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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块五的纸壳,四块九的易拉罐,给你凑个整好了,七块五,拿好。”废品站的妇人递出一叠毛票。
  岑末接过钱,仔细清点后,把多余的一毛抽出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谢谢。”岑末鞠了一躬,转身跑开。
  还有一个月就要进入1980年,东城今年入冬早,漫天的飞雪飘扬,地面上的积雪已经能淹没脚踝。
  岑末的身上还穿着单衣单裤,衣裤是他捡来洗干净的,对他来说尺寸太大,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
  废品站妇人指着岑末的单薄背影,教训自己围着火炉的儿子。
  “你看那孩子,估计也是个beta,跟你一样十一二岁,比你瘦一圈呢,可怜得很呐,你一天天吃饱穿暖的,可得知足了。”
  火炉边裹得严实的男孩不以为然,敷衍地点头。
  寒风凌冽,清冷的桥洞底下,草丛掩盖住了岑末的“家”。
  两层大纸壳上铺着一床棉絮,棉絮叠成四方块。
  “床尾”有个大塑料瓶,里面装了大半瓶清水。
  还有一些零碎物品,缺了盖的锅,破了角的碗,都规整地放在空地。
  太冷了。
  岑末哆嗦着脱掉鞋子,坐在纸壳上,用棉絮裹住自己。
  但他依旧是兴奋的。
  加上今天的七块四毛钱,他已经攒够一百块了!
  一百块,一毛两毛五毛,一块两块,好大一把钱。
  他有钱了,他还能捡废品挣钱!
  今夜风雪加急,不管岑末怎么裹紧棉絮,都止不住浑身哆嗦,这是他来东城过的第一个冬天。
  天还蒙蒙亮,岑末起床,把一百块钱放进贴身口袋。
  洗了脸,理顺了头发,呼出的白气氤氲。
  装在盆里的水冰沁,岑末细致地把手脚指甲都洗干净,一遍两遍三遍。
  往银杏林荫小道走去时,岑末脚步有些发飘,他后知后觉自己身上很烫,他可能是发烧了,但那不要紧。
  叶载曲习惯在清晨去市场买菜,那时候菜新鲜,人也不多。
  从出租屋到菜市场这段路,路两旁载种了不少银杏树。
  秋天明黄的落叶褪去,现在光秃秃的枝丫上蓄着积雪。
  脚踏雪发出吱嘎声,今天有些不同寻常。
  空寂的长路边上,蜷着个什么。
  可能是只猫儿或者小流浪狗,它们在冬季总是很难熬。
  叶载曲走近了,才发现是个人,一个小男孩。
  路上偶尔有其他行人,路过这男孩大多叹息后离开,也有停留下来说声可怜人的。
  叶载曲蹲着,手掌抚在男孩的脸上,“能听见我说话吗?”
  人是活着的,只是浑身滚烫,却又在打着哆嗦,身上单薄的衣裳被融雪侵湿。
  “哥哥。”男孩含糊地嘀咕,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
  这男孩看着不过七八岁,薄衣下的身体骨瘦如柴,手和脚腕都冻得发紫,脸颊上泛着异样的红。
  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天气下,没人帮他,活不过明天。
  叶载曲刚一看见这男孩的脸就觉得有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听到这声“哥哥”倒是想起来了。
  原来是他。
  脱了自己的棉大衣,叶载曲把虚弱的小孩全须全尾地裹住,抱着回出租屋。
  等到岑末再次睁开眼,入眼不再是四方漏风的桥洞。
  身下床铺柔软,深蓝色的被子干净暖和,脸颊上有毛喇喇的触感,是只大胖橘猫在舔他的脸。
  岑末有种半梦半醒的迷糊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你醒了,来把姜汤喝了吧。”
  清冷的声音让岑末清醒了大半,身体不由自主地收紧。
  但在看到叶载曲的脸时,警惕的神色一下子就松懈下来。
  大橘猫跳下床,高扬起尾巴围着叶载曲的裤脚亲昵地打转。
  “哥哥。”岑末轻声叫人。
  叶载曲穿着黑色的裘皮大衣,内搭雪白毛衣,嗯了一声,把装了半碗热腾姜汤的碗递给岑末。
  在满大街的人们都穿着非黑即灰衣裳的年代,叶载曲的穿着无疑是时髦的。
  岑末想到自己不合身的脏衣脏裤,头一回觉得羞然,哪怕花一两块钱买套合身的布衣也好啊。
  “我的衣服?”岑末猛地发现,身上穿的不是自己那身。
  “你发烧了,衣服湿了不能穿,我帮你换了我的,是干净的。”叶载曲拉了凳子坐在床边,把橘猫抱在怀里撸,回答道。
  换了衣服?换了衣服!
  岑末不安地观察叶载曲脸上的神色,叶载曲帮他换了衣服,那一定也看见了他畸形的身体。
  好在叶载曲神色平静,并没有探究或者嫌恶的意思。
  岑末想到自己衣服内里口袋的一百块钱,有些着急,在不大的卧室里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衣服。
  “你的衣服我放脏衣篓里了,是在找这个吧。”
  叶载曲从自己衣兜里拿出一卷钱,都是些毛票,叶载曲找了根发带,给钱整齐捆了两圈。
  叶载曲把钱递给他,岑末伸出手接过。
  叶载曲手指修长白净,而他的双手青紫肿胀,冻疮交加。
  岑末涨红了脸,手里的一卷钱还没焐热,就被他双手举着递给叶载曲。
  岑末今年十二岁,流浪街头衣不蔽体时他没胆怯过,跟一群乞丐小孩抢纸壳抢垃圾时他也没觉得羞涩。
  但在这个当下,他为自己突兀的动作和言语深感忐忑和羞耻。
  因为他想要缠着这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哥哥。
  叶载曲愣了一瞬,还是先接过了男孩双手捧着的钱卷。
  岑末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松缓,继续捧着放在床头的姜汤小口地喝。
  他低着头,不敢看叶载曲的反应。
  “你叫什么名字?”叶载曲问。
  “岑末,我叫岑末,末尾的末。”岑末小声回答。
  “小末,我们之间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岑末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一眼叶载曲,还有他怀里打瞌睡的橘猫,为这样略显亲密的称呼而高兴,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是春初,他刚逃到东城,浑身脏污,快要饿死街头,是叶载曲给了他两个包子。
  热腾腾的两个包子啊,他狼吞虎咽地吃完,吃的太快,哽得喉咙发紧,叶载曲把自己的保温水壶递给他。
  那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在这样一个干净温和的人面前,是何等狼狈。
  他没有接那个纯白色的保温水杯,甚至没有说声谢谢,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在附近的桥洞安了家,也经常在这条银杏路上看见叶载曲,看他不疾不徐地行走,偶尔停下来喂喂小猫小狗。
  观察叶载曲成了岑末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如果哪一天看不见,岑末就会失魂落魄。
  在有一次看见叶载曲抱走了受伤的大橘猫时,岑末的心脏在砰砰直跳,他在想,自己能不能也被这个温柔的哥哥捡回家呢?
  岑末回过神,回答叶载曲的话,也把那声迟来的谢谢说出口。
  “哥哥,谢谢你给我包子,你救了我的命。”
  岑末手指紧扣着被面,害怕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被叶载曲听见。
  他终于鼓足勇气抬头,跟叶载曲对视,他居然被叶载曲抱回家了,岑末知道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
  “怎么了?别害怕,我不会赶你走,你生病了,这几天可以在我这儿先休养。”叶载曲安慰,男孩的紧张焦虑肉眼可见。
  岑末掀开被子下床,扑通一声跪在了叶载曲面前,结巴但坚定地表达心愿。
  “哥,哥哥,我会,捡废品,我能挣钱,我吃的也不多,我不会花你钱的,你能不能,我能不能,”
  岑末知道自己完全是在无理取闹,他对叶载曲来说最多不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但他想试一试,他想给自己找一个家人,万一呢。
  他实在说不出那句“你能不能收留我,就像收留大橘一样。”,那太不要脸了。
  岑末跪在地上,窘迫地想要哭泣,生理性的眼泪蓄满眼眶,他努力抑制住哭腔,不想让叶载曲觉得他在故意装可怜。
  身体一空,一双有力的手臂掐着咯吱窝把他抱起来。
  岑末坐在叶载曲的腿上,叶载曲像撸大橘猫一样温柔地摸他的头发。
  岑末呆住了,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想让我收留你,对吗?所以每次你都在那段银杏路上观察我,今天也是专门在那儿等我的。”
  不然叶载曲也实在解释不了,为什么男孩对他没有丝毫戒备心,还把积攒的一百块钱双手捧着递给他。
  一百块,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但现在普通人的工资一月就那么几块钱,这也算是别人大半年的积蓄了。
  岑末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原来早就被发现了。
  他点头承认了叶载曲的话。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岑末连叶载曲的睫毛都能清晰看见。
  根根分明的浓长睫毛,像一把蒲扇盖在眼睛上方,叶载曲又是习惯笑着的,让岑末下意识想跟他更亲近一些。
  他是有机会了吗?岑末因为激动,身体不由自主地小幅度战栗。
  “别怕,跟我说说,今年几岁?原来的家在何方?家里几口人啊?”叶载曲轻抚男孩的背,聊做安慰。
  “我今年十二岁,家,没有家,家里人都没有了。”
  岑末吞了口水,他还是撒谎了,他不敢,要是说出实情,没准会被送回那个家里去。
  但他不知道他的眼里明晃晃写着心虚。
  屋里也冷,岑末虽然穿着加绒的里衣,但到底只有一层。
  叶载曲横抱着他起身,重新把他放进被窝里,声音不疾不徐。
  “看着才七八岁的模样,
  原来都十二了,是个大男孩了,分化了吗?”
  “没有分化,我是个beta。”
  beta没有腺体,也不会分化。
  叶载曲肯定是个alpha,在夏天穿短袖的时候,岑末看见过他后颈的腺体。
  oga和alpha都有腺体,但oga的腺体更脆弱,需要时刻保护,一般都会贴着一层保护纸隔着。
  而且叶载曲很高大,抱着他的手臂很有力气。
  可惜他只是个beta,不能闻见叶载曲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但那一定是很温柔的信息素,就像叶载曲这个人一样。
  岑末期许地看着叶载曲,仰着头,眼里的情绪跟小狗一样毫不掩饰。
  撒谎时是这样,表达爱慕时也是这样。
  叶载曲忍不住在他天然卷曲的头发上揉摸,笑着给了岑末最想要的答案。
  “我可以收留你,但是,不可以对我说谎哦,我会很不高兴。”
  “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什么都跟你说。”
  岑末对自己的善做主张后悔得厉害,怕叶载曲因为他撒谎而不要他。
  没有人会喜欢满嘴谎话的流浪小鬼。
  可他那个“家”真的太烂了。
  亲娘去世,继母带着alpha儿子随后进门,那个男孩还大他三岁。
  可爹说那是他的种,他的alpha儿子。
  故事就跟童话一样老套,他被继母排挤,被那个alpha男孩欺辱。
  在继母对他起了杀心的时候,岑末沿着村道儿逃了出来。
  他没日没夜地跑,直到东城,奄奄一息,碰到了叶载曲。
  “他们为什么会想要杀你?”
  叶载曲仔细听完了岑末的话,从凳子移坐到床边,揽着岑末单薄骨感的脊背,问题却尖锐。
  “诚实的孩子才会得到奖励。”叶载曲温柔地道。
  这已经是第二次,叶载曲告诉他,撒谎会惹他生气,但诚实会得到奖励。
  岑末太想要那个奖励。
  “因为我报复了那个alpha。”岑末说着,身体深处泛起细密的恐惧,其中又夹杂兴奋。
  爹让他把继母的儿子叫哥哥,但那个alpha想要强暴他。
  趁家里没人把他关在房间,撕他的衣服。
  他挣扎不过,被那个alpha按着分开腿。
  alpha满嘴污言秽语,肆意调笑辱骂着那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器官。
  在alpha把那根丑陋的东西往他嘴里塞时,岑末用了所有的力气,双手死命捏紧alpha那根。
  被打被揣被踢也不松手,压抑的愤恨和耻辱给他力量,他恨不得把手里的东西捏成一滩碎泥。
  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栋屋子,门是alpha锁的,外面的人进不来。
  他把那个alpha弄废了,把他爹视若珍宝的alpha儿子废了,从此不能行人事。
  一堆不光彩的破烂事说完,岑末不眨眼地看着叶载曲,忐忑地等待审判。
  半边脸颊被覆上来的手掌轻抚,睁得泛酸的眼睛由大拇指轻轻一抹,岑末忍不住眨眼时,睫毛上下扫着叶载曲的指腹。
  “我说过了,诚实的孩子会得到奖励。”叶载曲缓声道。
  他平静如初的神色安抚了岑末的不安。
  “你应该得到一个奖励,你可以随时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都可以给你。”
  岑末眼瞳微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流浪汉突然被天降的黄金馅饼砸中,一时间傻愣着做不出反应。
  “哥哥。”岑末抹了一把眼睛,生怕叶载曲反悔,“我现在就想要这个奖励,我想,一直跟着你,可以吗?”
  “不想要别的什么吗?”叶载曲没急着答应。
  “我可以直接给你十万元,你拿着钱,干什么都行,自己也能活得好。”
  “或者你想要家人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很好的领养家庭,他们不能生育,会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叶载曲很认真地看着岑末,“我不会骗你。”
  岑末迫不及待要给出自己的答案,叶载曲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不要急着给我答案,多考虑几天,三天后再告诉我。”
  尽管着急,但岑末还是乖顺地点头,不能用嘴巴直说,他就用眼睛,希望叶载曲能看到他眼里的坚定。
  岑末脸瘦得只有巴掌大小,偏生眼睛很大,因为方才的惊喜和激动,眼底还湿漉漉的。
  天然卷的头发虽然不知怎么剪得跟狗啃一般,但很柔软干净。
  叶载曲摸摸他的发卷,岑末就会舒展眉眼,期待又含蓄地回看过来。
  生命力顽强又努力的乖小狗,谁会不喜欢呢?
  客厅有两扇半圆形的沙发,围着中间的炉火桌子。
  炉膛里的木头正烧得旺,排烟的管道顺着墙壁的开
  孔向外延伸。
  外面落雪飘飘,客厅却一片暖和。
  墨蓝的绸布沙发干净柔软,吃过晚饭后,岑末就挨着叶载曲坐在沙发上。
  一条毛毯子盖着他们的腿,大橘懒洋洋地缩在毯子中间。
  叶载曲在看报纸,岑末不认识几个字,但也跟着叶载曲看得津津有味。
  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岑末连蒙带猜,辨识自己能认识的词语。
  “企业”“发行?票”“房价上?”“拆?”
  实在太多字了,岑末刚吃饱,又喝了一碗中药汤,手脚暖呼的,忍不住靠着叶载曲眯眼打瞌睡。
  叶载曲身上总有股药草的香气,岑末偷偷地嗅闻。
  就在岑末昏昏欲睡的时候,开门咔哒一声惊醒了他。
  一身黑衣的男人裹挟着风雪进屋,带着黑色口罩看不清面容,只是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看得岑末内心警铃大作。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叶载曲放下报纸,开口问。
  男人已经换好鞋子,走到火炉面前,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大橘跳下沙发,亮出爪子在男人裤脚上扒拉着伸懒腰,男人没搭理,摘了口罩扔进垃圾桶。
  他的脸和叶载曲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气质相差太大,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像活阎王。
  “路上碰到几个棘手的喽啰,甩开他们花了点时间。”
  “有饭吗?饿了。”男人接着问。
  一回家就跟叶载曲要饭吃的人,好像看着也没那么凶了。
  男人去厨房热叶载曲留给他的晚饭,岑末偷摸看他的背影。
  很强壮,虽然身高跟叶载曲相差无几,但身板宽了一倍。
  “他是我的孪生哥哥,名叫叶载酒,他比你大五岁,你可以喊他酒哥。”叶载曲跟他说。
  大五岁!那叶载曲也只比他大五岁,原来哥哥才十七岁吗。
  岑末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在你看来很老吗?”叶载曲温和地笑道。
  岑末连忙甩头,“没有,哥哥在我这儿,很年轻,很好看。”
  岑末没有拍马屁的经验,他只是把心里想的诚实地说出来,叶载曲摸了下他的头。
  “哥哥,我想去厨房帮忙,可以吗?”
  岑末想留下来,所以也想得到叶载曲家人的认可,尽管那人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
  “去吧,不用怕,他知道你是谁,今早我抱你回来,他给你煮的姜汤。”
  这话给了岑末勇气,但厨房确实没什么可忙的。
  煤气灶上的食物发出咕嘟咕嘟声,男人沉默地守着。
  跟叶载酒高大的身形一比,岑末像只小鹌鹑一样贴着厨房门,没有什么存在感。
  在男人关火盛菜时,岑末终于找到点活儿。
  他拿出一个大碗,把饭锅里剩下的饭都盛进去。
  男人把菜端到饭桌,他就紧跟着把饭碗捧出去,筷子也规整地在碗沿边放好。
  “酒哥。”岑末乖巧地叫人。
  叶载酒风卷残云一样大口吃饭,“嗯”了一声回应。
  岑末轻轻拉开凳子,安静地坐在旁边。
  叶载酒旁若无人,除了开门那一眼,过后都没再看他。
  岑末算不准这是讨厌还是喜欢。
  好在叶载曲走过来,打破了难捱的沉默。
  “末末,去火炉那边坐,你受风寒还没好利索,这里冷。”
  岑末对叶载曲的话都是言听计从的,把自己坐的凳子推回原位,去沙发上跟大橘一起坐着了。
  沙发背对着饭厅,从叶载曲的角度,只能看见岑末后脑勺。
  “今晚的人是你老板前几天追债那家?”叶载曲拉开凳子坐下,问道。
  “嗯。”叶载酒面色微变,露出些嫌恶的神色,“自作孽没活路的孬种,找死。”
  “他们是穷途恶路了,想拉你垫背,你最近小心些。”
  兄弟俩心里都有数,叶载酒在东城最大的娱乐城里,做着镇场子收债的事情,遇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两天心脏还痛吗?”叶载酒问。
  “老样子,反正药喝着,死不了,正好休养几天再去学校。”叶载曲放松地交叠双腿。
  他今年买了个高二学生的身份,明年参加高考,平时得应规矩去学校报到。
  “岑末那孩子,我很喜欢。”叶载曲换了话题。
  “你决定就好。”叶载酒收拾着碗筷,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晚上洗漱完准备睡觉了。
  岑末下意识地跟着叶载曲走,却被叶载酒从后面揽住了肩膀。
  “他觉浅,你跟我睡。”
  除了“嗯”以外,这是叶载酒跟他说的第二句话。
  虽然不那么乐意,但岑末没得选。
  两间房的格局是一样的,连床铺大小都是。
  灯关了,
  岑末躺得板正。
  他自己单盖一床被子,尽量缩在床边少占位置,一个姿势躺僵了也不敢翻身,怕吵到一旁的叶载酒。
  可他越想放轻呼吸声,呼吸的频率和声响就越大。
  脑子里想着许多事情,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纷繁复杂地闪过许多画面。
  上一秒他还在为自己被真正收养而高兴,下一秒叶载曲就说不要他了。
  他焦急地看着叶载曲离开的背影,在透风的桥洞底下急得直跺脚。
  “哥哥,别走,别走,我听话。”岑末迷糊地低语。
  叶载酒打开灯,在岑末烧得红艳的脸颊上轻拍,这小孩烧糊涂了,嘴里说着糊涂话。
  身上的被子大半都掉到了床底,也不知道冻了多久。
  家里的退烧药没了,叶载酒找了件大衣,给岑末裹好,准备直接带他去医院打退烧针。
  岑末觉得天旋地转的,头昏恶心地直想吐,他迷蒙地睁开眼,把横抱着他的叶载酒错认成了叶载曲。
  他已经意识到刚刚是在做梦,但被抛弃的感觉太难受了。
  岑末把双手从大衣里伸出来,搂住叶载酒的脖子,把自己烫得厉害的脸颊贴上叶载酒的脖子。
  “哥哥,我会乖乖听你话的,我还会给你捡破烂挣钱。”
  岑末抱着叶载酒的脖子,一路都在嘟囔,“哥哥”“曲哥”地叫个没完。
  叶载酒大步往东城市里的医院走,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和岑末的呢喃。
  终于到医院,值班的医生看了,让叶载酒带着岑末先去打退烧针,完了再拿些感冒药。
  但在打屁股针时,烧得迷糊的岑末却异常抗拒。
  “滚开!我杀了你!”岑末死命拉着自己的裤边。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大声在嘶吼,但落在叶载酒和护士耳朵里,只是轻飘飘的呓语。
  眼睛都没睁开。
  叶载酒听到这话神色微动。
  “挺凶一小孩啊,打个针还想杀人?”oga护士笑着调侃,借着这个缘由打量叶载酒。
  虽然带着黑色口罩,但凭着眉眼轮廓也能看出来,这是个年轻帅气的alpha。
  信息素等级绝对不会低,因为仅仅是靠近,都能感受无形的威慑力。
  叶载酒没有搭理护士的话,抱着岑末坐在小凳子上。
  一只手揽着岑末瘦削的肩膀,钳制住他的双手。
  另一只手强硬地拉下岑末半边裤子,宽大的手掌托着大腿根,这样就只露出半个屁股蛋。
  护士也收起其他心思,迅速熟练地把针扎进去。
  岑末护不住自己的裤子,迷糊的意识放大了感官,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扒光了。
  “张嘴,喝水。”叶载酒把纸杯口往岑末嘴边递。
  针早就打完了,裤子也穿好了,岑末还在抽噎着哭得伤心。
  大半夜的,医院大厅长椅上就他们俩人,还有岑末停不下来的哭声。
  一杯热水喝了,退烧针也终于开始起作用。
  说的话做的事在脑袋里回放,岑末后知后觉到许多不对劲。
  他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岑末趴在叶载酒宽厚的背上,终于认对了人。
  “酒哥,我自己走吧。”岑末小声且心虚地叫人。
  即使是温柔的叶载曲,他也没资格借病撒泼,更何况是一直对他冷脸的叶载酒。
  要是因此厌恶他就糟糕了。
  “嗯。”叶载酒应了,依旧是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但也没把岑末放下来,两句话的功夫已经走出了一个长巷子。
  八零年以来,东城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城中心霓虹绚烂,夜如白昼。
  但城周围稍远一点的地方,都还是老样子。
  七拐八拐的巷子漆黑一片,只有积雪反射出的一点默淡的白光。
  “酒哥,后面有人。”岑末抓紧了叶载酒肩膀处的衣服。
  在这样静默的深夜,即使后面人已经放轻动静,但脚踩融雪的混乱咔哒声还是被岑末捕捉到。
  他仔细听着,那声儿时有时无,跟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岑末在东城流浪一年,对危险的直觉一直很敏锐,背上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叶载酒停下来,转身盯着黑黢黢的巷子,所有的动静都停了,只有呼啸的风声。
  岑末猛地挺腰护住叶载酒脑袋时,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他被放到地上,背靠着墙。
  刚就叶载酒转身查看来路的时候,岑末察觉到不对劲。
  他趴在叶载酒背上,朝着后面一扭头,一张狰狞的脸,还有反光的尖刀,迅速地冲过来。
  凄厉的声音打破静默,那把尖刀被深插在了那人的大腿上。
  叶载酒回到岑末身前,看着又陆续出现的四五个持刀的人,言语中带着狠劲儿。
  “找死。”
  岑末是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不知道叶载酒正在释放压迫信息素。
  但他也非常的不舒服,胃里在翻涌着犯恶心。
  罕有的s级alpha信息素,烈性的酒气让空气都变得粘稠,几个持刀的alpha生理性地腿软。
  已经有人起了退缩之心。
  “别忘了,他不死,咱们都没活路!”
  领头的提醒道,仗着多对一,所有人一拥而上。
  岑末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
  但看到叶载酒握着不知是谁的刀,游刃有余地把那些人打得捂胳膊瘸腿的,提起的心又放下来些。
  他已经忍不住喉咙口的恶心感,偏头干呕起来,也没发现有漏网之鱼正在靠近他。
  当热烫腥咸的血贱到脸上时,岑末脸上是茫然的,甚至光张着嘴忘记呕吐。
  “他死了吗?”良久,岑末才回过神。
  “跑了。”叶载酒回答,用衣袖粗糙地在岑末脸上抹了两把。
  左右察看确定没人,横抱起岑末往家走。
  岑末往后面雪地看去,一个人都没有。
  连最开始那个抱着大腿,在雪地打滚嚎叫的人都不见了。
  跑了好,跑了好。
  叶载酒没有杀人。
  “今天的事情不能告诉叶载曲。”叶载酒把侵湿的帕子递给岑末,说道。
  他们已经回到卧室,叶载酒摘了口罩,端了盆水进来,两根帕子,跟岑末一起清理手上脸上的血迹。
  岑末被冰沁的帕子冻得咬牙,点头时瞥眼看见了叶载酒手臂上的血痕。
  那里有差不多小臂长的一条口子,还在不断渗着血珠。
  “酒哥,你的手。”
  岑末很快回想起来,在他抱住叶载酒想挡刀时,叶载酒转身踢踹,同时用手臂生抗了一刀。
  如果今晚不是他,叶载酒不会出门,更不会遇到危险。
  “把衣服脱了,换上这个。”叶载酒拿出自己的一套衣服,完全没体会到岑末失落的心情,催促道:“别愣着。”
  至于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缠上了一圈绷带。
  叶载酒收拾好了沾血的衣服,关灯躺上床,岑末穿着更大一码的衣裤,躺在叶载酒旁边。
  “酒哥,今晚对不起。”岑末道歉道。
  “不关你的事。”叶载酒回答。
  岑末却不这么想。
  他腾起护着叶载酒脑袋那一下,只想着不能让叶载酒出事。
  不然叶载曲别说收养他,恨都恨死他了。
  但现在看来,他“保护”的那一下完全多余。
  岑末的失落太明显,一直睁着圆眼侧身看着叶载酒。
  叶载酒伸手盖住他的眼睛,“睡觉。”
  末了又想到什么,掀开岑末的被子,把自己的盖上去,两下把边角捏紧。
  这样两个人就睡在了同一个被窝里。
  踢被子发烧的事,折腾一次就够了。
  叶载酒的被窝里很暖和,岑末乖顺地挨着他。
  “酒哥,对不起,我当时不该自作主张,害你受伤。”
  “是自作主张。”叶载酒不客气道:“拿自己的命替别人挡刀子,这种蠢事以后少做。”
  虽然这说的是实话,但岑末却眼眶酸涩,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劈头盖脸地教训他。
  “那些人冲我来的,今晚不来,以后也会来。”叶载酒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我知道了,酒哥。”岑末能听出来,叶载酒是在跟他解释原因。
  “睡觉。”叶载酒道。
  岑末闭上眼睛,却还在回想刚在小巷子的事情。
  要是他再强壮一些,在那人拿刀冲过时,不是以身挡刀,而是像叶载酒那样,一脚就能制止住对方。
  要是那样就好了。
  “末末,起床吃饭了。”
  额头上有微凉的触感,岑末一睁眼,就看见叶载曲温和的笑脸。
  雪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卧室,落在叶载曲的开衫毛衣上。
  岑末一下子直起身,卧室里没有叶载酒的身影。
  “叶载酒上班去了,一早就走了。”
  叶载曲坐在床边,用手指轻捋岑末睡得杂乱的头发。
  “哥哥。”岑末把头偏向叶载曲,头一次觉得自己天然卷的头发很好。
  虽然总是乱糟糟的,但叶载曲好像很喜欢。
  “末末,你身上染满了烈酒信息素,这么冲的味道,你酒哥昨晚打你了?”
  岑末放松的身子一下就绷紧了。
  “没,没有,酒哥对我很好。”
  他还记得叶载酒的叮嘱,不能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
  他也大概能猜到,这样做是不想让叶载曲担心。
  好在叶载曲没有继续问。
  但他身上都是酒哥的信息素吗?岑末闻不到。
  烈酒他大概知道是什
  么味道,那烈酒味信息素也是一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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