货的小面包回了大湾村。
  镇上到大湾村的路不好走,回村的时候,天己经擦黑,村里人都在吃晚饭,有不少孩子端着饭碗围过来,又被家里人喊回去了,殷东忽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排斥,下意识的朝王海生看了一眼。
  王海生苦笑了一下,说道:“村里人都是些老思想,被你奶和你二婶的那些话给吓着了。反正小宝还小,感受不到这些,过段时间,流言自然就散了。”
  也就是说他儿子,现在被村里人当成了灾星?
  殷东只觉得一股血头直冲脑门顶,要是二婶在跟前,他保准能打死她。
  前一世,他并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是因为他儿子最终并没有找回来,回村的时候,村里人还纷纷来安慰他,所以他内心里对这个渔村还有一种乡土之情。现在他的心里中浇了一桶凉水似的,透心的凉。
  殷东面无表情的打开了门,满身金毛的看家狗大金就扑了过来。小宝睡着了,大金在他额头上轻舔了一下时,小家伙在梦中咯咯的笑了。
  大金低低的“呜呜”的叫了两声,像是怕吵醒了小宝似的,闭上了嘴巴,悄无声息的蹿了出去,看王海生正在把门外的东西往屋里搬,它也叼起一个塑料袋,飞快的冲进去了。
  王海生就笑道:“东子,你家这狗简直不要太聪明了。你二婶走的时候,还怂恿你奶奶到你家看一看,大金硬是堵着门没让她们进,比我们家的虎子聪明太多了。”
  殷东把小宝放到床上之后出来,看向大金,眼神变暖,笑道:“那是,狗都是随主人的,虎子笨,也是有
  原因的。”
  “滚你的!”王海生笑骂了一声,又开玩笑的问:“你要不要也坐个月子,哥哥来侍候你坐月子,给你煮几个糖水鸡蛋吃?”
  “算了吧,你别给我把厨房烧了,赶紧滚,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殷东笑着捶了好兄弟一拳,心底的郁闷消散了一些,人生有知己,足矣!
  “你……”
  王海生才刚说了一个字,就听到他妈的粗嗓门在大门外喊起来。他怕吵醒了殷小宝,只得匆匆跑了出去,在门外低声冲他妈不满的说:“你喊什么?是不是想我跟姐一样去镇里不回来了,你就高兴了?”div
  “还反了你小子了!”
  海生妈拍的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上,又骂道:“老娘打死你个傻大胆儿,连他们自己家的人都说那娘儿俩都是命里带煞,这老屋都有煞气了,要远着些,你还往里面钻!”
  殷东的脸阴了下来,却也不好跟海生妈计较,始作俑者是自己亲奶奶跟婶子,怨不得旁人来作践他们父子。
  听着王海生跟他妈吵闹着走远,殷东一头黑线。进屋看小宝并没有被吵醒,睡得挺沉,他就到冰箱找了块过年没吃完的腊肉,拿出来蒸了,又弄个了鲈鱼火锅,再到菜园里摘了三条黄瓜,做了个刀拍黄瓜,独自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菜做多了点,殷东吃撑了,鲈鱼火锅跟蒸肉都剩了不少,他正准备放冰箱里,王海生又跑来了,直接用手抓起一块腊肉塞嘴里,嚼得嘴角流油,还说:“你把我赶回家吃饭,自己吃独食,忒不是东西了。”
  殷东懒得跟这二货计较,去拿了碗筷来给他,却听他说:“不用了,我是来喊你去钓鱼的,今晚我们跟小田村的那帮狗日的打赌,有你这个夜钓大高手参与,我们村一定能赢。”
  “我不去。”殷东真没兴趣掺合这种破事儿,就好比成年人掺合小孩子打架一样无聊。更何况他总不能把小宝一个人扔在家里吧。
  “你不去,我们村就输了!”王海生急眼了,喊了起来。
  “小点声,别把我儿子吵醒了。”殷东低喝一声,又进屋去看了看,见小宝还睡着,就出来收拾桌子。
  王海生跟着他喋喋不休的说:“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东子,田广荣那孙子拿的赌注,是他们村在镇上渔获码头市场的一米摊位,我接了,要是输了,我就要把我们的摊位让他们一米了。”
  “这种赌注,你都敢接?”殷东麻利的洗着碗筷,漫不经心的问:“你接了,村里也未必认吧?”
  “呃……渔获码头市场的摊位,各村都己经承包了,我们家承包了一半,田广荣家也承包了他们村一半的摊位,其实也算是我们两家打赌。”王海生讪讪的说。
  殷东抿了抿嘴角,不想跟这货说啥了。
  难怪渔村越来越穷,村干部们都以公肥私了。不过,下一刻王海生的话,让他认识自己还是失之偏颇了。
  “我们家承包村里一半摊位,是因为我们家有车,你也知道我们村去镇上的路有多难走,正常情况下,村里人去镇上卖一趟渔获,得大半夜就起来赶路了。我爸就以承包村里一半摊位的价格,按渔获码头市场的价格在村里收渔获。”
  这个消息,殷东还真不知道,不由好奇的问:“那另一半摊位呢?”
  “另一半摊位是村里其他人承包的,条件都是一样,而且村里每天的渔获的份额也跟摊位份额挂钩,就是我们家必须收购村里当天渔获的一半数量。”
  说到这里,王海生又看了一眼殷东,犹豫了一下说:“村里把摊位承包给个人时,开了村民大会,是你爸妈出事前不久,这个事情其实还是你爸促成的,他一直跟我爸合计着能找些带动咱们村发展的路子。小田村是照葫芦画瓢……”div
  后面王海生还说了啥,殷东压根就没听进去,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个事情其实还是你爸促成的,他一直跟我爸合计着能找些带动咱们村发展的路子”这两句话,莫名的眼眶有些湿意。
  “东子!喂,你到底有没听我说话?”
  王海生叫声,把殷东的思绪拉回来,下意识的问道:“你说什么?”
  “合则我说半天,你都没听进去?”王海生一脸郁闷的问。
  “你说完了,就滚吧,回家洗洗睡去。”
  “不能啊,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不去就是弃权,也是输,就等于是把摊位拱手让了,东子,你得帮我,不然我爸肯定要拿棍子打断我的腿,你不能见死不求,我的哥,亲哥!”到后来,王海生就是耍赖了,整个人抱住殷东。
  殷东有些哭笑不得:“你至于吗?”
  “至于啊,那是一米的摊位啊,你不知道现在市场竞争有多激烈,有多残酷!”王海东说到这里,脑子一下子灵光了,忙问:“你是不是担心没人看小宝?放心啊,我早安排好了,我姐洗了澡就过来的,有她带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你妈能让她来?”
  “我妈重男轻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她要是不让我姐来给你
  带孩子,就等着看我被我爸打断腿吧,所以,她就不拦了。”
  殷东看这二货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挺替他姐心疼的。
  过不多时,洗得香喷喷的王海娇过来了,倒是没一点委屈的样子,爽利的挥挥手说:“东子,你去玩吧,我来陪我干儿子睡,你不用担心。”
  殷东下意识的瞅向王海娇,视线落在深v领针织衫露出的那一抹腻白处,就有一种粘在那里的错觉,顿时一阵口干舌燥。
  “对啊,有我姐陪睡,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王海生接过话茬,挤眉弄眼的一阵猥琐无比的怪笑。
  “还不赶紧走,傻笑什么!”殷东一巴掌拍在王海生的后脑勺,都没敢看王海娇什么表情,就扯着王海生落荒而逃。
  约斗地点在海上,王海生把他家的铁皮子船给开出来了,田广荣也是一样,每村各五个人,按渔获定胜负。
  夜钓赌斗也算是渔村的一顶传统娱乐活动了,两个村子的青年发生矛盾了,经常会采取这样的方式解决,殷东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高手,不过上高三以后就很少参与了。
  如今重生归来,再拿起钓竿,殷东真心觉得是在欺负小朋友,考虑是不是要放水。
  到了约斗的地点,两边铁皮子船并排停下,双方各派一个人去对方船上检查。
  小田村过来的是个满脸青春痘的青年,看到殷东就阴阳怪气的说:“唷!这不是大湾村的大才子嘛,听说是考上大学也没去读,要扎根渔村当渔民,这志向也是没谁了啊!哦,对了,听说你老婆跟人跑了,留下一个没断奶的娃,你还有闲心跑出来玩?”
  邻船上人都笑了起来,纷纷附和,气得到那边船上检查的王海生破口大骂:“尼麻比的田光头,放什么屁啊!”div
  殷东记得田广荣,老留级生,跟他也算是同学了,不过初中没上完就辍学,对王海娇一直贼心不死,没少被他和王海生揍成猪头,所以这个仇结得算是有些历史了。
  “田光头,我想起你了,考试一直剃光头。”说着,殷东抓了抓头皮,很纳闷的问:“诶,我就奇怪了,你是哪里来的勇气,在我面前秀优越感,至少我还见过大学通知书,你见过吗?哦,对了,我都当爹了,你啥时候断奶?”
  王海生大笑道:“东子,这个逼装得我给99分,留一分是怕你骄傲了!”
  大湾村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田广荣怒道:“你见过大学通知书,还不是跟劳资一样没上大学!”
  “我都当爹了,你啥时候断奶?”
  “你老婆跟人跑了。”
  “我都当爹了,你啥时候断奶?”
  田广荣恼羞成怒,扯着嗓门吼道:“你当爹了,忒么还不是跟劳资一样是渔民。”
  “那我也是能考上大学的渔民,智商没欠费。”殷东悠然笑道,却是一竿子打翻两船人,大家都尴尬了。
  王海生没好气的吼道:“行了,田光头滚回你自家船上去,别哔哔叨叨了,要赌斗就开始,不赌就给劳资认输!”
  田广荣这一次没反驳,乖乖的回去了,然后两条船拉开一段距离,夜钓赌斗正式开始。
  刚从村里出来时,天幕上还是繁星点点,此时,浩渺无垠星空,己渐渐被鬼魅般的黑暗吞噬。挂在钓竿梢上的荧光棒,就显得格外显眼。
  算起重生前的日子,殷东真是很久都没有夜钓了,可是此时此刻,手摸到钓竿,就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甩钓竿的动作娴熟无比,如臂指使,带着鱼线抛飞的鱼钩落点,几乎就是他心中所想的位置。
  深黑色的大海,在这一刻也让他有种异样的亲切感,似乎跟他脑子里的某处,引起某种玄奥的共鸣,发出“嗡”的像是吹银元的微响,让他有种跳入海里的冲动——要不是正在赌斗,他真要这么干了。
  最奇妙的是,那种玄奥的共鸣出现后,他的夜视力似乎变异了,竟然能看到海面泛起的涟漪,能让他找到海面下游动的鱼!
  几乎是鱼钩入水的刹那,就有一条鱼咬钩了,咬钩的动作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殷东反应很快,迅速拉竿,一条小嘴巴的沙梭鱼被扯了上来。
  “好,沙梭鱼,东子来了个开门红!”王海生大乐,赌斗抢个头筹,兆头太好了,亏得他死拖活拽把东子拉来了。
  “就一条沙梭鱼,也值得炫耀?”
  田广荣的声音随着海风传过来,又引得王海生跟他对喷起来,而这期间殷东又一竿甩下去,等了半分钟不到,竿尖快速点动,这是鱼又咬钩了,他一拉鱼竿,又是一尾的海鲶鱼被拉出水面。
  “卧槽!东子又钓了一条海鲶鱼,这次得有一斤多重了!”
  “东子夜钓有绝活儿,还真不是吹的。”
  “今天这波赌斗稳了。”
  “有东子哥在,肯定输不了。”
  “哈哈,我就在想,明知道有东子哥在,小田村那帮脑残竟然答应海生哥夜钓赌斗,难道真是智商欠费?”
  听着同船的兄弟们说笑,殷东只
  笑笑,也不掺合,把鱼钩上的饵换了,又甩到海面一圈圈涟漪荡开的中心。鱼钩入水,鱼竿就开始凶猛点动,快速地下压,他扬竿一拉,又是一条半斤重的黑鲷被拉出水面。div
  “连中三元了,哈哈,田光头,你还是个光头啊!”
  王海生乐得哈哈大笑,听得田广荣也急眼了:“特么邪门了,这鱼都是雌的喜欢小白脸了是吧?”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格外的寂静,田广荣的话清晰的传地来,殷东的嘴角抽了抽,怼了回去:“钓鱼也要带脑子的。”
  这话让两船人的笑声都戛然而止,连王海生都尴尬了,现在钓到鱼的就只有殷东一个,也就是说其他人都是不带脑子的?
  “海生,你的鱼钩甩到十二点钟方向,二俊,你的鱼竿往右边挪,再挪一点,对,就在那里不停的抖动,才哥,你往左移,对,就在那里,鱼上要钩了,你抓紧鱼竿!”
  在殷东说“抓紧”时,才哥手上的鱼竿动了,竿尖直接快速下压,整根竿子被曳拉,他还没反应过来,竿子就直接脱手飞出。
  眼看鱼竿就要沉入海里,那简直是一个囧字无法诠释的悲剧了。就在这时,殷东闪电般的抓住鱼竿,目光灼灼的盯着鱼线移动的方向,劈水下压,顺着鱼逃窜的反方向溜鱼,化解了鱼的冲撞力,再用力将一条海鲈鱼扯上船来。
  殷东把还挂着海鲈鱼的鱼竿塞给才哥时,才哥还发愣呢,他也不说啥,又回到自己位置,拿起自己的鱼竿继续钓鱼,都能感觉到船上四个人那崇拜的眼神。
  中二少年二俊如梦初醒般嚎叫:“东子哥,请收下我的膝盖吧,我对你的崇敬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才哥还抱着那条海鲈鱼,一脸深沉的说:“我只能说,智商真是个好东西。”
  说话的功夫,殷东又钓了一条斜带石斑鱼上来,差不多有一斤半了。
  王海生和王海波这两个堂兄弟,前者钓了一条黑鲷上来,后者钓了个虾蛄上来。看看堂哥的黑鲷,王海波就不由得带点忧伤的问:“所以,我的智商属于做渔民都不合格的级别了,是吗?”
  “智商这种东西,东子有了,就等于我有,我做渔民肯定合格。”王海生乐呵呵的说。
  田广荣他们也钓上鱼了,不过他们没好意思宣扬,毕竟殷东一个人钓的都足以辗压他们了,所以,他们只是闷声不响的钓自己鱼。
  到了夜里十二点,到了比赛结束的时间,王海生扯着大嗓门吆喝:“田光头,来,比一比谁钓得多!”
  这时,田广荣明其实知道是个输,却还是忍不住把船靠过来,看了王海生这边铁皮船上的鱼己经不是多了一倍两倍,就爆了粗口:“卧槽,你们特么一定是作弊了!”
  “老子还开挂了呢!”王海生嘚瑟的大笑道,说实话要不是亲眼看到殷东钓上来这些鱼,他都以为殷东用了什么作弊的手段呢。
  中二少年王二俊贱兮兮的笑道:“田光头,下次充话费,记得充一点智商,要不然就别找我们村搞什么夜钓赌斗了,这真是良心建议。”
  “良心你麻比的建议!”田广荣骂了一句,也不看王二俊,恶狠狠的瞪了殷东一眼,那神情活像是要扑上来咬他一口。div
  殷东哈哈一笑,还要撩拨:“讲真的,我就喜欢你这种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憋屈样子。田光头,要不要再赌点什么?”
  田广荣脸彻底黑了,比夜色还黑,这脸打得啪啪的响,真疼啊!他掏出了签了名的一米摊位转让协议,然后灰溜溜的驾船走了。
  王海生也驾船返回,上岸后,他喊大家一起去家里喝庆功酒,殷东拒绝了,结果四个人索性就去他家,所有钓的鱼都搬到殷东家去了。
  路上,才哥就跟殷东说:“东子,我们哥俩合伙出海打鱼吧,让你嫂子带小宝,出海的渔获分你一成,不,两成。”
  这个分成算是很高的,因为才哥家的船是二十米的拖网鱼船,虽然是二手的,也花了五十来万,而且还经过他在造船厂的姐夫改装过。
  王海生在旁边问:“你爸能答应吗?”
  才哥语气激动的说:“只要东子同意,我就能说服我爸。”
  殷东笑笑,坦诚的说:“才哥,你真的想多了。我夜钓水平不错,可也仅此而己,我并不能预知鱼群的位置。”
  “真的?”才哥疑惑的问。
  “比珍珠还真,作为一个渔民,你肯定比我合适。其实,田光头也比我合格,只是被我忽悠得有些傻了。”殷东笑道。
  “这话我信,东子就是读书比我厉害,打渔还得看我们这些老渔民的!”王海生笑着,又把话岔开了:“今天真是太解气了,田光头这一阵子看到我都会绕道走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殷东家也到了,就听到小宝哭声以及王海娇哄他的声音:“小宝不要哭哦,爸爸就快回来了……”
  “儿子,哭什么呢?”殷东开门的时候,喊了一声,小宝的哭声戛然而止。
  “小坏蛋,你还听得出你爸的声音?”王海娇有
  些气笑不是的说着,抱着小宝从里面屋出来,竟然是满头大汗,头发也乱糟糟的,衣衫不整,怎一个狼狈了得?
  殷东走过去,小宝就摇晃着两只小爪子,啊啊啊的冲他喊着。他接过王海娇手里的纸巾,给小宝擦了脸上的鼻涕眼泪,柔声说:“让你干妈再抱一会儿,老爸去烧菜,好不好?”
  小宝竟然像是听懂了,扁了扁小嘴,很委屈的样子。
  “算了,还是我去烧菜吧,这小祖宗嗓子都快哭哑了。”王海娇心疼的说。
  “小宝要乖哦,让干妈抱,老爸去烧菜,听话。”殷东不想太宠小宝了,脸色微沉。
  或许是父子连心,小宝还真懂了殷东的意思,朝王海娇偎了过去,小爪子也抓紧了她的衣服,委屈又不敢哭的样子,萌得她心都化了,忙说:“我们看着爸爸烧菜,好不好?”
  殷东抿嘴笑笑,挑了几条鱼,拿进厨房,王海娇就抱着小宝跟了进去。
  看殷东拿刀剖鱼,小宝儿又精神起来,指着在砧板上扑腾的鱼,小嘴里还依依哦哦的。王海娇就开玩笑说:“这鱼好可怜哦,爸爸是坏蛋是不是?”
  不想小宝扬手就挠了她一爪子,小指头钩在她耳环上,扯得她“唉唷”一声惨叫,把外面找出扑克牌正要的王海生等人,全都给招进来了,弄清原委,王海生就幸灾乐祸的说:“姐,让你嘴欠吧,疏不间亲都不懂吗?”div
  “滚!”王海娇舍不得揍小宝,一脚踢在亲弟弟小腿上可半点不留情,痛得王海生惨叫一声,落荒而逃。
  殷东笑着,先把蒸锅上水,那条石斑鱼清蒸了,把先前没吃完的蒸腊肉也放进蒸锅里,然后把海鲈鱼做了个火锅,又用黑鲷做了个红烧全鱼,鱼在锅里烧的时候,他去菜园里摘了五条黄瓜,还是做的刀拍黄瓜,就这么端上桌。
  王海生还说:“东子,以前也没见你烧菜啊,你这速度都可以开餐馆了。我们这牌都没打几盘呢,你这菜都上桌了。”
  “赶紧吃吧你,过不了几个小时,你就得出海了。”殷东说着,把小宝接了过来,又道:“娇姐,你也吃点吧。”
  “行,我来尝尝东子的手艺。”王海娇也不客套,拿了筷子开吃,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还说:“东子,姐以后天天来你家蹭饭了,太好吃了!”
  王海生也说:“尽管我姐有拍马屁的嫌疑,不过,我还是要说个公道话,东子的手艺还真不错。所以,我决定以后跟我姐一起来蹭饭。”
  其他人也都夸殷东做的菜好吃,表示要来蹭饭。
  殷东笑而不语,重生以前,他在酒店当过学徒,尽管没出师,在这种偏远的小渔村,更是凸显他烧菜的水平。
  王海生他们离开的时候,都不肯带走今晚钓的鱼,殷东只得把鱼都剖了,把冰箱塞满后,余下还腌了一大盆。
  然后,殷东倒头就睡,直到小宝饿得抱着他的脸啃,才醒了过来,发现己经差不多快中午了,赶紧爬起来给小宝冲牛奶,自己把剩菜热了一下,胡乱吃了点。
  下午,殷东抱着小宝,把菜园收拾了一番,回屋来正准备烧水给小宝洗个澡,就听到外面有车开到了大门口,大金隔着大门汪汪的叫起来。
  “大金,不要叫。”殷东喊了一声。
  狗叫声停止,他二叔又喊了起来:“东子,开门!你个狼心狗肺的狼崽子,竟然污赖你二婶卖你儿子,没人性的东西,你那个灾星儿子克死了你爸妈,还要来祸害我们一家子吗?”
  殷东的眼睛顿时红了,发狂的豹子似的冲了出去,拉开大门,一拳头砸出去。
  他二叔殷海文猝不及防,被一拳砸在脸上,鼻血狂飙,整个倒跌出去。殷东跟上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他二叔鬼哭狼嚎。
  左邻右舍看热闹的人这才过来拉架,看他二叔被打得鼻青脸肿,口鼻出血,都纷纷指责殷东下手太狠。
  殷东也懒得答理,只盯着他二叔问:“你脑子装的都是狗屎?派出所是我开的,我让警察抓人,人家就抓?你给吴金莲保释的时候,警察不让保释,你怎么不给她喊冤?吴金莲犯的案子,可不止一件,你不想办法跟吴金莲划清界线,就不怕被怀疑是她同谋?”
  这话虽然是骂殷海文的,可是拉架的村民们都闭嘴了,而殷海文也怂了,色厉内茬的说:“要不是你告你婶子,王海娇能带人去抓她吗?”
  “你在污蔑警察。”殷东嘲讽道,眼睛却看着人群外的王海生父子几个,相信他们应该忍不住了吧。div
  果然,王家父子的反应,跟殷东预计的一样。
  王海生的爸是大湾村村长王富贵,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刚才王海生听到殷海文骂殷东,想过来拦阻,却被他爸拉住了。现在听到殷海文扯上自家闺女,王富贵自己先炸毛了,捋袖子往前冲,上来就给了殷海文一记大耳括子。
  “你那个黑心婆娘是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啊!她跟你妈在村里散布迷信的谣言,劳资看你妈是我姑,没跟她们计较,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连我闺女都敢污蔑了!”
  王富贵在村里威信高,这话一说,等于是给殷东儿子平了反,至少明面上肯定不会有人敢说小宝是灾星了。
  殷东觉得这算是一个意外收获了。
  殷海文白挨了一顿打,灰溜溜开着那辆破面包走了。
  王海生跟着殷东进了屋,他爸也没拦着,还扬声喊一嗓子:“海生,明早出海,不要玩太晚了。”
  不要玩太晚,就是允许王海生到殷东家里玩,这也算是王富贵表明他不相信殷东的老屋有煞气的迷信说法。
  殷东无声的笑笑,说:“你爸真是个人才,要是到官场上还真大有可为。”
  王海生说:“村里也就是那些老娘们信迷信。对了,东子,刚才你打你二叔的样子,实在太帅了。我估计有这一顿打,他是不敢再来了。”
  “他一时半会肯定没空再来了。”殷东笑着,扯了块抹布扔给王海生,回厨房去把蒸好的腊肉直接切了装盘,刚端上桌,大门外又有车开过来的动静。
  “你二叔是真不怕被打死吧?”王海东都炸毛了,抢着跑出去。
  来的并不是殷海文,而是顾文,一身米色休闲装,板寸头,还戴着金边的平光眼镜装斯文。王海生初中就辍学了,跟顾文不是同学,但是顾文来过村里,看他怒冲冲的样子,就问:“海生,你这是怎么了?”
  “我以为是殷东二叔又来找他闹了。”王海生随口说着,接过顾文抱着的一箱茅台酒。
  “东子跟他二叔有矛盾?”顾文好奇的问道。弄清原委之后,他镜片后的眼睛里寒光一闪,冲着迎出来的殷东不满的说:“这么大事儿,你都不跟我说一声,没把我当兄弟,是吧?”
  “我这不是叫你来了嘛,进来吧,海生去把门关上。”殷东说着,回厨房去把菜都端到桌上,外面王海生也把桌子摆上了,酒也斟上。
  小宝这时候被顾文给弄醒了,也抱到堂屋来,看到殷东就咧嘴笑,嘴里还喊:“耙……耙耙……”
  顾文乐坏了,亲了小宝一口:“哎呀儿子,认得干爸是不?今天干爸来得急,没给你带礼物,赶明儿补上。”
  殷东笑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儿子在喊我。是吧,儿子?”
  “哦依——”
  小宝应景儿的吐了两个字,又朝着顾文吐口水,吐完还咯咯的笑。
  “好啊,你个小坏蛋敢吐干爸口水。”顾文笑着,把脸上的口水都蹭到小宝衣服上,却不妨大金怒了,冲着顾文汪汪的叫了起来。div
  殷东正要喝止大金时,却见小宝伸出手,揪住大金的耳朵,“啊啊啊”的叫了几声,似乎表示他的不满,而大金立马闭嘴,老实在趴下了。
  “哎唷我去!我儿子太厉害了,这么一丁点儿小就能驯狗了?”顾文惊叹。
  王海生插了句:“是东子家的这狗太有灵性了。”
  “滚蛋!明明是我儿子有灵性……”话到一半,顾文觉得不对劲,又改口说:“啊呸呸,是我儿子天资聪颖,是个神童,对不对,儿子?”
  “吃吧你,菜都要凉了。”殷东拿着奶过来,把小宝接过来一边喂牛奶,一边让王海生陪顾文先喝。
  王海生抿了一口酒,赞道:“茅台的味道,就是不同。回头我可以跟我爸和我哥他们吹个牛了。”
  “我觉得白酒都一个味道,我喜欢洋酒,回头我再从老头子酒窖里顺几洋酒来。”顾文说着抿了口酒,言归正传:“东子,你说有个事要我帮忙的,什么事啊,你说。”
  殷东直截了当的说:“我二叔好赌,现在应该欠了点赌债急于翻本,你找人借他一笔钱,带他去赌大一点,让他用房产证抵押。”
  王海生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看着殷东,有些不太认识这个好兄弟了。
  顾文却十分欣赏殷东的冷酷无情,把酒杯重重的拍在桌上,赞道:“对付你二叔这种滥人,下手就是要狠。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文子,我要说明的是,房子得让我奶奶住到死。我二叔输的钱,等我有了再给你。”
  “东子,一世人,两兄弟,这话说得就太没意思了,你二叔的房子,本来就该是你的,房产证拿回来,肯定是过户到你名下,你爱让谁住,就让谁住。我要你出什么钱?”
  “那行,我就不矫情了,现在我也没钱。”殷东苦笑道,把空奶让小宝拿着玩,他也端起一杯酒,对顾文说:“这杯酒,我敬你,兄弟。”
  “这才对了嘛。”顾文笑着一口干了杯中酒,嘿嘿笑道:“不是我打击你,那一套两套房子的钱,哥真没看在眼里。”
  “这个我信。”殷东笑着点点头,跟他碰了一杯酒,喝了之后,脸色严肃起来,“你家的生意好,可眼红的也多。我今天在镇上医院公厕里,就听了个小道消息,跟你爸有关。说是有人要搞你爸。”
  顾文手顿了顿,看了殷东一眼,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当然,小道消息也许是假的。你听了不要声张,反正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是不会错的。”先打了个伏笔之
  后,殷东就把前世顾父顾浚遭手下吴冬林背叛,拿出他的涉黑走私材料举报的事情说了。
  顾文爸被吴东林出卖,顾家一夕之间垮了,顾文的下场可是很惨的,被他爸的以前的手下追杀,等他得到消息赶去救下顾文时,顾文己经被砍断了一条腿,他把顾文送出国,才保住一命。
  殷东说完,看顾文还在消化他说的消息,吃了两口菜,才接着曝了个猛料。
  “除了吴冬林,还有一个京城的沈红雷勾结在一起了,说关于你爸的那些材料都是铁证如山,其中一项就是什么楼的屠门惨案,说是死了七个人,连三岁孩子都没放过。后面,他们出去了,我就没听到了。”
  闻言,顾文大骇,一时说不出话来。div
  “来,走一杯。”殷东举起酒杯,一口干了,又强调说:“那个屠门惨案的屎盆子,要是真扣到你爸头上,你爸就完了。”
  他之所以特意提到这个屠门惨案,就因为那个案子真正凶手是吴冬林,而顾父根本是被蒙在鼓里的,但是前世吴冬林把锅扣死在顾父头上,就算顾文查出真相,也没人相信,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报复吴冬林。
  按前世的时间推算,吴冬林跟沈红雷的布局己经开始,现在顾父己经很难躲开算计,殷东还是希望给他个预警,至少让他防着吴冬林跟沈红雷,最好能把这两人也咬出来,顾文以后就不会被追杀。
  顾文表面上还是个青涩少年,可他脑子缜密,而且家庭背景也注定了他不会是个单纯少年,对殷东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
  所以,他听到殷东的话,并不是第一时间反驳,哪怕他对吴冬林一直视如亲叔叔。
  小宝似乎看出顾文脸色不大好,拿着空奶敲了敲他的手,啊啊啊的叫着,像是在跟他说什么,让顾文脸色一缓,低头来亲小宝,却被他一爪子拍在脸上,然后小不点又咯咯的坏笑起来。
  被小宝这么一闹,顾文的心情也轻松很多,摸了摸鼻子说:“无风不起浪,看来我还真得好好查一查吴叔叔了。”
  其实,他倾向于相信殷东的话,是殷东提到了沈红雷。
  吴冬林是他爸的左膀右臂,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沈红雷根本不是这个偏远县城的人,就连顾文也是上次暑假,跟爸爸去滇西赌石大会的时候,见过那个据说是京城世家子弟的青年,看着总是在笑,可是顾文直觉那家伙很危险。
  换言之,顾文觉得殷东就算是编谎话,也不可能恰好编个沈红雷,更不可能知道沈红雷来自京城,也就是说,殷东说的就是事实!
  殷东看着顾文的神色变化,差不多能猜到他的心情,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了防备,至少他不会像前世那样一直被追杀吧。
  “你不用急着跟你爸去说,他可能会觉得你是一个孩子,说的话不靠谱。甚至,他如果对吴冬林太过信任,对吴冬林露了口风,让吴冬林有了防备,事情会更麻烦。”
  殷东给了个建议,看顾文露出思索的神情,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觉得,你应该想一想,除了你爸,还是哪个是最值得你信任的人。”
  顾文前世被吴冬林和沈红雷的人追杀时,就是顾父救下的一个哑巴铁山舍命相护,才让他逃过追杀。但因为铁山是个哑巴,所以在顾父手下的地位并不高,基本算是一个隐形人,他也是最值得顾文信任的人。
  只不过,顾文想了想,说:“那就是我妈了。”
  殷东一时无言,眼神隐约有些同情。
  前世,顾父被钉死在耻辱柱上,顾母也是功不可没,她养小白脸的把柄,在吴冬林手里捏着,到后来索性跟吴冬林狼狈为奸,在顾文被追杀的时候,她在吴冬林的别墅里花天酒地,过着极尽奢靡的生活。
  但这种话殷东不能跟顾文讲,疏不间亲,他不能对一个儿子说其母的是非。div
  “干嘛这样看我,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顾文看着殷东的表情不对,有些不安的问。
  这时候肯定不能说实话,殷东淡淡的说:“我是在看你有多蠢!你竟然想把这种事情说给你妈听,是嫌她心脏太好,不会被你吓死是不是?再说了,你爸在外头的事情,她能知道多少?你让她去查,还不如直接找吴冬林问算了。”
  “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说着,顾文朝开车的王海生看了一眼,才想到刚才说的话都让王海生听到了。
  殷东说:“海生不会露口风的。”
  “说得好像我在怀疑海生一样。”顾文有些尴尬的说,心思被人看穿的感觉真不好。不过这人是殷东,他很快抛开这点不自然,又说:“除了我妈,那我最相信的就是铁山叔了,我下午去找他一趟,也许铁山叔会去找你求证。”
  “我知道的也不多,都告诉你了。”殷东说完,又转头对王海生说:“这件事情干系重大,我知道你的口风紧,但还是要提醒你在外留个心眼儿。我没避着你说顾家的事,也是怕你中了别人的套儿,做出伤害文子的事。”
  这番话除了是告诫王海生,也是在给顾文解释,为什么要在王海生
  面前说顾家的事。这让两人都有点疑惑,王海生跟顾家八竿子打不着吧?
  就听殷东又说:“你卖渔获也走远点,别总是守着镇里的码头,顾文家里有海产公司,你家的渔获通过顾文家卖出去,收购价比在镇上码头卖高不少。”
  顾文顿时明白了,笑了笑。
  王海生还没明白,挠着头说:“我以前试过去县里的海产公司联系,不过他们都有固定的供货商,不收零货,说是怕质量出问题。我们白山镇的供货商就是固定的那几个,我们只能把渔获卖给他们,让他们赚差价。”
  殷东说:“那是行业内的潜规则,海产公司采购部的人拿了供货商的回扣,当然要找个藉口拒收零货。你让顾文回去打个招呼,以我们村的名义创个品牌,保证渔获都是野生的,上岸就直接送到县里,你看海产公司收不收!”
  顾文立马表态:“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就打电话让采购部的人明天过来,跟你们村里签包销合同。”
  说着,顾文推了推镜框,又笑道:“海产公司就是吴冬林在管,采购部更是他的自留地,我现在算是的动他一块奶酷,正好试一试他的反应。”
  “他肯定全力配合你这顾氏太子爷,说不定还会对海生大力拉拢。你不用让采购部的人来村里签合同,就让海生去县里签合同吧。”殷东只想给王海生谋利,话语权肯定要掌握在王海生手里,而不是让村里直接插手进来。
  顾文秒懂:“行啊,我跟采购部的人交待,在这里就只认海生了。”
  “海生,还不给我们顾太子敬个酒。”殷东笑着拍了王海生一巴掌,小宝也有样学样,一爪子拍过去。
  “这绝对是亲儿子。”顾文看得大乐,一把将小宝拎过来,抱在怀里,拿筷子沾了一点酒给小宝尝了一下。div
  小宝皱着鼻子连连吐口水,然后一扭身子,冲着殷东扑了过来。殷东笑着把儿子接过来,喂他喝了点温开水,开玩笑的说:“干爸太坏了,我们让大金咬他好不好?”
  小宝竟然听懂了,小爪子朝趴在地上吃腊肉的大金一拍,接着又指向顾文,啊啊啊的叫了起来。
  大金还真是通灵性了,猛的蹿起来,就朝顾文咬去,惊得顾文朝后一仰,不妨连椅子带人一起摔倒,就看到露着白森森犬牙的狗嘴,停在他头顶上方,吓出他一身白毛汗。
  “回来!”
  殷东忙喊了一声,大金才退开,缩回了他脚边。
  顾文狼狈不堪的爬起来,哭笑不得的看着小宝说:“这小子才多大啊,都成了一只黑心芝麻包了。”
  “谁让你坑他的。”殷东笑着说完,听王海生他妈又在外面喊上了,就让他赶紧走了。
  顾文其实早坐不住了,趁势也说:“我也走吧。”
  殷东担心他这么火急火燎的赶回去,会露出马脚,故意笑道:“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吧?也许是我家里发生变故,有些杞人忧天了,我说的,也许只是有人捕风捉影。你明天回去再去查也不迟。”
  顾文脸上一直维持的笑容消失,语气沉重的说:“也许你说的己经发生了呢!我现在越想越不对劲了,东子,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觉得我妈对吴冬林的态度都不正常。”
  刚才有王海生在场,顾海生到底还是有所保留,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担忧,此时,只剩下他跟殷东了,才说了心底话。
  这种话,殷东真不好接茬,只是苦笑了一下。不过他也没让顾文晚上走,毕竟大湾村到县里的路不好走,弯多路窄,走夜路很容易出事。
  顾文天蒙蒙亮的时候走了。
  送他走了,殷东反正也睡不着了,就让大金看着小宝,自己拎了个渔篓往屋前面的海湾里去,打算摸一点鱼虾蟹什么的,弄个麻辣味的下酒。
  海湾呈马蹄状,布满了各种形状的黑礁石,在这些礁石间有不少小鱼小虾和螃蟹,村里的孩子都喜欢来这里玩,天热的时候泡在礁石之间的海水中,格外的凉爽。
  现在是春末,大清早的天气还很有些凉,殷东却一点也没觉得冷,只觉得海风卷起的浪花打在身上,格外舒爽,索性脱掉衣服,穿一条裤衩就跳进水里。
  身体入水时,他忽然有一种鱼入大海的亲切感,浑身毛孔都通透了的舒畅。
  他把整个身体往水里沉,直没头顶,无意中睁开眼,竟然发现水下视物竟然纤毫毕现,而这时候在水面上天色不明,还不如在水下视物清晰。
  也不知怎么回事,殷东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吹银元的微响,那篇由小贝壳所化的蝌蚪文浮现,形成一个漩涡,牵动水中的气流,涌入他的身体,让他莫名其妙的进入师父曾说过的一种状态——引气入体!
  殷东感觉在那种状态只过了五秒,或者更久一点,但绝对没超过一分钟,可事实上,他睁开眼睛看时,阳光己经透过水面射了下来。div
  “哎呀我去,小宝!”
  惊叫一声,殷东赶紧冲进屋去,就看到小宝趴在枕头上,没哭,正在啃奶糕。
  听医生说小
  宝现在不能光吃牛奶,要加辅食,殷东昨天就买了些婴儿米糕和小馒头之类的回来,晚上小宝抓了一小袋奶糕在床上玩,他还真没想到这小子能撒开包装纸。
  “儿子,你行啊,都能自己找吃的了。”殷东笑道。下一秒,他知道自己错了。
  手摇着奶的王海娇,从外面笑吟吟走过来,白了殷东一眼,朝着小宝说:“小宝,喊我啊,喊我就给你奶喝。”
  “麻麻……奶……奶!”
  小宝眼珠子都放光了,一爪子掀开他爸,朝王海娇挥舞着小爪子,嗷嗷的叫着,小模样萌得一脸血。
  “真乖。”王海娇笑着,将小宝抱了起来。
  殷东看着她脸上浮现着似母性的光辉,有些感动着,又带着几分内疚。
  “干嘛一直这样盯着我看?没见过人家喂奶啊?”王海娇脸颊有些热,娇嗔一声。
  “呃……”殷东嘴角抽搐了两下,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好你个东子,趁我不在,敢偷看我姐喂奶!”刚回来的王海生从外面冲进来,笑得极其猥琐。
  “别说得这么暧昧,也不怕毁了你姐的清誉。”殷东有些尴尬了,主要是王海娇的眼神太,忙转移话题:“你没出海?”
  “没呢,我爸听说可以跟顾家的海产公司签合同,要我先把这个事办了。”说完,王海生表情有些复杂的说:“我爸说要代表村委会请顾文吃饭,让你帮忙约一下顾文。”
  打了个呵欠,殷东说:“吃个毛线!这事儿跟村里屁关系也没有,以后你自家打的渔,或者在村里收了渔获,就去县里顾文家的海产公司卖。你只要把好质量关,这条财路就是你自己的。”
  王海生有点怕他爸,犹豫说:“我爸是村长……”
  “两码事,不相干。”殷东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的话。
  前世,小宝被卖掉后,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在他奶奶的误导下,还有二婶混淆黑白的挑拨离间中,他把小宝失踪的责任怪到了王海生姐弟头上,以至于跟王家姐弟最终断绝来往。
  这一世,他想要补偿王海生,才跟顾文开那个口的。
  “你听东子的吧,别管爸怎么说,姐给你本钱,以后你自己在村里收货,再卖出去,那钱不要给家里。”王海娇说着,看殷东在点头,又说:“这个事情是东子找的关系,你俩干脆合伙做生意,各占一半股份。我反正很闲,你们忙的时候,我可以帮着带小宝。”
  “我姐想得太周到了,我同意,就这么办。”王海生立马表示赞成。
  “我就算了,我自己打渔,到时候东子帮我卖出去就行了。”殷东说。他可不想占王海生的便宜,更不想让王海娇照顾。
  他带一个孩子,家里又穷得叮当响,王海娇爸妈看不上他,他又何必自取其辱……好吧,所有的一切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忘不了阿夏,只想一家团圆。
  尤其是出现了一个酷肖阿夏的秋莹,他现在一门心思就在想怎么证明秋莹就是阿夏!div
  听出殷东的拒绝,王海娇脸上的笑容消失,露出难堪的神色,眼里有泪光浮现。
  王海生是知道老姐的心思,逮着机会就撮合,此刻看到她快哭了,叫了起来:“东子,我姐离过婚,你有一个儿子,而且你们定过娃娃亲,现在组成一个家庭是最完美的结局,你还在顾虑什么?”殷东大囧,还没等说话呢,就听王海生他妈骂起来了。
  海生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口,脸色阴沉,一进来就揪着他耳朵骂:“你个小王八羔子在这儿扯什么淡,什么娃娃亲,老娘怎么不知道?”
  骂完儿子,她一扭头,又对殷东说道:“东子啊,不是我说你,老让海生跟他姐帮你照看儿子可不行啊,这样邻里乡亲的还不得说闲话?我们家海娇还要复婚的,万一闲话传到她老公耳朵里,多不好。”
  “妈,你胡说什么呢!”王海娇叫道。
  “死丫头闭嘴!我跟你爸都还没死呢,还轮不到你自作主张!”海生妈大声喝斥。
  殷东被骂,脸沉了下来,只是看在海生姐弟的份上,他真不好说什么。
  “妈,你够了啊!”王海生怒喝一声,冲他妈说:“这可是你说的,让我们姐弟都跟东子远着是吧,那行,我也不用到县里找顾家海产公司签合同了,人家顾氏太子是卖的东子面子,走,姐,你回镇上,我划小破船打渔去。”
  海生妈是知道儿子跟县里的海产公司联系上了,并不知道详情,并不知道是靠殷东的关系,因为海生对他爸也只说了个大概。此时,一听他这么说,她急眼了,扯着儿子叫:“你爸要你今天啥事儿也不干,就去签合同的呢!”
  “没有东子帮忙,我可没那个本事签下来,你让我爸去签吧。”王海生摔开他妈的手,气冲冲的跑了。他对自家父母失望透了,更觉愧对殷东,一怒之下,真的打算不去海产公司签合同了。
  王海娇看着自家亲妈追出去了,回头冲殷东苦笑道:“东子,别跟我妈计较,她这个人是势利又糊涂了些,她不知道我前夫一家
  都看不上我,也看不上我们家。我知道,你其实也看不上我,就跟我们所里那些同事一样,你们其实都看不上我。”
  说着,她眼里有泪水滚出来。
  殷东满肚子火气消散,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看她不接,就塞给儿子,对他说:“小宝,快去给你干妈擦泪水,要她不哭哦。”
  小宝眨巴着眼睛,小爪子抓着纸巾往王海娇脸上擦去,嘴里还“依哦依哦”的说着谁也不懂的话,奶声奶气的童音,在屋里响着,空气中也变得温馨起来。
  王海娇抱过小宝,吸了吸鼻子说:“我今天休息,我就在你家照看小宝,让村里知道小宝不是什么灾星,你家老屋也没什么煞气。”
  殷东就算有再多的顾忌,也被她的话说动了,用力的点头,感激的说:“娇姐,我就不说谢谢了。”
  “你要跟我说谢,我就揍你。”王海娇破涕为笑,威胁的话也说得娇羞无限。div
  殷东怦然心动,只是迅速压下来,随后说:“你帮我带小宝,我就出海去看看。今天天气不错,兴许还能有点不错的收获。”
  王海娇问:“你家的渔船……”
  话到一半,她又赶紧打住。
  殷东知道她未说完的话,他父母就是出海打渔遇上风暴,船毁人亡,他家己经没船了。看她像说错话的孩子,一脸的紧张,他不由失笑道:“我家的拖网渔船没了,还有小舰板啊,你还怕我没船出海?”
  王海娇讪讪的一笑。
  殷东家里现在就剩了一条小舰板,那还是殷东爷爷生前用过的,搁在后院,他爸还用油布盖着,隔段时间还会刷漆护理,所在这条可以当古董的舰板船,理论上还是可以下海正常行驶的。
  他把渔网等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收到舰板船上,再把船抓起来,直接从后院的侧门出去,懒得去村东头沙滩上那条简易的老码头,往前面的海湾去了。大金也跟上来了,又被他赶回家去。
  舰板下水,殷东确定并没有渗水,就划着船出海了。出门有些迟了,但海面上起雾了看不远,他没打算走远,就在近海搜寻,随便弄点什么渔获。
  白山镇交通不便,近海污染相对较轻,但是整体的大环境不好,近海的生态环境被破坏,这里也不可能幸免,近海的收获注定不会大。殷东也没抱太大的期望,先找到一个露出海面的礁石把舰板船固定了。
  殷东以前下水要穿潜水衣,有了早上的经历,他出海连潜水衣都懒得带,直接光膀子下水,也没游远,觉得在礁石周围多找一找,兴许能有什么惊喜也不一定。当然,他也没抱太大期望,反正礁石缝里找点贝类虾类也是收获嘛,卖不出钱,自己吃也行啊。
  一直下潜了近五十米,都没感觉到一点不适感。是因为那个诡异的小贝壳吗?
  他心情激荡,一时热血上头,想测试下自己的下潜极限,就顺着礁石往水深处潜,忽然发现有一条鱼突然在不远处出现,又迅速消失在。
  他赶紧过一看,那条消失的鱼是顺着礁石的缝隙钻进去了,透过礁石裂隙,能看到礁石裂隙倾斜向下,在深处形成一个中空的石洞,洞底是一片海草滩,生活着一个龙虾群,大龙虾不少,都有五彩花纹。
  “我卧了个大槽!这都是花龙啊!”
  殷东狂喜大叫,又被海水呛得一阵猛咳,然后他抱着礁石一阵猛亲,刚好礁隙里爬出一只小螃蟹,受惊之下,蟹钳夹在他嘴巴上,顿时流出血。他的好心情一点没受影响,把螃蟹弄下来,也没弄死这丫头,还挺大气的放了它,
  随后,他又意识到在这么深的水域,他的水下视力己经叼爆了!
  双重惊喜过后,殷东感觉有些晕了,而且他带的小网兜可装不下整个龙虾群,得去把渔网拿下来。他上浮到海面,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又忍不住大笑出声,重生以来的憋闷也散了不少,“我靠靠靠,太忒么逆天,劳资这日子是否极泰来了啊!”div
  前世到死都没找到的儿子,找到了。到近海随便转转,都能找个花龙群。离他找回阿夏,还会远吗?
  上了船,殷东感觉有些饿了,就把带来的冷饭菜拿出来,胡乱吃了一点,就带着渔网和皮筋下了水,轻车熟路从石洞裂缝中潜入,借助礁石的掩护,悄无声息的接近龙虾。
  他最先盯上的大龙虾,离石隙不远,被他轻松抓到,用皮筋绑扎好,扔进渔网里。后面抓的大龙虾也是如法炮制,直到接近二十厘米的大龙虾都快抓光了,他停了下来,今天的收获足够多了,没必要竭渗而渔。
  把装龙虾的渔网带着,殷东浮上水面,雾气己散,太阳快要落到海面上,像个橘红色的球悬浮,下方波涛滚滚,像彩绸迎风展动,水天一色,华美得令人震憾。
  殷东有过一瞬间的迷醉,眼前浮现出初见阿夏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海面上也是美得这么惊心动魄,然后阿夏就那么突兀的出现了,像个迷路的孩子,抹着眼泪……
  殷东不敢再想下去,用力的闭了闭眼,伸手抹掉脸上的水渍,把装龙虾的网挂在船尾,就划着
  船回家了。
  船到离村不远的海面时,殷东能看到村里老码头那边,王海生家的拖网渔船己经回来了,有好些人围在码头边吵吵闹闹着,他也没兴趣去看热闹,仍把船划向村西的海湾。
  他娴熟的把船划进礁石带间,泊在一个拉起来,打算给王海生运去县里卖给顾家的海产公司,当开门砖效果一定不错,海产公司的人就不会认为王海生是纯粹的关系户了。
  把船泊好之后,他拿出手机给王海生打电话,可这货不知道干嘛在,没接电话,他就给发了条短信。收好手机,他正要下船,忽然想到今天出海之后潜水,跟早上在海湾里潜水的感觉似有不同,那一种感觉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很玄妙。
  那真不是错觉?
  殷东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不由脱了衣服下水,从舰板船边一直游向早上潜水的水域。他果然感觉到了异常,就是越接近早上潜水的那片水域,前世老道师父描述的那种引气入体的状态,就越发明显。
  不是错觉啊!
  他心头一动,盘坐在水下的一块礁石上。那个总是一身邋遢道袍的老道,拿棍子抽打他,才逼得他摆得相当标准的修炼姿势,在水面完成得似乎格外顺畅自如。
  随着坐定,气流涌入更快,周围的水流都被引动,形成一个急旋的水漩。
  过了好久,殷东有种吃撑的感觉,那种引气入体的状态消失了,他才恋恋不舍的起身,浮出了水面,考虑哪天去找找老道师父,毕竟现在看来,老道是个世外高人概率很大,不一定骗子啊!
  他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又愣住了……礁石上怎么有人,而且那是秋莹?div
  秋莹站在一块近岸礁石上看海,强烈的海风吹得她的头发疯狂乱舞,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样,让他下意识的紧张了:“喂,风大,别站在礁石上,快上去,小心掉水里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秋莹吓了一跳,身体晃了晃,好玄没有摔下来。她转过头,看向那一片礁石间的阴影,辨认出水里冒出来人的殷东,才呼了口长气。
  “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你这么突然冒出来,像海里的幽灵一样,我差点心脏病都让你吓出来了。”
  听到她的抱怨,殷东只能挠头,天地良心,他真是一番好意,不过她似乎误会了。
  “天更黑了,像是有黑雾从她身后的海面上席卷而来,从天空的云层中有一缕月光洒下,恰好照亮了她所在的礁石,黑暗与光明的碰撞,伴着海风的呼啸,在这一刻都成了她的背景,给她笼上一层神秘的气质,她只要安静的站着,就己经美得惊心动魄了……”
  在殷东的耳边,忽然想起在老道师父的道观里,曾看到一段写在发黄书页上的文字,简直就是眼前这一幕的描述,而那张发黄的书页,是包裹那个诡异小贝壳的!
  所以,秋莹跟他的重生,其实也是有某种联系吗?
  殷东心头忽然很不安,好像一直有双猥琐的偷窥,或者说他成了某个未知存在的提线木偶……比如他那个无良的老道师父?
  看殷东发呆,秋莹主动问道:“你干嘛那么快就让你儿子出院了?”
  “没钱了。”殷东随口说了一句,游到岸边,还顺口邀请说:“我家就在这里,到我家去吃个饭吧,我还没向你表示感谢呢。”
  “吃饭就不用了。”秋莹客气了一句,也不出殷东意外,还是让他情不自禁的失望。不过,她看到他眼里的失望,莫名的心软,又说:“我来考察的,有你们村委会公款招待,就不用你破费了,你就请我喝杯茶吧。”
  殷东老实的说:“请你喝白开水吧,我家没茶叶了。”
  看他这么老实,秋莹很想笑,而事实上她眼睛弯了弯,像月牙儿,就开始笑了,到后来又放声大笑起来。
  被笑得莫名其妙的殷东,瞅了她一眼,又瞅一眼,纳闷的问:“我说的是实话,至于这么好笑吗?”
  “好吧,就白开水吧,渴死我了,我去喝一点。”秋莹眨了下眼,揶揄的笑道。工作之余,戏弄下这种纯情小男人最有意思了,唔,对了,他把她错认成阿夏,那又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殷东又惶惑起来,觉得这女人或许真不是阿夏,他的阿夏就算失忆,也不会这样神经兮兮的。他直接上了岸,在前面边跑边说:“那我先回去烧开水了。”
  秋莹的笑声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看着那道匆匆远去的背影,他就这么走了,把她一个人扔下了?
  “还真是个没有绅士风度的小男人。”秋莹叹气说。
  海风吹过,殷东听到了秋莹的抱怨,打了个踉跄,很想跟她讨论一下,他是哪里小了,不过低头看看自己单薄的身板,算了,这个问题就见仁见智吧。
  到了家门口,殷东开门的时候,秋莹己经追了上来,等门一推开,大金就从里面冲出来,吓得殷东赶紧把秋莹往身后一拨,嘴里一边喊:“大金回去,不要咬……不要咬……”
  他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大
  金亲昵的用脑袋蹭着秋莹,只想喊一嗓子:我了个大草啊,如今看家狗都与时俱进,贪恋美色了?
  很快,殷东的眼神又变得诡异起来……或许大金跟他一样,觉得秋莹就是阿夏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你家的狗没咬我,觉得奇怪吗?”秋莹稍稍有些不满的问,可更多的像是在撒娇。
  殷东的眼神更诡异了,此刻的秋莹有向阿夏转变的趋势啊,有没可能她俩其实就是传说中的分裂人格?那么,她就是他的阿夏啊!
  秋莹重重的咳了一声,以示不满。
  “请进,不好意思,我是觉得大金从没这么懂礼貌,被惊到了。”殷东讪笑着,把秋莹请进家中,下意识的观察着她跟阿夏的区别,却不名有些沮丧,两人的神情气质都有很大差距,就连走路的姿态也不一样。
  阿夏就像是电视剧里旧社会的小媳妇,总是怯生生的,说话细声慢气,走路怕踩死蚂蚁,恨不得把自己缩在阴影里。而秋莹是一个知性而优雅的女人,自信但不张扬。
  总之,非要把她们看成同一人,估计只在大金才会支持他的看法。
  殷东的情绪低落下去。
  “今天我到你们村里来,好些人都以为我是阿夏,我跟她真有那么像?”秋莹冷不丁的问,一双美眸盯紧了他。
  殷东一愣,再看她的神情复杂,还有一些忿忿然,莫名的想笑,脱口问:“你守在我家门口,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情,来找我的茬吧?”
  秋莹白他一眼,悻悻的说:“我是来警告你,不要再喊我阿夏了。我不是阿夏,我叫秋莹,我以前从没来过大湾村。这一次,我是白山镇考察投资,准备在你们白山镇建个码头,大力发展白山镇的渔业。我可不想传出什么绯闻。”
  “简单的说,你不想跟一个小渔民传什么绯闻,我明白,我会跟村里人说的。”殷东的心有被刺痛的感觉,语气不免生硬。
  “就是这样。”秋莹吐出这四个字,心里并不觉得轻松了,像是为了弥补,又说:“跟我干的。你知道,我需要一个当地人做助理,帮我尽快熟悉本地的情况。”
  “你不怕我当了你的助理,会引起什么绯闻?”殷东似笑非笑的问。
  “……”秋莹尴尬了,好像是哦,她不是应该避这个渔民唯恐不及吗?
  殷东的心情莫名的好了,喊了一声“娇姐”,没得到回应,估计他把小宝抱出去玩了,就去找一套干衣服换上,再拿了些自家炒的瓜子花生出来,顺便找到半袋茶叶,是陈茶,不过没有霉味,他就扔了几根在茶杯里,泡了杯茶,端出来放在檐下的小桌上。
  秋莹接过茶杯,也没嫌弃,喝了一口,又问:“要是在白山镇建码头,你觉得选哪一段海岸比较好?”div
  殷东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顺手又剥了一颗喂给秋莹,就像以前喂阿夏那样,动作相当自然,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嘴里还在说:“靠近大湾村这边的海岸,水深适合修建海港,而且跟老码头能形成互补。”
  秋莹被他刚才喂花生的动作惊到了,脸热得都快烧起来了,只是看到他很随意的样子,又怀疑自己反应有些过度了,就没提这茬,只问:“那你是看好这个项目的?”
  殷东前世离开白山镇之后,还是对老家的情况关注过,知道两年后,白山镇就发展成一个港口城市,就点点头说:“这是必然的趋势,白山镇这里的海洋资源值得开发,投资的回报相当丰厚,有远见的商人一定都能看到。”
  看他一脸小得瑟的样子,秋莹故意奚落:“说得好像你们这里是金窝窝一样,别忘了你们这里的交通有多坑,迄今为止,也就是我们一家有投资意向。”
  “你们来投资,肯定得先把路给修了。”
  “说得好像饼子不要粮食做的一样,修一条从白山镇到县城的路,得多少钱?”
  “有投入,才有产出。你不能尽想着不劳而获的好事,要做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多想想怎么利国利民。”说着,殷东自己都笑了起来,相比跟以前的阿夏相处,他觉得秋莹是一个更好的聊天对象。
  秋莹也挺奇怪的,有种这个小男人历经沧桑的错觉,跟他聊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年轻了,在他面前很自然的做出一些诸如娇嗔、翻白眼的幼稚动作。
  “你们村没有选你当村支书,真是一大失误,你这洗脑的水平,肯定能让你们村里人思想境界攀升到新高度。”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殷东叹气问道,眼里却含笑。
  “你继续说,我听着呢。”秋莹也笑道。
  “我说真的,我们这里近海的海水相比邻镇,所受的污染绝对可以忽略不计了。等码头跟路都修好了,都不用再治理污染,你就可以直接开发旅游项目,像什么水上乐园、海上餐厅、渔家乐、还有海洋濒危物种保护区什么的,大把的钱等你赚。”
  “好像我不需要投大把的钱似的?”
  秋莹就想唱反调,哪怕心里觉得他的话好有道理,仍奚落道:“你们镇里
  的领导没请你去忽悠投资商,简直就是一大损失。你这口才,都能把死的说成活了的。”
  殷东哈哈一笑,并不反驳。
  恰在这时,秋莹的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说是村里跟镇上的领导都等着她入席。她只得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刚才的邀请,你再考虑一下。给女人当助理,不伤你男子汉的面子”
  “……”这想象力太丰富了,殷东真是败给她了。
  秋莹说完起身走了。
  相比殷东的怠慢,大金可是一条好客的狗,抢在秋莹前面蹿出去,用爪子把门拨拉开,还十分卖力的摇着尾巴。
  殷东脸皮子抖了抖,大金这就是十足的狗腿子啊,以前还真没发现它这么有才!
  “大金好聪明啊,还会帮人开门。”秋莹笑道。
  “我们渔家的狗都是这样,一狗带十杂,上岸能看家护院,下海能拉网抓鱼,什么都能干。”殷东随口说道,才不会告诉秋莹,这狗排外,以前除了他跟爸妈,再就是阿夏,能让大金主动开门了,连他奶奶跟二叔一家子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
  还是把秋莹送到门口,殷东伸手关院门,却不妨她脚下踩了颗小石子滑倒,向后倒来,撞在他的怀里。他本能的伸手搂住她,然后也不知道怎么手抽筋了,抓了一下,正好抓在被小宝口水浸湿的地方……
  “你……放开我!”
  秋莹气怒不是,又是在大门口,不想被围观,就只能狠狠剜了他一眼。
  殷东一脸的无辜,似乎压根都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啥,而且他的目光里没有一点猥琐,看得秋莹都要怀颖人生了,是她错了么?
  等秋莹离开,殷东关上门,就踢了踢大金问:“你觉得她是阿夏吗?”
  大金摇了摇尾巴,一声不响的趴在了地上,蔫了叭叽的。
  倒是门外,王海生的大嗓门响了起来:“东子,你也看到了吧?我去!那个秋总跟阿夏像神了,村里人都差点以为是诈尸……啊呸呸呸!是以为阿夏还魂了……咳咳,东子,我的意思是,反正你懂的。”
  “哥不懂。”殷东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问:“你来就是说这废话的?”
  “我看到你发的短信了,东子,你不是拿我寻开心吧?”王海生晃了晃手机,一脸的兴奋,“我姐跟我爸谈好的条件,我们姐弟合伙做这个生意,村里跟家里都不插手,按卖价给我们抽成。我去县里把合同签了,那边说,我们村只要有渔获都可以直接送去,不用提前打招呼,有多少收多少,只要保证是野生的。”
  殷东挑了挑眉,没说啥。王富贵就是霸道了一些,还算是个好村长,这些年还真没干什么损公肥私的事,愿意给村里谋福利,这不是坏毛病,只要海生乐意,他也没什么不满。
  “我爸还把我妈骂了个狗血淋头,先前在码头上当着村里好多人骂的,不准她再管我们姐弟的事了。”王海生说着,冲殷东挤眉弄眼,笑得好不猥琐。
  “笑个毛线啊!还不赶紧去把车开过来,再拿些泡沫箱子,我去把龙虾弄上来。”殷东笑着,踹了王海生一脚,又朝海湾走去。
  等殷东把渔网拉上舰板船,王海生的哥哥们都一齐来了,看到那一网锦绣龙虾,都瞠目结舌的惊呼不己。
  “东子,你这是碰到一个龙虾群了啊!”王海生大哥王海潮惊叹一声,又赶紧让老二王海波回家拿秤。
  “用不着,我还信不过海生嘛,不用麻烦了,快点把虾装箱吧。”殷东笑道,催着王家兄弟把龙虾装箱运走了,他才发现王海娇抱着小宝在岸上等着了。
  “娇姐,今天麻烦你了。”
  殷东客气了一下,就让王海娇冷了脸,酸酸的说:“跟我这么见外,是不是怕引起谁的误会呢?那谁可是跟阿夏像极了,听说她来村子,还特意去某人家里坐了好一会儿。”div
  村里这闲言碎语传得可真够快的,殷东大汗,忙说:“昨天我去客运站,是秋总送我去的,刚才就请她到家里喝个茶。”
  “哦,昨天就联系上的,动作够迅速的啊。”王海娇酸酸的说。
  殷东头皮有些发麻,哄女人需要天赋,他是真没有,赶紧转移话题:“娇姐,你再帮我照顾一下小宝,我回家洗个澡啊。”
  “早给你烧好热水了,饭菜也早做好了,小宝睡了,我把他放床上就走了。”王海娇语气生硬,语速飞快,炒豆子似的说完,快步抱着小宝打头里走了。
  殷东大汗,正要追上去再解释两句,可是手机响了,是顾文打来的。他以为是说龙虾的事情,却不想顾文语气紧张的说:“东子,怎么办?我跟铁山叔说的事,我爸全知道了,现在我爸从京城赶回来了,要我在家等他。”
  “……”殷东无言,是啊,他只想着前世哑巴铁山对顾文忠心,拼死保护,却忘了铁山首先是忠于顾文爸的。
  “要是我说,是我同学在医院公厕里听的小道消息,我爸肯定不信啊!”顾文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嗓音说,没说他其实也不信,真要是吴冬林的秘密,会让手
  下会在医院公厕里说出来,也不可能成为他爸的左膀右臂了。
  只不过,顾文不想追问殷东得到消息的渠道。
  “那你就说是一个游方道士说的吧,他是我师父,左眉毛上有一个黑痣,是我那年去五夷山旅游时拜的师父,我师父道观的位置,我一会发给你,你让他去找我师父问吧。”
  “东子,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我真有一个老道士师父。”殷东说,没说是前世拜的师父。反正这么大事儿,把闲云野鹤般的老道士推出来当挡箭牌,不怕顾文爸去查。
  顾文竟然答应了:“好吧,那我就这么说。”
  听出顾文的紧张,殷东不由失笑道:“那是你亲爸,你紧张什么啊?要不,等你爸回来,你让他也来大湾村考察吧,我来跟他说这事儿。正好我们这儿有个投资商过来考察,你让他过来,给我们村造造势吧。”
  “这主意不错,我还真怕一个人跟我爸说这个事,忒怕露马脚。”顾文说,完全没注意自己的语病。
  殷东挂了电话,摇头失笑。他还是把顾文当成了在前世在追杀之中的时候,那么处变不惊跟心狠手辣,却忘了现在的顾文还是温室里的花朵。
  就是打电话的功夫,王海娇把小宝安置好了,己经离开,殷东就远远看到她的背影,不由得苦笑。
  出海归来,就能洗热水澡,再有一顿热饭热菜吃,那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殷东反正是感动了,脑子里不由自主闪过王海娇的身影,尤其是饱满到快要撑破制服的大胸,让他一阵兽血沸腾,又不禁反抽了自己一巴掌,低声咒骂了一声:“禽,兽!”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声:“东子在家吗?”
  “在啊!”殷东应了一声,出去一看,是才哥夫妻俩来了,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忙说:“才哥,嫂子,你们俩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们来蹭饭的。”才哥开了个玩笑,伸手抱过小宝,把手上拎的东西交给了殷东,“你别跟哥推啊,这是我这个做伯伯的买给小宝的。”
  话说到这份上,殷东真不好推让了,只得把东西接了,请他们夫妻俩进屋坐了。
  喝了杯茶,才哥说了来意:“东子,哥也不跟你来虚的,近海渔获少,我们家的船又没有远航能力,只能在近海捕鱼,可是这一天天的出海,连油钱都赚不回来。”
  殷东苦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才哥一摆手,说道:“你说哥迷信也好,还是病急乱投医,都行,哥就想请你合伙打鱼。现在我都不用跟我爸商量,自己就能做主了。东子,你就给哥说一句,帮不帮哥这个忙?”
  殷东听得心里沉甸甸的,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随着近海环境的日益恶化,以及过度捕捞,近海资源日益匮逐,渔获越来越少,对于没有远航能力的船只而言,就意味着生存环境日益恶化,算是恶性循环了。
  “才哥,我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
  不等殷东说完,才嫂就说:“你愿意就行了,东子,就帮帮你才哥吧,他也是压力太大了。小宝交给嫂子带,嫂子保证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才哥也说:“其实我爸上月查出来是肝癌,我姐把老俩口都接去城里了。我们家买渔船的钱大半都是我姐她们给凑的,那钱也得还,我现在必须得赚钱,赚很多钱。所以,东子,哥就指望你了。”
  看着才哥微红的眼圈,殷东只能点头:“才哥,你怎么说就怎么好吧,我有空的时候,就去给你当个吉祥物,分成什么也别提,有渔获就给我开一份工资,当我给你打零工。”
  “那不行!”才哥断然否认。夜钓赌斗那晚,他就想跟殷东合伙,被拒绝了,本来还不在意,可是昨天忽然听说殷东一个人出海,捞了一个龙虾群,还是锦绣龙虾,他顿时坐不住了,拉着老婆就上门来了。他还想通过利益,跟殷东绑在一起。
  “我刚发了一笔小财,现在真不缺钱。”殷东笑着拍拍才哥的肩膀,又说:“我说真的,我还要跟你学怎么做一个渔民呢。你知道的,我爸妈在世时,我都是放假才跟着上船,上了船也就是玩,就学会了钓鱼。”
  “东子,你这么说,哥就真的惭愧了。”才哥摇头笑笑,又说:“算了,我也不跟你多扯了,反正没渔获,我想给你分成也分不了,有渔获的时候,怎么分得听哥的。就这么说定了,明早你跟我出海。”
  殷东沉默片刻,也只能点头。
  次日鸡刚叫,才哥夫妻俩就来了,才嫂还把她闺女兰子也抱来了,小丫头刚满三岁,大清早的被折腾醒了,还在哼哼唧唧的,被她爸一记爆栗敲下去,顿时安静了,小脸憋得通红,却不敢哼一声。
  “要不下次我把小宝抱过去吧,省得兰子遭罪。”殷东看得都心疼兰子了。
  “丫头片子哪来这么娇养。”才哥没好气的喝道,吓得兰子打了个哆嗦,她妈的脸色就有些不高兴了,只是当着外人不好说啥。
  “才哥,你这就落伍了吧,现在都是闺女富养,儿子穷养。”殷东笑道。
  看殷东这么说了,才哥不能不给面子,才缓和了脸色。带着殷东上船后,他就要开船的良叔听殷东的指挥。div
  良叔也是看着殷东长大的,知道他的底细,马上置疑:“东子知道哪儿有鱼吗?”
  才哥信心十足的说:“良叔,你今天按东子指挥,看看效果吧。”
  看到才哥力挺自己,是男人就不能怂啊,殷东心里苦笑一下,又突然灵光闪过,想到前世在白山镇建了新码头之后,有个渔业公司在东边的海域,找到一个咸淡水交汇处,有乌鲻鱼跟花鲈等鱼类混栖。
  那时候他己经离开了白山镇,是在网上看到了消息,那家渔业公司是在年末时捕到了鲻鱼,正是乌鲻产卵时,那一次捕捞仅加工乌鱼子就卖出惊人的价格。
  现在己经是春末,乌鲻鱼的产卵盛期是头年11月到次年2月,乌鱼子是不用想了,不过书上说,春鲻夏鳎,春食鲻鱼,肥美鲜嫩至绝。捕捞到乌鲻,还是能卖得上价格的。
  “良叔,往东走吧。”殷东说完,想想自己实在不熟悉海上的情况,老实说:“我对海上情况不熟,只知道往东有个咸淡水交汇的地方,肯定是有乌鲻鱼群,附近有个岛。”
  听到乌鲻鱼群,才哥眼一亮,不过良叔马上泼冷水:“往东多少里也不知道?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在海上兜圈子,找一个可能存在鱼群。”至于附近有个岛的话,直接被他忽略了,海上多的就是孤岛。
  殷东自己听了都觉得不靠谱,讪讪的一笑。
  才哥简直就是输急了眼的赌徒,果断说:“就往东吧,反正别的方向不见得能捞到鱼,至少东边还有一线希望。”
  良叔直接无语了,不过也懒得再劝,反正按老板的指示开船,就算没捕到鱼,也一样要给他开工资。
  大概真是运气来了,往东行驶了上看到的小岛,却看到了两只白腹红脚的鲣鸟,冲入水中,各抓了一条银鲳鱼,从海面掠水凌空而去。
  “才哥,我到那边看看去!”
  殷东说完,直接一个猛子跃入水中,朝着鲣鸟入水的向方快速游去。
  从水之后,殷东丝毫没有感觉到春日水凉,反而有一种冬天泡温泉般的舒爽,浑身毛孔都通透了。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鱼了,在水下视物依然是纤毫毕现,而且能看得很远,非常清晰。
  同时,他脑子里又是“嗡”的一声,出现那种有如吹银元的微响,那篇由小贝壳所化的蝌蚪文浮现,形成一个漩涡,牵动水中的气流,涌入他的身体,再一次进入师父曾说过的一种状态——引气入体!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水下拍照,只能看到一个螺旋形的水漩飞速移动,而且水漩在迅速变大,移动的速度快到令人不可思议。
  那种奇妙的状态,在殷东的感觉当中转瞬即逝,最多不超过两分钟,不过比起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时,略久一点,然后,他的身体就有一种鼓胀感,身周的水漩也散去,而他的速度也锐减。
  只不过,锐减也只是相对而方,事实上,现在他在水中游动的速度还是非常快,很快就追上了一个银鲳鱼群。
  殷东浮出了水面,而这时才哥也让良叔把船开了过来,等他上船之后,才哥就激动的问:“是不是找到乌鲻鱼群了?”
  “没有。”殷东说着喘了口气,抹掉脸上的海水。
  他这一喘气,让船上人误会了,大家都笑了起来,连良叔也把船停了,走过来教训说:“东子,不要再信口开河了,东海真的很大,你不能把一些不经证实的小道消息拿出来,糊弄你才哥,我们人工不值钱,可是油要钱啊。叔知道你现在一个人带孩子不易,可你也不能这么坑人吧?”
  周围的哄笑声,还有良叔的训声音,让殷东也有脾气了,问道:“那要是我没找到鲻鱼群,但是找到别的鱼群了,算不算是糊弄才哥?”
  “你就算是找到一个鲭鱼群,都不算是糊弄了。”良叔说着,吐了个烟圈,斜着眼看殷东,一脸的嫌弃。
  殷东扬手一指,说道:“下拖网吧,水下有个银鲳鱼群,顺着这个方向在游。”
  良叔手一抖,挟在手里的烟掉了。其他人也都不信,可是才哥信了,满脸喜色,兴奋的吼一嗓子:“没听到东子的话吗?下拖网啊!”
  接下来的事,就没殷东什么事了,他就跟着看热闹,顺便偷师。
  渔船往前拖了一会儿,几个老渔民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就起了网。水下了拖网慢慢收拢,被逐渐吊出水面,所有人都盯着渔网,才哥更握紧了拳头,紧张得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唯有殷东很淡定,己经知道的结果,就没什么好惊奇的了。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一网银鲳鱼所激发的热情。
  “天呐,第一网就捞了这么多银鲳鱼!”
  “大鱼群,这是个大鱼群,快,动作都快点啊!”
  “继续!”
  接下来一直追逐着鱼群,又连续捕捞了近五个小时,连吃饭都是胡乱凑和着吃了一顿,直到渔船的冷库里装了一万多斤鱼,最后一网只有两
  百多斤,鱼群基本散了,才哥就没让再捕捞了。
  “东子,哥就知道,跟着你有肉吃。”才哥说着,毫无形象的倒在甲板上,给同样瘫倒在甲板上的殷东递了根烟。
  “运气。”殷东淡淡的说完,又对站在不远处的良叔说:“对吧,良叔,我这就是瞎猫撞死耗子了。”
  良叔老脸一红,很光棍的认错:“叔承认,先前冤枉了你,你小子是真有一套,绝对不是拿小道消息糊弄你才哥。”
  殷东说:“发现这个银鲳鱼群真的是意外,我就是先前看到有两只鲣鸟在海里抓银鲳鱼,就下水去看,结果看到了一个鱼群。”
  “所以啊,智商真是个好东西啊。”才哥再次发出感慨,“先前我们都看到了鲣鸟抓鱼,却没一个人想到下面有鱼群……咦,不对吧,东子,我们看到鲣鸟的时候,隔得有点远,看不清它们抓的什么鱼吧?”
  “有很远吗?”殷东装傻。这真是一个漏洞,他的眼睛己经堪比望远镜了。div
  “不远吗?”才哥挠了挠头,倒也不是很确定,略疑惑了一下就撂过这个小问题,又开始算这一趟能赚多少钱。
  刚开始他听说可能找到一个乌鲻鱼群,己经高兴坏了。而乌鲻鱼如果不能加工乌鱼子卖钱,只卖鱼肉就是二十多块一斤,可是银鲳鱼却是六十多块一斤,一万多斤银鲳鱼至少得有六十多万呐!
  这次真是赚大发了!
  才哥眉飞色舞,心里琢磨着,一定要把殷东牢牢的拴在自家船上,宁可多分一点钱给殷东。他现在就得意不己,亏得他没在意村里的谣言,相信殷东父子俩带煞的鬼话,坚定的把殷东请到了他的船上。
  回到村里的老码头,己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才哥让大家都赶紧回去冲个澡了吃饭,那些鱼就先留在渔船的冷库里,等明天一早,他再联系收购商。
  码头上有晚归的渔船,基本渔获都不多,听说才哥的船捕捞到一万多斤银鲳鱼,顿时都轰动起来,涌到才哥的船上来看。
  “多亏了东子,要不是东子坚持,就错过了这个银鲳鱼群啊。”良叔大声感慨,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殷东身上。
  “运气,这真是运气。”
  殷东并不想出这种风头,随意敷衍了两声,就从人群中挤出去,匆匆赶回家。此时,小宝躺在摇篮里,兰子正在慢慢的摇着摇篮,己经快要把小宝摇睡着了。
  “嫂子,辛苦你了。”殷东冲才嫂打了个招呼,又对兰子说:“兰子真乖,都把弟弟哄睡着了。”
  兰子萌甜的说:“弟弟也乖。”
  才嫂也笑道:“小宝是真的很乖,都没哭过,比兰子好带多了。”
  这时,小宝睁开眼,看到殷东,顿时小嘴儿一撇,委屈的哭了起来。殷东不由笑道:“你小子还成了精了,看到你爹就哭。不许哭,再哭我揍你了哦!”
  “小宝是在给你撒娇呢,一天没见你了。”才嫂笑着说完,又有些不安的问:“你才哥今天心情好不好?”
  殷东觉得这话问得挺奇怪的:“才哥心情每天都很好吧。”
  才嫂把手放在女儿头顶,轻轻揉了揉,叹道:“没有渔获,他就会在家里喝闷酒,还打兰子。要是你才哥心情不好,我想让兰子就在你家歇一晚。”
  殷东愕了一下,忙说:“哦,嫂子,才哥今天心情很好,今天捞到一万多斤银鲳鱼。”
  等才嫂带着兰子欢欢喜喜的走了以后,殷东正要关门,王海生又跑过来了,隔老远就大呼小叫:“东子,你小子忒不是东西了啊,有鱼群的消息都不告诉我!”
  殷东乐了:“你消息挺灵通的啊!”
  “才哥发微信群了,我才看到,我们这一带很少有这么大的银鲳鱼群了,怎么就让你们给撞上了?”王海生笑着,冲殷东挤了挤眼,进了院子,又低笑道:“这一下村里好多人都悔得肠子青,我爸妈也都在家里后悔呢。”
  殷东懒得接这话茬,让他去看着小宝,自己去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把才嫂做好的饭菜端出来,跟王海生一块吃。王海生挟了一筷子红烧鱼,尝了一口,竟然还嫌弃上了:“没你烧得好吃,东子,你再去烧两个菜吧。”
  “滚,有得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个毛线!”殷东笑斥一声,看王海生拿筷子蘸酒去喂小宝,拿筷子抽了他一记,骂道:“不能给婴儿喂酒,你个猪脑子!”
  谁也没想到,小宝这个小人精儿,眨巴着眼,竟然跟着说:“猪!猪猪!”
  王海生笑道:“你个小精怪,这么小就不学好,跟你爸学骂人,要打!”
  小宝的手上抓了个汤匙,一听那个“要打”,直接就甩了汤匙,正中王海生的鼻梁,痛得他一声惨叫,眼泪都掉下来了。
  殷东赶紧把儿子抱过来,拧了拧他的耳朵,故意板着脸骂道:“要打小宝,你看,你把你叔都打哭了。”
  说到后来,殷东都忍不住笑了。
  “东子,你就不要埋汰我了行不?这小崽子天生就是个黑心馅儿的,跟你一样,我惹不起你们爷俩。”王
  海生翻了个白眼,又说:“对了,刚刚才哥找我拿了你的银行卡号,说要给你打款。他这是迫不及待要把你绑死啊,村里有大船的人都后悔死了。”
  殷东微愕:“他的鱼都没卖出去吧?”
  王海生霸气的说:“我都给他收了,明早送到顾氏去,野生的银鲳鱼还是很走俏的,现在市场价六十八了。”
  “你小子行啊,虎躯一震,霸气侧漏了。”调侃了一声,殷东又道:“我本来是想帮才哥这一次就算了,我可不想要他的钱。”
  “哦,正好,我爸要我跟你说,那位银河集团秋总当着镇领导的面,大肆夸你对海港建设很有想法,点名让村里派你当代表,负责跟他们公司对接。”
  说话时,王海生挤眉弄眼,笑得一脸猥琐。
  “接个毛线!”殷东笑骂了一声,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下,才哥还真给他转了十万块钱。他都给退了回去。
  “哎,你怎么把钱都给退了,是不是傻?就算以后不想跟才哥干了,这钱你收得也是天经地义嘛!”王海生挺肉疼的叫了起来。
  “要那么多钱干嘛,能带进棺材啊!”殷东怼完,又说:“这钱我拿了就烧手了,才哥的船恰好碰上了鱼群,是运气,跟我没多大关系,我也没有预知鱼群位置的能力,不能让他跟村里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不然,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这倒也是,希望破灭,村里人指不定又拿煞气什么说事儿了。”王海生抓了抓头发,又嘿嘿坏笑道:“你说的啊,钱不能带进棺材,那龙虾款就不跟你结了。”
  殷东没接这茬,拿热毛巾给小宝擦了脸,随口又问:“才哥他爸得了癌症,你知道么?”
  “这消息还是我告诉你的,你忘了?”王海生反问了一声,却也没多想,接着又说:“上周,我爸又带村干部去省肿瘤医院看了,听说才哥他爸闹着出院,说什么生死由命,不能拖累孩子。唉,城里人没病还年年体检,咱们这穷渔村,得了癌症也不治。”
  殷东表情沉了沉,说道:“那龙虾款你就给我十万,余下都打给才哥,也别告诉他,就说是今天渔获的款。”div
  “你这是要当活雷锋吗?你养儿子不要钱啊!”王海生叫了起来。刚说完,就被殷东敲了一记爆栗。
  “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殷东瞪了他一眼,不想被隔壁邻居听到,把门给关上,又说:“我也不缺这点钱。我找到了一个龙虾的老巢,还留了不少小龙虾没抓,那地方很隐蔽,可以算是我的私家龙虾养殖场了。”
  “真的?”王海生惊喜的叫道。
  “找个时间,我俩一起去看看。”说着,殷东顿了顿,又笑道:“但你得先买个潜水衣才行,不然,我怕你没法潜那么深。”
  “钓鱼要带脑子,潜水凭的是身体素质,你潜水还能有我深?”王海生不服气的说。
  “爱信不信。”殷东笑道,也不好多解释。而这时候,大金在外面叫了起来,他出去一看,是才哥过来了。
  才哥见面就问:“东子,你把钱给我退回来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才哥,是吧?”
  殷东如实的说:“才哥,今天碰到鱼群真是运气,你跟村里人都觉得,我是有预知鱼群方位的能力,可并不是。所以,你这个钱,我受之有愧。”
  “就是啊,才哥,要是东子真有这能力,我早就拽他上我家的船了。”王海生也在旁边帮腔,看才哥脸色不好,索性把话说透了:“东子不想出风头,村里有关他们家的谣言传得多邪乎,你是清楚的。他要是今天收了你的钱,以后更没安生日子过了。”
  才哥一时间沉默无语。
  殷东又说:“我说的那个乌鲻鱼群的消息,虽然是在网上看到的,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你这段时间出海不妨往那个方向去。”
  才哥叹口气说:“哥知道了。好吧,哥也不为难你了。总之,今天哥要谢谢你。”
  送走了才哥,王海生就瞅着殷东,悻悻的说:“东子,有这种好消息都给我透个风?”
  “都是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才哥肯信我,会按我说的做。跟你说了,你能指挥得动你爸啊,还是能指挥你哥?你在家就是一垫底的货,又不能当家做主,跟你说了也是白说。滚吧,等下你妈又要来招魂了。”
  殷东笑骂着,把王海生给撵了。
  隔天,王海生的龙虾款就打过来了,还打了个电话说:“东子,我在网上买了潜水服,发货地址填的是你家,你收一下。”
  “干嘛鬼鬼祟祟的,买个潜水服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殷东正在给小宝冲牛奶,就按的免提,小宝听到了王海生的声音,小爪子拍在手机上,啊啊啊的叫个不停。
  王海生在电话那头说:“小宝,叫叔,叔给你买好吃的。”
  小宝歪着小脑瓜,似乎在琢磨王海生藏在哪儿了,连殷东把奶塞过来,也让他一爪子拍开,然后抱起手机就咬。
  “你海生叔不在里面,儿子,别咬了,来喝牛奶喽,等下让大金去咬他。”
  殷东说完,就见小宝把手机扔给了旁边趴着的大金,“啪”的一下摔在地上。他把手机拣起来一看,黑屏了,屏也裂了,不由骂了声:“你个小败家子啊!”
  小宝一脸懵懂,吐了两个泡泡,软萌的“依哦”一声,顿时让殷东打算教训一下他的念头抛爪哇国了。
  等小宝吃完牛奶,殷东带着他村后的山上去了。重生之前,他有多少次梦回家乡,却一直没能回来。
  刚下过雨,地上有不少地木耳,他把背篓里的塑料桌布拿出来,铺在地上,把小宝放上去,然后去拣地木耳,顺便还采了不少松菌和茅草菌,很快就装了小半篓。
  小宝趴在桌布上,不哭也不闹,还挺能自得其乐,小脑瓜转来转去,后来发现头顶上方的松树上,有一只小松鼠在跳动,就冲着它“哦依哦依”的喊着。
  或许是觉得小宝没有威胁性,小松鼠竟然抱着一颗松果跳下来,把松果递给了小宝。抓到松果,小宝就咯咯的笑了起来,还把手里攥着的一块饼干递了过去。
  殷东走过去时,小松鼠就哧溜一下蹿到树上,小宝急得手一撑,小腿一蹬,竟然向前爬了一点,可把他喜坏了:“哎唷,我儿子会爬了!”
  小宝被笑得有点懵,歪着小脸望着殷东,口水从嘴角淌下来,一脸的呆萌。
  “好啦,儿子,小松鼠回家了,咱们也要换地方挖竹笋了。”殷东把小宝抱起来,狠亲了一口,再把桌布收进竹篓里,往前面的竹林方向走去。
  小宝倒急了,冲着树上的小松鼠挥着手,啊啊的叫个不停。也是奇怪了,小松鼠竟然跟了上来,一直跟到竹林边,等殷东把桌布铺好,让小宝独自在上面玩时,它又蹿了过来。
  殷东又挖了十来个竹笋,要带着小宝回家时,忽然看到一条蛇游到了桌布边缘,顿时头皮一紧,全身的白毛汗都冒出来了。他正要冲过去,就见小松鼠猛的蹿出,快得像是一道残影,扑过去一爪子扫飞了那条蛇。
  殷东冲过去抱起了小宝,心脏还扑嗵扑嗵直跳。随后,又是一阵怒火上冲,他一扬手,掷出手上的小铲,铲刃直接斩断了蛇头。
  算是有了共同战斗过的革命友谊吧,反正小松鼠不怕殷东了,在他把桌布收进竹篓后,它就直接跳进竹篓,跟他回家,可把小宝乐坏了,趴在殷东肩上,跟小松鼠一路上啊啊啊的说个不停。
  满身酒气的王富贵,兴冲冲的走进来,远远扯着大嗓门说:“东子,两个事儿,一个是银河集团的秋总让你当代表,海生跟你说了吧?另一个,就是镇上派出所罗队长打电话来了,让你明天去派出所一趟。”
  殷东不解的问:“罗队长让我去派出所干啥?”
  “他说是你报的案,得去补个手续,还有一些情况想跟你核实。这没啥,叔明天陪你去所里,那里我都熟。”王富贵挺热情的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东子,那个代表的事情,叔可是答应了秋总。”
  “让海潮哥去吧,我不合适。”殷东简洁的说。div
  王潮潮是自家大儿子,当这个代表,王富贵自然千肯万肯,可是他还是忍痛摇头:“秋总点名要你,你海潮哥什么都不懂啊!”
  “不懂可以学啊,可以来问我。”殷东说完,又解释了下:“叔,我不是不想给村子出力,可是我儿子还小,更重要的秋总跟阿夏太像,要是我去了,怕引起什么闲话,影响到银河集团投资就麻烦了。”
  王富贵一听,顿时警惕起来,凝重的说:“村里传闲话传谣言的这股歪风邪气,我得下狠力气整顿了!”
  殷东隐隐的一笑,跟村长叔说这么多,他也就是这个意思,否则,谣言继续传播,会伤害小宝。所以,看王富贵表这个态,他就主动说:“我会提前给秋总说好,让海潮哥当这个代表。”
  王富贵满意的走了。
  殷东也挺满意,有关小宝母子的谣言总算能彻底解决了。进屋后,他给秋莹的手机发了条短信,手机号是秋莹留下的一张名片上的,他吃饭的时候才发现。
  很快,秋莹打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我儿子太小,他妈一走了之,我不能也不管吧?”殷东叹道。
  听出他话里的埋怨意思,秋莹莫名的有些心虚,下意识的反驳:“你也不能怪他妈,也许他妈是有苦衷的。”
  殷东声音压低了,轻轻的说:“我没怪过她,是我的错。我疏忽了,让她被村里的谣言中伤,挨了我奶奶的打,被打得早产,险些命都丢了。她是太伤心了,对我太失望了,才会走的,在那个深夜,独自一个人从医院走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狠狠的撞进秋莹心里,她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淌满了泪水。
  “喂,你还在听吗?”
  殷东没听到电话那头有声音,怀疑秋莹是不是挂了,可是挂了也该有嘟嘟的茫音吧?
  “嗯。”
  只一个单音,传了过来,是秋莹怕暴露出她在哭的事实。
  听到她的声音,殷东也没听出什么,苦笑说:“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听着
  很烦吧?”
  “没。”
  电话里又传来秋莹的一个单音,殷东松了口气:“你不嫌烦就好了。我一时没忍住,因为这些话我一直想对阿夏说,可是我一直找不到她,找了很久……”从前世,一个到今世,实在在太久了。
  秋莹一直沉默着,再没说话。
  殷东等了好久,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他真想砸了手机,只是想到这手机是跟阿夏一起去选的,又舍不得了。
  次日,大清早的,王海生带着他大哥来了,说是要陪殷东去镇派出所,还说他爸己经先去镇上打听情况去了。
  殷东抱着小宝,背着大包,就出来上了王海生的破面包车,刚上车,电话又响了,他只得把小宝交给王海生,把手机摸出来一看,又是顾文打来的。
  “我跟我爸正在来白山镇的路上,你在家等着。”
  听顾文这么说,殷东觉得他爸察觉到吴冬林的阴谋了,所以才这么急着赶来。他说:“我得去一趟镇派出所呢,回头在镇上见吧。”
  到了镇派出所,殷东看到罗队长满面笑容,不由奇道:“罗队长,这么快就有进展了?从我举报到现在,都不够你跑一趟山里吧?”
  罗队长心里高兴,说话也随和了:“你小子还在翻哪年的老黄历啊?调查山里的人,就非得往山里跑一趟吗?我给当地派出所发个电子函,那边就给我把信息传过来了。”
  殷东摸摸鼻子,好吧,他问了个蠢问题。
  “老哥我这回算是立了大功,回头我请你喝酒。”罗队长用力的一拍殷东的肩膀,带着他去做了一份笔录,又客气的送他到了所长办公室。
  看王富贵正跟刘所长聊得火热,天南海北的瞎侃,殷东忍不住对王富贵说:“叔,我同学顾文让他爸我们村考察,就快到镇上了,你要不要去见一见?”
  王富贵一惊:“啥,就是县里那个海产公司的老总?”
  殷东说:“海产公司只是顾氏的一个子公司,他们涉足很多产业。听说银河集团要来建码头,离我们村不远,顾文就想让他爸过来投资个什么项目,也只是个意向,你要是没时间,那我就先过去了。”
  “有时候,叔多的就是时间,刘所长,下回我们再找个时间好好喝一顿。”王富贵说着跳了起来,跟刘所长打了个招呼,就推着殷东往外走。
  刘所长这才拿正眼看了殷东两眼,又提醒说:“富贵啊,你是不是给镇长打个电话?”
  王富贵愕然问:“这个顾氏很大吗?比银河集团还大?”
  “顾氏算是本土企业中的龙头老大了,银河集团是外来户,你能让他们都到你们村投资,就是大功一件……”
  殷东没兴趣听刘所长后面说些啥,就先出去了。刚下楼,他的眼神一凛。
  派出所的院子里,王海娇正跟一个老太婆撕扯着,引得好些人围观。殷东认得那个老太婆——那是他奶奶。
  “海娇啊,你是个,不能黑良心啊,我们家小明才多大,你们就合起伙来污蔑他跟他妈,殷东那个狼崽子是疯了,你不能跟着他发疯,你放了我家小明跟他妈啊,我给你跪下了,我做姑奶奶的给你跪下了啊!”
  殷东奶奶哭天喊地的撒泼,王海娇拉都拉不住,硬是让老太太跪在地上,她连磕了几个头,而这一幕也被跟老太太一起来的人拍下来,发到网上,标题悚人听闻——七十岁老太被逼给女警下跪磕头!
  这个贴子瞬间在网上火了,好几个都看到了,脸色大变,冲着王海娇喊:“你干什么?还不快扶这位老人家起来!”
  王海娇完全没法喊冤,她一直想把老太太扶起来,可是拉不起来啊!
  殷东冲了过去,一把将奶奶扯起来,赤红着眼睛吼道:“奶奶,我爸不是你亲生的是吧?只有二叔是你亲生的是不是!您逼死我爸妈,逼得我妻子抛夫弃子,还不肯罢休?我二叔二婶是给你吃了什么药,你要这么下死力帮他们那对丧心病狂的畜牲!”div
  “你——”
  看到奶奶怔忡,喊了一个字,殷东不等她回过神来,悲哀的说:“烂泥扶不上墙,奶奶,二叔那一家子的根都烂了,您扶不起来的!吴金莲母子罪有应得,法不容情,不是您来找个当晚辈的哭闹一番,她就有权把人给放了。还有,二叔滥赌,您现在要担心,他把您用我爸妈抚恤金买的房子给拿去赌了!”
  这一番话算是给王海娇洗白了,们把这一段视频传上去,之前的贴子迅速沉了。
  殷东奶奶回过神来,又气得直哆嗦,扬手“啪”的甩了殷东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殷东其实可以躲开,可是他有意不躲,脸上火辣辣的痛意,让他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心底最后的一丝亲情也断了。
  殷东深吸了一口气,又对奶奶说:“您再闹的话,就是逼我起诉我二叔侵占了我父母的抚恤金,到时候他拿不出房子赔给我,关进去的就不仅是二婶母子了。”
  “你敢!”殷东奶奶怒道。
  “您拿我父母的抚恤金买的房子,给您养
  老,我没二话,可是我二叔一旦挪作他用,那就别怪我了。”殷东说着,双手搀着奶奶,强行把她从派出所带了出去。
  王海潮哥俩把车停在路边,没发现殷东奶奶那些人进派出所,此时看到了,才赶紧下来,还没等他们问是怎么回事,殷东就冲着他们哥俩说:“过来把我奶奶送回去!”
  王海潮还没反应过来,王海生就很有默契的大声应道:“九姑奶奶,您老怎么来镇上了,走吧,我跟我哥正要去县里,把您捎回去吧。”
  王海生跑过来把小宝塞给殷东,麻利的搀着殷东奶奶往面包车去了。
  陪着殷东奶奶来闹事的那些人,都是吴金莲娘家的亲戚,一看这老太太被带走了,都作鸟兽散了。
  这一场有可能引发恶劣影响的闹剧,烟消云散。王海娇走过来对殷东说:“东子啊,幸好你来了,要不然今天肯定得出大事。”
  “你们还怕老百姓闹事?”殷东故意开了个玩笑。
  “这是有组织的闹事,你奶奶那么一闹一跪,吴家人就把贴子在网上炒起来了,网上的舆论一面倒,我们百口莫辩。要不是你小子反应快,我的一个处分是逃不掉的,我们所里也得挨批。要是吴家人趁机下个黑手,你奶奶命丢在我们所里,那篓子就更大了。”
  说着,王海娇又压低了声音说:“你小心一点,罗队长抓的那个大鱼是吴家的人,现在还在深挖,要小心吴家狗急跳墙。”
  殷东前世只知道县里破获了一个专门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却不知道跟吴家人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记得那个案子也是罗队长办的,知道罗队长这个大功是跑不了的,笑道:“罗队长这个功劳不小,娇姐也能跟着立一功吧?”
  “借你吉言了。”王海娇也不禁笑了。
  殷东看到王富贵出来了,就招呼他赶紧走了,因为顾文发消息来说己经到了镇了,约他在镇门口会合。
  镇长是得了王富贵的通知,又主动跟顾文他爸顾浚联系,半路拦截,将他们父子请去了镇。但是等王富贵带着殷东到了镇的会议室,发现在场的还有白山村的杨村长,脸色顿时难看了,恨不得想抽自己两耳括子。
  殷东倒是无所谓,觉得这样正好打掩护,让吴冬林以为顾浚真是来考察投资的,看到顾文跟他爸,就随意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从殷东进来,顾浚就一直在观察他,发现他沉稳得不像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透着一股老辣和处变不惊,不由透着一股欣赏,主动招呼说:“东子啊,离你上次去顾叔家玩,可是有两年了吧?”
  众人都是一静,朝殷东看了过去。
  殷东也没啥好紧张的,坦然笑道:“顾叔记性真好,上回我们那么多同学一起去的,您还记得我啊。”
  “哈哈,你是想说顾叔都老了么?”顾浚笑道。
  “没呢,顾叔跟文子站一块儿,别人肯定得说您是他哥。”殷东轻松的拍了个马屁,把话题扯回来:“顾叔,我跟文子说的真不是瞎吹,我们村开发娱乐旅游项目,绝对好做。银河集团的秋总己经到我们村实地考察过了,她确定码头选址是靠近我们村那边的海岸。我带您去我们村转一转?”
  “行啊,那顾叔就听你安排吧。”顾浚实在没兴趣应付镇长那些人,顺势就站了起来。
  镇长也不敢强行留客,白山村的杨村长不死心的说:“顾总,我们白山村更近一些,要不先去我们那里看看吧?”
  “顾叔回来的时候,要是有时间,就到你们村去看吧。”殷东抢着说。
  顾浚更满意了,下楼以后,就招呼殷东:“东子,跟顾叔坐一辆车吧。”
  殷东看一眼那车……和站在车门边的司机,就惊叹:“顾叔,这车是陆地巡洋舰吧,能让我过过瘾不?”
  镇长跟王富贵都冒冷汗了,觉得殷东就是个二愣子,竟然敢开这个口。孰料,顾浚竟然一口答应了,对司机摆摆手说:“你坐王村长的车吧。”
  殷东把睡着的小宝,塞给了顾文,麻溜儿的坐到驾驶座上。等顾文父子俩一前一后的上了车,外面人还能听到他问:“顾叔,这个车我没开过,有没什么要注意的?”
  顾浚胆子也大,竟然哈哈大笑道:“叔教你,这车开起来很简单的。”
  殷东发动了车子,车子猛的向前一蹿,吓得顾文大叫:“卧槽,东子,去你们村的路可不好走,要不你让我来开吧。”
  这一惊一乍的,把小宝给吓醒了,睁开眼,认出顾文,倒是没哭,小爪子抓着他的衣服,努力想要站起来。
  “唷,儿子,醒了!”顾文一喜,把小宝抱起来狠狠的亲了两口,放在膝上站着,还指着顾浚说:“小宝,喊爷爷。”
  “粑!”小宝喊一声,小爪子还朝殷东指着,那意思很明显是要找他爸了。
  顾文还没明白过来,还说:“这是干爹的老爸,你小子得喊爷爷……啊,臭小子,你敢吐我唾沫!”div
  小宝来火了,像头小狼崽子,怒瞪着眼,吐了顾文一脸唾沫,还扬起小爪子狠劲儿抓
  他的头发。
  “小宝在干什么?”殷东在前面说了一声,顿时让小宝撒了手。
  这小子撒手也就罢了,可他还听懂了殷东话里责备的意思,小爪子还给顾文把头发抹了抹,把他弄乱的一头鸡窝给抹平了,又用脸在顾文脸上蹭了蹭,讨好的冲顾文笑了笑。
  “你小子是要毁尸灭迹么?”
  顾文刚说完,就挨了他爸一记爆栗。随后,顾浚骂道:“你小子还上大学呢,连个成语也用错。”
  小宝咯咯的笑了起来,好像是在嘲笑顾文,把顾浚都逗乐了:“这小人精儿,来,让爷爷抱,好不好?”
  顾浚事业做得大,身上有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仪,平时不苟言笑,连顾文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肆,别的小孩子也都怕他,不过小宝一点不怵,小身子直接扑到顾浚怀里,随后,这小子竟然一指顾文,奶声奶气的喊一嗓子:“爷,打!”
  三个字吐得清晰无比,顿时笑翻了车上三个人,顾浚笑着顺手连甩了顾文几记结实的锅贴,又问:“还打不打?”
  小宝忽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思考。
  顾文赶紧把他的包拿过来,打开让小宝看里面的零食,还说:“看啊,干爹给你买这么多好吃的,你还要打我啊?”
  小宝抓了袋小馒头,像小猫崽偎进顾浚怀里,等顾浚给撕开了包装袋,他就安静的吃起了小馒头。
  “咦,这小子像是挺喜欢你抱着,爸,他一点儿都不怕你,胆儿挺肥的啊。”顾文奇怪的说。
  抱着小宝,顾浚脸部的轮廓都柔和了,罕见的跟儿子说笑道:“说什么傻话呢,你不也是我这么抱大的,没见你小子怕过。”
  顾文没敢反驳,打从他有记忆起,他爸就没抱过他,好么。
  车子驶离镇,殷东脸上的笑容也隐了下来,很直白的说:“顾叔,我不想骗你,但我没法解释消息的来源。除了我跟顾文说的那些,还有你的这个司机,他是沈红雷爸爸的部下。我不知道你跟沈家有什么仇,但是我肯定对付你的人有沈家。”
  顾浚开口了,却是问了个出人意料的问题:“小文说,你的那个什么师父,也是假的?”
  说话时,他手里摸了支烟点上,细看的话,能看到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似乎,这一趟跑来,他并不是为了求证殷东那些消息的真实性,而是专为殷东师父而来。
  “我师父的消息是真的,但是他闲云野鹤一只,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又去哪里行骗了……咳,是接一些做法事的活儿。”殷东说完,有点不好意思。
  “我爷爷小时候去过那个道观,就是你发给小文的那个地址,跟我爷爷留下的地址是一样的,他也见过你师父,他说,那个老道士可能是个骗子,也可能是个游戏风尘的高人。”
  顾浚说完,看到殷东一脸惊愕的转头过来,车身也猛的晃了下,又笑道:“你小子开车呢,看前面的路。”
  顾文看到车头都快开上人行道了,赶紧说:“哎唷我去,东子,还是我来开车吧,你这车开得吓死个人。”
  “我那是让顾叔的话给吓着了。”殷东辩道,眼睛盯着前方,心里却跟开了锅的水一样翻腾。顾浚的爷爷要是还活着,至少得有九十来岁了,甚至更老,而他小时候看到的老道士,说明老道士那时候就是个老头了,那得是多少岁?
  “叔看到小文发的地址时,也给吓到了。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去找找你师父?”顾浚笑着问道。
  “您还有闲情逸致去找那个神出鬼没的老骗子……咳,是找我师父。”殷东一时说顺了口,又赶紧改口,然后好奇的问:“您现在是坐在火山口了吧,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你小子对顾叔没什么信心啊!”顾浚哈哈笑道。
  “我是怕您大意失荆州啊!”殷东笑着点了一句,也不再深说,又跟顾浚山南海北的侃了起来。
  顾浚其实存了一份考究的心态,聊的话题看似很随意,却都有深意,能从各方面考察殷东。渐渐的,他的神色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看待晚辈的心态,到后来完全是老友间的交流了,甚至,他感觉殷东对时局的观察力,远胜自己,一些商场官场的尔虞我诈,他都能一眼洞悉无余,比他还像个老江湖。
  “你师父真是不个世出的奇人,有机会一定要让叔引见。”顾浚不禁叹道。
  “好啊,等顾叔忙完这一阵子,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去逮那个老骗……”差点说漏了嘴,殷东干咳两声,赶紧改口:“咳咳,去找我师父老人家。”
  “那就一言为定了!”顾浚大喜道。
  顾文就不明白:“爸,你至于吗?东子都说他师父是个老骗子了,你至于这么跟天上掉馅饼似的吗?”
  还没等顾浚开口,小宝就是一脚踹出去,小嘴儿还含混的叫:“打!”
  顾浚哈哈笑着,拍了儿子一巴掌,又狠亲了小宝一口,笑道:“是该打!”
  “爸,您这是打儿子,还是打贼啊。”顾文哀叹道。
  到了大湾村,殷东把车开到村委会的大门
  口停下。
  下车后,顾浚还舍不得放手,抱着小宝在村子里信步走着,随口问:“小宝,你家在哪里,给爷爷指个路。”
  小宝歪着小脑瓜看了顾浚,似乎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就伸着小爪子,朝村西的方向指着,小嘴儿还啊啊的叫着。
  镇长一行人的车都跟在后面,一路上提心吊胆的,此时下了车,王富贵就忍不住教训殷东:“东子,你想开车,回头把叔家的车让你开个够,你可别再拿顾总的车练手了,这一路上我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还没出城,你就差点把车开上人行道,出城了,好几次差点把车开进海里。”
  顾浚哈哈大笑,随声附和:“东子的车技是要多练练了。”
  殷东笑道:“就镇上来我们村的破路,神仙都没辙吧?这跟我的车技可无关,我车技还是很好的。”
  他说的是真话,可惜没人信。div
  摸了摸鼻子,殷东说:“村长叔,还是把你家的渔船给我练手吧,吃完饭,我带顾叔出海去钓鱼吧,也让顾叔看看我们这一带的海上风光。”
  “你还要练手?”王富贵就吓到了,嗓门大了些,引得村里的狗都叫了起来,此起彼伏,别提多热闹了。
  在村委会吃了一顿海鲜宴,虽然做得没有高档餐厅的精致,可胜在都是野生的海鲜,而且是正宗的渔家风味,吃得顾浚也是连连点头,直说这些菜的原材料都是上品。
  殷东也在桌上陪客,掸了掸指尖夹的烟,看着烟灰洒落在虾壳上,叹气说:“此前,我们村的渔获都是像垃圾被扫货。所以,顾叔,你来我们村投资,就冲这些高品质的海鲜,也肯定不会亏本啊。”
  顾浚笑道:“那得看等下钓鱼,能不能让叔钓得痛快了。”
  一听这话,殷东就笑道:“放心,叔,哪怕你钓鱼的水平再臭,我也能保证你竿竿不空,实在不行,我下海捉了鱼,往你的鱼钩上挂,总行吧?”
  这话说得满屋的人都笑了起来,都当是个笑话,没人信。
  饭后,顾浚没让镇长等人陪着,跟殷东在村里转了转,然后去了殷东家。
  把己经睡着的小宝放在床上,殷东泡了壶茶,也不嫌寒碜的说:“叔,将就下,都是隔年的茶叶了,味儿还不错。”
  顾浚开玩笑道:“就跟叔不嫌弃你的车技一样,叔也不会嫌弃你家的茶。”
  “咱们能不提车技吗?”殷东无奈的说着,又不禁笑了,拿脚踢了一下顾文的屁股,说道:“带着大金到院子里玩,别让你家司机闯进来了。”
  顾浚的脸上的笑意淡去,等儿子出去后,他端起茶杯,晃了晃澄黄的茶汤,冷不丁儿的问:“文子他妈也有问题,是不是?”
  殷东真的惊到了,脱口问:“您知道了?”
  “能让你把文子支出去的理由,我只能想到这一个。”顾浚平淡的说道,只是让人感觉到是海上风暴将起前的平静。
  “她跟吴冬林……”没把话说完,殷东起身走了,进屋去看小宝有没踢被子,也是让顾浚独自消化这个消息。
  有些人,喜欢独自舔伤,殷东自己如此,觉得如顾浚这样骄傲的男人,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安静的角落。
  在屋里只剩独自一人时,顾浚的脸才扭曲变形,狰狞无比。他想过任何人会背叛自己,绝对不会想到妻子会背叛,还是跟他手下的弟兄一起背叛,他好恨,真想现在就剁了那对奸夫淫妇!
  这个绿帽子戴得还真是让他连血都吐不出来了!
  硬生生的咽下了那一口老血,顾浚缓缓的吐了一口长气,在顾文的脚步声到了门边时,扭曲变形的脸迅速恢复正常,只是看到儿子进来后,语气有些冷了:“毛毛燥燥的干什么?”
  顾文愕了一下,有点不明白老爸怎么晴转阴了,老实的说:“司机来说,渔船准备好了,问我们要不要出海?”
  “你把他拦在外面了?”顾浚的脸彻底冷了,真想骂这个儿子是猪脑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司机,他不信任司机,搞不好就要打草惊蛇。
  “不是我不让他进来,是东子家的狗大金拦着不让他进,在追着他咬,我也拦不住啊。”顾文赶紧说。
  看家狗看到陌生人会追着咬,这没毛病,顾浚的脸色才放缓和了,站起身说:“东子,我们去钓鱼吧,叔让你看看,是不是宝刀未老。”
  “好咧!”殷东在里屋应了一声,把小宝用毛毯裹了,放进背篓里。
  这个季节海上的风凉,得给小宝裹严实点,不过小不点儿不太乐意,哼哼唧唧的。殷东就对他说:“要跟老爸出海,就别哼唧,要不就送你去才婶家。”
  小宝立马不哼唧了,小嘴儿吐个泡泡,吐了一个字:“走。”
  “好咧,儿子,咱们出海钓鱼去了。”殷东背着背篓,拎着收拾好的大包,出来带上顾家父子往村东头走了。
  至于顾家的司机早不知被大金撵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们三人来到村里的老码头边,都没看到司机过来,村委会那帮人倒是齐全,都陪着镇长在那
  儿候着。
  王富贵家的船也是个拖网渔船,一离开码头,就往东边开了大约一个小时,停在一片风平浪静的水域。
  顾浚的车上还带着几根钓竿,顾文都给带上船了,比王富贵船上备的钓竿都好,递了根菲特弹性钓竿给殷东,他自己拿了根玻璃钢的钓竿,没跟他爸和镇长那些人去凑热闹,拉着殷东到船的另一边,在船舷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
  顾文挂好鱼饵一甩线,把鱼钓甩到水里,不无嘚瑟的说:“东子,哥甩钩的这一手帅吧。”
  “蟋蟀!”殷东笑骂了一句,把背篓放在两人之间,再从包里拿出奶递给小宝,随后把麻利的拿过钓竿上鱼铒。
  小宝咬着奶嘴儿,冲着顾文坏坏的笑:“蟋……”
  “滚你娘的蛋,你才是蟋蟀!”顾文笑着踹了一下背篓,本来是想吓唬一下小宝,却不防船这时候晃了一下,他那一脚踹得劲儿大了些,直把背篓踹倒了。
  “卧槽,文子,你忒么个二货啊!”
  殷东眼疾手快,一手捞过背篓,但是小宝的奶却脱手飞出,掉到海里去了。
  小宝也不哭,看到顾文也凑了过来,小爪子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愤愤的喊:“打!”
  “诶,儿子,老爹不小心嘛,别抓头发啊。”顾文嗷嗷叫着,
  大金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船,这时一个扑跃,直接跳下水,利索的把奶叼上爬回船上,抖了抖身上的海水,表功般的把奶举到殷东面前。
  “干得漂亮!”殷东夸了一句,拍了拍大金的脑袋,这时他的鱼线一下子绷直了,他没有贸然收线,先拉了一下,感觉是条大鱼,就徐徐的放线,同时,他指了一下背篓,对大金说:“看好小宝。”
  大金立马趴在背篓边,小宝也终于放开了顾文,眼巴巴的盯着奶,啊啊啊的叫着。
  “文子,你来,这条鱼不大。”殷东说着,把鱼竿交给了顾文,自己去清洗奶,又重新冲了一牛奶给小宝。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顾文跟海里的鱼斗得己经是满头大汗了。div
  这时己经是下竿三点多,阳光不是太烈,海面上还有习习凉风,气温宜人,顾文竟然都满头大汗了,那条鱼的劲儿还真大,令他激动不己。
  看顾文过来,顾文抽空叫道:“东子,这条鱼绝对超过一米了,忒么这力量跟牛犊子一样,耐力好,爆力也强,准备下,给我拍个照留存,用我的手机,不要用你的山寨机,给我拍好点,这绝对是我人生中钓上来最大的鱼,没有之一!”
  殷东看他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笑着掏出他的手机打开摄相头,对准了顾文开拍,还一边指导他溜鱼。
  耗了差不多十多分钟时,顾文说:“历史时刻到了,文子,准备,我要收线了,一定要把鱼给我拍清晰……你大爷的,这鱼被换了吧?”
  顾文钓上来的鱼才二十多公分,是一种比较常见的远东拟沙丁鱼,就这么个小不点儿,都折腾得他满头大汗?
  殷东看他一眼懵比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小宝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跟着咯咯直笑,小嘴儿还清晰的吐了一个:“笨!”
  “小混蛋,你敢笑话干爹?”顾文把那条鱼从鱼钩上取下来,举到小宝面前吓唬他,却不想小宝张口就咬,跟鱼头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能吃啊,小笨蛋!”
  殷东笑骂道,看到旁边玻璃钢钓竿的鱼线也动了,赶紧去把鱼竿抓住,也不用溜鱼,就开始拉鱼线,直接把鱼从水里拽起来,“哗”的一声水响,一条近圆筒形的大鱼从海里直接被甩到船上来,近一米长了。
  这是条龙头鱼,色偏暗,淡灰色,有黑色细点,尾巴分叉处有大长鳞。这种鱼只有一条主骨,其余的鱼骨细软如胡须。殷东记得妈妈以前经常用这种鱼做鱼丸,一时怅然,就算重生回来,也吃不到妈妈做的鱼丸了。
  唉,要是他直接重生到小时候,一切都可以重来,该有多好。
  殷东把鱼钓取下来,重新上了鱼饵,一转头,就看到顾文无比幽怨的脸,失笑道:“你又什么毛病了?”
  把那条鱼在殷东面前晃了晃,顾文郁悒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刚才鱼在水下的时候,我明明感觉到鱼的劲很大,绝逼是有条大鱼才对,怎么拉上来才这么点儿?”
  “你感觉个毛线啊!以前你都是在河里跟鱼塘里钓,那种鱼能跟海鱼比吗?野生鱼跟人工养殖的鱼根本没有可比性。”殷东解释了一番,又顺便毒舌:“要不是小鱼,我也不能放心让你接手,就你那小身板,来条大点的鱼,就不是你钓它,是它钓你了。”
  顾文斜眼看他,悻悻的说:“炫耀是吧?哥告诉你,比赛才刚刚开始,哥马上就要钓一条更大的鱼,让你小子见识什么叫神力。”
  殷东呵呵笑道:“良心建议,文子,跟我比什么都行,就是别跟我比钓鱼,你不仅是会被打脸,直接要输到怀疑人生的。”
  说着,他又一竿甩下去,等了半分钟不到,竿尖快速点动,这是鱼又咬钩了,他一拉鱼竿,又是一尾远东沙丁鱼
  被拉出水面。
  这条沙丁鱼的个头也不大,跟顾文钓的那条鱼差不多,可是殷东这速度,这效率,还有这轻松的程度,完全没可比性,顿时让顾文忍不住碎碎念:“我刚才钓的那条沙丁鱼肯定是被替换了,我就说这么小的鱼,不可能让我费那么大的劲儿。”
  殷东也不跟他辩驳,笑笑,说:“我下水去看看,你别管鱼竿,给我看好了小宝。”
  “这个天你下水,不怕冻死?”顾文惊道。
  “你以为渔民是你这种温室里的小花朵。”殷东损了顾文一句,把衣服脱得只剩一条裤衩,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春日的下竿,海水也很凉,他入水之后还是有一种冬天泡温泉般的舒爽,浑身毛孔都通透了。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鱼了,有一种非常舒适和亲切的感觉包裹着身体,在水下视物纤毫毕现,他的视野迅速扩展,向四面八方延伸。
  同时,他身体似乎跟海水引起某种玄奥的共鸣,形成一个漩涡,牵动水中的气流,涌入他的身体,很自然的进入那种引气入体的状态,仿佛一个螺旋形的水漩飞速移动,水漩在迅速变大,移动的速度快到令人不可思议。
  那种奇妙的状态,在殷东的感觉当中持续的时间不长,身体就有一种鼓胀感,就好像油箱加满了油,引气入体的状态消失,水漩随之散去,而他的速度也锐减。
  而这时,他看到了前方有一个远东沙丁鱼群经过,目测得有个几万尾了密密麻麻的,鱼群的边缘离鱼船不远,所以刚才他跟顾文接连钓了两条远东沙丁鱼。
  果如所料!
  殷东的身体浮上水面,发现己经离船有五百多米,他朝着渔船一边招手,一边喊:“海生,把船开过来!”
  正好是顺风,虽然声音听不太清殷,但是顾文是看着殷东下水的,远远看着他在水上招手,就喊一嗓子:“海生,那是东子,他好像是要船过去吧?”
  王海生被他爸支使着帮顾浚上鱼饵,听到顾文的喊声,站起身一看,赶紧冲他爸说:“爸,快把船开过去,东子一定是找到鱼群了!”
  顾浚跟镇长等人都来了兴趣,也不钓鱼了,都催王富贵快点把船开过去。
  很快,船开了过去,殷东上船之后,又让船往西南方向开了一段,然后让下拖网,说下面有个大的远东沙丁鱼群。
  拖网下了之后,渔船往前拖了一会儿,王富贵感觉差不多了,还谦逊的问了声:“东子,可以起网了吧?”
  “呃,这个我不懂,您自己看吧。”殷东说着,把顾文抱在怀里的背篓接过来,看小宝也一脸专注的看着水面,不由好笑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鱼。”小宝偏过小脑瓜,很认真的说。
  顾浚在旁边听到了,看向小宝笑道:“你小子还成了精,什么都知道。”
  他们说笑间,王富贵让起了网,水下拖网慢慢的收拢,不多时吊出水面,果然是满满一网远东沙丁鱼,喜得王富贵的脸上见牙不见眼。
  王海生看直了眼,惊叹:“我勒个去啊!东子诶,你是海龙王的女婿吧,找鱼群一找一个准啊。”div
  王海生是无心之言,可架不住在场有村里老渔民啊,他们都迷信,听着都暗自点头,觉得小宝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还真像是古老传说里那些嫁给凡人为妻的龙女,殷东能这么容易找到鱼群,说不定就是龙女给他的消息。
  老渔民们纷纷朝殷东瞟来,眼神很有些诡异了。
  殷东暗道不妙,踹了王海生一脚,赶紧辟谣:“少鬼扯!我们村这一带近海受污染相对少一点,海里资源比别处稍多一点,是很正常的。还有,打渔也是要动脑子的,我跟顾文刚才都钓了远东沙丁鱼,就下水去看了看,刚好看到了鱼群。要是跟你一样的猪脑子,有鱼群也会错过。”
  这一番话骂的是王海生,可是船上的渔民们都很惭愧,因为他们也是猪脑子,刚才都没人想到要下水去看一看。
  王富贵高兴坏了,本来以为今天是要亏油钱,却不料碰上个鱼群,还能大赚一笔。他心头兴奋,狠狠甩了王海生一个巴掌,笑骂道:“你个猪脑子,跟东子一样的水米养大的,你怎么就不能动动脑子?”
  王海生觉得挺冤枉的,躲到殷东身后,哀声叹气的说:“东子,你这个别人家的小孩,能不在我爸面前秀智商么?从小到大,我因为你挨了多少打啊,都是因为你,我才被我爸打蠢的。”
  顾浚呵呵笑道:“海生呐,别说你爸了,就是我看着东子,都想揍小文了。”
  “那您还是别看东子了,看鱼吧,这一网鱼得有上千斤了吧?”顾文心头警铃大作,赶紧扯开话题,因为他感觉他爸并不是开玩笑,是真想揍他。
  “肯定有!”王海生笃定的说着,又问:“东子,这下面的鱼群大不?”
  “还能捞个几网吧。”殷东随口说着,低头看小宝直勾勾的看着被捞上来的鱼,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笑着问:“好多鱼,是不是?”
  小宝的小脑瓜跟鸡啄米似的,连连点了
  好几下,吐了一个字:“多。”
  顾浚笑着说:“这小子还真是个小人精了,东子,你这儿子好好培养,这聪明劲儿,真是看得我都想把顾文回炉重造了。”
  “爸啊,您是我亲爸吗?就算是夸别人家的孩子,能不要打击自家儿子吗?”顾文很无奈的叹道,简直是太不给他留面子了,拿他跟个没断奶的毛头比,他心理素质脆弱点,能跳海自杀。
  那一句“您是我亲爸吗”,搁以前说了,顾浚就是一笑了之,此时,却勾起他心头的恨事,又不禁猜疑:顾文妈跟吴冬林有染,那么,顾文还是他亲儿子吗?
  在顾文那句话说出口时,殷东就惊觉不好,再看顾浚的表情微妙的变化,赶紧打圆场:“文子啊,也就是你跟顾叔简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他不想承认有你这么一个蠢儿子,都不行了。”
  这个玩笑开得让镇长那些人都有些脸绿了,觉得殷东太没大没小了,却不想顾浚反倒笑了,还挺畅快的。
  是啊,顾文酷似他,这个儿子一定是他的,是老顾家的种,一点没错!
  顾浚眼睛微微一亮,心里欣慰的同时,目光扫过殷东,又是一凛,这小子察言观色的能力太强了,太会揣摸人心了,幸亏是友非敌。不过,也幸亏这小子及时点醒,要不然他都可能钻牛角尖了。
  殷东却没看顾浚,目光看着海面上。
  王富贵指挥渔船追逐着鱼群,继续捕捞了近三个小时。期间,他本来觉得有顾浚和镇长这些客人在船上,打算返程回村去吃晚饭,但是客人们都让他继续捕鱼,就凑和着在船上吃一顿。
  殷东就把他钓上来的那条龙头鱼烧了一大锅酸菜鱼,让客人们围着锅凑和着吃了一顿,也让大家吃得津津有味,顾文更是嗷嗷喊叫:“太好吃了,我的舌头都快咬掉了。东子啊,你干脆去我家吧,我帮你养儿子,你给我煮饭。”
  “这个真可以有啊,东子,你考虑下吧。”顾浚笑着接过话茬。
  如果说,顾文的话是开玩笑,顾浚就是在招揽了,而且是很有诚意的,不过殷东拒绝了:“我的梦想是做渔民,我还要把我儿子培养成小渔民呢。”
  小宝本来都在背篓里睡着了,这时候挺应景的梦呓:“鱼……鱼……”
  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是各自的眼里神色不一。
  现在镇长也对殷东十分感兴趣了,能让顾浚这么看重,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不过,他也仅此而己。毕竟他看重的只是让顾浚来大湾村投资,而不是大湾村能对外输出多少人才,殷东能到顾浚手底下做事,对他并没有什么益处。
  顾浚就是惋惜了,不过他也下定决定要在大湾村投资了,不为别的,就冲殷东在这里,就值得投资,他相信这笔投资不会亏。不过,最终投资规模有多大,就得看这小子了。
  “东子,就你们这个破落的渔村,交通不便,眼下除了打渔,还有什么发展路子呢?顾氏也就是能过来弄个水产收购部吧,别的,像海上乐园,跟渔家乐之类,也得有人气吧。当然,你可别跟我说修路,这个投资不在我的考虑之中。”
  抛出了这个话题,顾浚看殷东的眼神,就带着考究的目光。
  殷东莫名的头皮微紧,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但也有些兴奋,顾叔是真有意来投资了啊。对于村子的发展,他还是很关心的,能给顾叔画个大饼……呃,描绘一下大湾村发展前景,拉来投资,带动家乡发展,他也会很有成就感。
  镇长等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带着希翼。他们自然也听出了顾浚的言外之意,可是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一时间沉默无语,都担忧的看着殷东。
  殷东笑笑,说:“水产收购公司当然是首选,投资不大,见效快。渔家乐的话,顾叔嫌琐碎不想搞,可以留给我们村的人自己搞,您搞大点的项目,直接搞海岛开发。离我们村不远的地方,有几个相隔不远的海岛,其中一个有火山岩温泉,顾叔把那几个海岛都拿下来,完全可以搞一个海岛休闲俱乐部。”
  顾浚就看着他,不说话,眼神有些意味不明。div
  倒是镇长跟大湾村那些人都觉得奇怪了,村子附近的海岛有火山岩温泉吗?
  还真是有,殷东并不是诳顾浚,因为前世投资码头项目的那个投资商,发现了海岛上的火山岩温泉,用非常便宜的价格拿下了那几个海岛,不仅搞了个海岛休闲俱乐部,还建了好些温泉别墅卖给了国内一些富豪,大赚一笔。
  殷东倒不想劝顾浚建温泉别墅卖,而是想让顾浚建渔场,种海藻,制造珊瑚礁,改善那一带的水质,再逐步影响海岛至大湾村的海域水质。
  就算他一直坚称大湾村,在近海污染严重的这个大环境下,大湾村的水质也就是相对而言略好一些,要想让大湾村走出恶性循环的怪圈,必须改善这一带水质,但是村里没钱,镇上也没钱,就只能找投资商了。
  “建渔场的好处,是海岛休闲娱乐项目,不会只有一个单调的泡火山岩温泉,还可以拉网捕鱼,潜水,海钓等等项目。当然,这些项目要搞,也是要等到镇
  上的新码头建成,直接开一条旅游专线过去。”
  “你说的这个投资不小,风险高,跟收益不成正比,回本太慢。”算顾浚厚道,没说殷东画一个大饼忽悠他,但他的眼神透露了这个意思。
  镇长他们也是这个看法,知道顾浚这就是拒绝了,都是心头微凉。
  殷东转过头来,若有深意的看了顾浚一眼,提醒说:“顾氏的钱放在银行闲着,也是闲着,投资海岛和渔场,收益再低,也能比银行的利息高吧。”
  这个话说得更不靠谱的,镇长他们都觉得争取顾浚投资这个事基本黄了,看殷东的眼神就不大好看了,王富贵忍不住教训:“东子,你小子怎么叫信口开河,顾总投资一个项目能这么随便吗?你得告诉顾总,投资什么项目更靠谱,能赚钱。”
  殷东扫了一圈这些人的表情,估计顾浚要是不来投资,他们肯定要归咎于他了,顿时有气无力的说:“我己经说了,顾总不信啊,要不您来给顾总说说?”
  “顾总问你呢,你就好好说说。”王富贵拉下脸来说道。他才不接这烫手山芋呢,他要是知道有什么项目能赚钱,他早带着村里人干了。其实,现在他都觉得,在这个破渔村,投资商是头打铁了才会来投资。只不过是顾浚真的来了,他又抱有了一线希望罢了。
  镇长跟其他人也都将视线移开,假装看渔民们起网。
  顾浚咂了咂那句“顾氏的钱放在银行闲着,也是闲着”,视线落在海面上,沉思片刻,忽然眼中微微一亮,悟出殷东言外之意,是让他把顾氏的钱先抽出来,或者说清查顾氏银行帐户上的钱有没有亏空,公司财务可是吴冬林在管!
  “你没有其他要说的了?”顾浚问道。
  殷东顿时明白,这话说白了就是“再编几个理由,只要表面上说得过去,这事儿就算成了”的意思,随即也是一喜。
  跟顾浚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殷东继续忽悠:“其实,交通问题,真不算个事儿。银河集团投资的码头要开始修了,县里肯定得解决镇上到县里的道。至于,我们村到镇上的路,镇里会号召沿路的村子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集资修路嘛,所以,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顾叔放心大胆的把钱投进来就行了。”
  顾浚笑道:“你小子是不是看叔人傻钱多,好忽悠啊?”
  “哪能呢!叔,在我们这里投资真心不亏,文子在学校也是混文凭,要不这个项目让他来,我义务给他帮忙出谋划策,保证亏不了。”殷东大包大揽的说,可越是这样真让人觉得不靠谱。
  在镇长跟王富贵那些人觉得投资的事儿,彻底黄了时,却听顾文兴奋的说:“这个可以有啊,爸,我都大二了,可以出来创业,又有东子帮忙,你就让我试试吧。”
  听殷东胡扯,顾浚脸上还有笑意,等儿子开口后,脸立马就拉下来了,骂道:“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试试,你知道这是要投入多少钱吗?”
  顾文说:“吃一堑,才能长一智。你总得给我尝试的机会啊,顾氏以后还不是要交到我手上的,如果一定要摔倒,那我宁愿在东子这里摔。”
  这话听得镇长那些人都同情顾浚了,有这种二货儿子,换他们早动手揍了。
  倒是殷东还不高兴了:“文子,别乱讲!说得好像我忽悠你来亏钱一样,我说的海岛开发项目是绝对可以赚钱的,这个投资包赚,我才会请顾叔来考察。再说了,不仅是海岛开发,就是我们村子后山上,也是有温泉的,还有瀑布,到山上弄个度假山庄,宣传做起来,肯定是一个旅游热点。”
  顾浚问:“那你说说,你说的海岛项目投资预计要多少钱?”
  殷东摇头说:“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干。这个我可预计不好。顾氏应该有专业的团队做项目策划吧,顾叔让他们去算吧。我就是把信息告诉您,来不来投资,是您的事情,跟我和文子的交情不相干。”
  有点担心殷东的话,让他爸面子上下不来,顾文拿手肘拐了一下殷东,半开玩笑的打圆场:“东子,你这是飘了啊,敢和我爸这样说话?”
  “我跟顾叔说实话,飘个毛线啊!”殷东横了他一眼,看到刚起的一网鱼只有几百尾了,就对王富贵说:“叔,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渔民从祖辈儿传下来的规矩,就是不把一个鱼群捕光捞净,而是会留一小半,让鱼群再繁衍壮大,也就是不竭泽而渔。
  王富贵本来也打算收手了,今天的渔获本来也是意外之喜,就下令返回。
  在返程时,殷东特意让王富贵绕了一下路,去他说的那几个海岛看了看,呈半月形分布的大大小小近十个海岛,殷东建议顾浚拿下其中最大的五个海岛,不过顾浚并没有明确表态,只说回去再考虑考虑。
  回村后,顾浚也没留下来吃晚饭,直接带着顾文离开了。王富贵跟镇长等人一起去了镇上,本来叫殷东一起去的,被他拒绝了。
  刚到家,殷东就接到秋莹的电话,问他找投资商来大湾村想做什么项目。他随口调戏了一下:“明天约吧,见面说。”div
  没想到秋莹一口就答应了:“好,明天你到镇上的老码头来,带上小宝。”
  她真的答应了!
  殷东挂了电话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不由得心跳加速,秋莹不会真是阿夏,所以这么轻易就答应跟他约会吧?
  次日一早,殷东抱着小宝,坐王海生的小货车去了镇上,在码头集市下了车,就看到秋莹从那辆白色宾利车里下来,快步迎了过来,弄得殷东还激动了一下。
  秋莹连眼角余光都没瞟殷东,直勾勾的看着小宝,上来就抱过小宝。小不点儿“依呀”一声,又吐了个泡泡,似乎在跟她打招呼,那奶声奶气的软萌童音,瞬间让她心软得一塌糊涂,宠溺的说:“小宝还记得我,是吗?”
  “小宝把你当妈。”殷东试探着说,看她没反驳,顿时跟偷到鱼腥的猫一样偷笑。
  秋莹眼神温柔如水,脸庞上似有淡淡柔光,令人不自觉的受到感染,小宝格外兴奋起来,忽然喊了一声“妈”,吐词格外清晰。
  秋莹微怔,脸上表情一滞。
  小宝似乎察觉到秋莹的情绪变化,咧着小嘴儿冲她直笑,萌得她心都化了,在他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脸红红的笑道:“喊干妈。”
  “妈。”
  “要喊干妈。”
  “妈。”
  “你个小坏蛋!”秋莹无奈了,给他擦掉口水,再朝殷东瞥了一眼,正傻乐的殷东心虚的说:“我没教他,是他自觉自愿的。”
  秋莹横了一眼,抱着小宝在前面走了。
  殷东乐颠颠的跟在后面,看着秋莹的杨柳小蛮腰扭动,以下腰下诱人的曲线摇晃,就觉得格外的赏心悦目。
  到了码头边,秋莹竟然直接上了一艘新游艇。殷东跟着上去之后,打量着游艇,深刻的体会着穷比跟白富美之间的巨大差异,就有些酸酸的说:“秋大总裁,你码头还没开始修,就弄个游艇来玩物增志,不怕被罢免吗?”
  “这是我招揽你的条件之一,跟我干吧,游艇就是你的了。你还有别的条件,都可以提。”秋莹说着,回头看了他一眼,强调说:“我认真的,殷东,你考虑下吧。”
  殷东不置可否,进了舱室,看到里面竟然有一个婴儿床,有安全带可以把孩子固定,还有可升降的圈椅。这些分明都是定制的,他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暖意,也越发感觉秋莹就是阿夏了。
  他并没有一口回绝,看着秋莹把小宝放进圈椅里,系好安全带,就笑道:“小宝,坐稳了,老爸教你怎么开快艇。”
  殷东说着,开着快艇从泊着的位置上退出去。这时候码头上进出的船很多,他驾驶的快艇如游鱼一般,灵活的在大小船只之间穿梭,很快离开了老码头,在海面上飞掠而去。
  小宝坐在那里,似乎明白什么了,啊啊啊的叫个不停,小手也不停拍打着圈椅。
  秋莹笑看着他说:“这小子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仿佛知道是在说他,小宝仰起小脸,冲秋莹吐泡泡。
  “你个小坏蛋!”
  “噗——”
  殷东看这一大一小两只互动,就莫名觉得好有喜感,心情也格外兴奋起来。
  在海面上兜风,波涛绵连推进,快艇碾压着海浪恣意,畅意无比,殷东兴起,速度一提再提,一会儿直行,一会儿曲线滑掠,在海面上浪得飞起。
  “诶,你开慢点啊!”
  秋莹本来还担心小宝不适应,可是喊完之后,再看小宝兴奋得不行,小手拍打着圈椅,小嘴儿也一直不闲着,不是吐泡泡,就是依呀依呀说着谁也不懂的话。
  “这小子天生就是吃水上饭的。”殷东得意的笑着,光顾着开心,走了神,没有发现前面出现一个小岛。
  “小心!”
  秋莹叫了一声,就见殷东猛的将方向盘往右打了一下,快艇从小岛边缘擦过。惊魂初定之后,她大怒吼道:“姓殷的,给我停下!差点撞上那个岛了,你梦游呢?你活腻味了,自己跳海死去,别连累我们!”
  殷东说:“小点声,你吓到小宝了。”
  秋莹的吼声戛然而止,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撇嘴要哭的小宝,深吸了一口气,蹲下来亲了亲他,放软了声音说:“干妈是骂你爸那个笨蛋,没有骂小宝哦。”
  小宝挺应景儿的“哦”了两声,小手抱住秋莹,把口水糊了她一脸。
  殷东操纵着快艇一个漂亮的回旋,回到那个小岛边停下,伸手对小宝拍了拍手,说道:“小宝,爸带你去岛上玩一玩。”
  看着殷东把小宝抱起来,秋莹赶紧拿过披风给小宝罩上,还被他用小手乱扯。
  “小宝不要扯了,你妈会揍你的。”殷东吓唬了一声,看这小子好无辜的看来,萌得一脸血,又不禁在他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哈哈大笑道:“走喽,老爸带你逃吧,离你妈远点,省得她揍你。”
  “幼稚!”秋莹一记刀子般的眼神丢过去,好像没注意到殷东口头上占她的便宜。
  殷东抱着小宝,上了小岛,就由着
  小不点儿扔掉了披风,还把他举起来在小岛上奔跑起来,乐得小不点儿大笑不止。
  秋莹不由自主的笑了,追了上去。到了岛上之后,她把小宝抢了过来,踢了一上殷东,带点傲娇的命令:“给我抓条鱼上来烤。”
  “遵命,女王大人。”殷东开了个玩笑,直接脱衣服,又惹来秋莹尖叫。
  “快艇上有潜水服啊,你去游艇上换衣服。”
  话音未落,殷东己经像游鱼滑入水中,往下潜去。很快,有海鲈鱼进入了他的视野,他没理会,继续下潜。深入到三十多米,春日的阳光仍然透射下来,他的视线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能看到不少鱼儿游来游去,但都不大。
  他继续下潜,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直接无视水压。又潜了大约二十我米,他忽然瞟到一点金色,下意识看过去,那一条色呈金黄的鱼,尾柄细长,鳞很小,不由一喜。
  这是大黄鱼!
  他跟着这条大黄鱼下潜,渐渐的,一条海沟出现在视野中,能看到海藻丛中有许多大黄鱼。这个鱼群不大,可是价格不错,四两重的鱼都要两百多元一斤,值得下网捕捞。
  殷东浮上水面,秋莹抱着小宝己经回到快艇上,看到他在水面上冒头,就埋怨:“你下水前也不说小宝该喝牛奶了,他饿得都啃我手指头了。”
  “哦,我马上冲牛奶。”殷东忙说。
  “算了吧,还是我来冲吧。”秋莹看了他一眼,有明晃晃的嫌弃。div
  等殷东上去,秋莹己经把小宝放到圈椅上,挺麻利的冲好的奶粉,试了下温度正好,就喂给了小宝喝。
  看小宝吃得挺欢快,殷东索性说:“那你再帮我看一下小宝,我捞一网渔上来。”
  秋莹温柔的目光一直看着小宝,语气随意的说:“行啊。”
  很快,殷东捞了一网渔上来,有一百多斤,最大一条竟有半米多长,清一色的全是大黄鱼,才让秋莹惊到了。
  “你运气爆棚吧?上次划个小舰板捞一网锦绣龙虾,这回开个快艇来兜风,你也能捞一网大黄鱼。”
  秋莹说着,拿手机给他小叔打个电话:“秋县长,野生大黄鱼要不要?最大有半米长,要的话,我让人送来,不过沈家派来的那个助理,你给我弄走。”
  秋县长在电话里笑骂道:“你把人欺负了,让叔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怎么是我弄的烂摊子啊!”秋莹叫了一声,偷瞟了一下殷东,略有些尴尬,又赶紧扯开话题说:“小叔,你就说,要不要鱼吧。”
  “看在鱼的份上,可以考虑。”秋县长笑着说完,说声在开会,就挂了电话。
  “鱼给你卖了。”秋莹说着。
  “这是你的快艇,鱼也是……好吧,谢谢了。”
  在秋莹眼刀飞来时,殷东识趣的改了口,默默的用小水桶装了几条大黄鱼,到岛上的水潭边剖洗之后,用削好的细木棍串了,拢了一堆火,慢慢的烤着鱼。
  小宝看着殷东走了,急眼了,“啊啊啊”的叫了起来,小爪子照着秋莹下巴就是一下,有两天没剪的指甲,竟然给她挠出了红痕。
  “你个坏小子。”秋莹宠溺的笑笑,只得抱着小宝下了快艇,去找殷东。
  烤鱼的香味,随着海风飘了过来,秋莹抱着小宝循着香味走了过去,就看到轻烟从他的脸上逐渐蔓过,在火光的映照下,只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好看……很像梦里那个脸藏在浓雾里的人!
  秋莹愣了一下愣,忽然一点也不想接近殷东了,猛地转过身,想要逃走。
  “啊啊啊……”
  小宝焦急的喊叫了起来,惊动了殷东。他猛地跳了起来,一个箭步追上了秋莹,双臂微张,直接将秋莹纳入怀里,小不点儿从秋莹怀里伸出头来,咧着小嘴儿冲他呵呵的笑,银线顺着嘴角淌下来。
  然后,殷东就尴尬了。
  抱着秋莹的姿势太暧昧了,他刚才是脑子抽了,思维没能跟得上身体本能的反应,才会这么扑上来就抱啊!
  能说是个误会么?
  说了,她又会相信么?
  殷东纠结着,张口正要说话时,身体某处却蠢蠢而动,让秋莹本来就僵住的身体,更是一阵颤栗,而他的心头也荡漾了一下,然后又是一惊:坏了,要糟!
  急切之下,殷东看到了淌口水的小宝,灵机一动,伸手去给他擦口水,抢在秋莹发飙之前,来了句:“儿子,看你的口水呀!”
  秋莹僵住了,犹豫要不要发火,貌似他并也是担心小宝,并无意冒犯她的吧?
  殷东松了口气,放开了秋莹,把小宝从她怀里抱过来,转身往火堆边走,还挺无耻的给小不点儿栽脏:“你小子叫得那么响,害得老爸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这个就算是解释了,秋莹释然,心头的那些尴尬也随着海风散去,默默的转身,也到火堆边坐了下来。
  殷东找的位置不错,避风,旁边有一个小水洼,从岩石的缝里有淡水汩汩而下,还能看到有小螃蟹在石缝里爬过。
  秋莹顺手抓了一只小螃蟹,举到小宝面前,是想吓一吓他,没想到这小子张嘴就来咬,吓得殷东赶紧把他按住,笑骂道:“你小子属狗的呀,看什么咬什么?”
  小宝坐在殷东腿上,仰着小脸傻呵呵的笑。
  这一幕,看得秋莹有些痴了。
  直到殷东的声音突然飘了过来:“在看什么?”
  秋莹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尴尬的掩饰:“呃,我是觉得你真的很像……”
  “我真的像你丈夫?”
  殷东挑眉问道,语气有些古怪。
  在这个海中小岛上,孤男寡女的,聊这个话题,很难不让人有发展性思维。反正殷东定力不够,心头一阵阵涟漪荡漾了。
  秋莹也囧了,颈根都红了,狠狠的剜了一眼,愤愤的说:“我还未婚!”
  殷东翻动烤鱼的手一顿,能说,这个话题根本不是他提起来的么?
  就在这时,秋莹拿起一块石头,把那只惹祸的小螃蟹砸扁,他默默的咽回了到舌尖的话。算了,还是不要试图跟她讲道理了,不然,估计他的下场比这只螃蟹好不了多少。
  小宝不干了,冲秋莹“啊啊啊”的一阵嚷嚷。
  “别叫了,当心你妈拍扁你。”殷东说着,还指了一下那只被拍扁的螃蟹,竟似让小家伙听懂了似的,咬着小嘴儿,歪靠在他怀里不吭声了。
  秋莹怒瞪着他说:“你不要在小宝面前乱讲!”
  “你吓到小宝了。”殷东很无辜的说。
  不出所料,秋莹立马压下了火气,换上一脸的微笑,对着小宝伸手说:“干妈不是骂你哦,小宝,来,干妈抱。”
  可是小宝不买帐,小爪子抓着殷东的衣服,冲秋莹吐泡泡。
  殷东一本正经的说:“你真的吓到小宝了,过会儿吧,等他忘了那只被你拍扁的小螃蟹,就会让你抱了。”
  秋莹咂着话味儿,总觉得殷东是在含沙射影,在嘲讽她心狠手辣。
  “殷小宝,你给我过来。”秋莹一时火大,直接把小宝抓了过来。
  小家伙吓着了,可怜兮兮的望着秋莹,扁了扁嘴,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然后,他把小脸儿扭向殷东那边,泪眼汪汪,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殷东觉得他是在喊“老爸救命啊”,就说:“你先吃烤鱼吧,小宝有点沉,还是我来抱吧。”
  “你自己吃吧。”
  秋莹傲娇的扔下一句,抱着小宝起身,直接回了快艇。
  殷东也就是把还差一点火候的鱼给烤好了,就追了过来,可是在快艇在他距离还有十多米远的时候开走了。
  “喂,别把我扔下,这里不是近海区,没手机信号的。”
  看着远去的快艇,殷东真是欲哭无泪,再看看手里的烤鱼,好吧,他的食物暂时不愁了。希望这女人报复心不要太重,回去就通知人来接他。div
  把烤鱼吃了,殷东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船来接自己,闲得无聊,就下了水,视野中忽然有一道金光掠过,下意识的追逐着金光而去。
  那道金光像羽毛,在海水中飞快晃动,像醉汉开快车,速度飞快,但是晃动的轨迹非常凌乱,很多时候在绕圈子,所以殷东还能追得上。
  他追逐着金光游远,完全没有发现距离那个小岛越来越远。
  在殷东离开后大概半个小时,秋莹驾驶着快艇又转了回来,站在快艇没看到殷东,还有些不满:“别躲了,殷东,快出来,要不然我真走了!”
  可是回应她的,除了岛上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的声音,就是海水打岩石的哗哗声。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急了,大声喊道:“殷东,别闹了,再不出来,我真走了啊!”
  小宝也奶声奶气的喊了声:“来!”
  仍然没有回应,秋莹终于意识到殷东不在岛上,心里开始发毛了,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见他从海里出来,她不由猜测是有路过的渔船,把殷东给带回去了。
  秋莹心里慌慌的,就对小宝说:“爸爸可能坐别人的船回去了,我们去找个有信号的地方,给他打电话,好不好?”
  小宝歪着小脑瓜看着她,也不知道有没听懂,很应景的吐了一个字:“好。”
  几乎是同时,殷东终于追上了那道金光——准确的说是金光撞在他眉心,直接引动了他脑海深处的那个神秘贝壳,他的大脑里突然“嗡”的一声响,不是那种吹银元的声音,而是有如钟被震动的声音,整个身体都被震酥了一样。
  接着他惊恐的发现,身体下方出现一个巨大的鱼嘴,而更让他惊骇欲绝的时,他的身体完全不受大脑控制了,像吸足了水的海绵一样沉下去,离鱼嘴越来越近。
  到底是重活一世,心志坚定,殷东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算是掉进鱼嘴里,也不一定就会死,前提是他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诡异状况,肯定是跟那道冲进脑子里的金光有关,而金光融进神秘贝壳里消失了,所以,他宁神静
  心开始观想那个神秘贝壳。
  前世他那个道士师父,说过这贝壳里藏有一门早己失传的修行功法,有缘者得之。他应该算是有缘者了,重生那天,这个神秘贝壳散作漫天星光,凝成一个个蝌蚪文钻进他的脑子,但是并没有看到修行功法,只是让他对水有一种特殊的亲和力,在水里简直就跟鱼一样了。
  现在贝壳被引动,在脑海中再现,会不会就让他看到那篇师门遗失的修行功法?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脑子里就出现一条小金龙,夭骄腾跃间,幻化出“天龙真解”四个大字,等到这四个字消失,就是功法的总纲和正文,全篇三千多个蝌蚪文的小字,是古篆体,他前世在师父的棍棒之下,倒是学过古篆字,重生回来,依然牢记没忘。
  殷东一目十行的扫过修行功法,明白了这是一篇水系修炼功法,需要在大海中的灵穴修炼,能修炼出水系异能,《天龙真解》里将之称为龙力。
  这篇修炼功法共分九重,第一重是淬血篇,炼到圆满就是气血如汞。在这致命的危机之下,他也顾不上看后面的具内容,直接入静。
  很快,殷东进入了空无之境,开始修炼第一重功法,身体就像一个黑洞,很快形成一个漩涡。随着他引气入体,按照修行功法的路线运行,丹田之出现了一丝清凉的气流。
  而这时,殷东身体下方的那条大鱼,被突然出现的漩涡惊到了,暴退而去。一场致命的危机,就这么消弥于无形,但是他并不知道,沉浸在那种空无之境,那一丝在丹田中出现的清流,就在体内萦绕不休。
  过了好久,那一丝清流缩回丹田,殷东蓦地睁开眼睛,脸上放光,狂喜莫名:“哈哈,真的有功法,老骗子……咳,师父啊,贝壳里真的藏有功法啊!”
  他兴奋的狂喊之时,并没有发出声音,被海水灌入口里,但这不妨碍他的狂喜,还有对老道士师父的感恩,和无与伦比的自信。
  丹田出现出那一丝清流,就是龙力了,竟然这么快就修炼出来了,我忒么真是师门传说中的天才啊!
  早知道他前世就应该带着贝壳跳到海里修炼……不对,或许是因为他死过一次,才成了有缘人。他师父那种每一根眼睫毛都空了的老骗子,绝对是各种方法都试过了,都没法让贝壳里的功法重现,才把贝壳传给他。
  狂喜之后,殷东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他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而身体下方的那条大鱼不见了?
  殷东的自信心爆棚了,还觉得遗憾:“那条大鱼呢,让我试试手嘛!”
  冥冥之中,那条大鱼似有感应,游动的速度陡然提升。
  狂喜之后,殷东心情平复下来,又琢磨起那个金色光羽是什么东西。他一路追来,就感觉那玩意儿似乎在寻找什么的感觉,最后那一下撞到他眉心,更像是车开过了站又倒回来,结果不小心撞到他眉心,恰好被他脑海中的贝壳给吞吃了。
  难道说这一带有什么吸引金色光羽的东西,或者有它的同类?
  殷东觉得再多逮一些金色光羽给贝壳吸收,兴许能让贝壳给自己更大的好处。这个想法冒出来,让他整颗心都热了。
  反正儿子有秋莹带着,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他不如趁这个机会,在这一带仔细搜索一番,兴许真能有什么意外发现呢?
  他迅速下潜,速度快得自己都要惊叹了。一路下潜,他一点也没觉得憋气,空气从全身的毛孔里渗进来,直接不用呼吸了。
  随着他潜到百米深之后,感觉到水里的气流似乎变冷了,光线也变暗,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视力,眼前一切仍然清晰可见。
  再往下,水更冷更黑了,但是他的视野里同时也出现白色气雾,像柳絮丝。到了海底的时候,大片地壳岩石祼露在海藻中,那种白色雾丝就是从岩石的缝隙里涌出来。
  殷东发现,有白色雾丝的地方,明显水草长得丰茂一些。在没有白色雾丝之外的海底区域,简直像荒漠,除了黑色的海泥,就是一块块灰黑的岩石,透着一种苍凉。
  难道金色光羽就是冲这种白色雾丝来的?div
  殷东的脚踩在石头上时,滑了一下,把那块石头踢翻了,就看到下面的海泥里往外冒泡泡,撞在他身上,就像是无数清凉气流往皮肤里疯狂渗进去。
  这是……灵气?
  殷东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又觉得荒谬,连自己也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运气。可是他的手却控制不住的挖海泥,越挖,冒出来的泡泡越多。
  他直接运转功法,丹田里的那一丝龙力,就像嗅到鱼腥味的猫儿蹿出来,在体内游走,捕捉渗入体内的清凉气流,迅速炼化,然后那一丝龙力就慢慢增长。
  尽管增长的幅度几不可见,只是从十分之一的头发丝,增长到八分之一……五分之一……三分之一……
  直到那一丝龙力粗如发丝的时候,缩回了丹田,殷东也感觉身体有了一种饱胀感,就停止运转功法,直接躺在了海泥中,只觉得惬意无比,随手那么一抓,抓到了一个巴掌大的海螺,正要扔,忽然又想到可以带回去给
  小宝当玩具,看了一眼,又愣住了。
  这个海螺呈螺旋形盘卷,乳白色外壳光滑像圆盘,红褐色生长纹从壳的脐部辐射而出,整个海螺形似鹦鹉嘴……我勒个大槽,这不是鹦鹉螺嘛,似乎它还是活的?
  这是海洋中的活化石啊,在地球上历经了数亿年的物种,在奥陶纪的海洋里,那个海洋无脊椎动物的鼎盛时代时,鹦鹉螺身长可达十一米,堪称顶级掠食者,霸占了整个海洋。
  古生代几乎遍布全球的鹦鹉螺,现在己经基本绝迹了,跟恐龙同遭被灭绝的命运,仅有少数残存的现生鹦鹉螺后裔,己经没有祖先的凶性,体型也变小了。最大的也比他手上这只鹦鹉螺大不了多少。
  看着手上这只还活着的鹦鹉螺,殷东忽然想到这好像是一级保护动物,根据国家法律,若需出售,每只要交三万元的资源保护费,并且要经农业部批准才能经营。
  当然,他并不打算卖,是准备留给儿子玩……好吧,也不能让儿子给玩死了,毕竟是活化石,跟大熊猫一样稀有。
  鹦鹉螺既然在这个地方活得好好的,想必适合这里的生活环境,殷东就想把这里的水跟海泥带一些回去,只是拿什么东西装呢?
  他在周围找了一圈,还真找到了一个凹形石头,就装了一些冒白泡泡的海泥和海水,再把鹦鹉螺放进去,上面再盖一块石片,还在石片上又蒙了一层海泥,才往海面上浮去。
  海面上,清冷的月光洒落,一眼望去,如银纱展动,可是殷东没有一丁点儿欣赏的兴致,因为他似乎离先前的小岛太远了点,远得视野中根本没有小岛,有的,只是广袤的海面,看不到边际。
  坏了!就算有船去那个小岛上接他,也找不到他的人。他的衣服鞋子还扔在先前那个小岛上,只穿了条内裤,难道他要这么游回村去?
  殷东纠结了两秒,决定还是先游回之前的小岛。
  有月亮在的时候,还能知道分清东南西北,要是连月亮也没了,他就真得在海上漂一夜了。他仰头看了看月亮旁边那些翻卷的乌云,嚎了一嗓子:“你可见过红月亮……”
  海面上,就像是突然响起了狼嚎声,惊得不远处有几条鱼跳起,又猛的扎入水里,迅速游远。殷东啐了一口,骂道:“玛德,一群不懂欣赏音乐的鱼。”
  骂完了鱼,殷东继续唱那道红月亮,记不全歌词,到后来就一直唱“红月亮红月亮,温柔又漂亮”,歌声像狼嚎,悠长传远。
  殷东的方位感还真不错,游了大概一个小时,视野中终于出现了那个小岛,尽管只是芝麻大小的一个小点,也让他精神一振。
  很快,让他更惊喜的一幕出现了,从小岛那边开过来一艘快艇,速度己经提升到最高,劈波斩浪,从海上呼啸而来。
  是秋莹的快艇,她一直在小岛这边等他!
  殷东看着快艇越来越近,满心欢喜,一手抱着装鹦鹉螺的石头,一手扬起来拼命的挥舞,扯着嗓子大喊:“我在这里!”
  海浪翻滚,随着快艇冲到近前,殷东被浪头撞开后,又像鱼一样灵活的游到快艇边,然后就看到秋莹出现在船舷边,满脸的焦急。
  殷东忽然就傻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举起了抱着的石头,憨笑着说:“阿夏……不是,秋莹,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是,刚从海底挖上来的,鹦鹉螺,活的。”
  秋莹一直等着殷东,等得火急火燎,乍一见殷东,本来像是濒临爆发的活火山了,此刻听了殷东的话,所有的火气突然就消散了,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心底荡漾,但她还是拉下脸来斥道:“你跑哪儿去了?我都等你好几个小时了,小宝又不肯回去,嗓子都哭哑了!”
  这时候肯定不能说实话了,殷东果断撒了个谎:“我给你找鹦鹉螺去了。”
  “你是不是傻呀!”秋莹嗔道,等殷东上了快艇,才注意到他抱着的石头,顿时又恼了:“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啊!你不会想说,个大石头就是鹦鹉螺吧?虽然鹦鹉螺是活化石,可它首先也是个螺,你这块石头是方形的。”
  殷东嘿嘿一笑,把盖着的石板扔了,从里面的海泥里捞出鹦鹉螺,很无耻的说:“为了给你找这个礼物,我游了好远,差点没累死我。你会喜欢的,对吧?”
  他确实游了好远,但其余都是骗人的,但是秋莹并不觉得他是在骗人,感动得唏哩哗啦,除了点头,还红着眼圈娇嗔一句:“你是不是傻啊,一个人游这么远,万一出了事,你让……让小宝怎么办?”
  殷东说:“那不是还有你嘛!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肯定不会不管小宝的,是吧?”
  “胡说八道!”秋莹给了他一记白眼,拿着鹦鹉螺一扭腰肢走了。
  后面,殷东抱着装海泥的石头跟了上来,的目光落在她扭动的小蛮腰上,又渐渐下移,一时没留意,撞在了门框上,“砰”的一声闷响,不由“哎唷”叫了一声。
  秋莹猛的转身问道:“撞疼了没?”
  听到她话里关切之意,殷东傻呵呵的摇头笑道:“不疼。”div
  殷东摇了一下头之后,又猛的捂着脑门说:“嘶……痛!反射弧长了点,不行,眼前的世界一片天旋地转,诶,站不稳了,扶我一下。”
  秋莹听了这话,下意识的伸手来扶了一把,却没想到殷东身体无法支撑一样,直接歪倒在她的身上,吓了她一跳,脸瞬间红了。
  她的皮肤跟羊脂白玉一般,眉眼如画,虽是皱着眉头,也有种说不出来的魅惑,再配合她那双墨钻般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闪动着迷人的灵慧,简直叫殷东看得如痴如醉。
  就在殷东看迷了眼的同时,秋莹在最初刹那的慌乱之后,也反应过来了,凶巴巴的一把推开他,跟炮仗被点燃了似的,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好你个殷东,竟然敢非礼我!是不是想让我送你去吃牢饭?”
  这个威胁有点狠,表明她是真怒了。
  “秋总不是这么心狠吧,我真就是一时头痛,绝没有动什么歪心思。”殷东又退了两步,语带调侃的说道,全然没把的威胁当回事,只是觉得有些冤,不禁摸着鼻子苦笑了一下。刚才他是真的突如其来头痛了一下,也就是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夸张,但没站稳是真的,歪倒在她身上真是一个意外。
  就那么揩一下油,却被秋莹质疑自己的人品,在殷东看在是得不偿失的。
  再者,殷东一直没放弃心里的猜测,总觉得秋莹就是阿夏,只是失忆了,所以,他犯得着这么急不可耐的揩油吗?他只要能证明秋莹就是阿夏,那么他们就是夫妻了,要做什么不可以……咳,想得有点远了。
  秋莹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却发现殷东额头上有血从头发里渗出来,忽然明白自己或许是真的冤枉他了。
  殷东还没意识到头部受伤流血了,还在解释:“我在海水里时间泡得有点长,上来之后,身体还有些不适应……”
  “你头流血了,你知道吗?”秋莹打断了他的话茬,火气全消,又有些担心了。
  愣了一下,殷东才伸手往头上摸去,满手的血,不由“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很纳闷的说:“我不记得有受伤啊,怎么流血了呢?”
  明白殷东不是故意耍了,秋莹的态度也好了,关切的说:“蹲下来,我帮你看下。”
  这么说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却不料脚下一滑,瞬间失去平衡,如果就这样摔倒的话,正好是脸头地,那张精致如画的脸肯定就得毁了。
  “啊!”
  秋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惊恐的一声尖叫。
  半秒之后,预料之中的脸着地的痛苦并没有袭来,而是被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托住,身体半倾在殷东的怀里。
  “这真不是我要非礼你,我是怕你摔倒了。”殷东赶紧解释,一脸的无辜。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殷东及时出手,才让她免于摔个狗啃屎,可她还是很想揍他啊!
  秋莹咬了下唇,极力压下火气,淡淡的说:“放心,我不会误会你的。你处理一下头上的伤口,再把小宝抱着吧,那孩子哭睡着了,嗓子都哭哑了。给你一个忠告,以后你做任何事情之前,先考虑一下自己还有个不满周岁的儿子。”
  说完,她转过身走了。
  这时候她都开始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竟然订购了一艘快艇,而且在快艇首次下水时,邀请殷东父子一起到海上兜风。
  很不正常……
  她怎么会对殷东父子俩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
  仅仅是因为跟殷东初次见面时,牵扯进小宝险些被卖掉的案子里,她不应该对他们父子俩格外关心啊!
  这般想着,秋莹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殷东在舱室里找到了医药箱,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头部的伤口。伤口倒是不大,他用酒精清创之后,洒上云南白药,用创可贴贴上就完事了。
  而这时候秋莹也启动了快艇,明明睡着了的小宝“哇”的一声又哭了,嗓子真的哭哑了,殷东听得揪心的痛,赶紧跑过去抱起小宝哄道:“不哭了,儿子,老爸在这里。”
  听到殷东的声音,小宝的哭声戛然而止,睁大了眼睛,看清楚他的脸,小嘴儿一撇,没哭,却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可把殷东心疼坏了。
  秋莹本来决定了不答理殷东,等这次回去以后,再不要私下接触他了。此时,却又忍不住说:“我本来想把小宝先送回你们村的,可是快艇朝村子的方向开,他就死命哭,往小岛这个方向开,他还哭,但是哭声小点,一直回到小岛这边停着,他才哭累了睡着。”
  小宝似乎听懂了秋莹是在告状,把小脸埋在殷东怀里,像小猪拱了拱。
  殷东在小宝的小屁股上轻拍两下,宠溺的笑骂:“小笨蛋,嗓子都哭哑了,傻不傻呀你!”
  挨了两下打,小宝却很高兴,仰起小脑瓜,冲着殷东咧着嘴角笑了,吐了一个沙哑难辩的字:“傻!”
  “小宝傻,是不?”殷东笑着。
  小宝猛的摇头,还扬起小爪子朝秋莹一指,咧着小嘴儿说:“傻!”
  秋莹憋不住笑了:“你个小坏
  蛋才傻呢!”
  殷东暗暗松了一口气,很好,她笑了,总算是雨过天晴。
  回到大湾村的时候,己经是深夜了,秋莹本来不想在殷东爱留宿的,不过殷东说让她带小宝在家里睡,他到王海生家里去睡,才让她答应了。
  殷东提前给王海生打过电话,让他先在家里准备饭菜。以王海生的水平,饭菜的味道就别指望了,只不过大晚上的从海上回来,吃点热乎饭菜,那感觉就很好了,就连秋莹都没有挑嘴,吃得津津有味的。
  把家里安顿好之后,殷东就跟着王海生走了。出门,他就听到王海生猥琐的笑了,不由叹气:“别想歪了,秋总找我一起勘测这一带的海域,跑得远了点,看时间太晚,我又带着小宝,就把我们送了回来。”
  “你编,接着编,反正你大晚上把美女总裁带回家,你想怎么编,我就怎么信。”王海生嘿嘿笑道,笑声更猥琐了。
  殷东可不想传出什么闲话,恫吓道:“你可以不信啊,反正要是秋总在我们村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觉得是受到了冒犯,到时候撤资,不建码头,也不打算在我们这里投资别的项目了,看你爸会不会打烂你的嘴。”div
  早上回家的时候,殷东把王海生大哥王海潮也叫上,还从王家带了刚蒸的老面馒头,还有一锅白粥和几样小菜,是村长听说秋莹住在阎东家,特意天没亮就让老婆起来做的早餐。
  临走前,殷东特意说了一句:“村长叔,秋总是来考察的。”
  村长是那种眼睫毛都空了的老狐狸,一听就懂了殷东的意思,摆摆手说:“叔懂,村里不会有人乱传闲话。你跟你海潮哥招待好秋总,给我们村弄个投资项目,给村里人找个挣钱的门路。有什么跑腿打杂的事,就交待你海潮哥做。”
  看村长懂了自己的意思,殷东笑笑,也挺给面子的说:“哪能呢,海潮哥是我们村的代表,跑腿打杂的事情,肯定是我来做。”
  “得了,我哥还不得你罩着,就他这个闷葫芦,跟秋总根本搭不上话。走了走了,一会馒头都冷了。”王海生不耐烦的催道。
  王母在厨房不满的数落:“你哥就是话少一点,哪里就是闷葫芦了,你个死小子在外人面前瞎编排你哥,你是不是讨打!”
  “东子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王海生满不在乎的说着,拽上殷东赶紧走了,出门还抱怨:“女人越老,嘴越碎,我以后都不娶老婆了。”
  殷东笑笑,没说什么。他心里清楚,王母的话除了不高兴村长贬低自己的儿子,奉承他之外,还想拉开跟他的关系。或者说,是怕他缠上她家闺女。
  村长家是在村子中间的位置,宅院比较大,也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宅,村里的风水宝地,也是少见的青砖房,有藤蔓攀爬在院墙上,在这个基本都是木屋的渔村里格外气派。
  王母一直就瞧不上住在村西头的殷家,在殷东父母还活着的时候,就算两家人关系很好,她也不时要在殷母面前秀殷东是癞蛤蟆吃天鹅肉。
  现在就算王海娇离了婚,王母也不乐意让女儿吃殷东这棵回头草,尤其是殷东还带着一个孩子。
  村长知道老婆是什么毛病,暗骂自己老婆没眼力劲儿,现在两个儿子都要得靠人家帮扶,能用一个离过婚的女儿拴住殷东都是自家赚大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他略微尴尬一下,对殷东说:“你婶子就是嘴碎,别答理她。”
  殷东微微一笑,扯开了话题:“秋总就算是考察,一时半会也不会确定有什么投资项目。不过,我们村也不能坐等投资商,还是要自己找挣钱的路子。比如扇贝之类的,一般都是自家吃就去捡,卖出去小点的顶多三四块,大点的五六块,可是要是制成干贝,少数能卖个百八十的,质量好的卖个一两百都行。只要数量多了,自己运到外面去卖,也一样挣钱。”
  “好卖吗?”村长眼睛视了一下,随即迟疑一下,又说:“运到外地卖给谁呢?那玩意儿又不值钱,真能卖那么多?”
  “这样吧,我手上还有点闲钱,就先投石问路,您找人捡鲜扇贝,我按大小付钱,小的四块,大的六块,再由您找人加工,到时候我挂到网上卖。反正干贝不是鲜货,不怕放坏了,我们看看能不能卖。”
  “你哪有闲钱……”
  没等村长说完,殷东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昨天又捞到一些大黄鱼,卖给了秋总,加上上次卖龙虾的钱,能有好几十万呢,收购扇贝要不了多少,亏了也没事。”
  “又捞到了大黄鱼?”村长惊叫,连同他两个儿子都瞪得眼珠子快掉了。他心思一转,觉得要是女儿二婚能嫁给殷东,就真是赚到了啊。
  随即,他脸上的笑容更浓了,笑道:“东子,就按你说的,叔给你找人收购加工扇贝,叔也投一半的钱,就当是海生跟你合伙了,亏了赚了你们兄弟俩平摊。”
  “我随便。”殷东觉得这生意肯定不会亏本,带上王海生也没关系,就一口应承了下来。
  王母急得从厨房跑出来,嚷道:“海生懂什么呀!这什么干贝生意又没人做过,东
  子随口一说,你还真信了。真要亏了怎么办?家里就那么多钱,还要留着给他娶媳妇呢。”
  “你别插嘴!”村长沉下脸来吼道。他也不信不要钱的贝壳能卖那么贵,可是亏了又怎样?没听到东子说昨天又捞到一些大黄鱼嘛,真要是带着海生亏了钱,东子能不带着海生去捕鱼,填补上亏空?
  王海生没他爸那么多的弯弯肠子,可是他对干贝的利润这么大感到意外,要是真能做这生意,那真的能发财了,而且这不是一锤子买卖,能长期做。他勾住殷东的肩膀,很有兴趣的问:“东子,干贝怎么做,你知道不?”
  “先去我家吧,吃了早饭,我去拣点扇贝,试着做一下。我在网上看过,制作工艺很简单的,就是耗费点人工。”殷东拍开王海生的手,随意的说着往外走了。
  “你赶紧去拣扇贝,等下送去东子家。”村长对老婆说完,想了想,又改了主意:“算了,你就不去了,海潮,让你媳妇去拣,拣了送去东子家。”
  走到大门外的殷东听到了,不由笑了,村长叔做事还是挺雷厉风行了,这样也行,省得他还要去沙滩上拣扇贝了。
  到家后,秋莹抱着小宝己经在喝粥了,这一幕温馨无比,殷东眼眶微微有些发涩。昨晚他是故意把小宝留在家里,其实也存了试探之意。见秋莹真的能照顾好小宝,让他心里对秋莹是阿夏的猜疑又多添了几分。
  小宝看到殷东之后,也没闹着要他抱,还乖乖窝在她里,只是奶声奶气的说了声:“吃……吃……”
  “乖,小宝吃。”殷东笑着摸了一下小宝的脸,好奇的问秋莹:“你煮的?”
  秋莹喂了小宝一勺粥,才扫了一眼他提回来的竹篮子,淡淡的说:“没看到有卖早餐的,我就煮了一锅粥,给你留了点。”
  殷东把带回来的早餐放在桌上,进厨房拿碗的时候看了一下锅,不由扯了扯嘴角,她还真是煮了一锅,留的还可不止一点,都够他吃三天了,而且锅底还糊了。
  秋莹看着他从厨房盛了一碗粥出来,嘴角微微的挑了起来,还故意说:“有点糊了,要不你就不吃这个,吃你带回来的早餐吧。”
  “我喜欢吃带点糊味的。”殷东皮眼也不带眨的撒了个谎。div
  秋莹汗颜,斜了他一眼,轻吐两字:“鬼扯!”
  殷东毫不脸红,同时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白玉般的俏脸上透着一抹红云,诱得人真想去啃上一口。诶,她要真的是阿夏,该有多好啊!
  他的长相还带着几分清秀,眼睛清澈得像泉水,似乎不带半点邪念,看上去还有点乖,很容易就让人对他放松警惕,哪怕他这样直勾勾的打量秋莹,也不让她反感,只拿汤勺在碗沿上敲了一下,凶巴巴的斥道:“看我干什么?”
  “就你这颜值当个什么集团总裁太浪费了,你这么美,应该进演艺界,啧啧,真是太浪费了,就便宜我了。”殷东死不要脸的说着一语两关的话,他那双清澈的双眼当即就眯成了两弯月牙。
  “快点喝粥,不要鬼扯!”秋莹脸上又添了几抹嫣红,剜了殷东一眼,又薄嗔恫吓:“再看抠掉你的眼珠子!”
  小宝经过昨天之后,估计是彻底把秋莹当妈了,看到她骂他爸,还呵呵的笑,小爪子朝殷东虚虚抓去,可把秋莹乐坏了:“乖宝,是要去抠你爸的眼珠子,对吧?”
  说着,她把小宝抱了起来,凑近了殷东,就看到小宝的小爪子直接抓向他的眼睛,小嘴里还说:“抠……眼……”
  殷东由着小宝的小爪子在眼皮上挠着,也不闪躲,只笑道:“我去!儿子,你这么快就叛变了?我是你爸诶,亲的,抠掉我的眼珠子,你爸成了瞎子,还怎么赚钱养你啊!”
  “我养!”秋莹很给力的表示了对小宝的支持,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闪着狡黠的笑意,有着小女人的娇俏可爱,完全没有大集团总裁的威严与傲慢。
  站在门外的王海潮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以为看花了眼。
  他之前见到秋莹的时候,她都是不苟言笑,脸冷得能刮下二两寒霜,浑身透着一股冷傲而不可亵渎的高贵,令人不敢直视,感到莫名的压力,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连她手下员工一个个在她面前也都是唯唯诺诺,哪有人对她像殷东这样嬉闹调笑。
  尤其是,对于殷东的调笑,秋莹并不着恼,只是吓唬了几句,听着去更像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这简直快要颠覆他的世界观了。
  殷东就是一个渔村的穷小子,就算考取了大学,可也一样没去上大学,跟他这样初中就辍学的渔民也没啥两样,凭什么秋总要对他另眼相看?
  看看秋莹,再想想自己家里李雪梅的黄脸婆,年龄也差不了几岁,可是一个就是早晨带露的花苞,一个就是风雨打残了,再被烈日晒了两三天打蔫的残花。王海潮觉得他再也没法跟老婆那啥了。
  在王海潮思绪纷乱的时候,他弟王海生猛一拍他肩膀,奇怪的问:“哥,你中邪了?脸上皮肉扭来扭去,青筋都暴起了?”
  先前王海潮要去交待妻子李雪梅到沙滩
  上拣扇贝,落在后面,王海生就等了他一小会儿,哥俩比殷东稍迟点过来,在大门外,他又逗了一会儿大金,还真没看到殷东跟秋莹笑闹的那一幕,所以,看到他哥的表情,还真不晓得是为什么。
  “我想离婚”四个字在王海潮脑海里冒出来,但是他不敢说,只深垂下头,闷声闷气的说:“我去看你嫂子怎么还没把扇贝送来。”
  “哪有那么……快……喂,哥?”王海生看着逃似的跑出去的大哥,疑惑的摇了摇头,又扭头看向屋里的殷东问:“东子,我哥是不是撞邪了?”
  说着,他走了进去,对秋莹笑着打了个招呼:“秋总,昨天晚上小宝没尿床吧?”
  小宝一听提到自己,仰着小脸看了王海生一眼,似乎看懂了什么,小爪子一拍桌子:“打死!”
  本来因为有外人过来,秋莹变沉默了的,此时,又忍不住“扑哧”一笑,抓起小宝的手,给他轻揉着掌心,笑道:“小笨蛋,用那么大力干什么,手疼不?”
  小宝的嘴一撇,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两圈,有泪光浮现,怪委屈的吐了一个字:“疼。”
  看着他委屈的小模样,秋莹只觉得心都萌化了,很没有原则的说:“都怪这个坏叔叔,我们要爸爸打死他,好不好?”
  小宝猛点头,跟小鸡啄米一样。
  殷东端着碗就笑了:“海生,自己打,还是我来动手?”
  王海生“切”的冷笑了一声,大大咧咧的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了,说道:“读书我没你厉害,打架你还能打得过我?哥不是吹,一只手就能放翻你。”
  “打架也是要动脑子的,海生,脑子真是个好东西。”殷东笑了一下,让王海生心里打了一个喀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打了一个呼哨,大金像一道金色闪电扑进来,又狠又准直接扑倒了王海生。
  “你作弊,东子,打架还能让你家狗帮忙吗?我靠!大金,老子以前白给你那么多狗骨头吃了,你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王海生一边狼狈闪躲着,一边气急败坏的大声喊叫。
  小宝人小胆子不小,咯咯直笑,还不时奶声奶气喊一嗓子:“咬!”
  殷东端着粥碗,喝一口粥,再挟一筷子王母炒的青椒腌菜肉丝,只觉得胃口大开,能把锅里煮糊的粥消灭光……呃,他的饭量是不是太大了?
  秋莹本来吓了一跳的,看他们父子俩的反应,也放下心来,笑眯眯的看着再场版的人狗大战,要不是不好意思拍手叫好,她都想喊两嗓子给助个威了。当然,她助威的对象肯定是大金,自家的狗嘛!
  看着差不多了,殷东吹一声口哨,大金立马退开,累得直喘气的王海生狼狈不堪的爬了起来,悻悻然说:“老子哪天非要一斧头砍了大金的狗头,你大爷的!”
  “行了,少哔哔哗哗了,去洗洗来吃早饭吧,吃完还要试下干贝怎么弄呢!”殷东说完,又对秋莹说:“那个大黄鱼的钱,早点给我打过来。”
  屋里诡异的静了下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秋莹磨了磨牙,眼带不善的问:“你怕我黑了你鱼钱?”div
  “哪能呢!这不是我们村穷嘛,我就想买个制干贝的生产线,村里人也多一条挣钱的门路,可我手头就上回卖龙虾了钱,还得给小宝留奶粉钱,正好加上大黄鱼的钱差不多就够了,你早点打过来,我可以早点把设备买回来。”
  殷东很认真的解释,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无辜,让秋莹都有点惭愧了,感觉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这样吧,你那个大黄鱼的钱,我就不给你了。”说到这里,秋莹故意顿了顿,想看殷东的反应。但她显然是要失望了,殷东没吭声,老神在在的等她下文。
  倒是王海生眼珠子在他们俩身上转了转,又对小宝说:“你爸打的鱼,白送给干妈,不要钱好不好?”
  小宝摇了摇小脑瓜,小爪子指着他爸说:“给!”
  秋莹也来了兴趣,问道:“鱼给干妈不要钱,是不是?”
  “不!”小宝猛的摇头,小嘴儿一撇,怪委屈的说:“给……耙耙……”
  “你还成了精了,我就不把钱给你爸。”秋莹有些悻悻然说着,扯了扯小不点儿的耳朵,却不妨小宝哇的一声哭了,挣扎着朝他爸扑过去。
  殷东把小宝接过来,赶紧说:“干妈开玩笑的,她有钱,会给爸爸的。”
  秋莹也慌忙说:“是啊是啊,干妈现在就把钱给你妈,马上转账,快别哭了。”
  小宝的哭声戛然而止,扭转满是泪水的小脸,看着秋莹,又咧着小嘴儿笑了。
  “小财迷,真是白疼你了!”秋莹拿纸巾给小宝擦着脸上的泪水,嘴里一边问:“你就是要一条制干贝的生产线吧,大黄鱼的钱可不够,就算我赞助的吧,我直接给你定购设备,多的钱算我私人入股,股份就算我一成吧。”
  “这个怎么好意思呢?”殷东刚才就猜到秋莹是要帮着买设备了,但没想到她只是意思性的要一成的股份,几乎等于是要送他钱了,这个便宜他可不能占。
  秋莹摆摆手制止殷东说话,一幅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这也算预支薪水给你,以后我需要你打杂跑腿的时候,你不能拒绝。”
  真要是秋莹有事找他,殷东肯定不会推脱,不由挠挠头,半开玩笑的说:“你非要送钱给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谁让我穷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你这边也赶紧把厂房落实,你的龙虾钱还够不够建个厂房的?要不要我再赞助你一点?”
  “没事,不够我再去抓龙虾好了。”殷东说着,看秋莹一挑眉,明显是不相信的样子,笑道:“我真没撒谎,我找到一个龙虾老巢了,你要是想吃龙虾,随时跟我说,保证都是活蹦乱跳的,而且都是那个锦绣龙虾。”
  见他这样说,秋莹就不再坚持,直接在网上把干贝生产设备下了定单,连股权协议都没要,就走了。
  王海生看着秋莹走远了,拿肘捣了捣殷东,猥琐的笑道:“东子,整一条生产线的设备,就要一成的股份,还不签股权协议,那意思就是白送给你了,你这算是被的小白脸吧?”
  “滚去死!”殷东笑骂着踹了这二货一脚,把小宝搁在圈椅里,让大金看着小宝,然后给了王海生两个水桶,要他去前面海湾里提海水回来。
  等海水烧开了,王海潮拎着半篮子扇贝来了,进门没看到秋莹,还问:“秋总走了吗?”
  “不走,还等你啊!”王海生呛了一声,又忍不住教训:“大哥,不是我说你,刚才那么好刷存在感的机会,你干嘛要走啊?”
  王海潮脸红了,闷声不响的把竹篮塞给王海生,掉头就走了。
  殷东在后面叫:“海潮哥,你先别走啊,我有事跟你商量。”
  “你跟我哥商量什么?”王海生好奇的问。
  “滚,一边玩去,大人说话,小屁孩别插嘴。”殷东笑骂着推开了王海生,跟王海潮说:“海潮哥,你给我收扇贝吧,你出海了,嫂子也能在家做这个事儿。我来演示一遍,我要什么样的扇贝,以后你就照样子给我,有多少我收多少。”
  王海潮犹豫了一下,问:“难吗?”
  王海生看不上大哥这种畏畏缩缩的样子,没好气的说:“吃饭也难,要不你饿死算了。你先看着啊,不会我教你。”
  被他这么一喷,王海潮也不好再推脱,哪怕其实很不愿意跟着殷东做事,因为这让他觉得距离秋莹更远了。
  殷东把篮子里的扇贝,先称了一下重量,再把这些鲜贝分类。接着,他拿出手机,在网上找到干贝制作方法。
  “我去!东子,你是现学现卖啊。”王海生恍然,然后撇嘴说:“这我也会啊!”
  说着,王海生也跟殷东一样,看着手机,拿起一个扇贝,用一把小刀从足丝孔插进去,深入到两壳之间,把闭壳肌连接右壳的部分切断,贝壳就张开了,再把左壳去掉后,翻开扇贝,向上,去掉内脏和外套膜,最后把闭壳肌从壳上割掉。
  “大哥,这很简单的,你别杵着不动啊,跟我们一起动手啊。”王海生看了一眼他哥,很有些恨铁不成钢。
  “没事,海潮哥专门负责收购扇贝也是一样,回头你教会嫂子,让她找几个人专门在家干这个。”
  殷东说着,把取下来的闭壳肌,用海水洗洗,然后放进煮海水的锅里。等水煮开了之后,再捞起来,去掉足部肌肉跟杂质,再放到海水里洗一下,捞出来放在竹筛上晾着。
  “这就算完了,成干贝了?”王海潮惊讶的问,感觉这真不难。尤其是自家以前就这么做过,他还真不知道这玩意晒干后就是干贝,还能卖那么贵。
  “晒干了,就是干贝了。当然,要大批量长期生产,就不能全靠晾晒了,得用专用的干燥设备。”停了下,殷东又说:“海潮哥,我有两种合作方式,你考虑下吧。”
  王海潮心动了,就算现在很讨厌殷东,可架不住这个门路不难,利润还高得吓人,他跟钱也没仇啊!
  “那你说说,怎么合作?”div
  殷东说:“第一种,就是我出钱,你收购扇贝,我统一按五块钱收购,要是有特别珍贵的扇贝,可以挑出来按市场价收购。当然,你还得找人给我按刚才的步骤清洗干净,我出工钱。你们收多少,我付多少钱,卖不出去也算我的。”
  听了这个,王海生觉得可以,但还是问:“还有一种呢?”
  “另一种,就是我们合伙,前期收购以及清洗算你的,后期从干燥加工跟包装,以及销售,都算我的,卖的钱对半分。随便你选哪种方式,都行。”
  “我想想吧。”王海潮拿不定主意,打算回家去跟他爸商量下。
  王海生烦了,把他哥喷了个狗血淋头:“就你那榆木脑壳,你能想出个花来?东子那脑子多灵光,不管哪种都亏不了你。你拿得出本钱,就选第二种。你没本钱,选第一种。”
  王海潮攥了攥拳头,直想揍这个弟弟一顿,就因为他脑子没有东子灵光,怕被坑,才要好好想想,回家找老爸拿主意嘛!
  殷东甩了
  王海生一记锅贴,笑骂道:“你唧唧歪歪的毛线啊!海潮哥谨慎才是对的,都跟你一样,在外面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呵呵,有你在,你能让我被人卖了?”王海生满不在乎的说着。
  殷东懒得理这货,对王海潮说:“你回去跟村长叔也商量一下,选择第一种的话,除了收购扇贝的价格,还有工钱你们看多少合适,也说个价格。还有,要是确定下来的话,我们签个协议,从明天就可以开始干了。”
  “明天就开始?”王海潮问。
  殷东点头笑道:“是啊,如果是第一种,签完协议,我就给你先打两万块钱收购款给你,你就可以开工了。另外,你帮我跟村长叔说下,我们村小学不是没办了,学校的教室都空着,就租给我做厂房,租金多少,让村里给个数,到时候你们前期收购加工都可以过去。”
  “好,我这就去说。”王海潮兴奋极了,急匆匆的赶回家去。
  “你这还真的准备大干一场?”王海生好奇的问。
  “小打小闹罢了,哥穷啊,要不你赞助几个,我来大干一场?”殷东笑道。
  “你还是找秋总赞助更靠谱一点。”王海生猥琐的嘿嘿笑着,正要再说点啥,就听到手机响了,接通了一听,是顾氏那边负责海鲜收购的业务员老张,“张哥,有事?”
  “锦绣龙虾你那里有没?你要是没有,问问别的村有没有人捞到了,明天就要,江湖救急啊!”
  电话里传来一阵急吼吼的大嗓门叫声,王海生得把手机移开些,才不会震得耳膜疼。听完以后,他先说:“张哥,我这里没有,我帮您问下,要多少啊,要是少了的话,就没必要送来了吧?”
  “不,有一只送一只,我亲自上门取!好处费好不了你的,这是上面交的任务,知道吗,这是任务!只要有一只龙虾,哥都能应付差事了,当然,越多越好,不设上限。”老张说完,挂了电话。
  王海生就看着殷东笑道:“东子,去捞龙虾吧,别想留着给秋总尝鲜了。”
  正说这话,殷东的手机也响了,是秋莹打来的,开口就说:“我要二十只龙虾,大点的。”
  殷东好奇的问:“呃,现在都在要龙虾,是发现了龙虾的新功能了吗?”
  秋莹问:“还有别人找你要龙虾吗?那我少要几只吧。没什么新功能,我叔叔要的,说是县里要招待考察团,规格有点高,大黄鱼了加大龙虾,能让他更有面子。”
  殷东呵呵一笑,说:“行,我去抓,抓了再跟你联系。”
  把小宝带上,殷东坐王海生的铁皮子船出海,按着记忆,一直开到上次抓龙虾的礁石边,他让王海生在上面看着小宝,自己带着渔网下了水。
  顺着礁石往深水处迅速下潜,直到发现了礁石上那条缝隙,殷东老马识途,顺着那条倾斜向下的裂隙进入,顺利的找到了那个中空的石洞,看到洞底的那一片海草滩上,有不少五彩花纹的大龙虾。
  这一次他的水下视力更好了,就算有些小龙虾藏在草叶间,他都能看得清楚。当然,小龙虾他是不会抓的,留着做种了。大龙虾也不会一次抓完,他打算这次就抓个五十只,分给秋莹和王海生。
  借着礁石的掩护,殷东悄悄接近龙虾,二十厘米的大龙虾没上次多了,他只抓了二十只,余下都是抓的小一些的。抓够五十只,他就收了手,浮上了水面。
  看到殷东这么快上来,王海生急了:“龙虾群跑了吗?”
  “怎么可能!”殷东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把装龙虾的渔网提出水面。
  “厉害了,我东哥。”王海生乐得哈哈大笑,给殷东拍了一记马屁,又说:“东子,我下去看一下。”
  “带穿潜水衣了吗?”殷东问着,爬上了铁皮子船,把身上的水擦干,穿上衣服,又忙着给小宝冲牛奶,就没留意王海生直接下了水。
  过了一会儿,哗的一声水响,王海生浮上水面,悲愤欲绝的问:“东子,你到底潜了有多深,我都潜到了二十多米深了,找了好几条裂缝,都没看到你说的石洞。”
  “二十多米深,你还没潜到一半呢,五十米才到一半!”说着,殷东朝他看了一眼,不禁骂道:“靠!你连潜水衣都没穿,搞毛啊!你个猪头,我不是告诉你要穿潜水衣吗?”
  “你不也没穿潜水衣?别跟我说,潜水也是靠脑子的!”王海生愤怒的吼道。
  小宝似乎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搞笑,乐不可支,小爪子挥动着,还喊了个:“猪!”
  王海生笑骂道:“你个小猪头。”
  小宝不干了,小爪子扯着他爸的衣袖,说:“打!”
  殷东笑道:“算了,先不打吧,这是他的船,打了他,他不让我们坐船了,怎么办?”
  听了这话,小宝似乎懂了,忽闪着大眼睛,迟疑了一下,小脸又笑成了花,还把手上的奶递出去,冲着扒在船边的王海生说:“吃!”div
  浮上水面上,王海生泄气的说:“东子,你这个自留地己经没戏了,我下去一只虾毛
  都没看估计是虾群被你吓跑了,整体迁移了。”
  “是你没找到地方吧?”殷东不相信的说。
  “那你再下去看看。”王海生不服气的说。
  殷东再次下水,半小时候,再浮出水面,一手抓一只张牙舞爪的大龙虾,还没等他说话,小宝就一爪子拍在王海生脸上,咯咯笑道:“笨!”
  王海生真不信邪,把小宝扔在船上,“扑嗵”一声又跳下水了。
  “你个二货!”
  殷东骂了一声,赶紧爬上船来,把小宝抱了起来,看小家伙手背上蹭伤了,心疼坏了,问了声:“疼不?”
  小宝忽闪着大眼睛,萌萌的看着殷东,奶声奶气的说:“打。”
  “嗯,等那二货上来,就打他,把他打哭。”殷东笑道。
  结果没等他动手,王海生浮出水面时,就哭丧着脸,都快要哭了:“东子,忒么我是不是撞邪了啊,我还是连跟虾毛都没看到。”
  “那就回去吧,下回不带小宝的时候,我带你一起下去看看。”阎东失笑道,又催他赶紧上来回村。
  等他们开着铁皮船回去的时候,顾氏的老张己经到了白山镇,听说有三十只龙虾,顿时大喜,在电话里连声说:“海生,你可帮了哥大忙了,回头哥请你喝酒。”
  秋莹也挺高兴,在电话里对殷东说:“这二十只龙虾,让顾氏的人带到县里去。龙虾款我给你换国外的婴儿奶粉吧,以后小宝吃用的东西,我来买。”
  殷东:“……”这是在嫌弃他给小宝的买东西太差了,她这算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是母子天性?
  在他浮想联翩时,秋莹没等到下文不高兴了:“为什么不说话,你觉得我多事了?”
  “哪能呢,我这不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秋总日理万机,还能关爱偏远渔村的贫困家庭儿童,实在太……”
  “说人话!”
  “好吧,我求之不得。”
  “那就这么说定了。”秋莹说完,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王海生在码头上,等着老张来交接龙虾,殷东抱着小宝往家里走,手上还提着最后抓的那两只龙虾,打算回去蒸个龙虾尝尝鲜。走了十来步远,又被王海生追上来,夺走了那两只龙虾,还怨念满满的说:“这龙虾太忒么邪门了,吃个毛线啊,都卖了吧。”
  殷东也是无奈了,笑骂了声“你个二货”,只得由着王海生抢走了龙虾。回家后,看到早上王海潮提来的扇贝还在,其中还有一些栉孔扇贝个头大点,就是俗称的海扇,他都给挑了出来,打算弄蒜茸粉丝蒸扇贝吃。
  小宝坐在圈椅里,看殷东挑扇贝,眼一眨不眨的,嘴角挂了两条银线。
  “想不想吃?”殷东笑着问道,递了一个洗净了外壳的扇贝给小宝。看小不点儿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又“噗”的吐口水,一脸嫌弃的样子,乐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这无良老爸笑得开心,小宝很愤怒,“啊啊啊”的叫着,脚从圈椅下方的空处伸出去,照着装扇贝的竹篮子用力一蹬。
  殷东笑得直抽,直到小宝快气哭了,他才赶紧安抚说:“好了,乖儿子,老爸今天做蒸蒜茸粉丝扇贝,一会你吃不了贝肉,还是可以吃点粉丝的,很好吃哦。”
  小宝顿时安静了,也不再蹬竹篮,趴在圈椅上,眼巴巴的盯着殷东。
  把挑出来的扇贝里贝肉都剔取出来,殷东又去掉那些黑乎乎的内脏,然后把这些贝肉都放到一个大海碗里,拿到厨房去,加了一点盐,用盐水浸泡了三分钟,不停用筷子顺时针在碗里搅动,让贝肉表面的泥沙沉入碗底。
  接着,殷东把贝肉捞出来,洒上生粉搓洗,贝肉里残留的泥沙被生粉带走,再用清洗冲洗干净,洒上一点盐,白胡椒粉和料酒,用手抓匀,放在一边腌制。他再找了一把龙口粉丝放在盆里,加上热水泡着备用。
  小宝在外面院子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叫了起来。
  “别叫,老爸教你做菜。”殷东说着,走了出来,把小宝抱进了厨房。
  十分钟后,殷东在锅里加上油,把蒜末放在锅里,小火炒香后,倒在小碗里,加上酱油,搅抹均匀,浇在蒸好的粉丝扇贝上,香味诱人。
  殷东拿了一个扇贝,吹了吹,自顾自的吃起来。
  “吃!”
  小宝急得大叫起来,小爪子用力拍打着圈椅,打得砰砰响,让殷东都替他手疼,不敢再撩拨,挟了一点粉丝,喂到他小嘴里。
  “好香啊,东子,你弄什么好吃的?”
  王海生在外面扯着嗓门大声嚎叫起来,声音未落,人己经冲进厨房,连筷子都来不及拿,就直接用手从盘子里抓了一个扇贝出来。
  “你个野人!”殷东笑骂道。
  “这扇贝做得太好吃了,好吃的咬到舌头了!东子,你还当什么渔民啊,当厨子,别浪费了你的厨艺。”王海生嗷嗷叫着,把一个扇贝吃完了,又抓了一个,才说:“我爸喊你去吃饭,要商量那个收购协议的事。”
  本来殷东没煮饭,打
  算再下个面条的,也不用费事了,就抱着小宝,跟王海生一起去了他家,那盘子扇贝则被他端走了。
  到家后,王海生就喊道:“尝尝东子的手艺,吃了他做的扇贝,我感觉平时吃的饭菜就是猪食了,难为我竟然吃了一二十年了,心疼我的味蕾啊!”
  堂屋里的菜己经摆满了桌子,一家子都等着,听到王海生的话,王家所有人脸都黑了,王海潮的女儿冬儿叫道:“小叔是猪,我才不是!”
  王海生正要说话,忽然发现自家老娘那一道愤怒的眼光,老爸在旁边脸色也不大好看。他讪讪的一笑,端着的扇贝盘子往身后挪了挪,说道:“东子做的扇贝其实不好吃,他乱七八糟的添了些东西,不知道弄的是个什么鬼味,我是怕打击他,给他点精神鼓励。”
  他这么一说,王母的脸色倒是恢复了,只丢了一记眼刀,就转头去厨房舀汤了。div
  “东子,来,快来坐。”村长先跟殷东打了个招呼,又冲着小儿子低喝:“把菜盘放下,这么大人了也没个正形!”
  王海生哥几个打小儿就是让老爸揍大了,在老爸拉下脸来时,他还是会老实一点,这时也没敢再闹腾,乖乖把装扇贝的盘子放下。
  小宝不乐意的撅起了小嘴儿说:“吃!”
  殷东看到桌上有野菜米糊,就盛了一碗野菜米糊,喂给小宝吃,结果这小子“噗”的一口就给吐了,还用小爪子指着那盘扇贝叫:“吃!”
  “哟,小宝也知道这个扇贝好吃吗?那我得要尝尝了。”村长笑着挟了一个蒜茸粉丝蒸扇贝,尝了之后,就不禁赞道:“是真的好吃!东子,你这是怎么做的,回头教教你婶子啊,这味道太好了,吃了还想吃。”
  他这么一说,家里其他人也都跟着开吃,顿时一片赞叹声,让端着汤进来的王母脸都黑了,重重的把汤碗放在桌上。
  村长抽这糊涂女人一个大耳括子的心都有了,他还在这里想着怎么拉拢殷东,这女人就上来甩脸子给人看,她是哪里来的底气?
  “东子啊,叔今天叫你来,不是别的,就是你海潮哥跟海生哥俩,都这么大的人了,让他们自己去闯,碰个头破血流,也是他们的事,秋总和顾氏那里,你都不用再打招呼了,他们的差事能干得好,就干,干不好,就换村里其他人上!”
  这话一说,不仅王母脸色变了,两个儿子脸都成苦瓜脸了,王海潮老实不敢说啥,王海生就嚷上了:“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凭啥不让东子帮我们哥俩了,没他帮忙,秋总那边跟顾氏那里,谁认得我们是哪根葱哪根蒜啊?你就是想为村里人谋福利,也不用非得挖自己儿子的墙角吧?”
  “东子凭啥要帮你们,你倒是给老子说说!”村长说着,猛一拍桌子,朝着俩儿子吼道:“他帮你们,是念着乡里乡亲的情分,他跟村里其他人就没情分了?凭啥他就非得帮你们俩个混账!”
  话说到这份上,殷东也看明白了,村长这是因为老婆给他脸色看,在给他出气呢,按理说,他该打个圆场了,可是他也很烦王母,就不想说啥,只作壁上观。
  王海生脑子灵光也明白过来了,不着急了,自顾自的挟了个扇贝开吃,嗯,这玩意儿冷了味着就差了一截儿。
  王海潮不懂老爸的用力,真急了,就算他平时不善表达,这时也憋了一句:“我们都干得好好的,换人怎么行?”
  等着殷东打个圆场,就借坡下驴的村长,心里正失望,也清楚殷东对自家老太婆是真烦了,这时再听没眼色的大儿子说这种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怎么不行?换了你们两个草包,东子去给人家都打个招呼,谁干不是个干啊!”
  当着一家子老小,被骂草包,王海生什么感觉,王海潮不清楚,反正他是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真是把八辈子的脸都丢光了。他不敢恨自家老爷,就恨上了殷东,要不是殷东过来,就不会有这场风波,他也不会挨骂了!
  王海潮看了闷声不响的殷东一眼,又垂下了头,眼里己经通红了。
  他不是草包!
  殷东能做到的事情,他也一样能做到,比殷东做得还好!
  王母这时候也是一样的愤怒,她两个儿子怎么就是草包了,说得好像她儿子全靠殷东提携一样。她昨晚可是合计了一整晚,那个制作干贝的事,投资不大,又简单,完全可以自己干,跟殷东合作,不管是哪种方式,都是白送钱给那小子,她还觉得亏了呢!
  “换人就换人吧,海潮,反正那什么联络员,也不是个正经差事,也没人给你发工资,谁爱去谁去吧。你就管着自己收购扇贝,自己做干贝卖吧。”
  王母噼哩啪啦的说了一通,让村长都来不及阻拦。
  村长发现自己弄巧成拙了,气得面红筋暴,只是事己至此,他也无话可说了。毕竟,他看出长子夫妻俩个都有抛开殷东自己干的心思,牛不吃草,他也不能强按头。
  听到王母这么一说,王海潮还没开口,他老婆就顺水推舟的说:“我觉得也行,海潮那个联络员就不干了,以后我们就专心做干贝的
  生意,反正网上有制作方法,做好了,我们直接挂到网上去卖,有人下了订单,我们就去发货,也不怕上当受骗。”
  能说出这一番话来,还真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殷东就笑笑,不说啥。
  老婆跟儿媳妇说完,村长只觉得八辈子老脸都丢光了,老太婆是老糊涂了,长媳竟然也是个眼皮子浅的,见利忘义,还特意点明了网上有制作方法,那是连殷东的人情都抹去了!
  村长在这里气得差点心梗了,就听到长子吼了老婆一句,顿时让他气平了不少,觉得到底是他儿了,还有一点脑子。下一刻,他又气得肺要炸了。
  “联络员怎么不是个正经事了?你懂什么!”王海潮冲老婆吼了一声,又说:“我做联络员也不会耽误了收购扇贝。真要是我忙不过来,你让你哥来顶两天,给他一百块钱一天,不就行了。”
  王母不满的说:“找你大舅哥来干什么?家里这么多人,还用得上外人来。”
  村长咂着大儿子的话味儿,这小子是不想让自家人插手他的生意,儿子心大了,心野了,父子兄弟不是一条心了。
  他忽然有些悲凉,心灰意冷,就对殷东说:“叔让你过来,就是说小学的那些教室都可以租给你,租金……”
  王海潮插话说:“我们也要租几个教室,不要都给东子了。”
  殷东能感到王海潮浓浓的敌意,心下好奇,他是怎么得罪王海潮了?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王海潮的做法也让殷东有了脾气,冲着村长说:“村长叔,那我就不租小学的教室了,回头我找人把我家后院的菜园子平了,建个厂房吧,一劳永逸,以后都不用花租金了。”
  租学校的教室,能给村里创收,要是殷东不租了,村长清楚自己儿子撑死了就是租了两三间教室,到时候村里人得骂死他们父子。div
  村长赶紧劝道:“东子,建厂房花费太大了,你还是租吧,租金可以便宜点。”
  殷东笑道:“村长叔,我做这个生意就是一时头脑发热,说不定哪天就做不下去了,还是建厂房吧,以后我说不定可以靠厂房出租赚奶粉钱呢。”
  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不等村长再劝,起身说:“村长叔,没别的事情,我就回去了。”
  等他出门后,村长直接掀了桌子,抄起鞋底把老婆跟大儿子狠狠抽了一顿,带上其他儿子出海去了,临走前,他对大儿子说:“你们分家另过了,以后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你的孩子自己养自己带,你妈要是帮你们带孩子,就跟你们一起分出去过!”
  王母哭骂了一天,她骂得最多的却是殷东,而王海潮夫妻俩也觉得殷东是个祸害,害得他们家失和,甚至对村里人散布殷东父子俩都是煞星的谣言。
  只不过,现在殷东在村里人看来,可不是煞星,而是财神了。尼玛你家煞星能出海每次都有他那种收获吗?
  “王海潮两口子看着老实巴交,原来是个面子货,外忠内奸啊!”
  “我听说,东子给村里人想个挣钱的门路,他们想抢了这个路子,就散布这种谣言,想要逼走东子。”
  “好像东子准备租小学那些空教室当厂房的,村里也能有一笔稳定的收入,现在被王海潮他们搅黄了。”
  “村长都被气得出海打渔了,本来他还打算领着村干部把空教室修整一下,到时候租金能多收一点的,看样子租金是彻底没戏了。”
  “也不知道东子招不招人手,他要是招,我就跟他干。”
  “肯定要招的吧,我听海生说了,他又捞了一网大黄鱼,那可是不少钱,都卖给了银河集团的秋总,让秋总帮他订购了一批制干贝的设备呢。”
  “那我得先跟东子打个招呼,给我家留两个招工名额,我家吃闲饭的太多了。”
  “这话说得,谁家没吃闲饭的啊,走,一起去找东子。”
  ……
  在殷东带着小宝到前面海湾里泡海水时,村里己经沸反盈天了,不过就算知道他也懒得在意。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照得海面上波光有如万千金鳞闪动。殷东拿了个大塑料盆,把小宝搁盆子里,连盆子带孩子一起放在礁石间的水面上,让小宝趴在盆子上玩,让大金在旁边守着,他自己则浸泡在盆子旁边的海水中修炼。
  有大金守着,盆子肯定翻不了,殷东放心大胆的整个人都浸泡在水中,一点也没觉得憋气,空气从全身的毛孔里渗进来,直接不用呼吸了。他感觉全身浸泡在水里的时候,修炼的速度特别快。
  在那道冲进脑子里的金光融进神秘贝壳后,就幻化出《天龙真解》的修行功法,这是一篇水系修炼功法,需要在大海中的灵穴修炼,现在就算他没有身处灵穴,但是在海水之中,应该也是有一定效果的。
  他现在修炼的是第一重淬血篇,很快就进入了空无之境,身周很快形成一个漩涡,丹田那一丝龙力开始运行,在体内萦绕不休。
  过了好久,那一丝龙力缩回丹田,殷东蓦地睁开眼睛,略有些遗憾,比起第一次在致命危机之下
  的修炼,效果差太多了。难道,他要作死的去招惹那些海中大鱼,修炼效果才能提升起来?
  这个念头只是想想罢了,殷东肯定不会去作死,转而又想那一道金色光羽,要是能再多逮一些金色光羽给贝壳吸收,兴许能让贝壳给自己更大的好处。可惜,那玩意儿可遇不可求,他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
  “或许,是时候去见一见老骗……咳,师父,一日为师,永世为父,他重活一世,师父不能不管他了。师父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金色光羽是什么东西。”
  殷东嘀咕着,又想到拣到鹦鹉螺时的那片海域。
  那里的水流很冷,很黑,还有那种像柳絮丝的白色气雾。到了海底的时候,他能看到有大片地壳岩石祼露在海藻中,白色雾丝就是从岩石的缝隙里涌出来,,他把一块石头踢翻了,下面海泥里往外冒泡泡,撞在他身上,就有无数清凉气流往皮肤里疯狂渗进去。
  当时,他运转功法,丹田里的那一丝龙力,就像嗅到鱼腥味的猫儿蹿出来,飞快捕捉渗入体内的清凉气流,迅速炼化。
  如果他猜测得没错,那种白色雾丝就是灵气,岩石底下是个灵穴。
  要不是小宝太小,他都想直接搬到那边去住了。当时,他修炼一次,龙力从十分之一的头发丝,增长粗如发丝,他还觉得慢,跟现在一比,简直快得飞起了。
  正自感叹,忽然一阵汪汪的狗叫声,在头顶上方响起,殷东心里一惊,怕是小宝怎么了,赶紧浮上去,却见小宝趴在盆子边缘,用小爪子在拍水玩,而大金则抓着盆沿另一侧,保证盆子平衡。
  看样子大金是在警告小宝,可小宝明显玩兴奋了,拍打着水面,水花四溅,而他小半截身子都悬在塑料盆外面,一不留神就得栽进水里。
  殷东觉得有必要让这小子受点教训,就冲大金喊了一声,让它退开。结果,大金的爪子松开的刹那,塑料盆就翻了,小宝栽向水里。
  就在小宝脸贴在水面的刹那,殷东伸手抓住他,把他平托在水面上。
  小宝一脸懵懂,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直到看清楚无良老爸的脸,又手舞足蹈的笑了起来,完全不知道害怕。
  “你个傻大胆啊!”殷东教育儿子的想法落了空,无奈的举着儿子爬上了礁石,身轻如燕,在礁石上飞跃,如履平地,很快就上了岸。
  刚进家门,左邻右舍都来了,你带一把青菜,我带一个萝卜,他带一盘包子,总之都说殷东一个人带个孩子做事不方事,以后要吃菜就到他们家去摘,反正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侍弄个菜园也不划算。
  殷东也不客气,把大家带来的东西都收下了,还坦然说:“我打算把菜园建个厂房,以后还真得到你们家买菜吃。”div
  带了一盘包子过来的才哥就笑道:“你能吃多少菜啊,以后我让你嫂子把菜都给你摘好洗好,你直接炒就行了。”
  “那可太好了。”殷东笑着承了这个情,又问:“才哥,你今天没出海吗?”
  “没你跟着船一起出海,哥怕亏油钱啊。”才哥说着,还打算卖个惨,看能不能再让殷东跟他出海打渔。
  “你去买个雷达吧,有民用雷达,能在一定范围内探测到鱼群。”殷东给了个建议,他觉得自己的作用,也就勉强相当于是个雷达了。
  才哥迷信是殷东的运气好,才找到了鱼群,但是殷东这么说了,他也明白殷东是不会跟自己合伙打渔了,退而求其次:“你嫂子在家闲着,回头你厂子弄起来,让你嫂子来给你打工,可以吧?”
  “没问题啊,我这里就是一百块钱一天的工钱,村里人想来都行,外村人不要。”
  “都来?你开得出那么多工资吗?”
  “没问题啊,设备到了,我就可以用设备作抵押贷款,资金不是问题。村里总共只有那么多人,大部分都有事干,不会来的,不好好干活的,我也不会要,算起来没多少人,发工资的钱,我肯定有。”
  “你心里有数就行。”才哥说着,看小宝冲他女儿兰子啊啊的叫,就笑道:“这小子认得兰子了,在打招呼呢。”
  殷东笑道:“兰子这么乖,又会照顾弟弟,小宝可喜欢她了。过来,兰子,来跟弟弟玩一会儿吧。”对身边的女儿兰子说:“怎么不跟小宝弟弟玩?”
  小丫头刚满三岁,平时最怕她爸了,老实站着一动也没敢动,这时听到殷东的话,怯怯的看了她爸一眼,看他笑着点了点头,才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殷东把小宝放到圈椅里,看着兰子跟这小子互动,又对才哥说:“兰子真挺聪明的,就是你总是板着个脸,把孩子吓成了小鹌鹑。”
  大家都笑了,才哥的隔房嫂子冬嫂嘴快,就说:“他是重男轻女,嫌弃兰子是女儿,他也不想想,要不是他那几个姐姐,家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这话说得才哥的脸有些打不住,脸色微变,殷东就看着他笑道:“才哥,先有女,再有子,才能凑个好啊,你别不知足了,我都羡慕死你了。”
  才哥听了这话,咂咂话
  味儿,还真是啊,转怒为喜,红光满面的说:“也是啊,自打有了兰子,我家的日子还是慢慢变好了,东子书读得好,想事情就是能想得通透。”
  殷东哑然,完全不懂这是个什么逻辑,不过只要才哥不再嫌弃兰子是个女儿,总归是个好事。他笑了笑,毫不谦虚的说:“那是,做渔民也是要带脑子的。”
  这话只是开个玩笑,可才哥深以为然:“是啊,哥就是不会动脑子,才一直赚不到钱。”
  看才哥一本正经的样子,殷东不好开玩笑了,又说:“才哥,我想找几个人盖个厂房,我们村有没有建筑队?”
  才哥说:“冬哥就跟他老丈人一起拉了个建筑队,在县里接活儿,村里几个泥瓦匠跟木匠都跟他走了,我帮你问下我小舅子吧。”
  冬嫂不乐意了:“王海才,你什么意思啊,海冬只是去县里接活了,又不是不能回来,你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啊,跟王海潮一样,有事就惦着照顾老婆娘家人?”
  “我没这个意思啊,这不是东子急着建厂房,怕冬哥赶不回来,会耽搁了东子的事嘛,东子的设备都下了定单,说到货就到货了,万一货到了,厂房还没盖好,不是要扔在外面风吹雨淋啊。”
  说着,才哥都有些急眼了,他还真没藏私心,是一心想还东子的情,毕竟上次出海能碰上那么大的银鲳鱼群,都是东子的功劳,事后东子还不敢要他的钱。
  冬嫂也不接他的话茬,直接给自家老公打了个电话,而且是很强势的命令:“你马上把我们大湾村的人带回来,先回村来给东子把厂房盖了,这是大事。”
  挂了电话,冬嫂对殷东说:“海东说他明天就回来,你今天就可以备材料了。我们村的王海明在镇上开了个店子,建筑材料找他,他都可以给你搞定,还能送货上门。他那个人虽然贪财,可是给村里人的价格还算公道。”
  “谢冬嫂了。”殷东笑道。
  冬嫂笑道:“不用谢,就是你的厂子弄起来了,把我们妯娌几个收进来,就行了,我们都想来你厂里打工,攒两个私房钱。”
  “求之不得,回头冬嫂就帮我管质量吧。”殷东说完,又冲脸色不大好看的才哥笑道:“才哥,你可是说了让才嫂来帮我忙的,到时候我就指望才嫂记帐。”
  冬嫂和才哥都笑兴了,很认真的帮着殷东谋划,厂房怎么规划,请来的人要怎么管理,最后冬嫂还爽快的说:“厂房盖好了,再让你冬哥把你家也刮个瓷粉吧,你就出个材料钱,不收工钱。”
  “工钱不用给我省了,房子倒是真的要好好翻修一下,不过也不着急,等冬哥把县里的活忙完了再说。”说到这里,殷东的手机响了。
  冬嫂等人就都起身走了,才哥也走了,不过把兰子留下来。
  殷东看了一眼来电是秋莹,就没留客,等人走了,才接通了电话,问道:“秋总,又有什么好事要关照我?”
  “那个海泥,我还要。”秋莹很简洁明了,一点也不客气……没法客气啊,她回去一时兴起,用海泥敷脸,做了个面膜之后,皮肤凝滑幼嫩,效果惊人的好。她就想用海泥涂抹全身,要是全身皮肤都像脸上皮肤这么好,啊,简直要美死了!
  就算她还要龙虾,殷东也不会意外,可是海泥是什么鬼?
  “你确定不是要龙虾?”殷东忍不住问了句。
  “我要龙虾干什么!”秋莹有些不耐烦了,加重语气说:“海泥,就是养那个海螺的海泥,我要很多很多。”
  “养那个鹦鹉螺需要很多海泥吗?”殷东不禁问。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只要给我弄海泥来,嗯,一次也不要太多,弄个十公斤,长期供近,新鲜的海泥效果应该更好。”后面那句,秋莹完全是自言自语了。
  殷东一头雾水,她在激动个什么?
  总不至于鹦鹉螺能吸收海泥里的灵气,需要不停的换海泥吧?div
  殷东是真没想到,跟鹦鹉螺没一毛钱的关系,现在它还躺在秋莹住处的浴室角落里,完全被她给遗忘了,幸亏它外壳上裹了一层海泥,一时半会它还死不了。
  没得到殷东的回应,秋莹不满的问:“喂,我说话你听到没有?”
  话音里带着她不自知的撒娇意味,听得殷东心头一荡,立马说:“没问题,海泥要多少有多少,你需要的时候,开快艇来找我,对了,你再找几个能承受深海水压的桶。”
  秋莹也不傻,马上反应过来:“还得去那个没信号的小岛,是不是?要不我把那个岛买下来吧。”
  “距离那个岛还有点远,买那个岛没意义。”殷东说。天地良心,他说的是真话,但秋莹显然误会了,冷哼了一声,他只能苦笑,不好辩解。
  他总不能说,当时是追着一道金色光羽,游到一两个小时,才无意中进入那个诡异的海底的吧?
  听到秋莹又哼哼两声,殷东哭笑不得的说:“我说真的,你爱信不信。再不,下回我们一起去吧,你带上深海潜水服。”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秋莹冷哼道,心
  里那一点不爽也消失了。只要殷东给她弄海泥来,她才懒得管他是从哪里挖来的,也不想去探查他的秘密。
  “你总得告诉我,你要海泥是干嘛吧?”殷东问道。
  “你就当我是养鹦鹉螺吧。”秋莹随口扯道,目光扫到浴室角落里的那个鹦鹉螺,心里有些发虚,赶紧去拣起来,果断挂了电话,又给她的老师打过去,“老师,我有一个鹦鹉螺,活的,给您当你要不要?”
  秋莹大学是海洋科学专业的,她的导师林老是海大老教授,退休后被海洋研究所返聘,一听她手上有活的鹦鹉螺,马上说:“给我送过来,不,算了,老头子自己来拿,你现在在哪里?”
  等秋莹报了个地址,林老就直接订机票,预计三天后来到白山镇。
  秋莹就又给殷东打个电话过去,把鹦鹉螺的事儿说了,然后说:“那个海泥就不要提了。否则,一定会大批蝗虫一样的投资商闻风而来,把海泥挖光了就走。到时候,这一片海域的环境破坏了,恶果也是本地渔民承担。”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还是有一些私心,怕海泥储量不够,海泥都被挖走了,她还拿什么美容?
  殷东纳闷了:“海泥究竟有什么用,你能说说吗?”
  “美白有奇效,别的还不知道。”秋莹终于吐了实话,脸颊可疑的红了,诱人无比,只可惜殷东现在看不见。
  可是听话听音儿,殷东己经在脑补了,嘴欠的问:“你尝试过了吗?啧啧,你皮肤都够白了,还奇效,那得白成什么样子,能看吗?”
  “我明天早上就过来,让你看看,能不能看!”秋莹怒了,咬牙切齿的说完,愤愤的挂掉了电话。
  殷东在那边哑然失笑,貌似他又惹得秋莹炸毛了,不知道明天,他会不会又被秋莹扔在小岛上呢?
  “东子叔,弟弟睡着了。”
  兰子清脆的声音响起,殷东赶紧过去,看到小宝趴在圈椅上睡了,他赶紧把这小子抱起来,放到床上去睡了。出来时,他随意掏出一张十块的,塞到兰子手里,说道:“自己去小卖部买东西吃吧。”
  “妈妈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兰子说着,把那十块钱拿出来,放到旁边桌子上。
  “兰子真乖,不过东子叔不是别人,你把钱拿着,跟你爸爸妈妈说,他们要是说不能要,你再拿来给我,好吧?”殷东笑着,把钱再给她塞回去,然后牵着她到了厨房,打算再弄个蒜茸粉丝扇贝吃,但这次不蒸了,他准备用烤的。
  以前爸妈还在的时候,殷东闹着要吃烧烤,他爸给做了一个烧烤炉,还扔在厨房的角落里。殷东把烧烤炉搬到院子里,把铁丝网刷洗干净了,再带着兰子取扇贝闭壳肌。
  兰子人小,却很能干,只要殷东把贝壳剖开,她就能很麻利的把闭壳肌上的内脏和杂质弄下来。殷东夸道:“兰子真是太厉害了,我们可以多烤一点,你等下可以带一些回去,给你爸妈尝尝。”
  兰子一听,眼睛一亮,小手动手更快了。
  殷东烤了整整个小盆扇贝,还不算跟兰子边烤边吃的,然后他分装了几碗,给左邻右舍都分一些,再装一大海碗,让兰子端回家去。
  反正也隔得不远,殷东就让大金陪着兰子去了。有大金在,村里的狗和小孩子都不敢抢兰子的扇贝,小丫头兴奋不己的回到家,声气儿都跟平时不同了,大声喊:“爸,妈,快来吃烤扇贝,东子叔跟我一起烤的!”
  才哥夫妻俩看着眉飞色舞的女儿,都觉得新奇,才哥脸上更是罕见的带着宠溺的笑意问道:“好吃吗?”
  兰子重重的点着小脑瓜说:“可好吃了!爸爸,你尝尝,东子叔说要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夫妻俩尝了扇贝,顿时就停不下来了,两人很快把一大海碗的扇贝吃光了,才嫂有些歉疚的说:“这么好吃的扇贝,应该送去县里,让兰子爷爷尝尝的。”
  兰子仰着小脸说:“东子叔教过我怎么烤扇贝了,我去县里姑姑家,烤给我爷爷奶奶吃。”
  才哥是真高兴了,觉得这闺女懂事,招人疼,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还真拣了一篮子扇贝,带着妻女去了县里。
  后来才哥回村了,就炫耀说,老爷子本来得了癌症,没啥胃口的,吃了孙女亲手烤的扇贝,胃口大开,精神也好很多了。
  才嫂则是打心眼里感激殷东,觉得是他影响了才哥,让才哥转变了重男轻女的思想。为此,她特意熬夜给小宝做了几件全棉的衣裤送来,还对殷东说:“东子,嫂子感激的话就不说了,以后你家有什么针线活要做,你只管跟嫂子说。”
  殷东还没真料到吃个烤扇贝还能有这效果,失笑道:“那行,我肯定不跟你们见外,小宝再大一点,肯定就成皮猴子,衣服缝缝补补的都交给嫂子了。”
  坐在圈椅里的小宝,听到他爸提自己的名字,仰起小脸“依哦”一声,那样子傻萌傻萌的,殷东不禁想使坏,说道:“爸爸不要你了,你跟兰子姐回家去。”div
  小宝一听,怒了,小爪子朝圈椅旁站着的兰子猛的一推,把没有任
  何防备的兰子推倒在地上,看得殷东都愣了,完全没想到这小子会是这反应。
  “小坏蛋,你找打是不?”殷东抓住小宝的手,打了两下掌心,这小霸王脾气不压一压,以后还不得飞上天啊!
  小丫头泪水在眼睛里转圈儿,却一骨碌爬起来,把小手盖在小宝的手上,急切的说:“我没摔疼的,东子叔,不要打弟弟。”
  “看到没?姐姐多乖,你推她摔倒了,她还帮护着你呢!”殷东放开小宝的手,伸指戮了一下这小子的额头,却被这小子吐了一口口水。
  兰子怕殷东还要揍小宝,赶紧说:“东子叔,我跟弟弟好好讲道理,你不要打他。”
  看到兰子这小大人的模样,殷东乐了:“行,东子叔先不揍这小坏蛋了,要是你跟他讲不通道理,叔再揍他。”
  兰子跟小宝讲道理,那就是鸡同鸭讲,反正两人聊得挺热闹,殷东看得有趣极了,就让才嫂把兰子留下,还说:“等下我要跟秋总出海,我会把俩孩子都会带上,晚上我再送兰子回家。”
  才嫂自然是满口答应了。秋莹那样的女人,在她心里就跟仙女一样,兰子能跟秋莹亲近,说不定能沾一点仙气儿。
  等才嫂刚走,秋莹的电话就来了,说她的快艇己经到了村外的码头。
  殷东就带着俩小去了,一见到秋莹,他恍了一下神:“你这也没整容啊,怎么看着像是大变了样,变漂亮了。”
  秋莹得意的笑了,带点小傲娇的说:“那是谁说的,我再白就不能看了的?”
  “那肯定不是我,不知道是哪个傻缺。”殷东这时候是坚决不会认账的。
  呵呵了两声,秋莹抱过了小宝,还对兰子笑了笑,问:“这小姑娘长得真可爱,叫什么?”
  殷东又开始胡说了:“兰子,我给小宝找的童养媳,小宝可喜欢她了。”
  秋莹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别鬼扯了!都什么年代了,还童养媳呢,你倒是先给自己找个老婆吧。”
  “我有老婆啊,她叫阿夏,只是现在她不记得我们了。”殷东说着,直视着秋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伤感。
  秋莹心颤了,一转身走了。
  进了舱室,小宝就看到他那个特制座位,兴奋坏了,等到秋莹把他放下去,坐好了,他还扭头冲着后面进来的兰子招手,依依哦哦的不知道在说些啥。
  殷东看兰子眼里的羡慕,就让秋莹等一下,他回家把小宝的圈椅拿来,再用绳子固定好,把兰子放进圈椅里,跟小宝并排坐着。然后,他让秋莹照看俩孩子,自己开着快艇,去找那个挖海泥的海域。
  他的方向感不错,快中午的时候,就找到了那一片海域,把快艇停在一块突出海面的黑礁石不远处,没打算立刻下水,准备钓两条鱼上来,先把午饭吃了,再去挖海泥。
  秋莹提了个意见:“要吃烤扇贝,不吃鱼。”
  殷东也没多想,随口说:“吃了几天的扇贝了,得换个口味,还是钓鱼吃吧。”
  “我还没吃过。”秋莹说,完全没意识到语气中的酸气儿。
  刚才是听到了兰子跟秋莹炫耀过烤扇贝,可殷东也没想到秋莹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愣了一下,看她小眼刀嗖嗖的飞来,果断说:“好,那我下去摸扇贝吧,那边有礁石,说不定有不少贝类。”
  殷东下水,像鱼儿一样,飞快的游了过去,果然在黑礁石那边找了小半桶扇贝,个头都不小,拿回船上,兰子就自告奋勇的说:“我可以帮东子叔做烤扇贝。”
  “不用了,你跟弟弟玩吧,这是船上哦。”秋莹声音柔和的说。
  明明她的声音很柔和,可殷东还是感觉凉凉的,狐疑的看了这女人一眼,没看出异常,只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也是,就算她要吃醋,也不……咳,她一个集团老总,他是个穷渔民,癞蛤蟆吃天鹅肉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野望了,还指望她会为自己吃醋?
  殷东开始为自己的智商捉急了,都是跟王海生这些没脑子的渔民呆久了,受到感染,智商也开始退化了吧?
  他的心思乱转,手上没闲着,很快把贝肉清洗干净。秋莹在快艇上准备了不少调料,生抽老抽和鱼豉油,陈醋米醋和果醋,还有生姜葱蒜以及花椒八角等各种调料,简直比开杂货铺还齐全。
  调料好而全的结果,就是烤扇贝的味道更鲜美了。那甘美甜香的扇贝肉,混合着一种柔和、类似龙虾的味道,肉质鲜甜,富有弹性,加上蒜茸和姜丝的味渗进去,去了贝肉的腥味,吃完没有嘴里腥腥的感觉,只余那种浓郁的鲜美味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秋莹吃撑了,揉着溜圆的肚子说:“殷东,给我做厨师吧。”
  “不干。”殷东很干脆的回绝了。其实,他也被这一次烤扇贝的美味惊呆了,这真不是他的手艺好,而是食材的原因,也就是说扇贝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殷东心里清楚,扇贝的肉质这么好,跟下方海底的灵气渗出不无关系。
  他带着一件潜水服下了海底,因为秋莹觉得麻烦,
  没有准备扛深水压的桶,觉得潜水服完全可以当桶用,能容纳一百多斤的人,装个几十斤海泥毫无问题。
  “你说得好有道理啊,我发现,完全可以给小宝定制一件潜水服,那以后,我就可以带着小宝下海了。”殷东琢磨着,后脑勺却挨了秋莹一巴掌。
  秋莹面带寒霜,气势凌人的训斥:“想什么呢!小孩子骨骼都没长好,身体器官也没有发育完全,万一出什么事,你就毁了孩子一辈子!”
  平时不觉得,她现在拉下脸来,这么一通训斥,还真的是气势迫人。殷东要不是重活一世,肯定就被震慑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他自然清楚秋莹是真心为小宝着想,才会发脾气的,心里欣慰,也不会有什么不满,抓了抓头发,讪笑道:“我就是说说而己,不会那么干的。”
  说完,他赶紧下水,潜到海底。div
  果然,这里就是他找到鹦鹉螺的海域,他在海藻中看到到一个海碗大的海蟹,正从从一个洞穴口往外爬。虽然不是专门来抓海蟹的,但是碰上了也没放过的理由,他立马伸手去抓,打算今晚就吃海蟹了。
  海蟹没有逃,扬起大钳子朝殷东的手一夹,被他躲过了,这个一贯横行霸道的大家伙中继续挥舞着大钳子攻击他。
  “你忒么一只螃蟹也这么狂,你是想清蒸啊,还是红烧啊?”殷东说着,没传出声音,只有一串水泡不停往上冒。他的手也没闲着,绕到蟹壳上,一把将海蟹按住,随后,他又扳了一块岩石过来,把这只海蟹压住。
  他可没忘下来的主要目标是挖海泥,得先把美女侍候好了,再考虑口腹之欲。用潜水服装了二十多斤海泥,他用绳子把两头扎紧了,再把那只大海蟹带上,浮上了海面。
  两小看到大海蟹就欢喜大叫,尤其是小宝,伸手小爪子连抓:“给……宝!”
  秋莹都顾不上海泥了,惊喜的说:“小宝是想说,把海蟹给小宝,是不是?”
  小宝重重的点着小脑瓜,吐了个字:“是!”
  “喏,来跟干妈说,小宝,要海蟹,你说了,就把海蟹给你玩。”秋莹兴致盎然的诱哄,好像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儿。
  殷东把海蟹扔到一个塑料桶里,由着秋莹去逗孩子玩,他带了个网兜,再次下水。
  到了海底,他先修炼了一次,有了对比,区别就格外明显,他能感觉到一次修炼下来,丹田的龙力又粗了一丝,要是能日夜呆在这里修炼,那该有多好?
  想想小宝,殷东只得掐灭了这个诱人的念头。算了,天大地大,没有儿子大爷大。还是等儿子大点了,能送到寄宿学校去了,再考虑长驻这里修炼吧。
  小宝还不自道自己这么小,无良老爸都琢磨要把他扔寄宿学校了,打了个喷嚏,一脸懵懂的看了看舱门外,嘟哝说:“耙……耙……”
  “东子叔去海底捉海蟹去了,我们晚上可以吃海蟹了。”兰子说着咂了咂嘴,她好想吃了怎么办?
  听兰子一说,秋莹也不禁吞了吞口水,刚吃了殷东烤的扇贝,那滋味简直不能忘啊,她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海蟹了。完了,她感觉自己的胃被这个男人征服了,怎么破?
  殷东带着满满一网兜的海蟹,上了快艇,就看到秋莹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发毛了:“你这么看我干嘛?我又没说什么!”
  秋莹看着一网兜的海蟹,又吞了吞口水,问道:“我们晚上是吃海蟹吗?”
  殷东看看外面的天空,太阳刚刚被云层遮住了,但绝对没到黄昏,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呢。他错愕的问了句:“你现在就饿了,中午没吃饱?”
  守着两小在,秋莹尴尬了,吼了一嗓子:“我就不能问一下晚上的菜单吗?”
  听了这话,殷东更纳闷了,有个毛的菜单啊,除了海蟹,快艇上还有别的菜吗?不过,他情商低了一点,智商来凑,顺着秋莹的话茬说:“等下我再钓几条鱼吧,光吃海蟹有些单调了。”
  秋莹满意了,转嗔为喜,微微一笑道:“那我们等下回去时,就在上次烤鱼的岛上停一下,在岛上吃了再回去。”
  殷东点头说道:“行,那岛上有竹子,到时候我用竹筒煮点鱼汤。”
  这一下秋莹更没意见了,俏脸上笑意更深,在破云而出的一缕阳光斜射下,简直美得惊人,让某人眼睛都看直了,她也不着恼,只横了他一眼,眼中还有波光流转。
  诶,她一定是在诱惑自己干坏事吧,要不是有两个孩子,他是不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呢?
  殷东有些愁,同时在考虑下一次跟秋莹出海,就不要带孩子了吧。
  “还不去钓鱼,傻站着干嘛?”秋莹催道,只是她没有留意自己的语气,有些类似于老夫老妻般的随意了。
  殷东也没觉得异常,乖乖去找钓竿,很快钓了一条石斑鱼,褐色的鱼身带斑点,有一斤多重,他觉得应该够吃了,但秋莹让他多钓几条鱼,说是要留着明天招待她老师。
  一听这话,没说的,殷东又钓了几条鱼。水下来了一个青石斑鱼小鱼群,他钓
  上来的都是青石斑鱼,都是一斤多重的。秋莹看得很满意,笑道:“石斑鱼营养丰富,肉质细嫩,老师一定会喜欢的。对了,那个扇贝,你再捞点带上,明天我带老师到你家吃饭。”
  “啊?”殷东愣了一下。
  “你不乐意?”秋莹问,那一双美眸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大有殷东敢说不乐意,就弄死他的气势。
  “当然不!”殷东赶紧否认。他会说,刚才是想到秋莹要带家长上门了,所以惊到了吗?至于秋莹实际上是想把他当个厨子的可能性,他完全没有考虑。笑话,银河集团的总裁会缺厨子吗?
  殷东又去礁石那边找了一桶扇贝,就开着快艇去了最近的那个小岛,也就是上次他被秋莹抛下的岛。在这种没人有烟的小岛上,他们上回来过的痕迹还留着,不过他上回没吃完的烤鱼不见了,应该是被岛上动物给吃掉了。
  算上先前捉的大海蟹,秋莹数了数,一共有十二只海蟹,大多是海碗大,最小的也有小宝的手掌大,殷东把两只最小的海蟹用绳子绑了,给小宝和兰子一人一只当玩具。
  余下十只大海蟹,殷东在岛上,垒了个简易灶,在灶上架了块石板,然后拿了五个做了个石板香煎蟹,秋莹还说:“少煎两个,吃不完都浪费了,给我老师多留两个,他喜欢吃海蟹的。”
  可是,等到吃的时候,秋莹一连吃了两个海蟹,都吃得撑到胃了,还盯着石板上最后那只海蟹,考虑要不要拼着胃疼,把这一只也吃了。
  殷东赶紧把那只海蟹拿到手里,扳了个蟹钳给小宝,说道:“快点吃,你妈要抢你的海蟹吃了。”
  “谁要抢海蟹吃了!”秋莹恼羞成怒的嚷道,浑然没留意殷东说的“你妈”,而不是“你干妈”,她被占大便宜了!
  殷东无良的嘿嘿笑了,看自家儿子努力的吮着蟹腿,故意说:“小宝,把蟹腿给你妈吃一点吧,要不她要哭了。”div
  “别听你爸胡说八道!”
  被两小呆萌的望着,秋莹觉得脸皮都快烧起来了,气呼呼的挥动粉拳,可是俩小一点也不害怕,小宝猛不丁的还咯咯的笑了。
  殷东忙说:“儿子,严肃点,不要笑!”
  然而,他的话里调侃意味,却让秋莹恼羞成怒,抓起地上被削下来的竹枝,抽了他一记,“啪”的一声脆响,又让她自己心虚了,天呐,她怎么会动手打人呢?
  貌似说,她跟殷东还没熟到这个份上吧?
  秋莹瞟了殷东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什么表示,脸上表情还跟刚才一样笑着,这让她松了口气,自欺欺人的想刚才她没用力,没有打疼他,所以,不用心虚。
  这样一想,她凶巴巴的说:“鱼汤可以喝了没?”
  殷东真怕她吃撑了,好意说:“鱼汤要不你晚上带回去宵夜吧,你真不能再吃了。”
  他刚才砍了一根竹子,粗如碗口,做了五个竹筒,在岛上的泉眼灌了泉水,一条石斑泉切成段,分别放进竹筒里煮,现在都煮开了,奶白色的鱼汤在竹筒里翻滚,香味诱人。
  “我不吃肉,只喝汤。”秋莹理直气壮的说。
  殷东不好再说,怕她会翻脸了。
  他还用竹筒做了四个小碗,把烧得滚烫的鱼汤,在每个小碗里倒了一些,当然,小宝碗里的汤就只是盖了碗底,不过这样也让小宝很满意,直接把脸埋在碗口上,像小狗一样舔。
  兰子看得着急,对小宝说:“不要舔啦,看姐姐,要这么端起来喝。”
  小宝歪头看了她一眼,又埋头去舔碗。
  殷东这无良老爸还笑着鼓励:“小宝,要舔干净一点哦。”
  秋莹赶紧把小宝拽起来,拉下脸来训斥:“小宝,不许舔碗,别跟你爸学这些坏毛病,要不然干妈揍你了!”
  小宝一脸呆萌的看着秋莹,咂了咂小嘴儿,奶声奶气的说:“汤……喝汤……”
  “喝完了,不许再喝了!”秋莹没好气的说。
  顿时,小宝撇了嘴,好委屈的扭头看向他爸,泪眼汪汪的说:“要,还要!”
  殷东有点小心疼,可是迫于秋莹的淫威,他只能爱莫能助的对小宝说:“不能喝了,老爸也不敢喝了,怕挨打。”
  小宝看看他,再看看秋莹,委屈的说:“麻麻……打!”
  秋莹一听,心软得一塌糊涂,随即又欢喜的叫:“呀,小宝会叫妈妈了!殷东,你……”
  殷东瞠目结舌,当然,他不是因为小宝会叫妈妈了,而是看到岛的另一侧有雾气涌现,而灰蒙蒙的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一艘大船的影子,是电影里那种古代大海船的轮廓。
  “秋莹,快,我们退回快艇上去。”
  低而急促的说着,殷东一把捞起兰子,再把小宝也抱过来,转身就往快艇上跑。
  秋莹稀里糊涂的跟着跑,完全搞不清他看到了什么。但是,她相信他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理由,跟着他跑就没错了。
  回到快艇上,殷东把俩孩子塞回各自的座位里,就试图开动快
  艇,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似乎有一种诡异的磁场出现了,驾驶台那一排仪表板上,各种显示仪表都失灵了,快艇根本没法开动。
  殷东打了一个激灵,等秋莹也进了座舱之后,把舱室门关上,紧张的看向岛的另一侧灰雾弥漫过来的地方,雾中的大海船还是若影若现,仿佛隔了无数光年,又像是近在咫尺,只要拨开那一层迷雾就能看见。
  顺着殷东的视线,秋莹也发现了向小岛弥漫而来的灰雾,惊愕的问:“那是什么?雾里好像有什么怪物,好大好大的怪物!”
  尽管他现在也很紧张,可是守着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孩子,殷东不能表现出害怕,还故意拿出手机,语气轻松的说:“这种海上奇观很罕见的,真是运气,我拍个照留存。”
  手机黑屏了。
  殷东收起手机,压下心头腾升的惊惧,打个哈哈说:“手机忘充电了。”
  可是秋莹能坐上银河集团的位置,就算是因为家世背景,自身也绝不是胸大无脑的花,相反她非常聪明。她一言不发,扫了一眼仪表板,幽幽的说:“我们有大麻烦了。”
  殷东苦笑了一下,没有否认,只问:“还有潜水服吗?”
  秋莹眼一亮,问道:“在尾尖舱里,那里还有橡皮舟和潜水设备,我们要过去吗?”
  “不,你们呆在这里,我去把东西拿过来。也许,等一下快艇就能开了。我出去后,你关上舱室门,看着仪表板,要是仪表显示恢复正常,你就把快艇开走。”
  说话时,殷东给了秋莹一个拥抱,不再任何亵渎的意味,单纯的只是想给她一点安抚,让她别害怕。
  秋莹确实很怕,娇躯都在微微颤抖。事实上,任何脑子正常的女人,看到这种情况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得说,殷东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像及时雨一样,让秋莹得到安抚,迅速镇定下来,点点头说:“好的,你自己小心。”
  “我不会有事。”这真不是吹牛,殷东相信就算快艇沉了,他也不会有事,可是秋莹和两个孩子就危险了,他去拿潜水服,也是为他们去拿的。
  殷东的速度很快,到了尾尖舱,很快找到了放潜水服的柜子,拿了三件干式潜水服和气,迅速回到了座舱。
  “你可回来了!”秋莹一见他,就忍不住失声叫道。
  “你这是一时不见,如隔三秋吗?”殷东开了个玩笑,目光扫过仪表板仍然黑屏,心往下一沉,再看看灰雾己经快漫过小岛了。
  但是看到秋莹绷紧的脸庞上,有极力压制的惊惶和恐惧,又心疼了,赶紧说:“别怕,把潜水服穿上,就算是快艇沉了,我也能带你们游回去。相信我。”
  他的语气沉稳,不带一丝惊慌,含有一种能稳定人心的力量,让秋莹放轻松了一些,很快把潜水服穿上,还给小宝穿上了潜水服。
  俩小懵懵懂懂,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不妨碍他们感应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都都不敢吭声。只是小宝看到爸爸抱起了兰子后,扭着小身子,委屈的叫:“耙耙。”div
  “小宝乖哦,小心妈妈揍你。”殷东一边吓唬着儿子,一边给兰子套上潜水服,再把俩孩子都绑在自己身上,两个气也都背在自己身上。
  这时,灰雾己经弥漫了整个小岛,有意思的是,小岛这一侧的边缘,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了翻腾而来的灰雾。
  灰雾中,那个大海船的轮廓仍然是若隐若现,距离很近,又或者遥不可及。
  己经做好准备工作的殷东,很自然的搂着秋莹,看着灰雾深处。这一刻,他内心里没有恐惧,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冲进灰雾深处,似乎里面有什么吸引他,就连他丹田那一丝龙力也蹿动着。
  “可惜了……”
  殷东低声叹惜着,声音低不可闻。
  他有个预感,灰雾中或许有什么机缘,这一次错过了,会后悔莫及。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带着秋莹和俩孩子去冒险。
  站了有多久,他不知道,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两个小时,或者是更漫长的时间,反正手机坏了,天上的太阳早不知躲在哪一块云层之后,海天之间,灰蒙蒙的一片。
  “灰雾好像在消散了……不,灰雾像是被什么吸走了?”秋莹震骇的说着,嗓音都有些变调了,说完,她用力的干咽了两下。
  殷东没吭声,心头遗憾的感觉浓烈无比,同时,他有一种跳下海去,追逐灰雾而去的冲动,他是真的很想弄清楚,灰雾里有什么!
  直到灰雾散尽,阳光又破云而出,洒下道道金光。这一个刹那,海天之间尽染上一层金黄色,无尽辉煌。
  秋莹开心的快要哭了:“太阳出来了,仪表也恢复正常了,殷东,快艇应该是可以开动了吧?”
  “哦?我看看。”殷东试了一下,快艇还真的能启动了,他驾驶着快艇开了一截,再看手机有信号了,才调成自动驾驶,然后把俩孩子放下来,给他们把潜水服脱下来。
  小宝还不太乐意,抓着潜水服,仰脸看着他爸,撅着小嘴
  说:“穿!”
  殷东还有些心不在心焉,没好气的喝斥:“不要闹,不然揍你!”
  “你吼他干啥呀!”秋莹心疼坏了,把小宝抱过去,一边给他擦泪,一边柔声说:“这个潜水服太大了,回头干妈给小宝订制一件小号的,小宝就可以穿了。”
  小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下,手朝兰子一指,说:“姐姐!”
  “好,给姐姐也买一件。”秋莹笑着答应了,又朝殷东看过去,越看,越觉得这个看似青涩未褪的男人很神秘。
  也许,快艇真沉了,他也会带着她跟俩孩子游回去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秋莹才悚然生惊,从什么时候起,她对这个男人会有这么强的信心了?
  殷东没有在意秋莹的打量,回望着灰雾消失的方向,眼神异常的冰冷深邃。
  一路上,他都望着那个方向出神,像是忘了秋莹和两个孩子,他们也不敢惊扰他。直到快艇停靠在大湾村的码头边,他才如梦初醒的说:“到了吗?”
  “嗯,到了。”秋莹回答之后,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还有事?”殷东问,语气很随意,深邃的眼神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让秋莹在这个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的下属了。
  “没了。”
  回过神来之后,秋莹小性子又发了,狠狠剜了他几眼,没好气的又说:“我导师明天来吃饭,你做好准备,别忘了把鱼跟海蟹,还有那一桶扇贝都带上。”
  原本秋莹是准备帮他抱小宝回家的,可是现在,她有意看笑话,把小宝塞到他怀里,然后袖手旁观。
  殷东对这女人的小心眼也是无语了,索性把小宝的圈椅倒过来,把扇贝都倒进装海蟹的网里,再放进圈椅里,然后把那桶石斑鱼的水倒掉,挎在左臂上,小宝也用左手抱着,右手倒提着圈椅,让小兰子抓着他的衣角走了。
  到了码头上,殷东回头看了一眼仍站在舱室门口发呆的秋莹,提醒说:“天不早了,要是不打算在村里住一晚,就赶紧走。”
  “哦?”
  秋莹惊回神,有些尴尬的笑了两下,赶紧驾着快艇离开了。
  殷东看着快艇离开了视野,心头有些怅然。但是,很快那一丝怅然就被忘了,因为他又想起了那诡异的灰雾,以及雾中大海船的轮廓,还有那无形的吸引力,让他心浮气燥,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把兰子送回家以后,殷东给才嫂家留了一条青石斑鱼,又从才嫂家带了些青菜回家。然后,他到前面海湾去提了三桶海水上来,把海蟹、石斑鱼和扇贝分别放进桶里。
  次日大清早的,殷东煮了一碗面正在吃,才嫂就带着兰子过来,送了几样摘好洗净的青菜,一篮土鸡蛋,宰杀好的鸡鸭各一只,还有熏羊排一块。
  才嫂笑道:“兰子说,你家今天有客来,嫂子给你添两个菜。”
  殷东也没客气,笑道:“嫂子,那就多谢了,这可让我省不少事了。”
  “说谢就太见外了,你昨天给我们家那条石斑鱼,我也没跟你客气。”才嫂摆摆手,又问:“要我跟你才哥来打下手么?对了,海冬哥从县里回来了,说是你家要建厂房,打你电话,又没打通。”
  “哎唷,嫂子,我把这事给忘了。你帮我看一下小宝,我去冬哥家一趟。”殷东匆忙吃了两口面,就搁下碗往外跑了。
  到了王海冬家里,看到冬嫂在大门口,忙问:“冬嫂,不好意思,我早上出海去了,冬哥还在家不?”
  “还在呢,他难得歇一天,也挺好的,你可别不好意思了。”冬嫂爽利的笑道,回身冲屋里喊:“海冬,东子来了。”
  王海冬跟王海生是一个爷爷,所以,他们堂兄弟俩个长得还有几分相似,性格也有几分相似,都有些逗逼,一见面,他就开玩笑的说:“东子,行啊你,都学会放你哥鸽子了,要不要哥给你松松皮啊?”
  殷东笑道:“冬哥,欺负做兄弟的也显不出本事吧。有本事你打老婆啊,敢打老婆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王海冬捶了他胸口一拳,笑骂道:“你小子阴坏,又给我挖坑。读书好的孩子,就是这么讨厌。”div
  跟王海冬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殷东直接给王海冬的卡上转钱,才发现了一条银行到帐提示,然后是王海生发了条短信,说是锦绣龙虾行情暴涨,卖给顾氏的三十二只龙虾,卖了两百万。
  殷东上次抓的龙虾一共卖了多少钱,他不知道,因为他只要了十万块钱,余下的都让王海生匿名打给了才哥他爸治病。但他能肯定,绝不会有现在这么高的价格,不由咋舌。
  有钱了,殷东就直接给转了三十万,然后说:“冬哥,材料也包给你吧,包工包料,我只看结果。另外,等你空闲的时候,给我把住那几间房推了,盖个二层的小楼,我要有地暖铺木地板的,其他的你看着办,然后帮我做个预算。”
  “你这要求也太笼统了吧?”王海冬失笑道。
  “要相信专业,你是干这一行的,肯定比我懂啊,盖楼这事听你的肯
  定没错。我就准备付钱就好了。”殷东云淡风轻的说,他才不会承认是想偷懒,不想死太多脑细胞呢。
  王海冬感动了,觉得殷东太信任自己了,郑重其事的说:“行,盖楼的事就交给哥了。哥肯定把这楼给你盖得漂漂亮亮的。”
  “我相信冬哥会把我的楼盖成咱村的标志性建筑。”殷东顺手甩了一顶便宜高帽子过去,也把冬哥夫妻俩高兴坏了,非要留他在家里吃午饭。
  推说自家也有客人,殷东才能从冬哥家出来。快到家的时候,秋莹打来电话,她竟然开快艇把林老送到了大湾村来了,都己经快到码头了。
  林老看着不显老,有一种儒雅之气,令人肃然起敬。他见到殷东时,就是一脸玩味的表情,笑问:“殷东是吧?”
  “林教授您好,欢迎来到我们大湾村。”殷东谦逊的笑着,伸手扶着林老上了码头,才转头朝秋莹看去。
  秋莹莫名的慌乱,脸红扑扑的,剜了他一眼,才问:“让你准备的菜,都准备好了没?”
  殷东也是老实了,竟然问了声:“你们没吃早餐?”
  “你难道没准备早餐?”秋莹反诘,美眸闪动,划过一抹狡黠之色。她会说,早餐吃过了,但是现在又饿了吗?
  殷东是真没想到这两人从镇上过来,竟然没吃早餐,尴尬的笑了笑,问道:“呃?吃面条可以吧?”
  林老莞尔笑道:“我随便。”
  “那就让秋莹陪您欣赏一下我们渔村的景色,我先回去下面。”殷东莫名的感觉在林老面前有一种无所遁形之感,扯了个藉口,匆匆跑了。
  “这个小伙子不简单啊,他真的没上过大学吗?”林老看着殷东背影消失处,若有所思的问道。
  秋莹也觉得殷东很神秘,尤其是有过昨天的经历之后,殷东在她眼里更神秘了,但是她不想告诉林老,故作平淡的说:“我让人查过,他考上了,家中出了变故,就没上。”
  “很有趣的小家伙,这个渔村也很清幽,我可能要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了。”林老打量着四周的景物,微微一笑道。
  秋莹吃了一惊:“你不回研究所?”
  “我研究的是海洋科学,在这种海边小渔村搞研究也是一样的,回头我让人把仪器设备搬过来就行了。”林老明显不是脑子一热做的决定,说到这里,他背着双手,面朝大海,神色郑重的说:“你给我的鹦鹉螺,活性非同一般,还有螺壳上沾附着的海泥也有些异样,我需要好好研究,或许,我能发现一种全新的物质,能对抗衰老。”
  听到这话,秋莹心一沉,海泥的秘密还是被老师发现了。然后,她又开始纠结,要不要对老师合盘托出呢?
  很快,秋莹决定了,这是殷东的问题,她才懒得操心呢。
  抱着这样的鸵鸟心态,秋莹带着林老到了殷东家。
  院子中,小宝坐在圈椅里,看着兰子跟她妈清洗扇贝,看得非常专注。直到大金冲林老汪汪的叫了两声,他才转头来看,一见秋莹,就挥着小爪子喊:“麻麻!”
  秋莹抱起小宝,笑道:“要叫干妈!”
  小宝咧着直流口水的小嘴儿,又叫了声:“麻麻。”
  “干妈。”
  “麻麻。”
  “……”
  秋莹终于败给了小宝,指着林老说:“叫爷爷。”
  小宝一扭小身子,趴在秋莹身上。对于陌生人,他才没兴趣答理呢。
  “这小坏蛋!”秋莹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看才嫂正在招呼林老进屋坐,就没再管林老,而是抱着小宝绕着屋子转了转,心头隐约有一种熟悉感。
  难道她跟那个阿夏真的有什么关系吗?
  她明明是病了两年,一直在国外养病,今年才因为爷爷病重,银河集团群龙无首,需要她回国来继承家业,她才回国的,跟那个叫阿夏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有交集啊!
  可是她心里这种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这个地方,她有种生活了很久的那种熟悉感,还有对小宝那种毫无原则的疼爱,似乎都证明了,她就是阿夏!
  “我是秋莹,不是阿夏!”
  秋莹喃喃的说着,闭了闭眼,抛开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拿纸巾给小宝擦了嘴角淌下的口水,又慢慢的转了回去。
  正好殷东的面条煮好了,青菜鸡丝面,香味闻着就令人垂涎欲滴,秋莹跟林老都没客套,各吃了一大碗,吃完林老赞不绝口,末了,他说:“殷东,就冲你这手艺,我就不走了。”
  殷东惊了一下,这老头不是当真的吧?
  他可不想面对一个似乎能的老教授,感觉自己的那一点秘密在林老面前,肯定没法隐瞒,这老头如果心存恶意,他就是引狼入室了。
  忽然,他觉得自家推倒旧房盖新楼的计划要提前了,果断说:“林老能赏光留下来,我们全村都热烈欢迎,只是我家房子都是危房,要推倒了盖新楼,我等下跟我们村长说,他家是祖上传下来的青砖房,有百年历史,他家房子也多,您老住过去,顺便也能研究一
  下他家的房子。”
  林老呵呵一笑,笑得很有些意味深长,让殷东狼狈不己。
  秋莹很无语的说:“我老师是研究海洋科学的,不是考古的。”div
  殷东就讪讪的笑,打定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不管他们怎么说,他就是不接待林老,不然家里总有一双似乎能的眼睛,那日子没法过了。
  秋莹偷偷剜了他好几眼,觉得他这小家子气给自己丢脸了。
  林老笑笑,说道:“好了,秋莹,我一时半会不会离开大湾村,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了。”
  “行,我把快艇留下,您要是想出海,就让这家伙开快艇送您出去,我己经预付过薪水了,您只管使唤他。”秋莹答应了之后,又警告性的扫了殷东一眼,然后打电话安排司机来接她。
  这个殷东没意见,开快艇送林老出海,他倒是不介意。看看天色还早,他对林老说:“我们村后山的风景也不错,我们去山上逛逛,顺便我再挖一些野菜给您尝尝鲜。”
  秋莹严重怀疑这家伙根本没准备菜,打算就用野菜凑个数,随意敷衍一下她老师,他对老师的态度好奇怪啊?
  林老倒是兴致勃勃的,说道:“好啊。”
  殷东也没打算走远,找了把小铲,背了个背篓,看兰子眼巴巴的看着,就对才嫂笑道:“嫂子,我把兰子也带去山上转一转。你给才哥说下,中午就在我家吃饭。”
  才嫂笑道:“他昨天就去县里了,你不是给了一条青石斑鱼嘛,他想让老爷子尝个鲜,就连夜送去县里了,他姐肯定得留着吃了午饭,才让他回来。”
  “那行,嫂子,你就在家帮我煮饭吧,用柴火灶煮饭,焖点锅巴出来。再就是把熏羊腿剁了,用胡萝卜炖上。”殷东交待之后,想想又说:“村里还有人磨豆腐不?”
  “三春家在做。”才嫂说完,听殷东说要买十斤,也不肯要他的钱,就说她家还有豆子,拿豆子去换豆腐,不要钱。
  殷东没跟才嫂推让,带着老少四人和一条狗,去了后山。
  走到一棵松树下,小宝就仰着小脸“啊啊啊”的叫了起来,小爪子还拼命的挥动了。
  “要上面的松果,是吗?干妈给你摘……”秋莹话没说完,树上“咻”的飞下来一个松果,正好砸在她跟小宝之前。
  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小宝己经抓起松球,咧着小嘴儿,冲着树上连连招手说:“来!”
  兰子眼尖,看到了浓密的枝叶间的一只松鼠,惊喜的叫:“啊,有一只小松鼠呢!”
  走在前头的殷东,正弯着腰在挖野菜,闻声转头来一看,就说:“秋莹,你把小宝搁草地上,然后带兰子走开一点。”
  秋莹依言而行,松树下的草地上就剩了小宝一个人时,树上的小松鼠“嗖”的跳了下来,爪子上还抓着一个松果球,凑到了小宝跟前。
  小宝粗暴的抓住松鼠蓬松的大尾巴,小松鼠也不挣扎,直接蹲在了他的腿上,吱吱吱的叫个不停,而小宝也依依哦哦的说个不停。谁也不知道这两小是不是真能交流,反正聊得很热闹。
  到后来,小宝又冲他爸挥了挥小爪子,喊:“耙耙……来!”
  殷东走了过去,小松鼠也不躲,仍旧蹲在小宝腿上。
  等殷东蹲下来时,小宝拍了拍他拎着的背篓,冲着小松鼠“啊啊啊”的叫了几声,就见小松鼠跳了起来,飞快的蹿进了背篓里,然后等他把小宝抱起来时,松鼠就跟小宝趴在他肩膀上继续聊。
  秋莹难以置信的问:“小宝能跟小松鼠交流?他让小松鼠进背篓,它就进去了啊!”
  殷东可不想让小宝被人觉得有什么特殊能力,马上说:“交流个毛线!上回我们上山的时候,跟这只小松鼠打过交道,它还跟我们去过我家,当时就是它就是坐我的背篓。小宝一拍背篓,它当然懂是什么意思了。”
  林老一直站在旁边微笑不语,此时听了殷东的解释,笑意更盛。他能看得出来,殷东这一番解释其实是对他说的,或者说是在防备他。
  真有意思啊,这个偏远渔村的年轻渔民竟然在防备他,那就说明,殷东身上有很多秘密,怕被他发现呢!
  尽管他是没有探人的不良嗜好,可是这个殷东表现得太奇怪了,勾起了他的兴趣,当然鹦鹉螺以及螺壳上残存海泥的研究价值,也是另一个主要原因,都让他有挖掘殷东身上秘密的冲动。
  秋莹看看殷东,再看看林老,只觉得这两人都怪怪的。不过,她也没多想,注意力很快转移,笑吟吟的看着小宝跟小松鼠聊天。
  殷东看兰子羡慕的样子,就把她也抱了起来。然后,他挖了五个肥嫩的竹笋之后,就决定下山去了,想着做一顿丰盛的午饭,就把林老打发走。不然有这老头在身边十米之内,他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下山时,小松鼠也没离开,殷东往背篓里装竹笋时,把它抓出来,它就守在旁边,等他放好的竹笋,它又跳了进去。等到了殷东家,它自动跳上了小宝的圈椅。
  “这只小松鼠好有灵性啊。”秋
  莹惊叹。女人天生对毛绒绒的小动物缺乏抵抗力,下山的这一路上,她就一眼眼馋的盯着小松鼠,把她老师都给忘脑后了。
  小宝呆萌的看了秋莹一小会儿,小爪子粗暴的按住小松鼠,冲着她喊:“来!”
  秋莹惊喜的问:“我可以摸小松鼠吗?”
  小宝用力的点头,小脑瓜跟小鸡啄米似的。
  兰子也在旁边说:“秋姨不怕,小松鼠不会咬你的。”
  倒是小松鼠看到秋莹接近,有些不乐意,但是小宝霸气的按着它不说,另一只手还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咧着流口水的小嘴儿吐了一个字:“乖!”
  小松鼠的眼里出现人性化的委屈神情,但还是老实趴着,由着秋莹揉搓着它的长尾巴。
  林老气喘吁吁的进来,看着自己学生浑然把他给忘了,真是有些郁闷,就冲着殷东没好气的说:“不知道给我老人家搬个椅子出来坐啊!”
  殷东捏着鼻子进去搬了张椅子,又拿了个小方桌,把茶水和瓜子花生拿出来。
  然后,他借口要去做菜,缩回了厨房,给村长打了个电话:“村长叔,来帮我陪客啊。”
  村长昨天出海打渔,收获不佳,连油钱都要亏掉,心情正不好,没好气的吼道:“陪什么客?老子没空!”div
  殷东说:“您没空陪客,也得来安排一下林老的食宿问题啊。林老是海洋研究所的老教授,是秋总的老师,要在我们村住一段时间,搞个什么研究。这事儿应该是村里接待。”
  “等下,你再让我捋一下,银河集团的秋总的老师,是海洋研究所的,来我们村搞个什么研究是吧?可我没接到上面的通知啊!”
  “那您跟镇上请示吧,反正我家的危房您知道的,这要是哪天风大雨大的,就直接垮掉了,到时候林老有个三长两短,村里跟镇上都得吃挂落啊。”殷东恫吓道,就不信诈不住村长叔那只老狐狸。
  果不其然,村长还真被吓住了,而且他在路上就给镇长打了个电话,镇长就要求他务必招待好林老,并表示会亲自赶来大湾村见林老。
  村长准备叫上村委会的几个人,不想他老婆在旁边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带村委会的那些人去,他们要是把林老请走了呢?”
  “你这死老婆子又想出什么夭蛾子?”
  “我就想你把林老请来咱们家住。海潮还是负责跟秋总联系的联络员,秋总老师来村里,不住咱们家怎么行?再说了,村里还有谁家的房子比咱们家好吗?你直接请林老来我们家住,谁也不能说你是有私心。”
  “倒也是。”
  “还有,镇长下午来了,也是来咱们家见林老,吃饭也是在咱们家。要是林老去了别人家,以后镇长,甚至县长来了,也是去别人家。”
  “那行,反正东子就喊了我去陪客,那我就一个人去吧。”
  “你不带海潮去?”
  “去个毛球!你们母子婆媳要作妖啊,把人都给得罪了,海潮还有脸跟着去吗?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这张老脸的!东子现在不跟我见外,喊我去陪客,就是念旧情,念着跟海生是兄弟,可不代表他对海潮没意见。”
  吼了一通,村长心里舒坦了一些,拎了两好酒,匆匆赶去了殷东家。
  进门见到林老,村长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几分。以他多年在镇上县里开会的经验,这位林老气宇不凡,一看就是个有来头的,肯定不是骗子。当然,他扫了一眼旁边逗松鼠的秋总,有秋总陪着,身份肯定不会弄虚作假。
  先不管林老的研究对村里有没有什么好处,村长觉得招待好对方,对村里肯定没坏处。他满脸堆笑的跟林老寒喧着,看到小木桌上的茶水跟瓜子花生,连包烟都没有,他就忍不住骂道:“殷东这小子太怠慢林老了,林老别见怪啊。”
  要是换个时间,换个人,林老还会帮着说几句好话,可是在殷东这里,他还故意说:“我是不请自来的恶客嘛,给我点陈茶喝,己经算不错了。”
  殷东在厨房里听了,低声骂了句:“我靠!”
  在柴火灶边烧火的才嫂,不由笑了:“我就说要去我家拿茶叶跟烟,你偏不肯,现在丢了脸吧。”
  殷东麻利的处理着青石斑鱼,准备做一条菠萝鱼,用刀在鱼身上划着刀花,嘴里悻悻的说:“丢脸就丢脸了,反正谁爱招待他,谁招待去。我等下就让冬哥来把我家这危房给推掉,只留一间厨房跟西厢房。这老头不想走,也得走。”
  柴火灶里的锅巴香味飘出来时,殷东的菜也做好了,陆续端上桌,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
  最大的那条石斑鱼,鱼身做了个刺身,鱼头鱼尾加柴火豆腐烧了一大海碗。然后是最小的那条石斑鱼,给做了个菠萝鱼,鱼身裹了蛋黄调的面粉糊,炸得像金黄的菠萝,再浇上用菠萝罐头切成碎丁后炒制的酸甜酱汁。
  五只海蟹,殷东都给清蒸了,拿了个大汤碗装了,兰子屁颠屁颠的端上了桌。
  那些扇贝就没再做蒜茸粉丝扇贝,主要是殷东吃腻了,他给做了一盘锅巴贝肉,
  就是把水煮贝肉做好之后,上桌时,把炸酥的锅巴盖在贝肉上,就听到噼哩啪拉一阵炸响,吃一肉浸了汤汁的锅巴,那滋味简直令人欲罢不能。
  他就做了这几个菜,加上才嫂烧好的羊腿炖胡萝卜,还有一道白斩鸡,他还用鸭块加春笋烧了一盘,再炒一个青菜,加一盘凉拌海带丝,一盘凉拌野菜,数数十一个菜。就用紫茶做了个蛋花紫菜汤,连汤带菜凑了十二个。
  小宝吃不了别的,就拿着秋莹掰下来的一个蟹钳在咬着,咬得津津有味,嘴角口水不断。殷东冲了牛奶过来,把他抱过去,要拿走蟹钳时,小不点还嗷嗷直叫。
  “你小子傻呀!”殷东把奶嘴塞到小宝嘴里,然后举起酒杯,对林老说:“林老,我这里条件有限,招待不周,您老包涵点啊。我谨以这杯酒,表示诚挚的歉意。”
  林老吃得开心,就笑道:“行啦,老头子知道吃完了这餐,就得滚蛋了。放心吧,我等下就跟你们村长走了,不会赖在你小子家的。”
  尽管殷东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能承认啊,不过他也不会否认,要不然老头子顺竿子爬怎么办?他只是一笑,然后干了杯中酒,以示敬意。
  村长笑道:“东子这孩子还是挺懂礼节的,他也是真怕家里这危房有危险,才不敢留客。不过,林老就算住到我家,东子还得会过去烧菜的,他烧菜的水平,我家老太婆是拍马也追不上啊。”
  林老更满意了:“这样就最好了。”
  好个毛线,两个老狐狸问过他的意思吗?殷东心里腹诽着,面上笑着,就不接话茬。反正他有兴趣了,就烧一桌菜,请林老过来吃,其他的,真是他们多想了。
  这一餐饭,算是宾主尽欢,林老吃完饭,果然跟着村长走了。
  秋莹落在后面,剜了殷东一眼,牙疼似的哼哼说:“你还真把我老师赶走了啊,一点面子都不给。”
  殷东好无辜的问:“我才真是比窦娥还冤呐!我这完全是为了林老的人身安全着想啊,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我家真是危房,万一房子塌了,把他老人家活埋了,我担不起那责任。你也不想担那个责任吧?”
  “真是这样?”秋莹狐疑的打量着他。div
  “比珍珠都真。”殷东摇了摇头,一副好心没好报的郁闷表情。
  “最好你没有骗我。”秋莹挑了挑眉,给了一个“你敢骗我,就死定了”的威胁目光。对于林老,她打心眼里敬重,殷东不给面子,她心里还是非常不爽的。
  看秋莹的样子有些呆萌,殷东都差点笑了。
  在秋莹眼刀丢过来时,他叹了口气,继续忽悠:“我都跟人说好了,下午就要开始推倒危房,建新房。这老房子我现在住着也是心惊肉跳呢,就怕哪一天塌了,我皮糙肉厚的砸了没事,小宝还小呢。”
  话是这么说,可他脸上哪有一丁点儿担心受惊的意思。
  可是听在秋莹耳朵里,顿时让她的立场顿时变了,着急的说:“那你早干嘛了?明知道这房子是危房,随时可能倒塌,你还带小宝住在这里!”
  殷东看她真急了,又不好意思开玩笑了,忙压低了嗓门说:“我最主要的也是不想让林老知道海泥的存在。那片海域很诡异,我不觉得吗?”
  秋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看着殷东,静等下文。
  “你说,万一林老要去那片海域,再碰上那片灰雾,他是搞科研的,虽然我没读过多少书,可我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路,我知道搞科研的都是些疯子,不要命的疯子。他要是看到那片灰雾,一定会冲进灰雾去,到时候,我怕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殷东说的这一番话,半真半假,但是说服秋莹是够了。
  “那片灰雾是太诡异了,蕴藏着大恐怖,那时候不是有你在,我可能会直接吓死。我是再也不想碰到那灰雾了。”
  说话间,秋莹脸色又是一变,叮嘱道:“以后,你也不要再去挖海泥了。”
  “我没事,我水性好,就算船沉了,我也能游回来。”说着,殷东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变了,遥遥看向大海上,眼神忽然透出一抹炽烈的光芒。
  “事实上,当时如果是我一个人在,我肯定会进灰雾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那艘大海船,或许会有……发一笔横财。”
  他本来是要说“会有一场机缘”,话到舌尖上,又改成了“发一笔横财”,然后,看向目瞪口呆的秋莹,他都纳闷了,刚才怎么就没管住嘴,对秋莹说了心里话呢?
  干咳了两声,他讪讪的说:“我开玩笑的。”
  秋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凛然说:“这种玩笑开不得。殷东,小宝才这么小一点,你死了,他怎么办?”
  “我真是开玩笑的。”殷东摸摸鼻子说。
  秋莹强忍着打他一顿的冲动,冷哼一声,走了。
  当她傻呀,看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话吗?
  算了,她才懒得管这家伙死活呢!
  大不了以后她来收养小宝……
  殷东看着秋莹远去,莫名的有些
  后背生凉。
  这时,才嫂把碗筷都收拾好了,抱着快要睡着的兰子,准备回家去,他把桶里还剩的三条青石斑鱼给了才嫂,还说:“这鱼肉质细嫩,说不定老爷子喜欢吃,你先拿回家去养着。搁我这里,指不定村长叔会打主意。”
  才嫂不由笑道:“那行,你今天做的豆腐鱼和菠萝鱼,我觉得老爷子也应该喜欢吃,我把鱼送去县里,做给老爷子尝个鲜去。”
  他们这里正说着话呢,才哥打电话回来,问殷东还有没有青石斑鱼,要买两条,说是老爷子吃了他送去的鱼,胃口大开,精神好了不少。
  “嫂子跟你夫妻同心啊,这正跟我要鱼呢,还有三条,她都要了,还准备带点柴火豆腐过去,给老爷子烧一道豆腐鱼吃呢。”殷东笑呵呵的说道。
  才哥那边开心不说,才嫂也很感激殷东,明明是他主动给的,可他换了个说法,才哥连同婆家人都会念她的好了。
  才嫂走了以后,殷东脸上的笑意淡去。
  这次带回来的青石斑鱼、海蟹和扇贝,肉质鲜嫩都非比寻常,或许真有滋养身体的奇异效果,要是才哥他爸吃了鱼,病情能好转,那就是还有抗癌效果了,想想,真让有些想晕眩了啊!
  给小宝吃的话,是不是可以改变他的体质?
  想到这里,殷东心热了。
  鱼蟹都吃光了,但是扇贝还有不少,他决定了,从今天起就用贝肉给小宝煮粥。想到就做,他取了一小碗贝肉,搓洗干净了之后,加了同等份量的米,用砂锅煮了小半锅粥。
  粥熬好了,午睡的小宝也醒了,被殷东抱出来时,闻着粥香,还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的说:“吃。”
  殷东故意说:“粥是爸爸的,你等下喝牛奶。”
  “要!”小宝喊了一嗓子,小爪子朝他爸狠狠挠了一下。
  “你个小坏蛋!”殷东笑着揍了这小子一巴掌,把碗端过来,还没等他拿汤匙喂呢,小宝就凑到碗沿去叭唧叭唧的舔上了,“至于猴急成这样吗?”
  而这时候,小松鼠也蹿了进来,跳到桌子上,看着粥碗,吱吱的叫个不停。
  殷东干脆去拿了个碗,给小松鼠也盛了半碗粥,再给大金的饭盆里装了大半盆,让它们自己去吃。结果,它们吃得比小宝还快,把碗都舔干净了。
  看样子贝肉被灵气滋养之后,对动物的吸引力也是挺大的。他不由得yy了一下,以后长期用那片海域的海产品喂养大金跟小松鼠,说不定能像网上里那样,让它们开启灵智啥的。
  殷东把小宝塞到圈椅里,让它在院子里跟小松鼠和大金玩,自己在旁边打坐修炼。
  中午吃的那一餐,鱼蟹贝都蕴含灵气,他运转心法时,丹田那一丝龙力有明显的增长,甚至不比他在海底灵穴上修炼的效果差多少了。
  这个意外发现,让殷东也是一喜,不能去海底灵穴修炼,终归是一个遗憾,但是隔三岔五过去捕捞渔获带回来吃,就没什么问题了。
  想到这里,殷东都有点后悔,应该把青石斑鱼留一条的,等下次他再抓了鱼回来,多送两条给才哥都行。
  那片海域太远了,他的小舰板划过去,得划到猴年马月。
  秋莹的快艇又留给了林老用,别说他不想带林老去那个方向,就算他不在意,可是林老去了村长家住,以王母和王海潮母子的心性,肯定不会让林老来找他开快艇,一定是让王海潮鞍前马后的服侍。所以,这段时间,他是别想借用秋莹的快艇了。div
  要不就自己买个快艇吧,不用买秋莹那么好的,便宜一点的,手头的钱应该也够了。
  正在盘算钱的时候,殷东又收到一条银行帐户到款提示,还是两百万,他赶紧给王海生打个电话,让他问一下顾氏是不是龙虾款给重复了。
  王海生在镇码头的集市上,那边很吵,他用很大声音喊道:“没有重重!这是那二十只龙虾的款,银河集团财务打的款。龙虾是我一起交给顾氏的,所以,他们把钱打给顾氏,然顾氏打给了我。尼玛,看你捞那么多钱,我都想黑你一笔了。”
  “怪我咯!到有龙虾的老巢,你居然连龙虾毛也看不到。”殷东再补一刀,听到王海生在那边气得嗷嗷怪叫,笑着挂了电话。
  又多了两百万,买个稍好一点的快艇也行,至少带个舱室,改装成小宝的活动室,他可以带着小宝去那片海域修炼了。
  殷东赶紧到网上去看快艇,选了个国产十八万铝合金游艇,要求加了儿童座椅,以及相应的一系列防护改装要求,添加了六万五。
  刚下了订单,殷东就听到大金在外在汪汪叫,赶紧出去,一看是王海冬带着一帮人来开工了。他把大家迎进屋来,笑道:“冬哥,我这里连烟也没有,你帮我招呼大家啊。”
  花花轿子人抬人,殷东信得过他,三十万的钱当场转账,连楼怎么建都让他拿主意,王海冬得对得起这份信任,己经是拿殷东当兄弟了,大包大揽的说:“行了,你的事,就是哥的事。你就去看下,后院还有啥东西要的,你去收拾一下,
  别的事情,你都不用管了。还有你家盖楼的事,我准备一起搞了,你把家里也清理一下,带小宝去我家住一阵子。”
  “那倒不用了,前院厨房和连着的厢房就留着,我先暂时住着,等以后了就堆杂物,或者是养个鸡鸭。”
  殷东笑着说了自己的打算,去后院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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