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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孙茂福已然投了降,土匪头子自是心中大喜!立刻让两个小土匪上前缴了孙茂福的枪!
  一众土匪也都从路旁的壕沟里走了出来,土匪头子一声令下,“绑了!”
  土匪们进了村,很快村子的场院里就聚集了数十位被土匪抓来的乡亲!一些来不及藏起来的粮食也被土匪抢了!
  三道沟不是什么富裕的村子,但因为地广人稀,存粮不少,这也是土匪选择这里的主要原因!
  很快土匪就装满了马车!众位乡亲虽然心疼,但是跟命比起来,粮食算什么啊?他们内心都期盼着土匪们赶紧拿了粮食就赶紧走,一个个的低着头弓着腰,没人敢抬头看土匪一眼!
  “爷,就整了些粮食,没有钱!”一个小土匪跟土匪头子汇报说!
  “好吧!没钱有粮食也行啊!”土匪头子扫了一眼人群,立刻变了脸色,厉声喝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这趟窑砸的,折了好几个弟兄,就换了你们这点粮食?”
  “哎,大爷,咱们说好的,你拿了粮食就不伤人的啊?”孙茂福眼看土匪头子变了脸色,立刻意识到不好!
  “哈哈哈!说好的?你当我李大棒子就这么好说话吗?我李大棒子的弟兄,你说打死就给打死了?”土匪头子满脸狰狞的说道!
  孙茂福和一众乡亲一听李大棒子的名字,心都凉了!这李大棒子可是臭名远扬,是这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土匪,而且这个人最不是人了,心狠手辣!
  想当年俄国人侵占东北期间,李大棒子就投靠这些俄国大鼻子,帮他们掠夺物资,并借此扩大势力。后来日本鬼子来了,小鼻子打跑了大鼻子,李大棒子又投靠了日本关东军,不断的残害百姓,为祸一方!
  “我告诉你们,本来呢,我们这次下山来,就是整点粮食,弄两个钱,但是就是因为他,打死了我们四个弟兄,我们大当家的也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所以,你们就得跟他一起给我的弟兄们偿命!”喊话的是留着八字胡的三当家,这是他惯用的伎俩,用他的话讲,这叫杀人诛心!
  场院里的火把熊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光照着土匪们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也照着孙茂福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乡亲们也都低着头,默不作声,都替孙茂福感到惋惜!因为大家都知道,是孙茂福奋不顾身的阻挡住土匪,这才让大家有时间做准备,不至于被土匪一劫而空!但是大家此时心情也很复杂,毕竟在生死面前,这些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们还是有着巨大的恐惧的!甚至有些人心里在盘算着土匪的话!
  孙茂福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李大当家的,您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老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杀了你的弟兄,你不要为难乡亲们,我今天这一堆一块都在这了,你是想整死还是整残你就看着整!”
  “哎妈呀,你这还英雄上了,哈哈哈,我他妈刚才说啥你没听见啊?”说着,李大棒子抄起马鞭就抽了孙茂福一下,这一鞭子下去,正抽在脸上,孙茂福只觉得脸上一热,一股血腥气!
  “弟兄们,先给他紧紧皮子!”李大棒子一声令下,几个土匪立刻上前对孙茂福是拳打脚踢!
  ““啊!当家的!”一个女人凄厉的哀嚎从人群外传来,推开正对孙茂福拳打脚踢的土匪,女人趴在孙茂福身上,替他抵挡着土匪们的踢打!
  “呦呵,这老爷们硬气,娶的婆娘也刚强啊!正好,兄弟们,绑了!”说着,李大棒子一挥手,几个土匪上前把女人拉开,捆了起来!
  “你个败家娘们,不是让你别出来吗?你没听见吗?”孙茂福瞪着眼看着自己的媳妇!
  “当家的,我不能眼看着他们把你打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啊?”女人哭诉道!
  “哎哎哎,我说你们两口子也别在这腻歪了,放心,你俩这黄泉路上就是前后脚的事!”说着李大棒子抽出马背上的大砍刀,一步步逼近了孙茂福的媳妇!
  “李大棒子,你个王八蛋,你不是人,你他妈的要是个站着尿的就冲我来!”孙茂福扯着脖子凄厉的大喊,喊得脖子上青筋爆出!
  “怎么这么闹挺?冲你就冲你!妈的!”李大棒子一边转身一边说,突然,举刀便砍!
  孙茂福的半个脑袋被李大棒子直接砍了下来,鲜血喷出老高,乡亲们都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吓傻了,紧紧的闭着眼不敢再看!
  “啊,当家的,啊,啊,啊!”孙茂福的媳妇疯了一样的呼喊着,用力挣扎,想要挣脱!
  “别着急,这不就到你了吗?”李大棒子满脸狞笑的朝孙茂福媳妇走了过来!
  手起刀落,孙茂福的媳妇也倒在了血泊当中!
  “他杀了我四个弟兄,我杀了他们两口子,这也合情合理!但是还差两个人,你们谁来顶啊?”李大棒子拎着还在滴血的刀厉声问道!
  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动!
  “哈哈哈,都不愿意死是吧?那我就亲自选了!”说着一把拉出来一个男人,抬起刀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男人带着哭腔不住的求饶!
  “哈哈哈!不要怪我,都怨他!”李大棒子指了指孙茂福的尸体,举刀就要砍,男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股腥臊气飘来!
  “妈的,怂货!好,要不这样,你告诉我他家在哪?我就饶你不死!”李大棒子拍着男人的脸说道!
  “这,这,这……”男人犹豫着不敢说话!
  “好,既然这样,那就别怪老子无情了!”说着又举起了刀!
  “在那,在那!”男人哭喊着指了指孙茂福家的方向!
  “哈哈哈,好!带我去!”李大棒子一把拎起这个男人,朝孙茂福家走去!
  不一会儿,孙茂福家便燃起了熊熊大火,转眼,几间茅草屋便化成了灰烬!而刚刚那个男人也没能逃脱,在孙茂福家的院子里被李大棒子结果了性命!
  人吼马嘶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风雪中,三道沟的乡亲还陷在深深的恐惧中!孙茂福家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着,救火已然来不及了!
  此时一道人影从远处走来,腰间还挂着两只野鸡,随着人影的晃动不住的摇摆着!
  火光在黑夜里异常显眼,人影应该是看到了这冲天的大火,立刻加快了脚步,但过膝的积雪还是限制了他的速度!
  越来越近了,人影也清晰了起来!一个脸颊微红的少年在孙茂福家门前停住了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爹!娘!”少年喊着就要往火里冲!一个中年汉子看到他,一把拉住了他!
  “小杆子,你爹娘没在里边!”
  “宝子叔,那我爹娘在哪啊?”
  “他们,他们,他们……”宝子叔支支吾吾的没再说下去!
  “宝子叔,你咋的了?你到是快说啊?我爹娘呢!”
  “他们在场院里呢,他们,他们已经让土匪害了!呜呜……”说到这,宝子叔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出来!
  宝子叔的话好像一道炸雷在小杆子耳边炸响,此刻的他感觉天旋地转,险些一头栽倒!
  小杆子大名叫孙天胜,自幼就和父亲孙茂福在山间打猎,孙茂福虽然在孙天胜很小的时候就教他用枪,但是到了孙天胜该上学的年纪还是把他送到了学校!
  快过年了,学校放假,孙天胜就又开始在大山里撒开了欢!每天都往山里跑,虽然他父亲不让他动枪,但是凭借多年跟随父亲打猎的经验,就算是不用枪,每天孙天胜的收获也是颇丰!
  今天也是,孙天胜追这两只山鸡追了好久,最终还是把这对山鸡捕获,还顺带手抄了人家的孩子,一窝山鸡蛋!
  孙天胜也追饿了,带着两只山鸡和山鸡蛋来到了大山深处的一个老山洞里,这是他和他父亲打猎时发现的山洞,平时打猎累了就在这休息!孙天胜在洞里生了火,烤山鸡蛋吃,吃完山鸡蛋靠着火堆眯了一觉,睡醒了之后才带着野鸡往家走!
  孙天胜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野鸡不野鸡了,把野鸡扔在地上就往场院跑!来到场院,眼前的景象又一次让孙天胜觉得气血上涌,有些支撑不住,脚也有些不稳,连滚带爬的来到父母的尸体旁边!
  “爹!娘!”孙天胜的嘶吼响彻夜空,满腔的怒火直冲心头!
  在场的乡亲们也纷纷落泪,他们都知道孙茂福两口子是为了所有三道沟的百姓才遇害的,面对着悲痛欲绝的孙天胜,乡亲们除了哭泣,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安慰这个一夜之间痛失双亲的少年!
  嗓子哭哑了的孙天胜慢慢站起了身,回头看着众位乡亲,“各位大爷,大娘,叔叔,婶子,你们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乡亲们犹豫了,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他们怕这个年轻气盛的孩子一时冲动做出傻事,但不告诉他,这眼前的一幕又该作何解释?
  “你们倒是说啊,到底是谁杀了我爹娘,还放火烧了我的家?”
  “小杆子,你别太难过了,你爹娘是为了救乡亲们才死的,刚才土匪进村了,你爹打死了四个土匪,结果土匪人太多,就把你爹和你娘害死了!”
  “土匪?哪伙土匪你们知道不?”孙天胜等着血红的双眼问道!
  “是,是兴隆堡的兴隆堡的李大棒子,他这个人心狠手辣,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听到李大棒子的名字,孙天胜也是心里一惊,李大棒子的匪名在这一带还是很响的!虽然老百姓都恨他,有些土匪绺子也恨他,但是没办法,他人马众多,家伙也多!
  虽然平时砸窑手下的土匪都拿些老套筒,老洋炮啥的,但是个个绺子的人都知道,大鼻子小鼻子这些年给李大棒子提供了不少精良的武器,李大棒子自然是珍惜有加,平时抢老百姓的时候舍不得用!
  孙天胜知道,此时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报仇雪恨,但父母的惨死着实让他愤恨不已,不住的咬牙切齿,突然,一口鲜血喷出,孙天胜栽倒在地!
  众乡亲一看,赶紧背起孙天胜,就近送进了一户人家,放到了炕上!剩下的几
  位乡亲强忍着悲痛,收敛了孙茂福两口子的尸体!
  一个大娘给孙天胜灌了些米汤,孙天胜悠悠转醒,瞪着眼,不说话,直直的看着房子的顶棚!
  大娘看着孙天胜,她知道,这件事对孙天胜的打击太大了,别说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就是个大人也一时难以承受啊!
  “小杆子,你就在大娘这睡一宿吧,你大爷和你大哥他们去帮着给你爹娘收了!”
  孙天胜想要起来,挣扎了一下,却没能坐起,父母的遇害抽干了他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
  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恢复了气力的孙天胜带着锹镐来到了后山!
  冬天的严寒将山地冻得坚硬无比,孙天胜挖好坑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此时孙天胜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浑身冒着白气!
  乡亲们给孙茂福两口子钉了口棺材,装殓了尸体,孙天胜用平板车将棺材拉到了挖好的坑边,安葬了父母,孙天胜用木板给父母立了个简易的墓碑!
  乡亲们都来送孙茂福两口子,想要帮忙,却被孙天胜拒绝了!烧了纸,孙天胜回身给乡亲们鞠了三个躬,转身离去,任凭乡亲们如何呼喊,孙天胜都没有回头!
  孙天胜一个人走进了大山,父母没了,家也没了,现在对于孙天胜来说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想办法找李大棒子报仇!
  孙天胜又回到了那个山洞,在山洞深处,孙天胜挖出了一个油布包,一米多长的油布包沾满了泥土,孙天胜打开油布包,里面是一杆枪,还有二十来发子弹!这杆枪是把崭新的日本产的金钩步枪,大家又管它叫‘金钩嘎达啷儿’。
  这把枪是一个逃跑的土匪卖给孙茂福的,孙茂福带着孙天胜在山中打猎的时候遇到了这个逃跑的土匪,孙茂福用身上所有的钱和两只狐狸,两只野兔买了这把枪和二十来发子弹,他们不敢拿回家,就偷偷的埋在了这个山洞里!
  孙天胜抚摸着枪管,想带着枪去找李大棒子报仇,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就这样过去连兴隆堡的大门都没见到就会被土匪打死,他也想过报官,但是后来想想如果报官有用的话,土匪也不会这么猖獗了!但如果单靠自己的力量,那是永远都报不了仇的!
  孙天胜在山洞里待了三天,终于他下定决心,决定离开养育自己十六年的三道沟,用油布缠好枪,揣着子弹,走出山洞,慢慢消失在了漫天的风雪之中!
  冬天,北风呼啸,小年,遛马集!
  遛马集是这个地区规模比较大的集市,因为规模大,占地广,买马时遛马都不用出集市,因此得名!但在这遛马集有个最热闹的地方,声名远扬的大车店—王家店!
  这里虽然叫大车店,但是照比其他的大车店这里可是完全不同!其他地方的大车店只是一些车把式、行贩等休息过夜的地方,条件简陋,价格低廉!慢慢的聚集了人气之后,周边会开一些酒馆,修车铺,麻绳铺等等小产业!
  王家店却不同,首先王家店坐落在繁华集市,住宿条件要比其他的大车店好很多,另外最主要的事在王家店就没有你花钱买不到的东西!这里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作用,那就是这里是整个东北地区土匪们的情报传递交易中心,因为这里不光有贩夫走卒,更多的是各个土匪绺子派出来踩盘子,接捻子的人!
  此刻的王家店,人声鼎沸,大厅里形形色色的人成群,有赌钱的,喝酒的,插科打诨的,对坐吹牛比的,靠墙的小炕上还有抽大烟的!
  这天是小年,也是王家店最后一天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刻!过了今天就快要到大年三十了,大家都陆陆续续往家赶,准备回家过年了!
  所以之后的几天王家店的人会一天比一天少,到了大年三十,王家店就打板歇业了,掌柜的和伙计们也就过年了!但是到了大年初一,这里就有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与嘈杂!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蜷缩着,一副行商跟班的模样,脖子缩在大衣领子里,嘴里啃着冻豆包,眼睛却在偷偷的观察着每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在三道沟消失的孙天胜!
  孙天胜已经在这待三四天了,一脸稚嫩,也没有武器,所以自然也不会引起掌柜的注意,只当他是个小跟班,转头也就忘了他的存在!
  孙天胜到这来的目的有两个!!”
  “老弟,你快直说怎么办吧,急死我了!”邓三炮越听越着急!
  “邓爷别急,咱们这样,从郑家庙到八家子,有一段山路,叫老虎尾,这是到这来的必经之路,咱们趁天黑,把尸首扔在老虎尾,正好现在天下大雪,我们来去的痕迹很快就会被大雪覆盖,等金大牙的人出来找,一定会发现老虎尾那的尸体,他们就会感觉他们的人还没到八家子就让人杀了,但有一样,邓爷您回去之后一定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跟你的四个弟兄也说好了,千万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放心吧,这几个崽子不敢乱说!但这就完事了?”邓三炮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只是麻痹一下郑家庙的人,让他们不知道是谁杀的他
  们的人,另外这也给邓爷养精蓄锐的时间,等邓爷的人马准备差不多的时候,再给郑家庙一个出其不意,这事不就成了吗?”
  “嗯嗯,哈哈哈,天胜老弟,果然妙计!怎么样?跟我邓三炮上山吧?左右你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面对邓三炮的邀请,孙天胜犹豫了,这是他想过很久的计划,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他想到了惨死在李大棒子刀下的父母,虽然急于报仇,但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所以现在绝对不是上山的时候!
  “邓爷,不是我不愿意跟你上山,能在邓爷手下干事,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但是这个时候,邓爷带一个生面孔上山,肯定会让人生疑,而且,我就这么空手上山挂柱,这于礼不合啊!到时候我在山上兄弟们面前也没啥脸面不是?”
  “哈哈哈,天胜老弟多虑了,今天你救了我的命,这见面礼可够大了,凭这个到我们绺子挂柱,谁敢不给你面子?”
  “邓爷!您得记住,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没有救你,你也没有遇险!”孙天胜打断了邓三炮的话,举起酒碗跟邓三炮又干了一碗,放下酒碗,孙天胜继续说道,“邓爷,事不宜迟,老虎尾离这还十几里路呢,动手吧!”
  两个套上爬犁,把院子里六具尸体放上爬犁,“这山道不好走,马匹都栓到官道那边了,咱俩得自己拉了!”邓三炮一边搬着尸体一边说道!
  “没事,邓爷,咱俩拉个爬犁还不轻松吗?哦,对了!”孙天胜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跑向那个废弃的院子,这里还有两具尸体呢!
  “这怎么回事?”邓三炮满脸狐疑的问道!
  “嗨,这俩是跟他们一伙儿的,我就是听到他们俩说要害这屋里的人,我才帮忙的!”孙天胜云淡风轻的说道!
  “天胜老弟,这份的!”说着邓三炮举起大拇指,满眼感激!
  两个人从老虎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小叶菊给孙天胜和邓三炮在外屋炕上铺了被,自己跑里屋睡觉去了!
  窗外,寒风飞雪!屋内,鼾声如雷!
  翌日清晨,皑皑白雪覆盖山川,眼前一片银装素裹!
  酒精的麻痹再加上战斗的疲劳,邓三炮依旧睡得深沉!孙天胜年纪轻,精力旺盛,简单休息之后就又恢复了神采,早早就起床了!
  穿上皮袄,拎着枪,孙天胜回头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邓三炮,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风雪已止,冬天人们起床都很晚,积雪上一个脚印都没有,孙天胜抬头看了看天,有些刺眼,孙天胜正了正帽子,踩着厚厚的积雪朝村外走去!
  他没有等邓三炮他们起床,悄悄的走了,他有他的想法,邓三炮大马金刀习惯了,自然有些不拘小节,孙天胜则不然,他心思细腻,做事考虑的比较周全,他不想让邓三炮的跟班对自己有太深的印象,免得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孙天胜猎了只兔子,在山坳里烤了吃了,满口的肉香驱赶了饥饿,从邓三炮那拿了些酒也给全身带来一丝暖流!
  酒足饭饱的孙天胜把手里的金钩步枪拆成了零件,裹在包袱里,打了打身上的尘土,继续上路!
  他也不知道应该朝哪去,眼下自己应该赶紧找个栖身之所,可眼下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能上哪去呢?
  无家可归的失落让孙天胜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觉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泪水滴在脸上,凉凉的,凉风一扫,脸有些疼,但是跟脸比起来,心里更疼!
  临近傍晚,孙天胜来到一处镇甸,这地方他来过一次,这地方叫康平庄,以前孙天胜跟父亲来这送过皮子,这康平庄有个皮贩子高掌柜,高价收对眼穿的皮子,这种皮子可不是一般猎户能够整着的,枪法必须极好,子弹从狼,狐狸之类的野物一只眼打进去,在从另一只眼出来,皮子上没有伤口弹痕,所以这种皮子就叫‘对眼穿’!而孙天胜他爹就有这种本事,所以为了能卖高价,孙茂福就带着孙天胜走上百十里路来这卖皮子!
  孙天胜决定去投奔高掌柜,求高掌柜帮忙谋个活计!孙天胜对高掌柜印象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坏,在生意来往上高掌柜狡诈了些,但是结款还算痛快,钱货两清,从不拖欠!
  孙天胜轻车熟路的来到高掌柜家,天已经黑了,高掌柜家也早早的锁了大门!
  啪啪啪!孙天胜扣响了大门!过了一会儿,院里传来一个略显烦躁的声音!
  “谁啊?”
  “是我!我姓孙,三道沟来的!”
  大门吱吱呀呀的开了道缝儿,伸出一个脑袋!孙天胜认得他,他是高掌柜家的管家,好像是叫高福!
  高福看着来人,觉得有些面熟,不禁仔细打量起来!
  “高管家,是我,我叫孙天胜,我爹叫孙茂福!”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叫小杆子是吧?你以前老跟你爹来送皮子!来来来,进来吧!怎么,你这是来送皮子?”高福把孙天胜让了进来!
  “不是,我是有事求高掌柜!”
  “哦,这样啊,行,还没吃饭吧?你先去伙房那边吃点东西,我去跟老爷说一声!”高福说着把孙天胜带到了伙房,拿了两个下人吃的窝头,又给乘了一碗稀粥!
  高福安顿好了孙天胜,转身出去了!孙天胜也没客气,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奔波了一天,他也真是饿了!
  没多久,高福回来了!
  “那个小杆子啊,先别吃了,老爷让你过去呢!快来,快来!”高福招呼着孙天胜,孙天胜也赶紧放下手里的碗,起身走出了伙房!
  高福带着孙天胜来到了后院,高掌柜正倒在榻上捧着杆大烟枪,嘴里不断的吧嗒着!
  “老爷,小爷,小杆子来了!”
  “啊~哟~”高掌柜起身伸了个懒腰,“小杆子来了?好长时间没见,长个了啊?”
  高掌柜对孙天胜还算客气,毕竟孙茂福这么些年卖给他的皮子给他赚了不少钱!
  “见过高掌柜!给你请安了!”孙天胜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给高掌柜行礼!
  “这大晚上的,你咋自己来了?你爹呢?”高掌柜问道!
  “我爹,我爹和我娘都叫土匪害了!”孙天胜悲戚的说道!
  “哎呀,你说这,这是啥时候的事啊?这茂福多好的人啊?”高掌柜也有一些伤感!
  “就是前几天的事!”孙天胜努力的克制着情绪,毕竟大过年的,在人家哭出来也不好!
  “哎呀,你瞅瞅,这眼瞅过年了,咋还出这个事?那小杆子,你这是来?”高掌柜扶着炕桌坐在榻上,看着孙天胜!
  “高掌柜,是这样,我父母没了,家也让土匪烧了!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找点活干?只要有个能栖身的地方就行,工钱多少都没事!”
  “这个?这大过年的,也没谁家这时候用人啊?”高掌柜有些面露难色!
  “嗯!高掌柜也不用为难,我就是来问问,没有也没事,我等对付对付,过了年再说吧!”说着,孙天胜就要转身走!
  “嗯,要不这样吧,小杆子,你就在我这过个年三十,正好我有一批皮子要往海城送,你也知道这一路上也不太平,这没个托底的人押送,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以前负责送货的四海今年回不来,我这货又急,初一就得走!你看!”
  “行!反正我就一个人,啥初一十五的,都没事!”孙天胜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哈哈,好!小杆子,那就这么定了!高福啊,你带小杆子就住你那门房那吧!”高掌柜说完就又倒在了榻上,捧起了他的那杆大烟枪!
  高福带着孙天胜出了高掌柜的卧房,朝大门口的门房走去!
  两个人刚走出卧房,卧房里间屋出来一个女人,身材有些略显臃肿,穿着倒是挺华丽!
  “你这个死鬼,你是不是烟油子蒙心了啊?那四海就在他妈家,怎么就回不来?再说,我二姐家这孩子你还不托底咋的?”女人插着腰,不住的数落着!
  “你懂个屁!”高掌柜从榻上坐了起来,“你们老娘们儿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现在去海城的路上你知道有多乱不?土匪胡子,小鼻子,大头兵,哪个不是要命的主?要是四海出了事,你那二姐还不得把我这房子点了啊?再说了,小杆子这时候是有求于我,工钱多少那得我说了算,就算我一个大子都不给他,他也得给我跑这个腿!就算货被劫了,人死了,我顶多就是损失点钱罢了!”
  “呸呸呸!说什么劫不劫的,大过年的,晦气死了!他死活我不管,但是货得给我送到!”女人满脸鄙夷的说道!
  “对对对,夫人呐,现在你知道我留下小杆子的原因了吧?”高掌柜得意洋洋的看着女人说道!
  “我不管小杆子,大杆子,这趟皮子可是咱大半个家底!现在那个憨货孙茂福又死了,以后谁还有这么好的‘对眼穿’都不知道,你可得上点心!别到时候没钱了,我看你还怎么惦记那个什么小凤春!”
  “你看看,你怎么还扯那去了!得得得,快歇了吧!明天还有事呢!”说着,高掌柜扶着女人的肩膀,朝里屋的方向推了推!
  “哼!但愿他别白吃我三天的饭!”女人愤愤的转身进了里屋!
  那时候就是这样,穷人的命在富人的眼里,只是为他们赚钱的工具,草芥般廉价!
  此时,外面又起风了~
  孙天胜和管家高福躺在门房的炕上!吹了灯,但是孙天胜却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总是能浮现出那几个土匪的死状,让孙天胜的胃里有些起伏!
  “小杆子?睡了吗?”管家高福也没睡着!
  “没呢,高管家!”孙天胜平静了一下心神,应声道!
  “叫高管家太生分了,我比你爹还年长几岁,你就叫我福伯吧!”管家高福和善的说道!
  “嗯!福伯!以后还得您多照顾!”孙天胜恭敬的说道!
  “唉!你这孩子啊,怎么那么实在?老爷让你跑货你就应?那四海就在这康平庄住,怎么回不来?还不是因为这一路之上多有凶险啊?你说你怎么那么痛快就答
  应了?”高福有些惋惜的说道!
  “福伯,没事,不就送趟皮子嘛?送到了我就回来,能有什么事?”孙天胜却又些不以为然,“再说了,福伯,你说我不应还能怎么办,这时候你说我能上哪去?”
  “说的也是,不过小杆子我告诉你,不论到什么时候,命永远比货重要,如果遇到什么事,记住,先保命!但是有一样,如果货没了,你就别回来了,有多远跑多远,要是回来的话,老爷太太也得弄死你!”高福压低了声音嘱咐道!
  “嗯嗯,我记下了,福伯,谢谢你!”
  慢慢的,管家高福打起了呼噜,睡着了!孙天胜盯着眼前的黑暗,睡意全无!
  以孙天胜的聪明才智,他怎么会不清楚管家高福所说的利害!尤其是得知以前送货的四海并不像高掌柜说的回不来,孙天胜更加清楚了高掌柜的用意,但是,自己已然应了差事,如果现在反悔,那就把管家高福给害了!思来想去,孙天胜觉得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这样,孙天胜在高掌柜家里挨到了大年三十!
  孙天胜趁四下无人,来到大门外,朝着三道沟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算是祭拜了一下自己的父母!
  高掌柜一家此时正其乐融融的围坐在一起,一桌山珍海味飘着诱人的香气!孙天胜和管家高福也借此改善了一下伙食,高福还备了壶酒!两个人就在门房里对饮起来!也算是过了年了!
  高家大院的门房里,一老一少对面而坐,管家高福挑了挑油灯的灯芯,屋里更亮了一些!
  “来来来,小杆子,咱爷俩一起喝点!”高福给孙天胜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今儿个是大年三十,咱爷俩这就算过年了!来,走一个!”
  “来,福伯,过年好!”说着,二人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来来来,吃菜,吃菜!”福伯不住的给孙天胜夹菜!
  这两个人的年夜饭跟高掌柜家的珍馐美味没法比,但也算有荤有素,二人一边吃喝,一边也唠的热乎!
  酒过三巡,高福又打开了话匣子,“小杆子,不知道为啥,我看见你就觉得欢喜,感觉咱爷俩特别投缘,以后走到哪可别忘了你福伯!”
  “福伯,你这说哪里话?福伯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亲人!”无亲无故的孙天胜听到高福的话内心隐隐的泛起波澜!
  &nnbsp;“小杆子,明天你就得走了,今儿个咱爷俩好好唠唠,这康平庄到海城,少说也得有四五百里路,这一路之上保不齐就有个啥风吹草动的,记住,凡事要多长个心眼!”
  “嗯嗯,福伯,我记住了!”孙天胜应道!
  “这遇到什么事啊,不要只想怎么成功,要先学会思退!干什么事先想好退路,有了万无一失的退路,这样干什么事心里才托底,才没有后顾之忧!”高福呷了口酒,继续说道,“小杆子,你还年轻,这社会阅历尚浅,记住,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遇到不同的人就要有不同的话,俗话说遇山开路,见庙烧香!机灵,但是不能自作聪明!”
  高福的话很是中肯,孙天胜听的不住点头!
  “明天早上你就得上路了,福伯也没啥送你的!你等着!”说着,高福起身在一个樟木箱子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了孙天胜!
  “这是啥啊?”孙天胜接过包袱问道!
  “你打开看看吧!”高福又回到炕上坐下!
  孙天胜打开包袱,里面的东西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包袱里有一把没有枪套的匣子炮,成色虽然比邓三炮的镜面匣子差了一些,但毕竟也是枪,在当时那个年代也是值钱的东西!包袱里还有一封信,信封上没写名字!
  孙天胜看着包袱里的东西,疑惑的看着管家高福!
  “会用吗?”高福看着孙天胜小声问道!
  “会!”说着,孙天胜拿起枪,放在手里掂了掂,拉了一下枪机,一把接住飞出来的子弹,退下弹夹,单手把子弹压了进去,又把弹夹安了回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哈哈哈,小子有两下子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看来是我多虑了,老子能打对眼穿,儿子还能差到哪去?”高福在酒精的作用下脸红红的,微笑着称赞道!
  “福伯过奖了,您这是?”孙天胜又把枪放了回去!
  “这枪你带着,路上防个身,但记住千万不能到处显摆,这封信你也带着,这是我写给我外甥的!我这个外甥是在海城守备的奉军排长,如果再海城地界遇到什么事,你就带着这封信去找他!他看了信自然会照顾你的!”
  孙天胜没想到高福给自己做了如此多的准备,自是心里感激不尽!
  噼啪噼啪~
  外面想起了鞭炮声,管家高福有些不胜酒力,倒在炕上打起了呼噜!孙天胜闻着外面飘来的火药味,有些想家了,以前每年过年的时候,孙茂福都会给孙天胜买两挂鞭炮,这可把同村的玩伴们羡慕的不行!
  孙天胜收了桌子,给管家高福盖了被子,自己走出了门房,院子里一地的红色的纸屑,夹着浓浓的火药
  味!寒风一吹,孙天胜感觉酒劲上来了,头有些沉,转身回了屋,也躺了下来!
  没多久,孙天胜也睡着了,明天的一声鸡啼之后将会发生什么,孙天胜也懒得去想了!
  管家高福对孙天胜寥寥数语,对孙天胜的影响很大,以至于多年之后,孙天胜回想起来,还对这个福伯感激万分!
  人间之事,多变化无常,久之,已习惯而!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高家大院里,伙计们正忙活着把整理好的皮子装车,伙计忙活着,孙天胜也没闲着,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把拆散了的金钩步枪藏在了车底,管家高福给他的那把匣子枪藏在身上!
  高掌柜裹着大棉袄不住的吆喝着,“手脚都麻利点,哎呀!小心着点啊!刮破了一张你赔得起吗?哎,你们俩,绳子捆结实了!”
  管家高福在库房里清点着装车的皮子,眼看着最后一包皮子被伙计搬了出去,管家高福拿着账本也从仓库里走了出来!
  “老爷,都清点好了,数目都对!”高福想高掌柜汇报道!
  “嗯!高福啊,辛苦了!那这就交给你了啊!我得回去补个觉了!哦对了,小杆子呢?”高掌柜问道!
  “老爷!我在这呢!”孙天胜听到高掌柜问起自己,赶忙答应道!
  高掌柜看到孙天胜过来,满脸堆笑的拍了拍孙天胜的肩膀,“身板够结实啊!小杆子,这趟活辛苦你了,你这一路上跟车把式要互相帮衬,一定安全的把货送到!”
  “放心吧老爷,我肯定齐齐整整的把货送到海城!”孙天胜挺了挺胸膛,自信满满的说道!
  “好好好,那你们收拾好了就出发吧,我这昨个睡太晚,得回去补补觉了,要不一会拜年的上来,我这哈欠流星的也不好看!行了,你们忙着吧!”说完,高掌柜转身回了屋!
  伙计们装完了货也都回去歇着了,院子里就剩管家高福和孙天胜,还有赶车的车把式!
  高福把两个人叫到自己跟前,
  “小杆子,这是车把式冯三,路上他赶车,你押货!冯三啊,小杆子年纪小,你这一路上要多照应着点,但别看小杆子年纪小,这身手可好着呢,有他在,你就不用怕啥了!”
  “冯三叔,我姓孙,你就叫我小杆子就行!我没跑过车,路上还得靠您多照应!”孙天胜恭敬的给冯三行了个礼!
  “唉,使不得,使不得,我就是个赶大车的,可受不得这个!”冯三赶紧扶住孙天胜,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行了,这车皮子就交给你们俩了,路上一定小心!记得白天赶路,晚上就歇,可大路走,路上少跟人搭话!这点钱带上,穷家富路的!”管家高福不住的嘱咐着!
  “放心吧,高管家,我也不是的当上这个队长了?”张万奇彻底变了脸色!
  “看来张队长今天这是鸿门宴啊?我知道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说吧,你想怎么样?”孙天胜见张万奇似乎心意已决,干脆直截了当的问道!
  “想怎么样?你以为我张万奇是任人宰割的猪羊吗?我告诉你,得罪我张万奇,必须得死!”张万奇啪的一下,把酒碗摔在了地上!
  突然房门大开,冲进来几个保险队的队员,举着枪对准了孙天胜!孙天胜眼神有些迷离,想要掏枪,但是胳膊说什么都抬不起来,这时他意识到张万奇给他准备的酒有问题!
  “咋的?想掏枪啊?来来,给你!你看你能拿起来不?”说着张万奇竟真的把枪放在了孙天胜面前!
  孙天胜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枪拿到手里,但一切都是徒劳,孙天胜也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桌子上!
  “哈哈哈,这药的确有效!来啊,绑了!先扔地窖里去!”张万奇大笑着收起了枪,噤了噤鼻子,伸了个懒腰,这会儿他的大烟瘾上来了,看着被架出去的孙天胜,此刻的张万奇如释重负,掏出大烟枪,点着煤油灯,倒在了炕上!
  秦虎和杨达走进院子,正看见刚刚押送孙天胜的几个人从后院出来,秦虎和杨达跟这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对方也点头微笑着回复了一下,只是笑容略显尴尬!
  秦虎和杨达有些不解,一边挠头,一边朝他们的宿舍走去,秦龙和常四平正在屋里下棋,因为宿舍原本就是庙里的僧寮,距离张万奇的房间很远,所以一心扑在棋盘上的两个人什么都没听到!
  “哎哎哎,别下了,别下了,前几天跑的那几个人怎么都回来了?这有点意思啊?”杨达拍了拍下棋的两个人说道!
  “你说啥?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啊?”常四平把手里的棋子一扔,紧张的问道!
  “就刚才啊,我俩回来的时候正好走个对脸,我俩还纳闷呢,怎么说跑就跑了,说回来就回来了?更奇怪的是他们还都背着枪!按理说这人都把枪拐跑了,还带着枪又回来?这不找死呢吗?就咱张队长那个脾气,不扒他们一层皮才怪呢!”秦虎撇着嘴说道!
  “这事你们跟孙副队说了吗?”常四平问道!
  “没呢,这不从大门直接就回这来了吗?”秦
  虎说道!
  “赶紧去告诉孙副队,我觉得这事不对!”常四平赶紧穿鞋下地,神情紧张的说道!
  几个人来到孙天胜的房间,敲门没人应,推开门一看,屋子里并没有人!
  四个人决定分头寻找孙天胜,平时孙天胜常去的地方也没几处,四个人找了一圈也没有!
  一晃,天已经慢慢黑了!悠悠转醒的孙天胜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关在了什么地方!嘴也被堵上了!四下看了看,孙天胜才发现这里像是保险队储菜的地窖!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胳膊似乎能用上劲了,但是还是疲惫得很!
  秦龙,秦虎,杨达,常四平四个人抱着膀一声不吭,秦龙和杨达坐在炕沿上,秦虎蹲在地上,常四平来回的走着!
  “老常,你能别转悠了吗?看得我这个迷糊!”蹲在地上的秦虎不耐烦的说道!
  “哎!我有个办法!”常四平并没有搭理秦虎,突然一拍脑门,大声说道!
  三个人一听常四平的话,立刻来了精神,纷纷聚拢了过来!
  常四平说道,“秦虎和杨达不是发现那几个跑了又回来的人了吗?咱们绑出来一个,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我怀疑他们肯定跟孙副队的失踪有关系!”
  众人纷纷点头,四个人做好了分工,四个人里,派一个人进去骗,另外三个人在外面接应,准备绑人!
  过程很是顺利,被绑的人也是实在,常四平三言两语的就给忽悠出来了,常四平搂着他的肩膀,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就往庙外走!
  刚出了大门,秦龙在他们身后,上去就是一闷棍,秦虎和杨达给他套上麻袋,就拖走了,动作麻利,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被骗出来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装进麻袋,带到了山下!四个人解开麻袋就把人给吊了起来!吊的高度刚刚好,挺起脚尖勉强能够到一点点地面!秦龙舀了瓢水,泼到他脸上,这人猛地打了个冷战,睁开了双眼!
  “哎哎,几位大哥,这是干啥?咱都是一个队的兄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是扯啥呢?”这人看见平时和善的四个人此刻都变得凶神恶煞,赶紧套起了近乎!
  “打住!兄弟,你也说了,大家都是一个队里的兄弟,那咱就废话不多说,说说你们到底搞什么幺蛾子了?把孙副队弄哪去了?”常四平厉声问道!
  “我们没见过孙副队啊,你咋能这么说呢?我们就是前几天下山了耍了两天,这不又回来了吗?”
  “你是不是当我们哥几个傻啊?你觉得就你撒的这个谎,你自己信不?”常四平轻蔑的说道!
  “几位大哥,我是真不知道!我们回来就没见过孙副队长,你们就放了我吧!”这被吊着的人哀求道!
  “你不知道?哦!那好吧,既然他啥也不知道,留着也没啥用,还可能到张队长面前去告我们的状,那就杀了吧!”常四平轻描淡写的说道!
  “嗯!老常说的对,杀了吧,再找其他人问,得了,兄弟,不好意思,上路吧,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秦龙说着掏出了一把大攮子,一步步朝着吊着的这个人走了过来!
  吊着的人本来被吊的脚不沾地,浑身都要散架了,又看见秦龙那目露凶光的双眼,更恐怖的是秦龙手里那把寒光闪闪的大攮子!
  “大哥,大哥,别,别,别,我真啥都不知道,真不知道啊!”吊着的人已经都发出哭腔了!
  秦龙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一脸凶相的走到近前,举刀就要捅了!
  “我说,我说!”被吊着的人终于还是绷不住了!
  秦龙回头看了一眼另外三个人,轻蔑的一笑!
  “孙副队长被张队长抓了,关在后院的地窖里!说明天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枪毙他!”被吊着的人说的很快,生怕说慢一个字秦龙的大攮子就下来了!
  四个人知道了孙天胜的消息,赶紧起身就要往庙里走,被吊着的人长出了一口气,见他们要走,赶紧喊,“哎哎哎,大哥,几位大哥,我咋整啊?别把我一个人扔这啊?”
  “哦,对对对,差点把你忘了!”秦龙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走到他面前,把破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几个人赶紧跑回了宝莲寺,悄悄的来到后院,看见地窖旁有两个端着枪的保险队队员在把守!四个人商议了一下,秦龙,秦虎悄悄的绕到后面,杨达和常四平则从正面朝着两个保险队员走了过来!
  “什么人?”负责把守的保险队队员高声喝问道!
  “哦!兄弟,是我俩,杨达,常四平!这大晚上的,你俩怎么跑这么跑这站岗来了?”杨达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向他们来靠近!
  “站住!别往前走了!队长交待过,谁都不能靠近!”两个人说着把枪举了起来,瞄准了杨达他俩!
  “哎哎,别误会,别误会!我们俩就是路过,看见你俩问问!”杨达立刻举手投降!
  嘭!嘭!
  两声闷响,两个保险队队员登时向前栽倒,露出了身后刚打完闷棍的秦龙和秦虎!四人互视一笑!赶紧
  打开了地窖!
  借着微弱的月光,四个人依稀看到地窖里有个人影,“孙副队,孙副队,是你不?”常四平趴在地窖口轻声问道!
  “常哥,是我!”孙天胜抬头看见了他们,赶紧回答!
  “孙副队别着急,我们这就下去救你上来!”说完,杨达和常四平下到了地窖里,秦龙和秦虎负责在地窖外警戒!
  两个人下到地窖里,解开了孙天胜身上的绳子!孙天胜活动着手脚,药劲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孙天胜也恢复了气力!
  “孙副队,怎么回事?你怎么被绑到这了?保险队谁有这个身手能绑了你?”常四平不解的问道!
  “唉!别提了,那个王八犊子张万奇给我下药了!早知道在八里铺我就该毙了他!”孙天胜愤恨的说道!
  “我们都听说了,张万奇明天要在所有保险队队员的面前枪毙你!”常四平说道!
  孙天胜紧握双拳,攥的关节咔咔直响!一股无明业火从胸中直冲头顶,一拳砸在地窖的土墙上,墙皮的泥土窸窸窣窣的掉了下来!
  “你们快上来,一会儿来人了就不好办了!”地窖外的秦龙小声提醒道!
  “对对对,孙副队长,咱们赶紧走吧!”说着,杨达和常四平扶着孙天胜出了地窖!
  孙天胜带着四个人来到后山平时练枪的地方,这里很少有人过来,几个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孙副队,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听你的,不行我们就趁热打铁,先做了张万奇,明天你就是保险队的队长!”常四平说道!
  “不行,不行,张万奇既然敢下手,必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万一我们中了埋伏,再想抽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杨达否定了常四平的想法!
  “嗯!杨达说的有道理!而且如果我们杀了张万奇,保险队里保不齐还有张万奇的死忠,以后我们在保险队也不得安生,况且保险队是张万奇一手组建起来的,到时候那些乡绅财主们断了我们的给养,那我们保险队也就名存实亡了!”孙天胜冷静的分析道!
  “那怎么办?”常四平问道!
  “眼下,保险队我是待不下去了,我今晚就走,你们四个也算保险队的老人儿了,留在这里张万奇也不会难为你们!”孙天胜说道!
  “拉倒吧,孙副队,我们也够呛,为了打探你的消息,我们绑了一个队员,除非我们做了他,要不他必定会告诉张万奇,是我们救了你,哪怕他不说,知道你跑了,张万奇也一定知道就是我们几个动的手脚!”常四平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对啊!反正我们就跟着你了,你不待,我们也不待!”秦龙也附和着说道,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那好,我们一起走!”孙天胜看着四双真挚的眼睛,做出了决定!
  趁着夜色,孙天胜潜回了保险队,在枪库里挑了四支好枪和一支二十响的镜面匣子,又装了些子弹,又到马棚偷了几匹马,返回到后山!毕竟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带着枪总归心里能多一分安全感!几个人翻身上马,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张万奇得报孙天胜逃了,顿时大发雷霆,他知道让孙天胜跑了,不亚于放虎归山!在保安团,张万奇可是见识过孙天胜的手段,‘半鬼神枪’岂是浪得虚名?他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然而,在另外一个地方,还有两个人此时也很激动!
  八里铺的财主刘诚福家里,刘诚福正陪着一个穿着保安团军装的人喝着酒!
  “刘参谋!这回回去宋司令应该不能少了你的吧?哈哈哈!”刘诚福撇着大嘴大笑道!
  “哎呀,二叔,在咱自己家里叫什么刘参谋?你还是叫我小生子吧,要不显得太生分!”穿军装的人有些羞臊的说道!
  “哈哈哈,好好好!小生子!你说你怎么不早点回来,要是你早些回来,我还成立什么保险队啊,有搭钱又搭粮的!”刘诚福有些痛心的说道!
  “哎呀,二叔,我这不是也才投到宋司令麾下吗?不过还得感谢二叔,要不我哪能这么快就混上参谋啊?再有,二叔的这个计策还真高!对了,二叔,你给张万奇的是什么药啊?”小生子问道!
  “哈哈哈,那是给牲口用的麻药,以前张万奇在我这劁猪骟马,经常用到这东西,那么大的牲口都能放倒,何况是人呢?”刘诚福奸笑着说道!
  “二叔,高!真高!”小生子恭维道,“不过二叔,我更佩服你这计谋!让这张万奇先沾赌,再沾嫖,还鼓上了大烟泡,你咋知道他一定能上你道儿呢?”
  “哈哈,小生子,你二叔好歹也在这十里八乡的有一号,要说看人,我敢说,还从来没走过眼,当初我为啥让张万奇去组建保险队?就是因为这小子骨子里够贪,只要够贪,我就有办法控制他,我也就不怕他有了枪造我的反!所以,对这种人来说,那吃喝嫖赌都是早晚的事!”刘诚福骄傲的说道!
  “唉!可惜上次你给的下的药没起啥作用,要不还用等这么长时间?”小生子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没起作用?你知道我给张万奇下药的目的是啥不?给他下的药,就是要让他看见娘们儿迈不动步,只要他睡了,那你说本家能答应不?那就会有两种结果,本家得弄死张万奇,如果本家没弄死他,那指定也得告保险队啊?再说了,不正是因为这个,咱们才有机会给这火里再填把柴火吗?”
  原来,这个小生子大名叫刘谷生,前不久投靠了宋大江,听说了宋大江和张万奇的事,凭借和刘诚福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自告奋勇来帮宋大江解决这个心头之患!宋大江一听顿时大喜,马上给刘谷生提了个保安团参谋!
  刘谷生来到刘诚福家,二叔长,二叔短的叫着,又给带了不少礼物,没事就在刘诚福耳边吹风,而刘诚福自然也愿意跟势力庞大的保安团扯上关系,两个人很快就达成共识,狼狈为奸!
  起初,刘诚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偶然一天,碰到了赌桌上的张万奇,刘诚福立刻计上心来,开始一步步的引着张万奇开始了喝酒耍钱,渐渐的就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了!
  “现在好了,昨天下人来报,说昨天张万奇已经动手了,今儿个就会枪毙那个孙天胜!只要孙天胜一死,你马上回去报告宋司令,让他派兵来剿,张万奇有几斤几两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很!保证宋司令马到功成!”刘诚福越说越得意,仿佛自己已经运筹帷幄了一切!
  “老爷,老爷,小二从山上回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进来说道!
  “咋着了?张万奇把人毙了?”刘诚福紧张的问道!
  “没有!小二子说,孙天胜带着四个人跑了!张万奇这会儿正发火呢!”管家一五一十的汇报道!
  “妈的,张万奇这个王八犊子,真他妈不中用,这点破事都干不好!”刘诚福咒骂道!
  “哎,二叔别生气!虽然孙天胜没死,但是不是已经跑了吗?只要保险队里没了孙天胜,而且我听说那个叫李仁的副队长也走了,现在张万奇就是个孤家寡人,我们宋司令再想动他,那不手拿把掐的吗?也算大功告成!”刘谷生倒是挺高兴!
  “可是,你不知道那个孙天胜有多尿性,万一他要找我报仇,那我可就倒了霉了!”刘诚福有些惶恐的说道!
  “哎呀,二叔,你放心吧,刚才我还夸你有智谋呢?他要报仇也得找张万奇,谁知道是你背后搞得鬼啊?别说孙天胜了,就是那个张万奇他都未必能反应过来是你算计了他!”刘谷生说完,给刘诚福倒了杯酒!
  听了刘谷生的话,刘诚福稍稍松了口气,“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你有啥可担心的,以后你们这有我们保安团保护,你还怕啥?”刘谷生干了口酒说道!
  刘诚福也总算放下了心,刘谷生酒足饭饱,起身要赶回保安团,刘诚福亲自给扶上马,又给带了不少东西!
  刘谷生回到保安团,把前前后后的经过汇报给了宋大江,宋大江当时乐的就蹦起来了!不住的夸赞刘谷生,当即决定,明日便集合队伍,亲自带兵前去剿灭二道河子保险队!
  ,肯定不久就会有事相求,果然,没过几天,顺子就又来到了老狼口!
  众人客套了几句,顺子就开门见山了,“常大哥,兄弟我想求你件事,过几天我有些兄弟要上山,但是呢,住在大寨不太方便,想安顿在你这老狼口,就待几天,到日子就走!你看能帮兄弟这个忙不?”
  “顺子兄弟啊,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看我们初来乍到,又把守这么重要的地方,你说万一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能担待得起啊?你容我考虑考虑行不?”常四平为难的说道!
  “哎呀,常大哥啊,你考虑啥啊?能出什么事?再说了,就算出什么事那不是还有我顶着呢吗?只要我跟大当家的说一句话,谁还能把你们怎么样?”顺子白了一眼常四平说道!
  “是是是,顺子兄弟的面子大,既然如此,那我即刻收拾好地方,保证顺子兄弟带来的人吃好,睡好!”常四平抱拳拱手说道!
  “好!三天之后,三更天,我让人进来,你们把人安顿好!到时候我亏待不了你们!”说完顺子抱拳致谢,转身离开了老狼口!
  其实顺子也曾怀疑过常四平几个人,但是通过自己几番调查,发现他们跟邓三炮之前真的没有往来,而且他们也没有把事汇报给邓三炮,渐渐的,顺子也就开始信任了他们!在顺子眼里,他们五个就是个贪财的主,只要满足他们的胃口,他们必定为自己所用!
  送走了顺子,几个人关上门,商量起了对策!
  “五弟,你说这个顺子想干啥啊?”常四平问道!
  “看来这个顺子应该是要有什么动作了,眼下我们必须的搞清楚他想干什么!既然他想把人安排在咱们这,那就等人到了,咱们再看看!”孙天胜也搞不清楚顺子到底想干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就在几个人在老狼口商量的时候,遛马集的王家店里也有两个人在交头接耳,正是顺子和郑家庙的大炮头耿黑虎!
  “顺子,你说的这几个人有准吗?
  ”耿黑虎问道!
  “虎哥,放心,我在这几个人身上可没少下功夫,金子,枪,好酒好肉,我可是下了血本了!”顺子自信满满的说道!
  “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过顺子,咱们这次可是虎口拔牙,你确定他们能听你的?”耿黑虎还是有点不放心!
  “虎哥多虑了,这几个人我都调查过,不过就是小绺子跑出来的,没啥根底,你没看他们见到金子的时候那个眼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再说了,只要咱们的人到了老狼口,他们不报告,那就没事,如果报告了,那咱们就撤出来,什么也不耽误!”顺子喝了口酒说道!
  “嗯,这样最好!现在邓三炮现在已经实力大增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动手,再晚恐怕你我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啊?”耿黑虎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这边也抓进时间准备,人好好挑挑,一定要胆大管直,别到时候瘪茄子!”顺子嘱咐道!
  “行行行,放心吧!来来,再喝一个!”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喝完了酒,各自返回了驻地,顺子经过老狼口的时候,看了一下常四平他们的房子,里边已经关了灯,顺子不由得暗自高兴,心说,这几个熊包,这才几点就关灯睡觉?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此时,孙天胜并没在屋内,而顺子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捕捉在眼里!来到老狼口的第二天,孙天胜便已经把周围的地形地势摸了个透,又经过几天的揣摩,现在就是老狼口一共有几只耗子他都一清二楚!
  晚春时节,半山坡上低矮的灌木都已经长了叶子,刚好掩起孙天胜的身形,顺子骑马经过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孙天胜!其实孙天胜到不是特意盯梢的,只是因为白天顺子的话让他心里有些乱,在屋里太憋闷,出来随便走走,刚好碰上了从遛马集回来的顺子!
  孙天胜看见顺子勒住马,在往他们的房子张望,似乎很高兴,双腿一夹马肚子,兴冲冲的朝大寨的方向跑去!
  见顺子已经跑远了,孙天胜慢慢从灌木丛后边站了起来,狡黠一笑,心中暗想,“看起来到目前为止,这个顺子应该是一切顺利啊!”心里这么想着,孙天胜回了他们的屋!
  “五弟,你上哪去了?”四哥秦虎问道!
  “哦,没事,我出去走走!你们怎么还没睡啊?”孙天胜回道!
  “哎呀,五弟啊,别提了,你看这才几点啊?睡啥啊?你说你非让我们在屋里圈着,还不让点灯,可憋死我了!”二哥杨达有些郁闷的问道!
  “哈哈哈,这几天先委屈几位哥哥了,咱们还得坚持几天!我现在感觉快了!”孙天胜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
  “啥?啥玩意快了?五弟快跟我们说说!”几个人急不可耐的问道!
  “你们先别管什么快了,总之这几天,尤其是顺子带来的人在这的那几天,咱们就喝大酒,睡大觉,有愿意耍钱的,就带着弟兄们耍两把!”孙天胜说完一头扎进被窝,睡起了觉!
  常四平几个人都不明所以,见孙天胜睡觉了,他们也不言语了!
  老狼口炮头带着兄弟喝大酒的事传到了邓三炮的耳朵里,邓三炮有些懵,不知道这个孙天胜在搞什么鬼,但他知道,这个孙天胜绝对不是一个醉生梦死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干脆放任不管!
  顺子看到常四平他们这两天的状态,心中暗自高兴,觉得自己的判断一点都没失误,这常四平五兄弟根本就是酒囊饭袋,仿佛此时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这天夜里,常四平他们正在喝酒,喽啰来报,说顺子带着二十来号人来了老狼口,还都带着枪!常四平几个人放下酒碗,晃晃荡荡的走了出来!
  “哎哟,顺子兄弟来啦?来来,一起喝点!”满嘴酒气的常四平冲着顺子说道!
  “我说常大哥,你这是喝多少啊?醉成这样?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忘了啊?”顺子鄙夷的问道!
  “什么事啊?现在什么事,能有喝酒重要?来来,陪哥哥喝点!”常四平说着就要搂顺子的肩膀!
  “我说常大哥,你能行不了?我之前说来些弟兄在你这待两天,让你招待一下!你看看你这怎么转头就忘了呢?”顺子一把将常四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扒拉掉了问道!
  “哦!哦!这事啊?没忘,没忘,唉,那个谁,去前两天准备好的房子门打开,带着众位兄弟住进去,快点,快点!”常四平硬着舌头说道!
  旁边一个喽啰赶紧一路小跑打开了后院几间空房的门,又返回来领着顺子带过来的人住了进去!
  虽然天黑,光线很暗,但是眼光毒辣的孙天胜一眼就看出了紧跟在顺子身后的人,正是当初在遛马集王家店见到的那个虎哥,郑家庙大炮头耿黑虎!
  孙天胜并没有什么反应,目送着这二十来号人住进了那几间房子,顺子看都安顿好了,也起身告辞,侧头看了看杯盘狼藉的桌面,没说什么,径直回了三台子大寨!
  关上了门,常四平立刻恢复了正常,也不晃了,舌头也不硬了,“怎么样?我老常演的挺
  像吧?哈哈哈!”常四平大笑着问道!
  “嘘!”孙天胜赶紧示意他收声,“大哥,你这么大声,是怕别人听不见吗?”
  “哦哦!对不住,五弟,我这一激动,给忘了!”常四平小声说道!
  孙天胜指了指他,做了个严厉的表情!
  “人已经到了,这两天我们虽然还得装作喝大酒,但是必须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就算睡觉也得睁一只眼睛!千万不能大意!”孙天胜虽然声音很低,但是表情十分严肃!
  “放心吧,五弟,我们有数!”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耿黑虎带着二十来个兄弟住在两间房子里,看得出来,他们有些紧张,连睡觉都抱着枪!
  “虎哥,你说咱们就这点人,万一三台子的人给咱们围了,咱们可不好脱身啊?”一个喽啰紧张的问道!
  “放心吧,顺子都安排好了!咱们就在这安心住下,等到了日子,顺子的信号一出,咱们马上动手,占了老狼口,到时候放金爷的大部队进山,这三台子以后就要改姓金了!”耿黑虎目光奸邪的说道!
  “我看这老狼口人也不少啊?咱这么几个人也未必有胜算啊?”喽啰显得恨不自信!
  “呵呵,你也是身经百战的人了,怎么这会儿这么怂呢?你看看他们那个领头的,天天就喝那个德行,能干啥?估计连枪都拿不稳,顺子都说了,他们这里就一个枪法好枪法好的,就是他们的老五,叫小杆子,虽然枪法好,但是还不到二十岁,毛孩子一个,弄他还不轻松吗?”耿黑虎笑道!
  孙天胜躺在炕上,心里推测着顺子的具体行动,他知道,顺子把耿黑虎带来老狼口,肯定是要占领三台子的门户,因为凭金大牙的实力,想要强攻三台子,还是有点蚍蜉撼象!眼下孙天胜迫切的想要知道顺子具体的行动时间,不能提前下手,万一被顺子察觉,到时死无对证,这个潜伏在邓三炮身边的毒狼还是不好铲除!
  这一点让孙天胜有些烦心不已,一时无奈,孙天胜这觉肯定是睡不着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顺子到了老狼口,常四平他们依然躺在炕上!顺子看了看常四平他们紧闭的房门,没让喽啰去叫他们,带着些吃喝来到了耿黑虎他们的屋子!
  “虎哥!来,我给你带了点吃的!”顺子把食盒放在桌上,跟耿黑虎说道!
  “哈哈,顺子兄弟,不用麻烦了,那个炮头常四平已经让厨房给我送吃的了!还不赖呢!哈哈哈!”耿黑虎笑道!
  “怎么样?我说的吧,这几个人好摆弄!来来来,再吃点!”顺子一边从食盒里拿吃的,一边说道!
  “不是,顺子兄弟,你倒是拿点酒来啊?我这嘴里吐唾沫都发苦了!”耿黑虎一脸埋怨的说道!
  “虎哥,忍忍吧!这两天可千万不能喝酒,别误了事!三天之后,拿下了三台子,我让你喝个够!”顺子满脸堆笑的说道!
  “小点声!你别让他们听见!”耿黑虎紧张的说道!
  “放心虎哥,我的人在门外守着呢!”顺子略显得意的说道!
  虽然顺子的随从把守住了前门,但是房后有个人可是把这话听得是一清二楚,正是孙天胜!刚才在自己屋里,老远就听见顺子来了,他火速起身,噌的一下从后窗户翻出,闪转身形,来到了耿黑虎他们住的屋子的后窗根!
  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话,孙天胜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常四平他们也都起来了,穿好了衣服,常四平带着孙天胜他们来到了耿黑虎他们住的屋子!
  “哎呀呀,顺子兄弟,不好意思,昨天这酒喝的太多,起晚了!起晚了!哎,这位兄弟还不知道尊姓大名啊?照顾不周,照顾不周啊!”常四平抱拳拱手不住的致歉!
  “哦,我叫虎子,见过常大哥!顺子兄弟要带我们投奔邓爷,让我们在你们这叨扰几天,对不住了!”耿黑虎毕恭毕敬的说道!
  “没事,没事,这马上就是自家兄弟了,不客气,不客气!哎,顺子兄弟,既然他们想来靠窑,你就直接带他们上山不就完了,为啥先在老狼口这住几天啊?”常四平不解的问道!
  “嗨!你看常大哥多疑了不是?是这样,我呢怕别的炮头惦记,这不我的朋友,我不是想带着吗?我就想先做做我姐夫的工作,让他把人交给我带,我这不是,啊,你明白哈?”顺子一脸奸笑的说道!
  “哦,是这样啊?好,放心吧,顺子兄弟,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我肯定给你照顾好,到时候要是掉一斤分量,你都来找我算账!哈哈哈!”常四平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说道!
  “哈哈,如此,那我先谢过常大哥了!”顺子朝常四平抱了抱拳!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那个两位兄弟唠着,哥哥先回了!”说着常四平告辞离去!
  看着常四平几个人的背影,耿黑虎和顺子相视一笑,满脸的轻蔑!
  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这天夜里,三台子一片宁静,大部分的房子都关了灯,只有少数几间屋子还星星点点的亮着点微光!
  邓三炮的屋外,两个喽啰正守在门外,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房子两侧各有一小队蒙着面的人悄悄的靠近了邓三炮的房子,队伍最前端的两个人悄悄的抽出尖刀,摸索到两个喽啰身后,寒光一闪,两个喽啰连声都没出,就被结果了性命!
  刚刚行凶的两个人朝暗夜里一挥手,两队人汇集一处,咣当一脚踢开邓三炮的房门!几个人冲进去瞄着邓三炮的炕举枪就打,啪啪啪,顿时枪声大作,子弹打得炕上的被褥棉絮直飞,炕席下的土也被子弹打得飞了出来,一时间尘土飞扬!
  数枪过后,枪声停了,一个人推开枪手来到炕边,炕上根本没有人!
  “快!快给虎哥发信号!”这人拉下脸上的黑布,失声叫道,正是邓三炮的小舅子顺子!
  嗖!一颗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突然冲出一队人,举着枪,把屋里这几个人团团围住!几个人刚想开枪自保,还没来得及开枪,便被当场击毙了!
  顺子有些慌神,但他并没有中弹,似乎这些人开枪的时候有意躲着他!枪声停了,只听一人大叫道,“来啊,绑了!”
  说话间,上来两个喽啰,三下五除二,就给顺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众人押着顺子来到了大寨的正堂,此时,邓三炮正怒气冲冲的坐在虎皮椅上,见顺子被押了上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目而视的看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顺子!
  “跪下!”顺子身后的人一脚揣在他后腿上,嘴里大声喝道!
  顺子跪在地上,但却昂着头,丝毫没有畏惧!
  “曹顺啊,曹顺,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挺硬气啊?我好赖不济也是你姐夫,你他妈的居然对我下毒手?亏我还答应你姐好好照顾你!”邓三炮怒骂道!
  “你别跟我提我姐,我姐要不是嫁给了你,她能那么早死吗?凭什么她死了,你却在这天天享福?”顺子梗着脖子,硬气的回道!
  “你上三台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落草当了胡子,那就是刀头舔血,就算贴了金那也得认命!老子待你不薄,你个王八犊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老子不义了!拉下去毙了!”邓三炮气急败坏的大手一挥,喽啰立刻上前拉起了顺子!
  轰!啪啪啪!
  突然,外面传来了爆炸声,紧接着枪声大作!
  “哈哈哈!邓三炮!你还是想想自己吧!听见了吗?金爷的人马现在应该已经过了老狼口了!哈哈哈!邓三炮,你完了!”顺子挣脱了拉着自己的喽啰,大笑着说道!
  大厅里的众人皆是一惊,紧张的看着邓三炮!
  粮台陈四两开口问道,“爷,咱怎么办?叫弟兄们上吧?”
  “哈哈哈!不急,不急!既然顺爷这么自信,那咱们就看看这金大牙是怎么上的咱们三台子!”邓三炮大笑道!
  “行了,邓三炮,识相的给爷爷松绑,到时我还能留你个全尸!”顺子冷笑着说道!
  “不许动!举起手,把枪都扔了!”突然冲进来一队人,端着枪围住了大厅里的人!
  顺子一看,顿时高兴起来,领头的正是金大牙手下的大炮头耿黑虎!
  “虎哥,虎哥,我在这呢!”顺子一见耿黑虎兴奋的大叫道!
  “顺子兄弟,别着急!去赶紧给顺爷松绑!”耿黑虎命令道!
  一个喽啰拔出刀,走到顺子身后顺子身后,割断了绳子!顺子走到耿黑虎身边,抱拳致谢!
  “虎哥,老狼口拿下了?”顺子兴奋的问道!
  “哈哈哈,那几个废物还用拿啊?还没动枪呢,人早都跑没影了!不过现在金爷的大部队被挡在外面,咱们拿下邓三炮跟金爷他们来个里应外合!”耿黑虎轻蔑的说道!
  “好!来啊!把邓三炮给我绑了!”顺子命令道!
  耿黑虎的喽啰没有动,耿黑虎说道,“顺爷发话了,还不赶紧去!”
  听见耿黑虎发话了,喽啰这才拿起绳子朝邓三炮走去!
  啪!一声凌厉的枪响,拿着绳子的喽啰登是头部中弹,倒在了邓三炮面前!
  “谁?”耿黑虎被枪声吓了一跳,举起枪四下搜索!
  “别动!谁动打死谁!”突然从外面又冲进一队人,为首的正是孙天胜,身后跟着常四平,杨达,秦龙,秦虎!
  “你们?你们不是……”顺子哆里哆嗦的指着孙天胜他们!
  “我们几个废物跑了是不是?”孙天胜双手持枪,对着耿黑虎和顺子,而两把枪正是顺子送的马牌撸子!“别说,顺爷送的枪就是好使!哈哈哈!”
  “哈哈哈!天胜老弟,看来这几天你没少划拉东西啊?”邓三炮打趣的说道!
  大厅里的众人更懵了,看起来邓三炮跟这几个人应该一早就认识!
  “天胜兄弟?天胜?”耿黑虎思索了一下,问道,“你叫天胜?你姓啥?”
  “我啊?我姓孙!”孙天胜轻描淡写的回道!
  “你是孙天胜?‘半鬼神枪’
  孙天胜?”耿黑虎大吃一惊,枪都险些掉在地上!
  不仅耿黑虎惊讶,三台子的人也都吃惊不小,没想到这个小杆子竟然就是单枪匹马大闹保安团的孙天胜!
  “没错,我就是孙天胜,没想到虎哥还知道我的名字啊?”孙天胜笑着说道,“虎哥叫你的人把枪都放下吧?”
  “放下?不可能!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耿黑虎紧了紧握枪的手说道!
  啪啪啪!
  孙天胜端起双枪,扫射一圈,两把马牌撸子疯狂的吐着火舌,十几枪过后,孙天胜淡定的把枪收进枪套!而耿黑虎带来的人全部腕部中弹,端着步枪全都掉到了地上!
  这下耿黑虎和顺子彻底傻眼了,终于见识了传说中的‘半鬼神枪’到底有多恐怖!
  “顺子啊,看来你跟你的虎哥不太合财啊?看来你俩这趟车又得翻了!怎么上次老虎尾的几个死人,没让你们涨点记性呢?”孙天胜故作好奇的问道!
  “你,你,你怎么知道老虎尾的事?”耿黑虎和顺子顿时有种不祥之感!
  “天胜兄弟,怎么回事?”邓三炮也有些迷糊,孙天胜怎么突然提到了老虎尾他们抛尸的事!
  “邓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你上次在八家子遇袭的事,就是这个曹顺和耿黑虎搞得鬼!你的行程,也是曹顺通知的耿黑虎!只是我不想让三台子内乱,所以一直没告诉你!邓大哥可别怪罪我啊!”孙天胜指着顺子和耿黑虎说道!
  “哎,天胜兄弟,你这说哪里话,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曹顺,你这个王八犊子,你他妈的居然勾结外人害我,我他妈剐了你!”邓三炮几个健步冲到曹顺面前,啪啪的左右开弓,打了曹顺一顿大嘴巴子,扇的曹顺两眼发黑,直冒金星!
  “来人啊!把这几个王八犊子给我拉出去,剁了!”邓三炮厉声喝道!
  “哎,邓大哥,且慢!人得先留着!”孙天胜伸手拦住了要上前的喽啰!
  喽啰见孙天胜阻拦,停住脚步看着邓三炮!邓三炮摆了摆手,本要上前的喽啰退到一旁!
  “天胜兄弟,你有啥想法啊?”邓三炮看着孙天胜问道!
  “大哥,你听!外面枪声应该快停了!”孙天胜说道!
  众人静了一下,的确外面的枪声变得稀疏了,渐渐的没了声响!
  报!一个喽啰高喊着跑了进来!
  “启禀大当家的,郝大炮头已经将郑家庙的人马击溃!问大当家的追不追?”
  耿黑虎和顺子这才反应过来,从一开始就没看见大炮头郝存浪,而山寨里弟兄好像也少了很多!
  “天胜兄弟,你看咋办?咱们就一举歼灭得了?”邓三炮问道!
  “哎,大哥,所谓穷寇莫追,让他们逃了吧!来日方长,咱们这样!”孙天胜伏在邓三炮耳边耳语了几句!
  “哈哈哈!天胜老弟!真有你的!妥了,就这么办!”邓三炮哈哈大笑道,“来啊,把耿黑虎绑了,严加看管,但是得好生招待,可别亏待了郑家庙的虎爷啊!哈哈哈!你去告诉三良子,抓进时间清理战场,马上回来休息!”
  “是!”前来报告的喽啰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又来了几个喽啰上前把耿黑虎他们捆了个结实,押着他们就要往外走!
  这时,邓三炮又故意高声道,“这几个小瘪犊子给我剁了,脑袋给郑家庙送去,告诉金大牙,就说他们的大炮头虎爷现在在我们三台子,要想让他活命,准备快枪一百枝,子弹一万发,快马五十匹,五日之内凑齐,否则就派人来收尸!”
  郑家庙来的几个土匪本来手腕中枪,疼痛难忍,听到邓三炮的话,顿时两腿发软,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但是还是被押了出去!
  耿黑虎心里这个恨啊,好你个邓三炮,你真是土匪啊,土匪把土匪绑票了!这传出去可真成了笑话了!
  “邓三炮,有种你就插了我,你他妈的把老子当肉票了?是他妈站着撒尿的就给老子个痛快!”耿黑虎高声怒骂道!
  “吵吵啥?吵吵啥?你们金爷财大气粗,还差这点东西?老子这是惜才,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押下去!押下去!”邓三炮摆了摆手!
  大厅里还有个顺子,早都已经吓傻了!本来自己精心计划的行动,被人家毫不费力的摧毁了!万念俱灰的顺子跌坐在地上,只等着最坏的结果!
  “顺子,你走吧!”邓三炮对顺子说道!
  顺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看着邓三炮!
  “怎么?没听见吗?老子让你走!”邓三炮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
  顺子如蒙大赦,迅速起身,踉踉跄跄的朝门外跑去!
  啪!啪!两声枪响,顺子的胸前出现了两个血洞,一头栽倒在大厅门外!坐在虎皮椅上的邓三炮举着枪,枪口还在微微冒着蓝烟!
  “妈的,这种小人,别死在我这聚义厅,他妈的,晦气!”邓三炮骂了两声,收起了枪!
  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郑家庙的人的尸体都被扔下了三台子
  的后山,喽啰们又清洗了三台子聚义厅的地面,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时,大炮头郝存浪回来了,拎着匣子枪,脸上还有点黑灰,贴头皮的寸头还挂着些土!跟额头的汗一混合,整个一张大花脸!
  “大当家的,我回来了!”郝存浪兴冲冲的迈步进了聚义厅!
  “哈哈哈,三良子,辛苦了!快快,坐下休息休息!”邓三炮赶紧招呼郝存浪坐下!
  郝存浪屁股刚挨椅子,突然看见了对面坐着的面坐着的孙天胜,而他的四个哥哥却站在他身后,这让郝存浪很意外!
  “大当家的,这是?”郝存浪指着孙天胜向邓三炮问道!
  “哈哈哈!三良子,重新认识一下吧!我的小兄弟,孙天胜!”邓三炮大笑着介绍道!
  “啥?”郝存浪也是大吃一惊,“你就是‘半鬼神枪’孙天胜?”郝存浪不由得上下打量起了孙天胜!“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半鬼神枪’竟然是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有点意思啊!”
  “郝大炮头!在下孙天胜,有礼了!”孙天胜朝着郝存浪抱了抱拳!
  “各位兄弟,今天呢我就正式介绍一下,我的这个把兄弟,孙天胜!相必大家已经见识过了,天胜兄弟身手,枪法有多尿性,众位兄弟还不知道,年前我在八家子差点遭了金大牙的暗算,多亏了天胜兄弟,现在我正式宣布,天胜兄弟,就是我们三台子的二当家!大家对他,就像对我一样!哈哈哈!”
  邓三炮突然的宣布让三台子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连常四平他们四个都颇感意外,顿时大厅里议论纷纷!
  郝存浪听了更是脸上变颜变色,幸好脸上还有不少黑灰,别人并没有看出来!
  “大哥,你这咋说的呢?我这是走投无路才上了三台子,当二当家,不合适,不合适!”孙天胜忙起身拒绝!
  “哎,天胜兄弟,你千万不要推辞,你这是救了我两回啊!要不是你出的好计策,我怎么能平安无事,还轻松的抓了郑家庙的大炮头?”邓三炮真诚的说道!
  “大哥,这次你能平安无事,那都是众位兄弟的功劳!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孙天胜说道!
  “哎我说天胜兄弟啊,你就别谦虚了,我说你们咋回事?咱们三台子这么没有规矩吗?还不见过二当家的?”邓三炮突然提高了音量喝道!
  “见过二当家的!”众人齐声说道,郝存浪也极不情愿的跟着行了礼!
  “唉!”孙天胜暗暗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自己也不好再拒绝,先受着再说吧!
  “哈哈哈!好!今天辛苦大家了,今儿个太晚了,明日咱们好好喝个痛快!哦,对了,四平兄弟啊,你们四个是我天胜兄弟的哥哥,那就是我邓三炮的兄弟,四平兄弟就还当老狼口的炮头,替我守好老狼口!”
  “是!谢过大当家的!哦,还有谢过二当家的!”常四平朝着两个人抱拳施礼,搞得孙天胜有些哭笑不得,白了常四平一眼!
  邓三炮大手一挥,“好了,今儿个就先到这吧,大家回去都早点歇了吧!”说完,邓三炮转身走了!
  大厅里的人慢慢散去了,郝存浪有点郁闷,自己从邓三炮起事就跟着他,这么些年都没混上个二当家,虽然是大炮头,但是跟二当家比起来,还是感觉差了点!心里抱怨着,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屋!
  孙天胜还是回了老狼口,他知道,自己接了这个二当家的,肯定要搬到大寨去住,心中对四个哥哥有些不舍,心里想着,能多待一会儿就多待一会儿吧!
  “哎,五弟……”
  常四平刚一开口,杨达立刻打断了他,“还五弟啊?”
  “哦,对,二当家的!我这叫顺嘴了就不好改!哈哈哈!”常四平立刻改口道!
  “我说你们能不拿我打哈哈吗?啥二当家的?还是五弟听着顺耳!”孙天胜愤懑的说道!
  “那可不行,咱们虽然是结义兄弟,但是不能乱了绺子里的辈分!是不是?”常四平说完,其他三个人也附和起来!
  “你们呐,真没整!赶紧回去睡觉吧,折腾一天!”孙天胜扔下四个人,提起了速度朝老狼口走去!
  几个人一路嬉笑,渐渐掩没在了夜幕之中!
  三台子并没有因为凭空多了一个二当家引起太大的波动,尽管郝存浪有些心有不甘,但是他对于邓三炮还是特别忠诚的,虽有怨气,但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三台子虽然风平浪静了,但是郑家庙却炸开了锅!先是二炮头冯才领着些丢盔弃甲的残兵铩羽而归,第二天绺子门前又被摆了十六颗人头,这让金大牙郁闷不已!
  然而更让金大牙烦心的是,人头下边压着的一封信,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封勒索信!
  “虎爷在我们这休养五日,望郑家庙金爷以百枝快枪,万发子弹,五十骏马,前来迎接,过时不候,生死不保!三台子邓三炮敬上!”
  金大牙一把把信纸拍在了桌上,大怒道,“他妈的邓三炮,你这是把老子当苦主了,绑票绑到老子头上了!”
  “爷!咋回事?”二炮头冯才问道!
  “虎子被邓三炮绑了票了,邓三炮开价一百条快枪,一万发子弹,五十匹快马,才能放人!邓三炮这个王八犊子,真他妈对得起土匪俩字!”金大牙气急败坏的说道!
  “那金爷,咱们总不能不管虎哥了啊?虎哥是咱郑家庙的大炮头,咱要是见死不救,那咱郑家庙在绿林道儿上可就彻底没面儿了啊?”冯才劝道!
  “废话!我怎么不想救?你告诉我咋救?你有一百条枪吗?你有五十匹马吗?”金大牙反问道!
  “实在不行咱们找找小……”
  “闭嘴!”冯才还没说完,金大牙严厉的打断了他!
  “那金爷,你说咋整?”冯才知趣的改了话头!
  “这样,你去四老爷岭跑一趟,找一下张作仁,给他备点礼,算了,直接给现大洋吧,找张作仁帮忙说和一下,把条件降一降,先把虎子换回来再说吧!”金大牙吩咐道!
  “行!金爷,我这就去准备!你看跟账上要多少?”冯才弓着身子问道!
  “先备二百吧!看情况,不够再说!”金大牙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冯才出去,自己紧锁眉头,微微闭上双眼,靠在了椅子上!
  想当初,自己初来郑家庙,枪多粮广,风光一时,但现在,烦心的事一桩接一件,金大牙真是烦心透了!眼看着自己的形势越来越糟,金大牙越来越担心起来!
  冯才带上钱,骑了一匹快马,直奔四老爷岭!
  四老爷岭的张作仁原本是个小混混,本名叫张佐仁,后来为了能跟‘东北王’张作霖贴上关系,把自己的名改了叫张作仁,因为帮张作霖种过一段时间鸦片,还真的跟张作霖贴上了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后来,因为张作相认为鸦片流毒太深,极力反对,张作霖便放弃了种植鸦片筹措军饷的计划,张作仁没了营生,便在四老爷岭拉起了绺子,因为张作霖这张虎皮,张作仁这大旗拉的也是一时风生水起,渐渐的在绿林道儿上也有了些名号!
  很快,冯才便到了四老爷岭,一见张作仁,俯身便拜!
  “张爷,救命啊!”
  “哎呀,这不是冯炮头吗?来来来,快起来,有啥话坐着说!”张作仁扶起冯才坐在椅子上!
  “张爷,现在我们郑家庙有难了,还得需要张爷仗义出手啊?”冯才声泪俱下的说道!
  “哎呀,冯才兄弟啊,你看我这绺子人马不多,道儿上兄弟也就是看我大哥张大帅的面子,我才能混迹一时,实在没有人马能支援你们郑家庙啊!况且我与三台子的邓三炮一向交好,总不能就这么就刀兵相向啊?”张作仁毫不避讳的说道!
  “哎,张爷误会了,我们不是想要张爷出人帮我们打仗,我们也不想打了,只是我们的大炮头耿黑虎被邓大当家的绑在三台子了,管我们要一百条快枪,一万发子弹,五十匹快马才匹快马才能放人,你看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冯才有些委屈的说道!
  “哈哈哈!当土匪的让土匪绑了票,哈哈哈,这可是奇闻呐!哈哈哈!”张作仁忍不住大笑着说道!
  “哎呀,张爷就先别取笑我们了,你也知道,我们郑家庙肯定拿不出这么多东西,所以请张爷出面,帮忙给说和说和,我们郑家庙以后对三台子,保证秋毫无犯!有劳张爷了,这个请张爷笑纳!”说着,冯才从包袱里拿出两卷红纸包着的银元!
  张作仁把两卷银元托在手里,掂了掂,假情假意的说道,“你看看,冯才兄弟这是干啥,都是自家兄弟,帮个忙而已!”虽然这么说着,却转身把银元递给了身后的喽啰!
  “应该的,应该的!有劳张爷了!”冯才站起身,抱拳施礼道!
  “不过,我不敢保证能给你们说和成什么样,我尽力而为,尽力而为!这个,你看到饭口了,冯才兄弟不在这吃点啊?”张作仁虚伪的说道!
  “不了,不了!我还得赶紧回去跟我们金爷复命呢!”说着,冯才便起身告辞!他心里也清楚,这个张作仁根本没真心留他吃饭!
  第二天,张作仁还真去了三台子,毕竟拿了人家二百大洋,就算做做样子,也得亲自来三台子一趟!
  “哎呀呀,张爷!这是哪阵香风给张爷吹到我们三台子来了?有失远迎啊!”邓三炮坐在大厅的正座上,客套的说道!
  “邓爷客气了,多日不见,听说邓爷打了胜仗,我特来道喜啊!哈哈哈!哎?这位是?”张作仁突然看见坐在邓三炮身边的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问道!
  “哎呀,你看我还没给张爷介绍,这位是我们三台子的二当家,我的兄弟,孙天胜!”邓三炮特意加重了孙天胜三个字!
  张作仁心里一惊,“难道这位就是道儿上盛传的‘半鬼神枪’孙天胜?”
  “张爷过奖了,我就是孙天胜!见过张爷!”孙天胜彬彬有礼的抱拳说道!
  “哎呀呀,邓爷账下果然人才济济啊!二当家少年英雄,佩服,佩服啊!”张作仁恭维的说道!
  “来来来,张爷,快坐下说话,来人
  啊,给张爷上茶!”邓三炮高声说道!
  “谢谢邓爷!”张作仁抱拳致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张爷这次上我这三台子,应该是有事吧?啊?哈哈哈!”邓三炮问道!
  “哈哈哈,邓爷果然好眼力,我这次来是有事跟邓爷商量!还望邓爷不要生气!”张作仁抱着拳说道!
  “哎?张爷,咱们都是兄弟,有啥话直说!”邓三炮爽快的说道!
  “是这样,郑家庙的金大牙找到了我,跟我说了你们之间的恩怨!托我跟邓爷求个情!看看这枪马能不能少点?”张作仁有些谨慎的说道!
  “哈哈哈!好!既然张爷开口,这个面子我必须得给!”邓三炮直接答应了!
  张作仁没想到,邓三炮竟然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下来,这反倒让张作仁颇感意外!
  三台子的聚义厅内,邓三炮正襟危坐,孙天胜面带微笑的坐在一旁,下面坐在有些受宠若惊的张作仁!
  “既如此,作仁谢过邓爷了!只是不知邓爷这少是能少多少啊?”张作仁心花怒放的问道!
  “劳烦张爷告诉他金大牙,就说我邓三炮看您张爷的面子,快枪五十,子弹五千!快马二十五匹!怎么样?作仁老弟,你这面子够大吧?”邓三炮微笑着看着张作仁说道!
  “哈哈哈!谢过邓爷!他日有需要作仁的地方,邓爷尽管开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张作仁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就让邓三炮打了对折,心中自是十分欣喜!
  张作仁满心欢喜的回了四老爷岭,立即派人去郑家庙送了信儿!张作仁心里高兴,几句话就赚了面子,有挣了二百大洋,喜不自禁!
  金大牙得到了消息,虽然依旧是心有不甘,但起码也减轻了不少的压力,点了点库存,还差些枪和子弹,金大牙还是有些犯难!
  金大牙找来冯才商量对策,毕竟眼瞅着五天的期限只剩三天了,金大牙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金爷,你不是和辽阳的森田洋行关系不错吗?实在不行就让森田洋行帮忙凑点枪和子弹,就说咱们急于扩充实力,需要些家伙,他们应该很容易搞到!”冯才伏在金大牙耳边,轻声说道!
  金大牙想了想,觉得冯才说的有道理,而且在森田洋行自己还可以赊账,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金大牙决定亲自去一趟辽阳,去当面求森田洋行的经理森田平八郎帮自己这个忙!金大牙不敢耽搁,即刻启程,赶往辽阳!
  一路快马飞驰,金大牙来到了森田洋行经理森田平八郎的办公室!
  “金田君,很高兴见到你!”森田操着日语说道!
  “森田君,我现在叫金大牙,实在抱歉!请跟我说中国话!”金大牙也用日语回答道!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激动,忘了!”森田来中国已经很多年了,日本关东军还没有组建的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辽阳一带活动了!
  金大牙的真名叫金田正男!真实身份则是日本关东军的一个曹长!因为在训练中受伤,不能上战场,因此被小队长小栗原派到辽阳一带化名金大牙潜伏,搜集辽阳一带的土匪武装的情报!
  金大牙几次视图拉拢邓三炮,均被邓三炮拒绝,而且邓三炮多次公开嘲讽金大牙是个怂包软蛋,实力不济,这让金大牙心生怨恨,想要除之后快!去年邓三炮因为种种原因连连失利,这让金大牙看到了机会,产生了趁此机会灭掉这个巨匪的想法!
  只是万没想到,他自认为万无一失的暗杀计划,竟然落空了,在老虎尾找到几具尸首,竟查不出是谁动的手,而邓三炮也像毫不知情一样,这让金大牙很是恼火,搞不清形势的金大牙不敢再轻易出手,只能暗暗寻找机会,直到顺子来报,说搞定了老狼口,同时准备亲自动手暗杀邓三炮,这才又让金大牙活了心思!只是,造化弄人,这一次,自己又折在了邓三炮手里!
  金大牙跟森田撒了谎,森田倒也没有深问,很快给金大牙准备好了枪支弹药,偷偷的送到了郑家庙!
  那个时候很多洋行都在暗中倒卖着军火,当时东北军有自己的兵工厂,而一些先进武器也都直接从国外进口,而一些土匪武装没有正规的武器补给,只能从黑市购买,这也让这些洋行看到了商机,其实他们背后都有日本陆军本部的支持,他们想借助土匪武装来牵制东北军的精力,进而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金大牙掏空了老本,终于在第四天凑齐了赎票的枪支弹药和马匹!第五天一大早,金大牙便让冯才带着这些东西赶往三台子赎人!
  邓三炮闻听探马来报,心中大喜,冲着孙天胜竖了竖大指,大笑道,“哈哈哈,天胜兄弟,这果然比一刀剁了来的实惠啊!哈哈哈!”
  邓三炮叫人押来了耿黑虎,耿黑虎这几天提心吊胆的睡不好觉,此刻的他眼窝深陷,黑眼圈都出来了!
  “哈哈,虎爷,哦,不对,财神爷,今儿个你们郑家庙就来人接你来人接你回去了!看不出来,这金大牙还挺仗义!”邓三炮奸笑着说道!
  “
  既然金爷已经交了赎金,那就快点放了我,土匪绑票也得守绑票的规矩!”耿黑虎一听来人接他,心中也算松了口气!
  “嗯!这个自然,咱们绑票要钱,人家花钱赎票,收了钱自然就得放人,这不过嘛?”邓三炮话锋一转,奸笑着看着耿黑虎!
  “不过什么?难道你想耍浑的?”耿黑虎紧张的问道!
  “啊,那不是,只是你们这个金爷啊,太小气,你说你这么英雄个人物,他怎么就不舍得那点东西呢?他还找人来讲价,你说我又不能不给说客面子!你说说你们郑家庙给我添多少麻烦?不过你放心,邓爷我大度,虽然你们几次三番的耍些下三滥的手段,邓爷也不跟你们计较,来啊,把虎爷右手给我剁了,然后把虎爷送出去!”邓三炮说完,若无其事的坐回了椅子上!
  耿黑虎还没等开口,就被喽啰拉了出去!没一会儿,大厅外传来一声惨叫,喽啰们给他简单的包扎了伤口,送他下了山!
  枪支,子弹,马匹都拉上了山,冯才他们老老实实的在老狼口等着,没过多久,满身鲜血的耿黑虎被带了下来!
  冯才一见,心里一惊,忙上前扶住耿黑虎,“这,这,虎哥,你受苦了!你们太不仗义了,收了我们的东西,还把人伤成这样?你们还讲不讲点江湖规矩?”冯才激动的大叫道!
  “行了!吵吵啥啊?我们大当家的说了,给你们打个对折,留他一只手就够照顾你们了,按理说我们应该把人劈一半还给你们!还有啥不知足的?”喽啰说完,转头回了山!
  “行了,冯才兄弟,这笔账先记着,咱们赶紧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耿黑虎虚弱的说道!
  “好好好!快点,快点,给虎爷扶车上去!”冯才急火火的命令道!
  跟着冯才来的喽啰把耿黑虎扶上了刚刚装枪支弹药的大车,一行人匆匆下山,赶回郑家庙!
  此时的金大牙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心也一直悬着,闻听喽啰来报,赶紧迎了出去!
  看见冯才扶着几近昏迷的耿黑虎,又看见耿黑虎缺失的右手,心里这个恨啊,把邓三炮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快点,去拿一坛子酒!快点!”金大牙一边催促着手下,一边把耿黑虎扶到了自己的屋里!
  很快,一个喽啰抱着一坛子酒跑了进来!金大牙倒了一碗,把酒点燃,烧了烧手里的小刀,小心翼翼的削掉了耿黑虎伤口周围已经结痂了的脏血,用剩下的酒不断的清洗耿黑虎的伤口,疼的耿黑虎哇哇大叫,金大牙赶紧让人按住耿黑虎,最后金大牙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了伤口!金大牙这是在军队中学到的救护手法,耿黑虎虽然没了右手,但起码性命无忧,胳膊也保住了!如果没有金大牙的紧急救护,伤口感染坏死,就算能保住命,那胳膊也得截肢了!
  金大牙想一统绿林的计划刚刚开展就夭折了,这让他恼火不已,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耿黑虎还因此没了右手,更是雪上加霜!本来想着能够凭借这个计划重新换回在关东军中的地位,没想到竟出师不利,这要是让关东军本部知道了,自己就得剖腹谢罪了!
  元气大伤的金大牙决定蛰伏,运用自己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养精蓄锐,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立下功勋,因为他知道,日本关东军一直在谋划的事情,如果一旦自己晚了,那就算自己真的统治了所有绿林道儿上的地方武装,那也没有用了!
  邓三炮和孙天胜自然都不知道金大牙的真实身份,这次行动让邓三炮笑到了最后,不仅大挫郑家庙,还赚了不少好处,连战场缴获再加上从金大牙那勒索,广枪就一百四五十条,虽然有些已经在战斗中损坏不能使用,但是立在战利品堆里,还是很慑人的!
  孙天胜从缴获的战利品中发现了一丝异常,金大牙的手下用的不是金钩就是三八大盖,一水的日式装备,这倒让他很不解,幸好金大牙人马不多,如果手下兵多将广,再配上这些日式装备,那就算是东北军也不一定有足够的胜算!
  孙天胜虽然觉得有些不正常,但是也没有往深了研究,因为眼下他有个最头疼的问题!那就是三台子的大炮头三良子郝存浪!
  自从孙天胜当了三台子的二当家,郝存浪一直都心存不满,虽然表面上还能看得过去,但是,从郝存浪看自己的眼神,平日里说话阴阳怪气的语调,孙天胜都能察觉到这一点!
  三台子这次行动之后又修整了几天,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邓三炮也不能让绺子一直闲着,开始撒出去几路踩盘子的人马,踅摸着机会砸窑别梁子!
  虽然孙天胜是绺子的二当家,但是邓三炮在三台子还是有绝对的话语权,他的命令没有人敢不服从,孙天胜从心底里抵触砸窑,因为一想到土匪砸窑,就会想到自己惨死的父母!他也能想象得到三台子的土匪进村砸窑,也未必会比李大棒子仁慈!
  但是,如果他现在就站出来反对砸窑,那自己在三台子该如何立足?看来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能慢慢的做邓三炮的工作,尽量避免去骚扰普通百姓!
  邓三炮是个苦出身,起初他还算有
  点良心,规定对绺子附近的村屯的普通百姓秋毫无犯,动手只能往稍远的地方走走!后来时间长了,手下人也多了,时不时的也有手下图近便,砸了附近村屯的窑,邓三炮也不管不问了!
  这一天,孙天胜站在窗前吹风,看见一路人马踩盘子回来了,直接进了郝存浪的屋,没多久,就从郝存浪屋里出来了,孙天胜心想,看来这是扫着什么情报了啊!孙天胜也明白,郝存浪在绺子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又是绺子的大炮头,踩盘子的肯定愿意把什么好事第一时间告诉他!
  孙天胜叫来了秦龙秦虎,自从上次常四平被正式任命为老狼口炮头之后,常四平和杨达就常驻老狼口,而秦龙秦虎两兄弟则陪着孙天胜住到了大寨里!好些天没见到常四平和杨达了,孙天胜决定带着秦龙秦虎去老狼口,看看他们俩!
  秦龙秦虎心里也高兴,带着两坛子酒和孙天胜前两天套的几只野鸡,美滋滋的陪着孙天胜来到了老狼口!
  兄弟相见,自是喜出望外,兄弟五人在屋里支了口大锅,炖上了野鸡,围着大锅,几人席地而坐!
  “来,二当家的,我们哥几个敬你一碗!”常四平带头说道!
  “常大哥,叫什么二当家的,还是叫五弟顺耳!”孙天胜笑着说道!
  “那怎么行?要是让绺子里的人听到,那不是坏了规矩了吗?不成,不成!”常四平连连摇头!
  “嗨!屋里就咱们兄弟五个,又没有外人!我发现你们几个现在都胆子大了,开始拿我打岔了是不?”孙天胜佯怒道!
  “来来来,喝酒,五弟!这行了吧?”四个人一起端着酒碗说道!
  &nnbsp;“哎!这还差不多!来,干了!”说着,孙天胜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锅里的野鸡肉香气扑鼻,馋的几个人直咽口水,见肉烂的差不多了,几个人狼吞虎咽的开始大块朵颐!
  “常大哥,你和杨二哥在老狼口待的还行啊?”孙天胜一边嚼着肉,一边关切的问道!
  “嗬,那咋叫还行啊?那太行了,这么跟你说,五弟,自从上次你带着他们活捉了郑家庙的那二十来个人,现在老狼口的弟兄那是五体投地啊!知道我俩是你哥,那对我俩更是言听计从!说啥是啥!”常四平得意的说道!
  “可不是咋的,五弟,你也知道,我们四个那之前在保险队遇到你之前,那是破衣烂衫,跟个叫花子没啥两样,但是你看现在!咱是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这当初刚投保险队那会儿,我是想都不敢想啊!”杨达也兴奋的手舞足蹈!
  “嗯,那就好!老狼口对于整个三台子来讲是个重要的地方,你们一定要格外用心!对待绺子里的弟兄也得好点,那不是还有几只野鸡吗?一会儿送到伙房,让弟兄们也尝尝荤腥!”孙天胜嘱咐道!
  “放心吧,五弟,我们现在都跟你学,你当初怎么待我们,我们就怎么待他们!都是乱世下的苦命人,有活路谁愿意当土匪啊?”常四平苦笑了一下说道!
  “哎,我说三弟,四弟,你们俩跟五弟在大寨是不是没少享福啊?”杨达端起酒碗跟秦龙秦虎碰了一下说道!
  “那是自然,我们跟在二当家的身边,那还能差了?”秦龙笑嘻嘻的说道!
  “滚犊子吧!三哥,我告诉你,你要再胡咧咧,小心我踹你啊!”说着孙天胜蹬了秦龙一脚,但是毫没用力!
  兄弟几个嬉笑怒骂着喝着酒,直到肉都干锅了,还没有结束,几个人酒量都不错,喝道现在只是脸色微红!
  最后一滴酒也都倒干净了,孙天胜站起了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两位哥哥,今儿个就到这了,我们回了!”
  “别啊,我这还有酒呢?再喝会儿,二弟,去再拿酒!”常四平拉住孙天胜,叫杨达去拿酒!
  “大哥,二哥,算了,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喝,不差这一顿,走了!”孙天胜拒绝了常四平的挽留!
  “好吧,不过临走,大哥跟你说几句话,那个大炮头郝存浪,一直看你不顺眼,你可千万小心提防,别让这小子给你坏喽!实在不行,咱们就先下手为强!嗯!”常四平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说道!
  “哎!大哥,你喝醉了啊?说啥醉话呢?以后这种话就是咽肚子里也不能拉出来,知道不?”孙天胜一脸严肃的说道!
  “好好好!”常四平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失言,连忙不住的点头!
  “好了,大哥,我知道你也是好意,只不过在这个时候,我们千万不能冲动,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那我们就黄酱撒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好了,我们走了!”说完,孙天胜带着秦龙秦虎回了大寨!
  经过郝存浪的屋,孙天胜发现锁了门,询问了守卫的喽啰,才知道郝存浪已经带着人下山砸窑去了!
  孙天胜心中暗想,看来自己猜对了!郝存浪这回又能跋扈一阵儿了!想到这,孙天胜自嘲似的笑笑,摇了摇头,回房休息去了!
  翌日清晨,咔嚓!一声炸雷,惊醒了睡梦中的孙天胜!
  孙天胜披上外衣,走到窗边,
  推开窗,外面下雨了!雨水落在房顶,汇成一条条雨线从房檐流下来,仿佛一道珠帘遮住了孙天胜的视线!
  快吃早饭的时候,雨还在下着,一个喽啰端着餐盘敲响了孙天胜的房门!
  “二当家的,吃饭了!”喽啰站在门外喊道!
  “哦!好,进来吧!”孙天胜应了一声!
  喽啰走进来,把早饭放在了孙天胜的桌子上!一大碗高粱米饭,一碗土豆汤,还有一碟咸菜!
  孙天胜走到桌边,看着已经临时了的喽啰,递给他一条毛巾,喽啰受宠若惊的接过来擦了擦脸,孙天胜说道,“你去炕上坐着吧,别伤风了,等会儿我吃完你正好拿走!”
  “没事,谢过二当家的!”喽啰恭敬的说道!
  “哎?郝大炮头回来没呢?这趟收获不小吧?”孙天胜一边嚼着高粱米饭,一边问道!
  “没呢!他们都没回来,估摸着是在哪躲雨呢吧!走时候也没说去哪,不过郝大炮头每次砸窑回来,那都是盆满钵满,大当家的都可高兴了!”喽啰说道!
  孙天胜点了点头,继续吃饭,也没再说话!吃完了饭,孙天胜放下了碗,喽啰麻利的收了碗筷,端起餐盘就要走,孙天胜从墙上摘下斗笠和蓑衣,给喽啰穿戴上,“把这个穿上,再浇一会儿你就透了!”孙天胜一边系这蓑衣的绳子一边关切的说道!
  “哎呀,二当家的,你这不折煞我了,怎么敢让二当家的……”喽啰后退了两步,赶紧弯腰行礼!
  “说啥呢?大家都是一个绺子的兄弟,这有啥的?”说着一把拉过他,给他系好了蓑衣!
  喽啰看着孙天胜,内心说不出的感动,“谢谢二当家的,我先下去了!”
  孙天胜点点头,喽啰走出屋子,轻轻的关上了孙天胜的房门!
  闲着没事,孙天胜想去找邓三炮唠唠嗑,穿戴整齐,孙天胜出了门,朝邓三炮的房子走去!
  邓三炮因为起来的晚,孙天胜来的时候,他还在吃早饭,吃的和孙天胜也差不多,邓三炮吃的挺香!
  “邓大哥,吃着呢?”孙天胜跟邓三炮打了个招呼!
  “哎呀,天胜老弟,快来,快来,坐这,坐这!”邓三炮一见孙天胜,放下饭碗,拉过孙天胜坐在桌边!“吃了没呢?”
  “我吃完了大哥,你吃你的!我就是闲着没事,来找你唠唠嗑!”孙天胜自己给自己倒了碗水,一边喝一边说!
  “好好好,我马上吃完!”邓三炮说完迅速扒拉着碗里的高粱米饭!
  邓三炮吃完,叫喽啰撤掉了碗筷,又让喽啰去沏了一壶茶!
  “邓大哥,你知道,我是半路出家,对于各个绺子,各方势力都不太了解,你能给我讲讲吗?”孙天胜问道!
  “嗯,这不叫事儿,不过现在连年混战,整个东北绺子,乡勇多如牛毛,咱们这个地界,不算东北军的驻军和宋大疤瘌的保安团,大小绺子就有十几个,但是能有一定影响力的,你认识的南边的顶子山镇三枪马平川,东边青龙山的杜凤林,西边四老爷岭的张作仁,还有那个瘪犊子金大牙,这些绺子实力一般,要说规模跟咱们差不多的也就是北边药王山药王山的李大棒子了!”邓三炮一一细数了三台子周边的各股势力!
  孙天胜听到李大棒子的名字,心里猛然抽搐了一下,但很快他便让自己冷静了下来,“邓大哥,你说李大棒子和咱们势力差不多?”
  “嗯呐!这个李大棒子,本名叫李德林,刚起事的时候本来没啥能水,后来这不是大鼻子占了东北嘛,这些老毛子人生地不熟的,就收买了不少绺子成立了‘花膀子队’,这个李大棒子就趁机投靠了俄国大鼻子,有了大鼻子的支持,那李大棒子的绺子是风生水起啊,后来小鼻子来了,这些日本小鼻子坏啊,也学俄国人整这个‘花膀子队’,去年在北镇死的那个冯麟阁知道不?他当年就是日本小鼻子的‘花膀子队’的头头儿,这不是后来大鼻子失势了吗?这个李大棒子就投靠了日本关东军,是个他妈的彻头彻尾的大汉奸!但你别看人家这墙头草,还真他妈捞了不少好处!”邓三炮不服气的骂道!
  “嗯!咱们虽然投身绿林,但是在国家大义,大是大非面前还得有咱们自己的立场!这……”
  “报!”孙天胜还没说完,一个喽啰拉着长音打断了他的话!
  “咋回事?没看见我跟二当家唠嗑呢吗?咋的了?”邓三炮气呼呼的说道!
  “大当家的,出事了!快去前边看看吧!”喽啰浑身湿透,满脸的雨水,随手抹了一把说道!
  “走,天胜,咱们一起去看看!”说着,邓三炮拉着孙天胜朝大厅走去!
  刚进大厅,孙天胜看到一个满身泥水的人瘫坐在地上,从头到脚几乎都被泥糊上了!
  “大当家的!出事了!”这人一见邓三炮进来,起身跪倒在邓三炮面前,哭诉了起来!
  “咋的了?你瞅你这熊色?慢慢说!”邓三炮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说道!
  “是这,大炮头听踩盘子的说,周坨子的大财主周万财刚卖了
  几万斤的稻子,得了不少的钱,就带着我们去砸窑了!没想到,这个周万财家人枪不少,表面上答应给钱,还好酒好肉的招待了我们,没想到还没吃上嘴,就让人给围了,周万财还报了官,大炮头他们都被黑狗子抓了,我是出去撒尿,捡着了,摸黑我就跑了!现在估摸着大炮头他们已经被关苦窑了?”喽啰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什么?”听到这,邓三炮噌的就站起来,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来回踱步,“他妈的,谁踩的盘子?人家有多少人枪都不摸清楚吗?给我拉出去插了!”邓三炮怒道!
  “大当家的,是宋贵,不过他也跟着去了,现在应该也都被抓了!”逃回来的喽啰说道!
  “他妈的,这个瘪犊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可咋整?”邓三炮挠着头,急的团团转!
  “大哥,你别着急,先派人到县城摸摸情况,看看能不能跟警察署的这帮黑狗子疏通疏通,把人先弄出来!”孙天胜在一旁说道!
  “对对对,四两,你赶紧准备钱,派两个口条利索的弟兄,去摸摸情况!”邓三炮冲着粮台陈四两说道!
  “好!放心吧,大当家的,我这就安排去!”
  听闻大炮头被捕入狱,三台子一时间有些慌乱,邓三炮虽然着急,但还不算方寸大乱,命令各个炮头严加警戒,以防不测,孙天胜也亲自去了一趟老狼口,告诉常四平和杨达,小心防范,严阵以待!
  第三天,出去打探的弟兄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个更让人上火的消息!
  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知道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都聚集到了大厅!
  两个兄弟拉拉着脸,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没有什么好消息!
  “我们没找到托底的人,就带回了这个!”说着,其中一个弟兄从怀里掏出一个叠了几叠的黄纸,看样子是个布告!
  孙天胜接过了,打开一看,大吃一惊!
  “天胜兄弟,你给大伙念念,咋回事?”邓三炮着急的问道!
  “兹有三台子土匪郝存浪,绰号三良子,常年滋扰百姓,为祸一方,因其狡猾奸诈,我县缉剿多年而未能擒获,今净我县不懈之努力,成功缉拿匪首郝存浪!五日后,于我县南门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辽阳县警察署!民国十六年四月二十一!”孙天胜念完,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大当家的,这咋整啊?今儿个都二十二了,再有三天,三良子就要掉脑袋了啊?”陈四两在一旁焦急的问道!
  “我他妈知道咋整?那三良子是我邓三炮的兄弟,我还能眼瞅着他被砍了脑袋?”邓三炮怒气冲冲的说道!
  “大哥,陈大哥也是着急,咱现在得赶紧想办法把郝大哥救出来!”孙天胜在一旁劝道!
  “我也知道得救,可咋救啊?我带人打进辽阳县城?到黑狗子那劫狱去啊?”邓三炮有些赌气的说道!
  大家都沉默了,邓三炮说的也没错,虽然土匪可以打家劫舍,但那也必须是背着官家,偷偷的进行,没有哪个绺子敢直接硬钢驻军或者警察署,更别说是率领大批人马去攻打县城了,那样就是造反了,张作霖虽然纵容土匪,给他们生存空间,但是如果土匪敢造他的反,那他必然会派重兵剿灭!那可不是一个土匪绺子能够承受得起的!
  “大哥,我有个想法!”孙天胜突然开口说道!
  “啥想法,你说!”邓三炮和大厅里的几个炮头都凑了过来!
  “咱们劫狱不行,咱可以劫法场啊?”孙天胜说道!
  “唉呀妈呀,天胜老弟,你这不跟没说一样吗?劫狱不行,劫法场就行了?你知不知道那辽阳县除了黑狗子,还有一个营的驻军呢啊?人家迫击炮,机关枪,可是啥都有,你这不闹呢吗?”邓三炮立时没了兴致,又坐了回去,其他人也纷纷摇头叹气!
  “哎,大哥,你听我给你说啊!我们这么想,那些黑狗子不也会这么想吗?他们仗着人多,装备好,必然断定我们不敢去劫法场,要不他们也不会把人放在城门外砍头啊?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炫耀一下,震慑一下各个绺子!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咱们敢去劫这个法场!”孙天胜冷静的分析道!
  “哎,你别说啊,天胜老弟这么一说,有点道理啊?可是咱们怎么劫啊?你这枪一响,人家驻军马上就能冲出来,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邓三炮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这个我知道,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警察署和当地的驻军各有分工,除非必要,驻军不会管警察署的事,所以,我断定,当天法场上应该没有驻军!我们去的人也不要太多,太多容易引起注意,咱们分成两路,一路人到法人到法场抢人,万一警察署找驻军求援,那另一路人就在驻军赶来的路上制造混乱,阻挡住他们,给负责抢人的争取时间!得手之后,两队人各自撤出!”孙天胜自信满满的说道!
  “可是二当家的,咱们这么做那可就算跟黑狗子结下梁子了?万一他们联合驻军来围剿我们三台子,那我们可就危险了啊?就算我们救回了人,不也还是遭殃吗?”水香阚成英说道!
  “我说瞪眼鹰,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怂了?”粮台陈四两鄙夷的说道!
  “陈大哥,别这么说,阚大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你们想,不管是海城还是辽阳,县城周围九山十八寨的大小绺子多如牛毛,为什么没见黑狗子和东北军弄出多大阵仗来剿呢?其实他们也都是混日子的,让他们进山剿匪,他们才不上心呢!郝大哥这是已经着了道了,他们是坐收渔利,才愿意办这事,所以,我们把人抢回来,到时候再派人给辽阳警察署的署长送点黄鱼,这事估计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孙天胜微笑着说道!
  “嗯!我觉得二当家说的有道理!只不过这劫法场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派哪个炮头去,可得好好斟酌斟酌!”陈四两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带人去!”孙天胜不等邓三炮说话,抢先说道!
  “二当家的,这可不行,你和大当家的是咱绺子的主心骨,咋能让你冒这个险呢?”陈四两恭敬的说道!
  “是啊,天胜老弟,你刚来三台子这才多久啊,虽然你枪法好,但是哥哥也不能让你去送死啊?”邓三炮也拒绝了孙天胜的提议!
  “谢谢众位哥哥的好意,主意是我提的,自然就得我去,要不然万一哪位炮头再遭不测,那不成我害的了吗?再说了,我是二当家,自然就有这个责任保证绺子里众位兄弟的安全!所以我去最合适!”孙天胜朝众人抱了抱拳说道!
  邓三炮看孙天胜态度坚决,也便不再阻拦,只是心里不免还有些担心!
  “陈大哥,有个事得找你帮忙!”孙天胜冲着陈四两说道!
  “二当家的别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陈四两抱拳施礼道!
  “你准备两辆大车,用麻袋装些粮食,到时候跟我一起进城!不过事成之后,这粮食能不能回来,那可就不好说了!哈哈哈!”孙天胜笑着说道!
  “哎呀,二当家的,我陈四两虽然抠点,但是跟人命比起来,粮食算个屁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多少都给你!”陈四两也笑着回道!
  “哎呀?四两陈粮都不舍的陈四两也大方了啊?出息了啊?”阚成英打趣的说道!
  “瞪眼鹰,你给我滚犊子!”说着,陈四两假意踹了阚成英一脚!
  也许是孙天胜的救人计划给了大家信心,几个人的打闹,倒也缓解了大厅里紧张的气氛!
  第二天,孙天胜带着秦龙秦虎和十几个弟兄骑上快马下了山!另外几个人赶着两辆马车跟在后面!一行人直奔辽阳,一路上马车走大路,孙天胜他们为了掩人耳目选择穿山走小路,星夜兼程,终于在二十四这天夜里赶到了辽阳地界!
  夜已深沉,太子河边,孙天胜一行人在河边的密林之中休息!
  大战将至,众人不由得心生忐忑,靠在树上,却都睡不着!孙天胜也一直在心里谋划着具体的行动方案,生怕因为自己有任何一丝疏忽而给弟兄们带来灭顶之灾!
  二十六郝存浪就要被开刀问斩了,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时间太紧,自己又从没来过辽阳,留给孙天胜的时间不多了!
  天刚蒙蒙亮,孙天胜一个人走出密林,让秦龙秦虎带着众人依旧在密林中潜伏!刚刚早上四点来钟,孙天胜来到辽阳城的南门外,城门还没开,已经有一些行商在城门前等候了,这也刚好让孙天胜混迹其中,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孙天胜仔细观察着辽阳南门外的地理环境,十米多高的城墙,整齐的垛口形成了绝佳的防御工事!因为不是战时,所以城上并没有驻军守卫,两扇城门紧闭,切断了进城的道路!
  等了一个多小时,城门开了,孙天胜混在行商的队伍之中,进入了辽阳城!孙天胜首先来到了驻守辽阳的东北军驻地,用步数大概计算着城门到驻军营区的距离,沿途也在给两辆大车寻找合适的制造障碍的地点!
  看完了营区,孙天胜准备去警察署看看,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有几个穿着日本关东军军装的士兵把守着一个院子,这倒是让孙天胜很是意外,装作若无其事的孙天胜从院门前经过,瞥了一眼,院门旁挂着一个牌子,上边分别用中文和日文写着两行字,“关东军步兵第16联队”!
  孙天胜大致观察了一下,关东军的这座院子不大,应该没有太多人!自从日本人在日俄战争中取得胜利之后,获得了南满铁路的所有权,在各个铁路主线支线都可以驻军,而辽阳站作为南满铁路的第二大站,驻军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最早关东军最高管理机构日本关东总督府就设在辽阳,第二年才迁往大连!
  孙天胜看到这支日本小鼻子的部队,心里暗骂了一句,顺带着也骂了不争气的东北军!赫赫有名的‘东北王’竟然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不惜出卖整个东北的利益,放任这些小鼻子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肆意妄为!孙天胜心里咒骂着,突然他又想到了一个计划,不由得暗笑一声!
  过了日本人的营区,没走多远,就到了辽阳警察署,门口有两个黑狗子背着枪在站岗!因为警察署的警察都穿着黑色的制服,白
  色的绑腿,再加上平时也都是横行霸道,所以老百姓都管他们叫‘黑狗子’!孙天胜扫了一眼院子里,一些黑狗子进进出出,显得很忙碌!
  孙天胜迫切的想要知道警察署的火力配置,他担心万一警察署有什么重火力,明天的行动可能会受到阻碍!但是想什么办法能进到警察署呢?思索了半天,孙天胜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他并没有带枪,穿着也跟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
  正巧过来一个挂着烟盒子卖烟的,孙天胜买了两包奉天产的‘金鼠’烟,揣在怀里!稳了稳心神,稳了稳迈步朝警察署走去!
  “站住!干啥的?”门口站岗的黑狗子拦住了孙天胜!
  “啊,老总!俺来报个案,给俺帮个忙呗?”说着孙天胜从怀里掏出刚刚买的两包烟,塞在拦着他的黑狗子手里!
  “呦呵,挺会来事啊?进去吧!进大门,左手第一间!”黑狗子收了烟,态度立刻转变了很多!
  “谢谢老总!谢谢老总!”孙天胜点头哈腰的进了辽阳警察署的大院!
  进了院,孙天胜立刻收起了恭维的表情,不住的四处观瞧,院里瞧,院里来往的黑狗子基本背的都是东北兵工厂生产的辽十三步枪!院里并没有见到什么重火力!
  辽阳警察署是个两层的办公楼,孙天胜从大门走了进去,并没有按门口站岗的黑狗子说的去报案,而是在办公楼里溜达了起来!一楼看完就上了二楼!
  “哎!你!干啥的?谁让你上来的?”就在孙天胜刚上到二楼楼梯拐弯处的时候,一个黑狗子喊住了他!
  “啊?老总!俺是来报案的,没找着哪个屋?”孙天胜弓着腰低声下气的说道!
  “一楼,往右拐,那是报案的接待室!赶紧下去!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这个黑狗子没好气的说道!
  “哎哎哎!对不住!对不住!”孙天胜赶紧转身下楼!
  “他妈的,报他妈什么案啊?净给老子找事!”那个黑狗子嘀咕着走开了!
  孙天胜心里骂道,“你们这帮吃人饭不拉人屎的黑狗子,看老子明天怎么收拾你们!”孙天胜下了楼,想着这警察署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就想走了!
  “哎!你!”一楼的一个黑狗子又喊住了孙天胜!
  孙天胜左右看看,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过来,过来!你干啥的?”
  “哦,老总,俺来报个案!”孙天胜见已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报案在这屋,进来吧!”说着,这个黑狗子推开自己刚关上的门,走了进去!
  孙天胜也跟了过去,进了屋,孙天胜弓着腰站在桌边,虽然靠墙有两张长条凳,但他装的并不敢坐!
  “说吧!报个啥事啊?”黑狗子问道!
  “那个啥,老总,是这!俺家住在城外的甜井房,昨天俺家两只狗让人偷了!”孙天胜装作可委屈的样子说道!
  “啥?你他妈拿老子打岔呢是吧?这他妈也来报案?滚滚滚!”这个黑狗子不耐烦的说道!
  “不是!你看老总,俺家这狗跟了俺好些年了,长得也好,一身黑,带四个白蹄儿,成凶了!俺们十里八乡的别说人了,狗都怕它!”孙天胜死乞白赖的说道!
  啪!这个黑狗子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道,“我他妈管你黑白的呢?老子天天这么忙,谁他妈给你找狗去?滚犊子!”
  “你看看,你不找就不找呗?咋比俺家狗还凶呢?”孙天胜故作害怕的说道!
  “你他妈说啥呢?信不信老子给你抓起来?”黑狗子说着抓起了警棍指着孙天胜说道!
  “信信信!老总别生气,俺不找了,不找了!”说着孙天胜赶紧退出了黑狗子的屋!
  孙天胜走出办公楼,暗笑道,“你们还真是听不出来好赖话啊!”走出大门,门口站岗的黑狗子正靠着大门垛抽烟,见孙天胜出来,还挺热情的问道,“报完了啊?”
  “嗯嗯!报完了,报完了!”孙天胜朝两个黑狗子点点头,走出了警察署!
  黄昏时分,孙天胜回到了密林,给弟兄们带了些吃食,把今天的事跟秦龙,秦虎说了一遍,两个人听孙天胜说完,逗得哈哈大笑!
  孙天胜把负责赶大车的几个弟兄叫了过来,交待了他们几句之后,让他们赶着大车,趁城门没关之前,把两辆大车赶进了辽阳城!
  夜里,孙天胜他们就在密林中休息,好在现在天气转暖,晚上不用生火也没有那么寒冷!孙天胜睡不着,借着微薄的月色,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不停的划拉着!
  “二当家的,你这是干啥呢?”秦龙凑过来问道!
  “啊,没啥,我研究研究明天咱们撤退的路线!明天咱们劫了人之后,大道肯定是不能走了,那群黑狗子肯定得追,咱们得先进山,走咱们来时的那条路!我估摸着那群黑狗子不能追太远,等他们不追了,咱们再回到大路上,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三台子!”孙天胜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嗯!二当家的,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咋整咱就
  咋整!”秦龙战意满满的说道!
  “行了,快睡一会儿吧!明天可是场硬仗,明天机灵点!”孙天胜拍了拍秦龙的肩膀说道!
  “好!二当家的,你也早点休息吧!”秦龙说完,找了棵树靠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孙天胜伸脚把刚才画的扒拉了,打了个哈欠,也靠着树,闭目养神了!
  这一夜,孙天胜梦见了自己的爹娘,他们还像他小时候那样,娘正系着围裙,在锅台边弯着腰,张罗着午饭,自己跟爹坐在院子里,爹正在收拾猎枪,不断的给他讲这枪械的构造,如何保养,如何瞄准,如何击发,娘来喊他们爷俩吃饭了,孙天胜蹦蹦跳跳的跑进屋里,坐到炕上,爹娘却没有进来,等了很久,爹娘依然没有进来,孙天胜出去找,发现爹娘都不见了!
  孙天胜一遍遍的喊着爹娘,可是没有人回答,他跑出门去,跑到场院上,发现爹娘正背对着自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孙天胜喊着爹娘跑过去!手刚碰到爹娘的身体,两个人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满脸是血,早已没了呼吸!
  孙天胜猛地睁开眼睛,满头是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角有点凉,孙天胜抹了一下,发现是泪!
  孙天胜慢慢站起身,环视四周,弟兄们都还睡着!孙天胜走到太子河边,看着湍急的河水,孙天胜感慨万千,他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但他知道自己既然入了三台子,那三台子的人就是自己的兄弟,兄弟有难,自己就一定要帮!
  “二当家的,你在这啊?”身后响起秦龙的声音,“二当家的,你在寻思啥呢?”
  “哦,三哥!我在想明天的事!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些什么!”孙天胜有些担忧的说道!
  “嗨!二当家的,没事,我跟你说,这些黑狗子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我敢保证,明天只要枪一响,他们绝对抱头鼠窜!”秦龙有些讥讽的说道!
  “呵呵!但愿吧!三哥,明天一定多加小心,不可恋战,救了人咱们就赶紧撤!”孙天胜嘱咐道!
  天已经亮了,孙天胜带着所有弟兄检查了一下装备,用麻袋片把枪裹好,有的藏在砍柴里,有的绑在了扁担挑儿上,孙天胜也把枪藏好!一切准备就绪,一行人出了密林,分头赶往辽阳城的南门!
  上午十点左右,两队黑狗子列着队从城内出来,后面跟着一辆囚车,而囚车里面关的正是郝存浪!
  因为囚笼很矮,郝存浪只能蹲坐在囚车里,只有脑袋露在外面!身上被五花大绑,脖子后插着个‘犯由牌’眼眶淤青,嘴角也有血痂,身上的衣服也是碎成一条一条的,还沾着血迹,看来在监狱里没少遭罪!
  囚车后边辽阳警察署的署长骑着高头大马,身上扎着武装带,腰间的牛皮枪套擦得闪亮,衣服趾高气昂的神态,前后各有四名黑狗子负责保卫,这署长还煞有介事的向两旁的百姓挥手致意,而百姓根本就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城门外的一片空地上,一个榆木墩子摆在中间,孙天胜看到这个再熟悉不过了,想当初在顶子山,自己也险些在这样的榆木墩子上丢了脑袋!
  &nbssp;两个身着红衣,头戴红色头巾的黑脸大汉横眉立目的站在榆木墩子旁,其中一个扛着一柄鬼头钢刀,满脸的胡茬无不透漏着凶神恶煞,另一个虽然没有刀,但是也是一脸的凶相!不用问,这两个人就是今天行刑的刽子手了!
  郝存浪已经从囚车里被押了出来,虽然走路有些踉跄,但是头还是挺着,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嘴里还喊着,“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警察署长听到郝存浪的喊声,走过来照着郝存浪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他妈一个土匪,整的还挺壮烈啊?给老子闭嘴!”
  围观的百姓被这一幕竟然逗笑了,场下一片哄堂大笑!但是孙天胜却笑不出来,他心里急的不行!翘着脚往城里观望!
  警察署长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一个洋铁皮喇叭,高声喊道,“各位乡亲父老,经过我们辽阳警察署的不懈努力,擒获三台子匪首一名,我们辽阳警察署,一直以保境安民为己任,不怕流血受伤,甚至不怕牺牲!就是为了保证我们诸位父老的安全!今天,我们在此,将匪首郝存浪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希望那些土匪胡子们,引以为戒,早日自首!好!时辰已到,行刑!”
  站在孙天胜身边的秦龙着急了,拉了拉孙天胜的袖子,低声问道,“二当家的,动不动手啊?马上来不及了!”
  “再等等!再等等!”孙天胜眼睛一直盯着城里的方向,内心也是焦急万分!
  郝存浪脖子上的‘犯由牌’已经被其中一个刽子手拔掉了!刽子手扔掉‘犯由牌’,双手死死地将郝存浪按在榆木墩子上!而另一个刽子手举起了钢刀!
  就在这时,孙天胜看见城里冒起了浓烟,拔出双枪,大喊一声,“动手!”说着朝着刽子手开了一枪!
  举刀的刽子手头部中弹,向后栽倒,鬼头钢刀也掉在了地上!另一个刽子手吓得大喊,“不好了!有人劫法场!”一边喊一边双手抱头,向后跑去!
  一众兄弟也都纷纷举起了枪,朝着负责阻拦围观百姓的黑狗子开了枪,百姓听到枪声顿时乱做一团!
  眼看着几个手下当场毙命,警察署长也慌了神,赶紧叫手下到城内东北军的营区求援!
  孙天胜眼疾手快,啪啪啪,连开数枪,击毙了郝存浪周围的几个守卫,几个大步蹿到郝存浪身边,一手抓起郝存浪,扔向人群,“带大炮头走!快点!”
  郝存浪被孙天胜扔的一个趔趄,被两个三台子的兄弟扶住,拉着他就往人群外跑!郝存浪回头看了一眼孙天胜,只见孙天胜手持双枪,不断的开枪射击!
  “天胜兄弟!小心呐!”郝存浪喊了一嗓子!
  “别他妈废话了,快走!”孙天胜喊了一句,立即向前几个翻滚,躲在了一个大树后面!
  跑去求援的黑狗子返了回来,一个救兵都没搬来,气的警察署长大发雷霆,把帽子一摔,举枪便打,一边打一边喊,“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一个我赏他大洋!”
  孙天胜一见这署长的状态,知道自己的计划起作用了,立刻举枪朝警察署长开了几枪,署长躲在高台后面,孙天胜的子弹没能打中,子弹打在高台的木板上,击起一阵灰尘,压得署长和几个黑狗子抬不起头来!
  见黑狗子枪声有停顿,孙天胜大喊,“兄弟们,撤!”喊完,孙天胜迅速机动,借助树木当掩体不断后撤!
  就在这时,孙天胜看到一群抱头乱窜的百姓挡住了秦虎的去路,而秦虎不断的开枪射击,根本没看见身后已经没路了!这时一队黑狗子已经奔上了城墙,孙天胜几个健步冲开人群蹿到秦虎身边,一把拉住他,“别打了!快撤!”
  孙天胜拉着秦虎刚一转身,城墙上啪的一声枪响,孙天胜身子一颤,倒在了地上!
  秦虎一看孙天胜倒地,赶紧扶起他,大喊一声,“二当家的!”
  秦龙听见秦虎的喊声,回头一看,大吃一惊,迅速跑过来,跟秦虎一起,扶住孙天胜!
  孙天胜抬起头,拼尽全力喊了声,“快走!”
  秦龙一把背起孙天胜,撒腿就跑,秦虎在身后不断的开枪掩护!一个兄弟牵来了一匹马,秦龙把孙天胜放到马背上,喊了一声,“带二当家的走!”说完转身举枪射击,掩护着秦虎撤退!
  三台子的聚义厅里,已经平安归来的郝存浪和邓三炮焦急的等待着!郝存浪脸上虽然还带着伤,但是已经换了衣服,早已不像在囚车里那般狼狈了!
  “大当家的,回来了,回来了!”一个喽啰飞奔来报!
  邓三炮和郝存浪赶紧迎出寨门!见几个兄弟赶着两辆大车回到了三台子!
  郝存浪忙上前,问道,“二当家的呢?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没有啊!二当家的告诉我们干完我们的活就让我们从另一个城门赶紧出城!二当家的真是厉害!他让我们在小鼻子营区后边放了把火,然后扔了一个东北军的军帽,结果这帮日本兵就和东北军吵吵起来了,咱们这两车粮食都没用上,就把东北军困在城里了!二当家的真行!”一个赶车的喽啰回道!
  “行了!行了,快送进去吧,送进去吧!”邓三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大当家的,天胜兄弟不会出事吧?”郝存浪焦急的问道!
  “把你那乌鸦嘴给老子闭上!天胜兄弟那是能上天入地的好汉!都他妈怨你!砸个窑都能起跳子!”邓三炮怒骂道!
  “是是是!这回都怨我!等天胜兄弟回来,我得好好感谢感谢他!”郝存浪一脸自责的说道!
  “唉!算了,回去等着吧!”说着,邓三炮转身要往大厅里走,忽然身后传来几声战马的长嘶!
  两个人齐齐转头,远处几匹快马飞驰而来,有一匹马上坐着一个人,身前的马背上还趴着一个人,邓三炮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朝着马队的方向跑去,郝存浪也跟着跑了过去!
  到了近前一看,马背上的孙天胜后背已经殷红一片了!
  “哎呀,这是咋整的?天胜兄弟啊!赶紧去把柳郎中找来,快点,快点!赶紧把二当家的送屋里去!”邓三炮也有些慌了手脚!
  两个喽啰把孙天胜扶下了马背,孙天胜此时已面色惨白,昏迷不醒!邓三炮一把背起孙天胜,迈开大步跑进了寨门!
  常四平和杨达问讯也赶了过来,众人都聚在孙天胜的屋子里,秦龙秦虎低着头站在一旁!
  “老三,老四,咋回事啊?这咋整的,二当家怎么伤成这样?”常四平朝着秦龙秦虎吼道!
  “大哥,都怨我!都怨我!”秦虎不住的扇着自己耳光哭着说道!
  “哎呀,你先别整这没用的,到底咋回事啊?”常四平拉住秦虎的手问道!
  “二当家的为了救我,让黑狗子打了一枪!呜呜呜……”秦虎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让你们俩保护好二当家的,你们俩吃干饭的啊?我告诉你俩,二当家的要是有什么事,我他妈饶不了你俩!”常四平怒不可遏的说道!
  “常炮头,这事不
  怨他俩,都怨我,要不是为了救我,二当家的也不用犯险,二当家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郝存浪赔他这条命!”郝存浪十分自责的说道!
  “哎呀!行啦,你们在这嘞嘞啥啊?都滚犊子!去看看柳郎中来了没有!去去去,滚滚滚!”邓三炮气呼呼的说道!
  众人都不言语了,这时,一个喽啰领着一个背着诊箱的人走了进来!
  “见过大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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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别扯这个了,快看看我兄弟!”柳郎中刚要行礼,被邓三炮一把拉到炕边!
  柳郎中剪开了孙天胜背部的包扎,露出一个拇指粗细的弹孔,包扎的布条一撤,弹孔又冒出汩汩鲜血,孙天胜似乎吃痛,上身微微抽搐了一下!
  柳郎中赶紧给孙天胜清理了一下伤口,又做了止血包扎,抓过孙天胜的手,号了号脉,不住的皱眉!
  过了一会儿,柳郎中放下孙天胜的手,说道,“大当家的,这位兄弟脉象很虚啊!我只能先行针护住他的心脉,但是子弹如果不取出来,恐怕这位兄弟性命堪忧啊!”
  “那柳郎中你快给取出来啊?”邓三炮焦急的说道!
  “大当家的,不是我不取,是我不敢取啊,这位兄弟伤口的位置离脏器太近,又是伤在背部,我只能先行针护住心脉啊!”柳郎中无奈的说道!
  “那你赶快行针,其他的等会儿再说!”邓三炮催促道!
  柳郎中取出银针,点着酒精灯,找准了穴位给孙天胜扎了下去!十几针扎完,柳郎中已经大汗淋漓了!
  “等下我写个药方,去抓些药来,先给这位兄弟服下,恕在下能力至此了!”柳郎中有些愧疚的说道!
  “柳大夫,我实话告诉你,这是我们邓三炮过命的兄弟,是我们三台子的二当家的,他的命你必须给我保住!”邓三炮恶狠狠的说道!
  “大当家的,实非我见死不救!实在是无能为力!眼下恐怕只有一人能救,只是……”柳郎中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了?”邓三炮焦急的说道!
  “能救这位兄弟的恐怕只有五道河的赛华佗孙仲轩了!只是这个孙仲轩有三不看,好勇斗狠不看,为富不仁不看,还有……”柳郎中又停住了话!
  “还有啥啊?快点说!”邓三炮不耐烦的说道!
  “还有土匪胡子不看!”柳郎中有些惶恐的说道!
  “他妈的,一个郎中还挺傲啊?我就不信我拿枪顶着他,他敢不来!”邓三炮怒骂道!
  “大当家的有所不知,这个孙仲轩倔得很,就算你拿着枪顶着他的脑袋,他也不会屈服的,据说他曾经给‘东北王’张作霖看过病,张大帅曾经给绿林道儿放过话,谁敢伤及孙仲轩的性命,一定派兵将其剿灭!所以现在没有哪个绺子敢对这个老头怎么样!”柳郎中说完无奈的看着邓三炮!
  “哎,我说柳大夫,你刚不是说这个孙仲轩不给土匪胡子看病吗?那张作霖不是土匪不是胡子啊?”邓三炮不忿的说道!
  “这张大帅不是后来被招安了嘛!况且那时候人家已经是东三省的督军,穿官衣儿的,自然也不破规矩啊!”柳郎中回道!
  “他妈的,这可咋整?柳大夫,你跟我说实话,我兄弟还能挺几天?”邓三炮拉着柳郎中说道!
  “大当家的,恕我直言,我行完针,再喝点药,能坚持五天,就算身体好的话,最多也就七天!”柳郎中说完,转身去捻扎在孙天胜身上的针!
  “大当家的,我们哥俩没保护好二当家的,我俩去五道河,去请这个孙仲轩,我们就算跪死在他门前,也给他请回来救二当家的!”秦龙朝着邓三炮抱拳说道!
  “唉!也只好如此了!去吧!去四两那多拿些钱!无论如何也得把孙仲轩给我请回来!”邓三炮也显得有些无奈了!
  “老三,老四,你们俩骑快马赶去,路上一刻都不能耽搁!记住了吗?”常四平嘱咐道!
  “常大哥放心吧!我俩这就出发!”秦龙秦虎朝众人抱了抱拳,异口同声的说道!
  陈四两给他俩带了二百现洋,挑了两匹山寨里最好的马,二人翻身上马,两匹骏马一声唱撕,载着兄弟俩疾驰而去!
  通往五道河的官道上,两匹快马一路飞驰,扬起阵阵烟尘!
  秦龙秦虎二人一路连口水都没敢喝,几近黄昏时分,赶到了五道河!
  一路打听,二人来到了孙仲轩的家,此时孙家大门紧闭,屋子里已经亮了灯!二人翻身下马,秦龙走上去叫门!
  啪啪啪!
  “谁啊?”院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打扰了,我们是来求医的!”秦龙客气的答道!
  院里脚步声越来越近,没一会儿,紧闭的大门开了一扇!
  “你们来看病啊?”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探出脑袋问道!
  “是啊,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孙大夫!”秦龙抱拳拱手说道!
  “哦!没事,我师父正在吃晚饭,你们到里
  边稍等一下,我师父马上就吃完了!”说着,这个小伙子把门又开大了些,把秦龙秦虎让进了院里!
  院子不大,一条青石小路通往正房,小路两旁摆满了笸箩,晾着各种药材,满院子都飘着一股中草药的气味!
  秦龙秦虎跟着这个小伙子进了正房,坐在客厅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在刚刚那个小伙子的搀扶下从后面走了出来!老者身着长衫,上身还穿着对襟马褂,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小帽,虽满面红光,但也难掩岁月的痕迹!双目炯炯有神,面容和善,下巴上还留着一缕山羊胡!
  “师父!就是他俩来找您问诊的!”小伙子指了一下秦龙秦虎,朝老人说道!
  秦龙秦虎一见,想必这个老人应该就是赛华佗孙仲轩,赶紧起身拜倒在地!
  “请孙老先生救命!”秦龙俯首说道!
  “哎,二位快快请起!为医者,悬壶济世,怎当如此大礼啊!快点起来吧,怎么了?”孙仲轩微微欠身问道!
  “我家五弟受了重伤,看诊的郎中说只有孙老先生能救他!恳请先生救我五弟一命吧!”秦龙带着哭腔说道!
  “哦?敢问令弟受的何伤?现在人在何处啊?”孙仲轩面带疑虑的问道!
  “实不敢欺瞒先生,我五弟受的是枪伤,现在人在三台子?”秦龙跪在地上说道!
  “什么?三台子?这么说你们是邓三炮的人了?”站在一旁的小伙子问道!
  “实不相瞒,我们正是邓大当家的人!受伤的是我五弟,也是我们二当家的!”秦龙说道!
  “那你们就是土匪了?你们不知道我师父的规矩吗?”小伙子立时变了脸色!
  “咳咳,二位请回吧!念你们态度还算谦卑,我就不赶你们出去了!小安,送客!”说完,孙仲轩起身就往后堂走去!
  秦龙赶紧起身上前,“孙老先生,求您救救我们二当家的吧?他虽是土匪,但是他从来没做过坏事啊!”
  那个叫小安的小伙子也迎了上去,拦住了秦龙,“土匪就是土匪!你们赶紧走吧,要是往常,我可就哄你们出去了!快走吧!走吧!”
  小安推搡着二人,把秦龙秦虎推出了大门!嘭!大门再次紧闭!秦龙不断的拍着门板,苦苦哀求,可是院里没再发出任何声响,大门也没有再开启!
  “哥!咋办啊?咱们要是请不回去这个孙仲轩,那二当家的不就……”秦虎焦急的说道!
  “咋办?我哪知道咋办?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二当家的怎么会受伤?”秦龙朝着秦虎怒气冲冲的说道!
  “我知道,哥,都怨我!可是现在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啊?”秦虎自责的说道!
  “唉!来!跪下!咱们哥俩就算跪死在这,也得让这个孙仲轩去给二当家的治伤!”说着,秦龙在院门外跪了下来了下来!
  秦虎看见秦龙跪下了,也走到他旁边跪了下来!
  深夜,天飘起了小雨,两个人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渐渐的,雨势变大,两个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两个人仿佛两尊雕塑跪在泥水里!
  天空渐渐大亮,孙仲轩的徒弟小安打开了门,看到仿佛落汤鸡一样的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同情,冷哼了一声回了院里!
  陆续的有来找孙仲轩问诊的人经过二人身前,不住的回头看这两个人,一时议论纷纷!
  “师父,那两个人就这么跪在咱们门口,这也太不好看了吧?”小安向孙仲轩问道!
  “他们愿意跪就跪着吧?咋的?你还同情起土匪来了?难道你忘了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吗?”孙仲轩有些生气的问道!
  “我当然记得,如果不是土匪,英红也不会……”小安看了看孙仲轩,似乎是怕孙仲轩伤心,没再说下去!
  “所以,小安你也记住,我们就算死也不会给土匪看病!”孙仲轩把手里的毛笔一摔,义愤填膺的说道!
  “嗯!我知道,师父,您别动怒!”说着小安倒了一杯茶给孙仲轩!
  孙仲轩没有接,自顾自的望着窗外,似乎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不觉间,两滴浊泪从眼角滴下!
  孙仲轩揉了揉眼睛,似乎心情缓和了许多!
  这时一伙人来到了孙仲轩家的门前,领头的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一口牙黄里透黑,一看就是个大烟鬼,他看了看秦龙和秦虎,冷笑道,“呦呵,这俩人哎,挺虔诚啊?”跟着来的几个人一阵哄笑!
  秦龙和秦虎看着流里流气的这伙人,强压怒火,没有搭理他们!
  这伙人也没有再看他俩,晃晃荡荡的进了孙仲轩家的大门!
  “老孙头!老孙头!出来,出来!”领头的那个男人站在院里喊道,其他人也跟着帮腔!
  “马二狗子!你又来干啥?给我滚出去!”小安走了出来,指着这个领头的人骂道!
  “呦呵!孙安,你吃了几颗熊胆,敢跟老子这么说话?我告诉你,现在这房子是我的,是我让你滚出去吧?”马二狗子撇着嘴说道!
  “你们就是群无赖!我告诉你,你信不信我们去告你?”小安也不甘示弱的说道!
  “告我?你看这是啥?”说着,马二狗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在小安面前一甩,“看看!这是房契,现在这地方是我的了!你们要么给钱,要么搬家!别在这耽误爷的功夫!”
  “说吧!你们要多少钱?”孙仲轩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中气十足的问道!
  “哟!孙老爷子发话了,那没说的!八百!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马二狗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八百?我们哪有那么多钱给你?再说了,欠你钱的是我师哥,你拿我师父的房契干啥?”小安高声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都说了,是你师哥,你师哥还不上,自然就得你师父还,我说的对吧?孙老先生?”马二狗子一副无赖的表情,贱嗖嗖的看着小安问道!
  “今日,我这里没有现钱,几位明日再来吧!”孙仲轩一脸严肃的说道!
  “好!今天我就给孙老先生这个面子!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明天要是没有钱,可别怪我这乡里乡亲的不讲情面!我们走!”说着,马二狗子带着人走出了院子!
  “师父,咱们拿来那么多钱给他啊?再说了我师哥就这么在外面吃喝嫖赌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小安不忿的说道!
  “我这还有些积蓄,都拿去给那个逆子吧!没了也就安生了!”孙仲轩无奈的说道!
  秦龙秦虎在外面听得清楚,互视一眼,又看了看马二狗子他们的背影,起身跟了上去!
  秦龙秦虎快步跟上,一直看到马二狗子一行人进了一间房子,这是一间临街的房子,门上挂着匾额,四个金漆大字,‘永兴赌坊’!
  “哥,看起来这几个人应该这家赌坊里的,上孙仲轩家要赌债的啊?”秦虎问道!
  “嗯!肯定是!走,跟我进去!把孙大夫的房契要回来!他要是不给就砸了他!”说完,拉着秦虎就往赌坊里走!
  “呦!两位爷,来的挺早啊?来,里边,里边!”二人刚一进门,一个伙计热情的招呼着!
  一般吃过午饭这赌坊才能热闹起来,因为赌徒们多是连夜作战,早上都得睡懒觉,吃完了午饭才陆陆续续的凑到这赌坊来,因此赌坊里现在没有什么客人!
  “二位摇色子还是推牌九?我招呼人来陪二位耍两把?”伙计满脸堆笑的询问着!
  “滚一边去!老子啥也不玩!”秦龙一把将伙计推开,自顾自的坐到一张赌桌上,脚踩着条凳!
  伙计见势不妙,赶紧跑后院去叫人!
  马二狗子倒了碗茶,刚要喝,伙计推开门跑了进来!
  “干啥?你爹死了啊?慌啥?”马二狗子没好气的问道!
  “不是,马爷,前边来了俩人,怕是来找事的!”伙计喘着粗气说道!
  “啥玩意?他妈的,我倒看看什么人敢在老子的地头上闹事!走!去瞅瞅!”马二狗子叫上屋里的人,一起走了出去!
  一群人走到赌坊的大厅里,见一个人坐在桌上,一个人站在一旁,坐着的人还把玩着摇色子的瓷碗!
  “哪来的小瘪犊子?给老子滚下来!把老子的东西都给我放那!”马二狗子横眉立目的喝道!
  秦龙微微抬头瞟了一眼,右手轻轻一扬,手里的瓷碗直接飞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他妈找死!”马二狗子身后的几个人叫骂一声就要往前冲,马二狗子一把拦住了他们!
  马二狗子打量了一下两个人,发现有点眼熟,思索了一下,想起来这俩人刚刚在孙仲轩门前跪着来着!
  “哈哈哈!朋友,你们俩这是跪累了,跑我这想伸伸胳膊腿儿啊?我告诉你们,老子这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念你们是外地人,我也不跟你们计较,把老子的碗赔了,我就放你们走!”马二狗子奸笑着说道!
  “好啊!那你说说你这碗多少钱!”秦龙问道!
  “不贵!五十块大洋!少一个子儿,老子就卸你一条腿!”马二狗子恶狠狠的说道!
  “哎,巧了,我也有这个爱好,愿意卸腿!”秦龙轻蔑的笑道!
  “他妈的,你是给脸不要脸啊?去,把他的腿给我敲了!”马二狗子一挥手,身后的人一拥而上!
  啪!
  清脆的一声枪响!紧接着就是凄厉的一声惨叫!
  啊!
  刚冲上来的人纷纷向后退去,地上倒了一个,抱着腿哀嚎不断,膝盖骨已经被子弹打碎了!
  “慢动手!两位兄弟!不知道我们永兴坊哪里得罪了二位,望二位赐教!犯不着在我这舞刀弄枪的!”马二狗子没想到对方会有枪,更没想到两个人会突然的开枪,赶紧叫住手下!
  “你们没得罪我们!但是你们得罪了孙老先生!”秦龙端着枪说道!
  马二狗子心说,坏了!莫非是张作霖的东北军?但是转念又一想,不对啊,这附近根本没有东北军驻扎,再说要真是张大帅的人怎么会在孙仲轩门前跪
  着呢?
  “敢问二位兄弟可是张大帅的人马?”马二狗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问问,探探虚实!
  “不是!咋的?”秦虎不等秦龙说话,直接回了一句!
  马二狗子这下就放心,只要不是东北军,那就好办了!看着秦龙秦虎轻蔑的笑了一声,道,“我说二位兄弟,别以为就只有你们有冒烟的家伙!我们也有!来人!”
  唰唰!
  两扇窗户打开,四个人各端着一把匣子枪,瞄着秦龙秦虎!
  秦龙秦虎兄弟俩相视一笑!
  “怎么样啊?二位兄弟,把枪放……”
  啪啪啪啪!
  马二狗子话还没说完,秦龙秦虎的枪就响了!四个枪手均头部中弹,当场毙命!
  “对不起了!我们二当家的教过我们,被人拿枪指着,一定要先下手为强!”秦龙微笑着说道!
  马二狗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这俩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毫不犹豫的就开了枪!
  不过,马二狗子毕竟也是街面上混着的,慌乱中听到秦龙说二当家的,立刻明白了秦龙两个人是土匪!
  马二狗子稳了稳心神,问道,“哎,二位兄弟,误会,误会!不知二位兄弟是哪个绺子的?”
  “咋的?想找老子报仇啊?好啊!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三台子秦龙!”
  “三台子秦虎!”
  兄弟俩毫不避讳的报了山头,马二狗子这下彻底慌了,那三台子邓三炮的大名他怎么会没听过,自己虽然也跟土匪们有些交情,但是他们跟邓三炮怎么比啊?
  “哎呀呀,原来是邓爷的兄弟,失敬失敬!”马二狗子不住的抱拳致歉!“二位大哥有啥吩咐,小弟一定照办!”
  “把孙老先生的房契给我拿来!另外把孙老先生的账给我清了!以后不准找孙老先生的麻烦,要是孙老先生少一根头发,你们就都得赔命!”秦龙端着枪指着马二狗子他们说道!
  马二狗子和几个手下不断的扭动,躲避着秦龙的枪口!马二狗子听秦龙说完,赶紧从怀里把孙仲轩的房契掏了出来,递给了秦龙!
  “秦爷,你放心吧!我们一定照办!以后孙老先生就是我亲爹!”马二狗子哆里哆嗦的说道!
  秦龙打开马二狗子递过来的纸看了看,确实是房契,秦龙把房契揣在怀里,拍了一下秦虎,“走!”说着,秦龙秦虎便出了赌坊的大门,朝孙仲轩家走去!
  “大哥!就这么让他们俩走了?咱这死伤这么些兄弟?”一个手下不甘心的问道!
  马二狗子照头给了他一巴掌,“你他妈是不是虎?你不知道三台子,还是不知道邓三炮?那是人马过千的大绺子!弄死咱们就跟踩死个蝲蝲蛄似的!来来来,你去,你去弄死他俩!”
  几个手下听马二狗子这么一说,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去去去,赶紧把这几个弄出去!真他妈晦气!啐!”马二狗子吐了口唾沫,气呼呼的朝后院走去!
  秦龙秦虎又回到了孙仲轩的家,大门还没关,秦龙秦虎直接走了进去!
  “哎哎哎!谁让你们进来的?”小安拦住了他们!
  “对不住,麻烦把这个交给孙老先生!”说着,秦龙把房契掏出来递给了小安!
  小安接过来一看是房契,赶紧跑进了屋里!秦龙秦虎则又在孙仲轩的院子跪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小安又跑了出来,“我师父叫你们进去!”
  秦龙秦虎一听小安的话,立刻高兴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进了屋!
  孙仲轩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条案上摆着一个小炭炉,一把铁壶架在炭炉上,正咕嘟嘟的冒着热气,一股药香夹杂着姜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孙仲轩抬眼看了看两人,伸手示意两人坐下,右手从条案上拿起那张房契走了出来!
  “这是你们拿回来的?”孙仲轩问道!
  “是是是!孙老先生,我们哥俩见您有麻烦,就想着帮您解决!只求您能发发慈悲,救救我们二当家的吧?”秦龙近乎哀求的说道!
  “你们以为帮我抢回了房契,我就会改变主意去救你们土匪?实话说吧,我老了,这人一老,其实住在哪都无所谓了!我这处院子就给了他们也是无妨!不用劳烦二位动手!”孙仲轩说着,把房契放到一边,拎起了铁壶,倒了两碗!
  “二位在我门前跪了一夜!又淋了雨,喝碗姜茶去去寒气,喝完就请回吧!我孙仲轩虽说不是什么豪杰,但是也不会为了一纸房契改变初衷!”
  秦龙一听孙仲轩这么说,赶紧俯身跪倒,“孙老先生,我求求您了!我们二当家的真的是个好人!他还不到二十岁,我求您救救他!您要是不救他,他就死了!”说着,秦龙急的哭了起来!
  “人呐,生死有命,安享百年或是英年早逝,也都有定数!杀人放火不一定短命,我一辈子济世悬壶,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好报!你们走吧!你们既然帮了我,我也就不报官了!你们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孙仲轩似是感慨良多的说道!
  “孙老先生,古人云,为医者,进则救世,退则救民,今日若求不得您前去救治我们二当家的,我就死在你这医馆!”说着,秦龙掏出枪,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放肆!你这人真是匪气十足,还口口声声道我圣贤?你若在我这医馆使兵弄枪,就算你血溅当场,我也断然不去医治!”说完,孙仲轩袖子一甩,转过身去!
  “好!既然孙老先生这么说,那您别怪我脏了您的屋子!天胜兄弟!哥哥对不起你!哥哥只能黄泉路上等你了!”秦龙哭喊一声,掰开了匣子枪的击锤!
  “慢着!”孙仲轩突然转过身,喝住了秦龙,“你刚刚说的天胜兄弟就是你们的二当家的?”
  “正是!”秦龙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敢问你们二当家的贵姓?”孙仲轩竟走了过来,俯身问道!
  “姓孙!”秦龙有些不解的说道!
  “什么?你们二当家的就是曾经单枪匹马在保安团打死了范彪的‘半鬼神枪’孙天胜?”孙仲轩惊叫一声问道!
  “没错!正是我们二当家的!”秦虎在一旁自豪的说道!
  “哎呀呀!二位怎么不早说,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说着,孙仲轩伸手扶起了秦龙和秦虎!
  “孙老先生认识我们二当家的?”秦龙问道!
  “那孙天胜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失礼了,失礼了!还不知二位怎么称呼啊?”孙仲轩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很友善的问道!
  “我叫秦龙,这是我弟弟秦虎!”秦龙说道!
  “哦,秦兄弟,你快说说,你们二当家的到底怎么回事,受的什么伤?”孙仲轩关切的问道!
  “是这样,我们二当家的被黑狗子打了黑枪,找了个姓柳的大夫给治伤,可这柳大夫说子弹离脏器太近,他不敢动手,说只有您老人家有办法救治!所以,我们哥俩才来求您来了!”秦龙刻意隐瞒了劫法场的事,怕这孙仲轩听到后又惹出麻烦!
  “好了!好了!秦兄弟,你别说了!咱们这就出发,小安呐,把我的诊箱拿来,我要出诊!”孙仲轩朝门外喊了一声!
  在院子里的孙安很是不解,刚才问师父说人家帮忙拿回了房契,咱是不是去给人治伤,师父坚决不同意,怎么这会儿就改主意了?心里虽然有疑问,但是孙安还是给孙仲轩取来了出诊箱!
  “师父!您这是?”孙安不解的问道!
  “小安呐,师父要出个诊,你在家看好家!如果那个逆子回来,你就把他给我关在屋里,哪都不能去!记住了吗?”孙仲轩嘱咐道!
  “我记住了,师父!可是,师父,这都这个时辰了,你还出去啊?”孙安拦着孙仲轩问道!
  “为我们家的恩人救命要紧,没事儿的!”孙仲轩一边往出诊箱里装着诊具一边说道!
  “有劳孙老先生,小安大夫说的没错,现在天色已晚,咱们就算走的话,容我们给你准备套辆车,虎子,你赶紧去租辆车来,不租的话买也行,多少钱都行!快去!”秦龙说完,给秦虎塞了些钱,让他弄车去了!
  “师父,你说什么恩人啊?再说你就算去的话,也得让我陪你去啊?”孙安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这两位好汉说的二当家的,就是那个枪毙了范彪的孙天胜!”孙仲轩喜不自禁的说道!
  “啊?就是那个‘半鬼神枪’孙天胜?”孙安也是大吃一惊!
  “没错!不过小安大夫你放心,等孙老先生给我们二当家的治完了伤,我们再把孙老先生送回来!出任何问题,我提头来见你,任凭你处置!”秦龙拍着胸脯说道!
  “哈哈哈!好汉言重了!”孙安朝秦龙抱了抱拳,转身又对着孙仲轩说道,“师父太好了,您心心念念的恩人孙天胜,竟就这么让您遇上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快点,小安呐,你再按这个方子抓几服药来!”孙仲轩不知什么时候写好了一张药方,递给了孙安!
  孙安接过药方,兴冲冲的跑去抓药了!等孙安抓好了药,秦虎拉着一辆马车回来了,把自己骑来的那匹马套在了车上,又拿了床棉被铺在车里!
  秦龙帮忙拎着出诊箱,孙安扶着孙仲轩上了马车,秦龙翻身上马,秦虎则赶起了马车!
  “小安大夫!咱们就此别过!等孙老先生治完了伤,我们再见!”秦龙朝孙安抱了抱拳,催马前行!
  “驾!”
  秦虎也催动马车,载着孙仲轩朝三台子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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