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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历4月26日十六时三十四分,一辆黑色跑车驶停在了拉本德市政厅前。
  驾驶座上的车门被推开,一位身穿西装的男人迈了出来。他绕到后座,拉开车门。
  迈出车门的首先是一只黑色皮鞋,然后是一条黑色西服长裤。男人探出车门,他身穿一件深色长风衣,身量高大挺拔,面容冷漠英俊。
  “你们先回去吧。”查尔斯·戴维斯淡淡地吩咐道。
  他说的不是“你”,是“你们”。
  “是,圣使大人。”身穿西装的男人低头应道。
  查尔斯没再管身后的人。料教廷里的那些老家伙也不敢往拉本德胡乱塞人——至少目前不敢。
  他大跨步走到市政厅大门前,立刻有人迎了上来。查尔斯被引至二楼的一个房间,对方毕恭毕敬地对他说:“伯爵大人正在处理公务,要您稍等片刻。”
  查尔斯点点头,说知道了。
  罗伯特出去后靠在门边喘了好一会的气,才向同伴走去。
  “圣使大人身边的气场也太大了!”
  “确实,看上去好吓人,还冷冰冰的!”
  “圣使大人怎么会来拉本德?他可是教皇身边的大红人呀。”
  “对呀,我也奇怪……而且伯爵大人居然还敢让他等着……我的天哪,搞不明白。”
  查尔斯只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半个小时后,房间的门被打开。
  查尔斯立即站起了身。
  曼德斯跨门而入。他依旧一身西装革履,身姿挺拔,身量与查尔斯不相上下,周遭的气质却亲切温和。
  长腿从容不迫地迈至查尔斯对面的沙发前,曼德斯躬身,笑着行了个礼。
  “好久不见,圣使大人。”
  “好久不见,伯爵。”查尔斯恭敬回礼。
  曼德斯一脸奇怪地问着:“圣使大人站着做什么?快坐下。”
  查尔斯坐下。
  曼德斯招了招手,立刻有人递了红茶过来。他笑着说:“我记得圣使大人最喜欢这茶,便特地向滨渡的斯科特侯爵打了个电话讨要了些。圣使大人尝尝。”
  查尔斯端起抿了一口。
  劳伦家的伯爵生气了。查尔斯想。他也确实应该生气。
  “味道怎样?”
  “很好。”
  曼德斯漫不经心地转着汤匙,脸上挂着一个漂亮的微笑,眼中都写满了温和的笑意。
  他充满歉意地说:“真是抱歉,劳驾您跑一趟。”
  查尔斯摇了摇头,忙道:“没什么,抓捕魅魔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曼德斯又慢条斯理地带着查尔斯兜了会圈子。他享受极了这种拐弯抹角的谈话方式。
  可查尔斯显然不是个合格的谈话对象,他在人间待了三百年,却只顾着抓魅魔,聪明倒是聪明,只是在说话这一方面还是不够看。
  绕来绕去,曼德斯也烦了,便问:
  “我倒是很诧异,我拉本德北教堂的神父,与圣使大人还是旧识吗?”
  果然还是躲不掉这一关。查尔斯想。
  “莫兰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是个很好的孩子”,就是说莫兰是“干净”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完全置身于这些算计之外。这让曼德斯心情稍微好了点。
  但当他看向眼前这个被称为“圣使”的天使时,曼德斯的心又冷了下去。
  他一下就完全失去了带人拐弯抹角兜圈子的兴致。
  他放下茶杯,脸上笑容依旧,口中的话却刻薄直白至极:“圣使大人真是好算计……三年前将莫兰送来拉本德,可是早就算准了有这一天?”
  “您误会了,伯爵大人,”查尔斯低声说,“将莫兰送来不是我的意思,是教皇大人的意思。”
  “哦?”
  “您若不信,一查便是。”
  曼德斯闻言朗声大笑:“您这话说的,我信,我当然信。圣使大人的话我怎能不信?”
  “您说笑了。”
  曼德斯看了他一眼,也没了为难他的兴致。他当然明白其间细节,刚刚那下不过是为了向对方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他又端起那杯红茶,抿了一口。他眉头微蹙,神色怅然着说:
  “你说,教皇他想要什么,去向皇室、商会那边讨要就是,何苦为难我这小小一个拉本德呢?”
  查尔斯沉默。
  “拉本德统共二十多万人口,还不及帝国信徒人数的千分之一,还都只是些普通市民。
  “你说,他要是真对劳伦家族有意见,那他跟旁支的那帮老东西去斗便是,何必非要将手伸到拉本德来?”
  劳伦家族几千年历史,几千年来开枝散叶,旁支遍布帝国各个角落。
  但无论旁系如何发展,劳伦家族的本家依旧只挂着一个伯爵的爵位,依旧只守着拉本德这一片占地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
  拉本德本应与劳伦家族旁支的
  那些争斗无关。拉本德应该是世外桃源,拉本德的市民应该安居乐业,拉本德应该与世无争!
  教皇他对一些旁支有再大的意见,也不应该将战火烧到本家!
  ——更不应该染指拉本德!
  曼德斯望着手中这杯红茶发了会呆,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说……是不是这些年劳伦家族太低调了,才会让什么阿猫阿狗都以为能踩上两脚?”
  查尔斯没说话。
  他的脊背渗上了一丝丝细细密密的冷汗。
  几天后曼德斯再次拜访教堂。出乎他的意料,这次招待他的是神父本人。
  曼德斯心下一喜,上前一步问道:“神父,你的身体恢复了?”
  莫兰点了点头。
  “那么婚礼的事情,可就要麻烦您了。”曼德斯轻笑着说。
  “嗯。”
  莫兰一路将人引到招待室。他莫名有些紧张,看了曼德斯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来。
  “伯爵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曼德斯笑着说,“只是确认一下神父的身体恢复没有。”
  “这种事情您打个电话就好了……”
  曼德斯看了他一眼,补充道:“顺便来取一些圣水。”
  他总不能说是亲眼见了莫兰才能放心,更不能说他只是单纯地想来看一下莫兰。
  这不合适。
  莫兰咬了下下唇,又问:“您见过查……圣使大人了?”
  “见过了。”
  “关于那个魅魔的事情……圣使大人怎么说?”
  当时莫兰直接把查尔斯叫来纯属一时冲动。但是如果让他再来一次,他也会选择那么做。
  ——那个魅魔以他的名声为威胁,但莫兰从来不是那种会任由别人威胁的性格。
  更别说他宁愿自己身败名裂,也绝不愿意拖无辜的人下水。
  何况这个人还是曼德斯。
  但是如果可以,莫兰又实在不想名声受损——虽然他对名声什么的并不十分在意,但是——他真的很喜欢拉本德。
  没人会不喜欢拉本德。这是个过分美妙的城市。
  何况……
  莫兰偷眼看了曼德斯一眼,心头泛上一丝不安。
  ……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伯爵知道自己人类以外的那份血缘。
  曼德斯对莫兰的这些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如实回答:“圣使大人说那个魅魔是出了名的难缠,要抓到他,可能要费些功夫。”
  莫兰没说话。
  曼德斯奇怪地看着他。他有一种古怪的直觉,莫兰比他本人还要迫切地希望查尔斯能尽快抓住那只魅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曼德斯还是出言安慰道:“神父,你也不需要过多担心。圣使大人是最出色的天使,仅仅是最近十年便抓到过二十多只魅魔。如果是他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莫兰点了点头。
  曼德斯敏锐地察觉到了莫兰的那份不安,这让他有些烦躁。
  他又接着说:“我会想办法配合圣使大人的抓捕行动,就算不能真的抓住他,我们也会想办法把他赶出拉本德。”
  莫兰依然没有回应。
  他突然抬头开口问道:“能问一下伯爵对魅魔的看法吗?”
  “您说魅魔?”曼德斯脸上笑意微敛,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他偏过头,看着摆在桌上的那只花瓶,语气淡漠地回答:“就我看来的话,那实在是一群恶劣至极的——”
  话说到这里他又猛地顿住,转过头怔怔地看向莫兰。后者此时正将头埋得很低,整张脸都蒙在了阴影下。
  曼德斯微微颦眉。他察觉到此时莫兰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
  “神父,您怎么了吗?”
  莫兰没有回答。
  他紧闭双眼,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桌下一双手被他搓得指尖发红。他竭力维持平稳的声线,又问:
  “那能问一下伯爵为什么讨厌魅魔吗?是,因为传言,还是……”
  曼德斯一怔,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沉默片刻,敛去了脸上的笑,低下头,轻声道:“不只是传言。”
  莫兰的身形一颤。
  曼德斯咬了咬牙,又接着说:
  “也有个人原因。我过去……曾经跟魅魔打过交道,有过一段……非常糟糕的过——”他突然抬起头,“神父?”
  莫兰摇了摇头,他脸色惨白,下唇几乎被咬出了血。
  他慢吞吞地站起了身,身形有些轻微的摇晃。
  “抱歉,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失陪了。”
  他终于撑不下去了。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逃离了这个房间。曼德斯察觉出不对,几乎下意识起身追了两步,又意识到什么般突然顿住。
  曼德斯闭上眼,眉头紧蹙,摇了摇头,强压下心头那份不安。
  他与神父只是点头之交。对方此时看上去不太对劲,虽然不清楚什么原因,但神父没主动透露,他便不应该过多好奇,更不应该在对方想要离开他的时候追上去。
  这不合适。
  有路过的修女注意到莫兰的异样,刚要凑上去询问怎么回事,后者却已经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他反手将门反锁,仰靠在门边,神情克制着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他像是被耗光了所有力气般顺着墙壁瘫坐下来。
  那垂在身侧的指尖神经质地抽动了两下,又被另一只手握住。
  他用一只手包住另一只,用力地搓着,又将五指插进另一只手的指间用力地攥紧又松开。
  莫兰不停地绞着手指,肩膀一阵阵抽动,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闭着眼,大口大口地吸气,从喉咙深处里挤出一声压抑到变调的古怪泣音,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咳嗽。
  生理性的眼泪大把大把地从眼眶坠落。
  终于——莫兰将脸埋在膝盖上,他双手抱膝,整个身体缩成一团。
  他极轻极轻地抽泣起来。
  他为什么会带有魅魔的血呢?莫兰近乎绝望地想着。他为什么会带有魅魔的血呢?
  二十年来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竭力压抑体内那份血缘带来的本能。他绑住自己的尾巴,压抑体内的燥热,无视内心的渴望,将圣经读了一遍又一遍。
  他是修道院学校最优秀的学生,莱拉为他感到欣慰,连查尔斯都对他不吝赞美。老师劝他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威尔逊说他简直就是个奇迹,但是——
  但是,他为什么会带有魅魔的血呢?
  劳伦伯爵的兄长艾伦·劳伦与桑西·米勒的婚礼如期而至。
  这场婚礼即将举办三天,与此同时拉本德将迎来它一年一度的狂欢节。
  婚礼就在劳伦庄园举行。
  这是莫兰第一次组织这种规模的婚礼。年轻的神父为此不眠不休了数天,好在结果不错。
  唯一可能令人尴尬的是——兴许是神父的样貌实在过于扎眼,哪怕只穿着一身常服,往那一站,也足以使得这场婚礼的两位主角黯然失色。
  婚礼的一系列仪式结束,便到了宴饮的环节。
  莫兰正要退下,又有人找上了他。他忙了一整天,宴会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莫兰回到举办婚宴的大厅,远远地看到了曼德斯的身影。他低头整理了下着装,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曼德斯安安静静地在桌前坐着。他的脸上挂着一个体面的微笑。
  双眼捕捉到莫兰的身影后,他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他站了起来。
  莫兰咽了口唾沫,在距离曼德斯两步远的位置停下。
  “伯爵。”他低低地叫了一声。
  “什么事,神父?”曼德斯向前跨了一步。
  现在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步远的距离。这对莫兰来说太近了。
  对方身上传来一股独特的馥郁香气,伴随着浓烈的酒味和淡淡的古龙水香。这三种气味混杂在一起,令莫兰有点头晕目眩。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
  曼德斯没有跟上来。
  莫兰其实并不矮,他身高一百八十多公分,曼德斯却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
  莫兰抬头看了下曼德斯,后者在静静地看着他,注意到莫兰投过去的视线后,向他展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
  莫兰被那目光与那个笑烧得面上一烫。他飞快地低下头,双手垂在身侧,无意识地揪着那处的布料。
  莫兰此时十分不合时宜地想起乔舒亚的那番话。
  “他是喜欢你的,并且喜欢得不得了。”
  是吗?
  莫兰当然不会傻到去相信一个魅魔所说的话。但当现在这句话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纵使他再不信,却依旧令他的心跳有了逐渐加快的趋势。
  莫兰干咳一声,说:“没什么事,就是……”他现在紧张得不行,声音都有些发颤,“我得回去了,伯爵。”
  莫兰其实是想让曼德斯叫司机送他一程——就像他来时的那样。
  曼德斯听了这话却怔住了。
  他好像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声说:“您要回去?现在?”
  “不然呢?”
  “现在已经很晚了。”
  “也……还好。”
  “可是您明天七点多就得到位,从劳伦庄园到北教堂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您不觉得这来去一趟太麻烦了吗?”
  这次轮到莫兰怔住了。
  曼德斯接着说:“其实我是打算让您在这住下的,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我没跟您说过吗?”
  莫兰呆呆地看着他:“您说过吗?”
  “我没说过吗?”曼德斯笑得放松又惬意,“我不记得了。”
  他确实不记得了。毕
  竟他在跟莫兰说话的时候总有些心不在焉,有时候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莫兰抿了抿唇,说:“那就当您说过了吧。”
  曼德斯轻轻地“嗯”了一声。他突然上前一步。二人间的距离骤然被拉近,莫兰差点跳起来,曼德斯却只是越过他,经过他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跟我来。”
  一边说着一边十分自然地握住了莫兰的手腕。
  莫兰如触电一样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他呆立在原地,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方才隔着布料被握住的地方传来一阵电流,让他的半个身子都在发麻。
  他的腿一阵发软,其上绑着的尾巴趁他还在发呆的功夫一阵甩动——尾梢的桃心居然就这么挣了出来。
  曼德斯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他捻了捻方才握住莫兰手腕的指尖,微微偏过头,问道:“怎么了吗,神父?”
  莫兰昏昏沉沉地回答了句“没什么”,便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
  走了一会,莫兰总算稍稍清醒过来。
  他看了下曼德斯的背影,低声问了句:“伯爵,您是喝醉了吗?”
  “我喝醉了吗……”曼德斯轻轻地重复了一遍。他来到一个房间前,把门拉开,然后懒洋洋地靠在门槛上,脸上的笑也是懒洋洋的。
  “我不知道,”曼德斯语气轻柔地说,“我是喝了点酒,我的酒量也很糟糕,但是我喝得并不多。
  “我觉得我现在是清醒的,但是人们总说,‘喝醉的人总说自己没醉’。
  “——我喝醉了吗?”
  他稍稍倾身向莫兰凑近,走廊的灯光打上他如同雕塑般深邃俊挺的面孔。
  他歪着头,额上的碎发跟着倾向一边,眉头轻蹙,淡色的薄唇微微敛了笑,状若思索地说:
  “您说呢,神父?我喝醉了吗?”
  莫兰呼吸一滞,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男人的脸上挪开。挣脱束缚的尾巴激动得不停拍打他的大腿,莫兰却根本分不出心思来管它。
  他只是强撑着维持面上的冷淡,就已经几乎耗光了他的全部心神。
  莫兰试图压下自己过快的心跳,语气生硬地说:“您喝醉了,伯爵。”
  曼德斯唇角勾起,他往后一仰,又靠回了门槛,吐字温吞黏稠:
  “原来我喝醉了……”他低笑着说。
  说完他又轻轻地笑了几声,笑声低沉和缓。
  莫兰被这笑声撩得几乎要站不稳,他干咳一声,竭力找到自己的声线,提醒道:“伯爵,时候不早了。”
  曼德斯听完沉默了许久,才迟钝反应过来莫兰的意思。他慢吞吞地进了房间,顺手开了灯,室内的陈设顿时清晰起来。
  “这是您的房间,神父。”曼德斯说。
  莫兰心不在焉地扫了房间一眼,就点了点头,说:“我很满意。”
  “这个房间有配套的卫生间,就在那里。”曼德斯指了个方向。
  他又接着说:“我还为您准备了些换洗的衣物,就放在衣柜里。我不太清楚您的身体数据,就按您的身高买的,可能不太合身……”
  “没事。”莫兰淡淡地说。
  曼德斯想了想,又嘱托道:“您换下的衣服明天会有仆人帮您解决,您不用管,放在那便是。”
  莫兰点头。
  “早餐您是要在哪吃?”
  “跟你们一起就行。”
  “可以。餐厅在一楼,不认得路的话可以叫仆人带您去。”
  “嗯。”
  曼德斯又仔仔细细地在这个房间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疏漏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突然想到什么般,转身正对着莫兰。
  他微微倾身,敛去了笑,墨绿色的眼睛与莫兰对视,看上去十分认真道:“神父,我有失态吗?”
  莫兰闻言愣了一下:“什么?”
  曼德斯吐字清晰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有失态吗?”
  莫兰仔细地想了想,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点距离,回答:“没有。”
  他又补充了一句:“您看上去体面极了。”
  曼德斯微微歪头,双眼紧紧盯着莫兰看了一会,似乎是在评估莫兰那句话的真实性。
  忽地,他唇角一勾,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就好。”曼德斯自言自语道。他直起身,笑着向莫兰道了别。
  “时候也不早了……祝您好梦,神父。”他说。
  “祝您好梦,伯爵。”
  曼德斯笑得更开心了。他招了招手转身欲走,走之前顺手在莫兰蓬松的头发上揉了一把。
  莫兰一怔。
  他的脸一下子爆红。
  曼德斯却没有回头。他一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他脚步稳健,身姿挺拔,看不出半分醉态。
  但莫兰知道他喝醉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伯爵的背影许久,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伯爵喝醉了……”莫兰自言自语地说。
  到了明天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笃定地想着。
  伯爵走后莫兰打开房间里的衣柜,看到里面摆了两套睡衣,两套衬衫长裤,甚至还备了一件常服。
  他取了一套睡衣下来。睡衣布料舒适却并不昂贵,价标还没拆。莫兰看了下,是他能接受的价格。
  他不由发自内心地惊叹一下伯爵的体贴程度。对方一定深知他是个怎样的性子,并且最大限度地考虑到了他的感受,所以才会这么安排。
  莫兰带着睡衣进入了卫生间。他脱下衣物,对着被绑在大腿上的尾巴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放出来。
  被束缚了一整个白天的尾巴总算是被释放了出来,兴奋地在空中转了个圈。莫兰没管它。
  他简单地洗了个澡,洗完之后就把尾巴绑了回去。
  这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谨慎一点总没有错。
  莫兰换好衣服就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他低头用浴巾擦了下头发,水滴从发间坠落,顺着他漂亮的面孔滑到脖颈处,沾湿了胸前的布料。
  衣物沾了水紧贴莫兰的躯体,隐隐约约间露出一对精致的锁骨。
  莫兰抬起头,余光扫到一个人影,然后——猛地呆住。
  那人正坐在床边,一下一下地低头玩着自己的尾巴。
  注意到莫兰的到来后那人从床上跳起,一蹦一跳地走到莫兰的身前,笑嘻嘻地伸出一只手说:
  “好久不见呀,神父大人。”
  莫兰的神色沉了下来。他没去管对方向他伸出的手,冷冷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乔舒亚撇了撇嘴,满不在意地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他现在看上去心情好得不得了,背着手在莫兰面前转了个圈,然后突然凑近,笑嘻嘻地说:“我来感谢你呀。”
  莫兰一怔。
  “感谢?”
  “是你把圣——使——大——人——引来的吧?”乔舒亚说。
  他在说到“圣使大人”这四个字的时候将尾音拉得很长,带点挑衅,带点不屑,甚至——还带点提到恋人名字时的旖旎意味。
  这个念头令莫兰感到荒谬。他后退一步,冷声道:“怎么,你要报复我?”
  “报复?”乔舒亚不解地眨眨眼,“怎么会呢,我都说了我是来感谢你的呀。”
  他自顾自地说:“感谢你能把那个天使叫来——哎,他可是躲了我好久,要不是你,鬼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作为报答,伯爵的精液我也不要了——那个老古板哪有圣使大人诱人。”
  “圣使大人……这次说什么也要睡到他……”乔舒亚笑嘻嘻地说。
  莫兰瞳孔一缩。
  “你说什么!?”
  乔舒亚一脸奇怪地看了下莫兰的反应,然后像突然想到什么般眉眼一弯,开心地笑了起来。
  “哎,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查尔斯那个老古董跟我是老相识哦……我跟他一百多年前就认识了,他对我一见钟情,又苦于身份的悬殊不能跟我在一起,他也是个痴情种,爱我爱到——”
  “——闭嘴!”
  莫兰猛地上前一把扯住乔舒亚的衣领把他重重地撞到了墙上。乔舒亚被撞得痛叫一声,一阵剧痛过后肩膀都在发麻。
  莫兰目光森寒,语气凶狠:
  “你胆敢再污蔑圣使大人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乔舒亚被他吓了一跳。他被莫兰的目光看得头皮一炸,悻悻地拨开莫兰揪住他衣领的手,干巴巴地说: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反应这么大干嘛……我承认其实是我喜欢查尔斯喜欢得不得了,他倒是成天对我爱答不理的……他还想抓我!”
  乔舒亚看上去格外委屈,看上去都要哭出来了:“我都那么喜欢他了,对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他居然威胁我说,如果我再对他纠缠不休,他就要拿圣水泼我……”
  莫兰对他说的那些话根本一个字都不会信。遇到魅魔,查尔斯只会想方设法地把他们抓住,连一个字都不会多说,更别说“威胁”。
  至于查尔斯要拿圣水泼他——那更是无稽之谈。天使是不被允许在抓捕魅魔的过程中向他们使用圣水的。
  毕竟天使从来只负责抓住偷跑到人间的魅魔,然后没收他们可以在地狱与人间来回穿梭的通行证,再把他们踹回地狱去,却不被允许杀死或者重伤目标。
  对魅魔伤害过大的圣水因此被禁止向魅魔使用,这就是为什么天使抓捕魅魔的工作如此艰难。
  哪怕是塔利亚帝国最优秀的天使查尔斯·戴维斯,也就是所谓圣使,也需要花费数月的时间才能抓住一只魅魔。
  莫兰冷冷地看着乔舒亚,那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他警告着说:“如果你想打圣使大人的主意,那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乔舒亚看上去困惑极了,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这么多
  做什么?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莫兰,双目突然恍然大悟地睁大。他单手捂嘴,在莫兰意识到不对之前眉眼一弯,笑吟吟地说:“我知道了。”
  “什么?”
  “你喜欢他吧?”
  莫兰被这句话惊得跳了起来。
  “你他妈在胡说什么!!”
  乔舒亚看起来更惊讶了。他一只手还捂着嘴,另一只手指着莫兰:
  “你居然说脏话!”
  莫兰被他这幅作态气得修养全失:“那他妈是我哥!!”
  “你哥?”乔舒亚歪头想了想,然后一脸认真地说:“你骗我,他是纯种天使,你是人类和魅魔的杂血,你们根本不会有血缘关系,你怎么还骗——”
  莫兰终于忍无可忍,他狠狠一拳狠狠打在了乔舒亚那张让他恨极了的嘴上。
  这一拳力道极大,竟让对方的脸上一下子就起了淤青。乔舒亚后脑撞到墙上,连带着肩膀一阵发疼。他吃痛地捂住了脸颊,感觉牙齿都有些松动,口腔里传来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口齿不清地说:“你怎么还打人呢!”
  莫兰甩了甩拳头,这一拳他收了些力道,却也让身心都舒适了不少。他注视着乔舒亚,冷漠道:“是你活该。”
  乔舒亚脸上的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去。他直起身,方才那下也给他打出了脾气,又有点委屈,便端着凶巴巴的表情,恶狠狠地问道:“你怎么回事!干嘛对我这么凶!”
  莫兰懒得理他。他只说:“我还不想惊动这里的客人。但如果你还要在这对我纠缠不休,那我不介意现在就把圣使大人叫来。”
  “那你叫吧,”乔舒亚满不在意地说,“反正他来了也抓不住我,搞不好还要跟我打一炮。”
  “你!”
  “你说在第一次在哪里比较好呢?”乔舒亚思索着说,“要不就在舞会的舞厅中央——”
  “你无耻!”
  “哎!你怎么说话呢!别人这么骂我就算了,你一个魅魔,怎么也这么骂我!”
  “——都说了我不是魅魔!!”莫兰气得又一拳打上去,乔舒亚侧身要躲开,却被莫兰另一只手死死扣住,硬生生挨了这一拳。
  饶是乔舒亚现在也恼了,他刚要控诉,又被莫兰一脚带到地上。乔舒亚的后脑在地上被撞得一阵发晕,耳边一阵耳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一连挨了莫兰好几记重拳。
  莫兰收了手,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在地上疼得扭作一团的家伙——他虽然并不崇尚暴力,但对上不知廉耻,还胆敢亵渎圣使大人的可恶魅魔,他不介意用这种非常规手段让对方吃点教训。
  乔舒亚疼了好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起来的时候身上被打出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他终于彻底恼了,沉着脸凶狠地与神父对视。莫兰毫不示弱地与他僵持着,突然,一阵燥热从下腹部腾起。
  莫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这股燥热迅速席卷了他全身,很快就让他软了腰。乔舒亚漆黑的眼眸里浮现出心形的瞳孔,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彻骨的凉意。
  莫兰却被下腹部的燥热折磨得浑身瘫软。光是维持着站着的姿态就耗光了全部的力气。
  乔舒亚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寒。他直勾勾地盯着莫兰那双蒙着水意的蓝眼睛,冷声道:
  “我是看在你是同类的份上,还长得那么好看的份上,才对你那么有耐心。
  “但那并不代表你可以踩在我的头上为所欲为!”
  “谁他妈跟你是同类!!”莫兰那浸漫情欲的双眼中透出一股令人心头一颤的刺骨恨意。
  乔舒亚被他盯得气极反笑,讥刺地说:“怎么,读圣经把自己脑子读坏了?真把自己当人类了?”
  “我跟你们这些恶心的东西——”
  “恶心!?”乔舒亚失声叫了出来,“你说我恶心!?”
  与此同时莫兰的下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莫兰痛叫一声,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像只虾一样蜷缩起来。
  乔舒亚冷笑一声,说:“你一个人与魅魔的混血,居然嫌魅魔恶心!?行,你不是不想当魅魔吗,那我就逼你变得‘恶心’!!”
  莫兰睡衣遮挡下的下腹部逐渐浮现出一个淫靡的纹路。
  乔舒亚看了他一会,便冷漠地转身离去。走到一半他又突然想到什么般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下正蜷缩在地上的莫兰。
  “那个是不是太过分了……”他自言自语着说。
  确实太过分了。
  那换一个吧。
  他又回到了莫兰身前,眼中的心形瞳孔隐隐发光,莫兰小腹部画到一半的淫纹突然改了走向。更加强烈的剧痛骤然袭来,莫兰竟就这么疼晕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乔舒亚冷哼一声,他翘着尾巴,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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