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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了,有消毒水味,我应该在医院。
  但我为什么在医院。我努力想了想,未果,还头疼,干脆不想了。我还想睁开眼睛,可努力掀了半天眼皮,眼前还是漆黑一片。我是个盲人吗?有点想不起来了。
  只好躺着。
  躺了一会儿,我发现我人缘还不错。有几个人围着我,跟不顾我死活一样,不停地聊天。
  我没打断他们,一是因为我没劲儿,二是因为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他说要跟你结婚。”一个男人说。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另一个男人说。
  第一个男人反问“怎么,你不知道?”
  另一个男人回答得很坦然:“我当然知道。”
  好一场博弈,两个人势均力敌,一时分不出胜负。
  然而天下三分,又来了一个人,他的声音比人家两个加起来还嘹亮:“我操,你俩是一对啊。”
  一对。
  一对的意思就是,情侣。谁和谁是情侣。这个男人和这个男人是情侣吗?结婚的又是谁和谁。
  此时此刻,我十分希望这个第三方势力多说几句。可他没再出声。
  “我提这件事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同意。”第一个男人又发话了。他的声音低沉些,听起来也更年长。
  “这是我们的事。”这是第二个男人,他的声音清澈点,听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声音不同,语气却差不多,冷淡,但剑拔弩张。我人缘是真的不错,竟然能招来两个关系不怎么样的人一同来医院看我。就是有个人一直坐在我的脚上,刚才还没感觉,现在已经麻了。
  有人推门而入,走路带风。
  “各位先生,请安静一些,这里是病房,病人需要休息。”一个女人。
  一定是护士,因为她听起来很累。
  她是冲我来的。一双带茧的手按住我的手背,一捏一撕,一点痛,针从我的血管里拔了出去。
  “谢谢。”我真诚感谢她的熟练与敬业,也感谢她维持病房的秩序。
  出声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虚弱得像个缠绵病榻的老头,连续代一个星期课也不会把嗓子作践成这样。
  “你醒了!”护士姐姐欣喜道,“太好了,我去叫医生。”
  她真好,大家素味平生,仅仅一面之缘,她竟这样为我开心。
  我幸福得躺着,等着我这几个朋友也扑过来庆祝我醒来。
  但他们都没动。
  我有些尴尬了。难道我醒得不合时宜。
  唉,要是妈在就好了。要是她在这儿,一定会开心得又哭又笑。
  以前就这样。我一生病她就一惊一乍的,非要学电视剧往我脸上敷热毛巾,不仅给我敷,还要给她发烧的朋友敷,四十六岁的中年女人,用一块热毛巾折腾过生命中所有亲近的人,且不知悔改。我妈的名言:电视剧里都这么演,那就说明这样做确实有用,不然编剧为什么这么写呢。
  但我妈不会在这儿了。
  她死了。
  我躺着,忽然意识到,再也不会有人为我敷热毛巾了。然后我又意识到,往后我每次生病,都要想念热毛巾一次。
  我又有点不想醒了。
  正伤感着,有人摸我。
  他摸我的手,不仅摸,还摩挲,不仅摩挲,他还握,握着把我的手塞进了被子里。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知道他是第一个男人还是第二个男人还是第三个男人,但他不管他是第几个,等我养好身体,都要打他一拳。
  医生就如约而至,脚步急促,有点像教导主任抓逃课的学生,风风火火生怕跑掉一个。
  他说话也像教导主任,不停问问题,只是医生更温柔点。
  “眼睛怎么样,痛吗?”
  “不痛。”
  “右眼可以慢慢睁开了,对,看得见吗?”
  “有点模糊。”
  “头晕吗,还是头痛。”
  “有点晕。”
  “病人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需要休息。”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我说的。
  “那他的眼睛呢?会有后遗症吗?”第一个男人说。
  “这个,要看情况,不过病人的状况并不严重,只要好好修养,不出意外,都会康复的,”医生语气亲切,甚至有点,谄媚。
  “好的,谢谢医生。”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有什么情况,尽管通知我。”
  “好的。”
  我沉默了,这都谁啊。躺在病床上的是我,医生好像完全没在意。难道我被绑来黑心医院挖肾了?可我天天备课加班吸粉笔灰还要帮班上小孩系鞋带,我的器官应该不怎么优质吧。
  “听到医生说的了吗?你没什么大事,眼睛也会慢慢好起来,”第一个男人又摸我了,这次摸的是我的肩膀,“想喝水吗?”
  我哪儿敢喝啊,别再把我毒死。我学着那个医生的语气,亲切讨好回
  绝:‘‘不用了。’’
  我说完,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多谢。”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论什么时候什么人,礼貌一点总是没错的。这是我妈从连续剧里学的,我感觉这条有用。
  男人不说话了。准确的说,是没人说话了。
  看来我跟这帮人也不是很熟,三言两语就把话全说完了。也有可能是我出事以后送我来医院的好心人。
  “是你们送我来医院的吗?”我问,“医院费我会还给你们的。”
  我这些年也攒了一点钱,假如对方另外要一些感谢费,只要不是蓄意讹诈,我也可以给一些。用善意回馈善意,创造美好世界嘛。
  但我话都说到这份上,病房里还是没人搭理我。难道这几个人是鬼,现在已经飘走了?不可能,我听见有人喘气儿了。
  “小河。”第二个男人开口了。
  他的声音既平和,又温柔,听得我心神荡漾。
  我微笑着:“怎么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问。
  我愣了,我傻了。大哥,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啊,这当红的明星我都不认识几个。
  “我操,他失忆了,”第三个傻蛋骤然大喊,“太好了,精神损伤都没有了,只用赔身体损伤了,哥,我跟你说……”
  他的话永远没法说完。说真的,我也不太想听他说话,听起来刚变声期似的,像呲呲啦啦的旧磁带。
  “我是燕林哲啊,”好人又说话了。
  燕林哲。我在心中默念了几次,得出的结论是,没听说过。我有点不忍心回答他,万一他真是什么小明星,发现自己知名度不够,会伤心的。
  “我养了一只狗,记得吗,它叫丢丢,丢掉的丢,”好人小明星循循善诱。
  他真的很努力,好像我俩真的认识一样。
  丢丢。
  怎么取个这名儿,这跟人取名叫死死有什么区别。
  但这话我也不太敢说,只好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真没印象,你是演过什么电视剧吗?”
  要不待会儿要张签名照安慰安慰他?
  “丢丢是一只萨摩耶,白色的,吃很多,你记得吗?”这燕林哲穷追不舍。
  萨摩耶。
  我是见过萨摩耶,以前每天早上上班,都能碰见有人遛狗,那狗白花花的,似乎就是一只萨摩耶。不过我一直都是远远看着,那萨摩耶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毛茸茸的白点。我压根不知道它叫什么。
  “真心不记得。”我苦笑。
  “小河,你再好好想想,我们已经恋爱一年了,你不记得我了吗,”燕林哲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软软的,很温暖。
  我又荡漾了。
  跟这样的人恋爱应该感觉不错。
  等等,男朋友?
  我确实是个同性恋,但我没交过男朋友啊。骗子。我对此人的好感荡然无存了,从他手里往回抽手指:“你记错了吧。”
  一分钟后,医生又回来了。
  “你叫什么?”
  “连小河。”
  “你记得自己家里住在哪儿吗?”
  “记得。”
  “住在哪儿?”
  “这是我的隐私吧。”
  医生好像对我无语了,书接上次,他继续向别人汇报:失忆,但不是完全失忆,可以慢慢恢复。汇报完他就走了,这次没有停留一秒。
  “你叫什么名字?”第一个男人问医生问过的问题,莫名其妙。
  我只好回答:“我是连小河,连接的连,小河流水的小河。”
  “只有这个吗?”男人又问。
  更莫名其妙了,谁会有两个?
  “诶,那你记得我是谁吗。”呲啦旧磁带出声了,我用右眼模模糊糊的瞄,只看到了一片红色。红头发,骚包。
  “不认识。”我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知为何,我有点烦这个人。
  “我是张奕华啊。”
  “真不认识。”
  “你再好好想想呢。”
  “我头疼,想不了。”
  “那就不想了,没关系。”第一个男人替我掖了掖被子。
  “哈哈,太好了。”张奕华竟然还挺高兴,早知道我就说自己认识他,诈诈他了。
  “还记得什么。”第一个男人问。
  他的声音有种莫名其妙的威严。听得我心里害怕。
  “我,我是个老师,”我报出这一信息证明自己没有失忆,却突然想起我没有请假,猛地想坐起来,“完了,我没请假呢,我的手机呢。”
  “已经帮你请假了,”燕林哲说,“刘老师说让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
  “啊”,我愣了愣,躺了回去,“好。”
  他竟然也认识刘老师。
  “还记得什么,”第一个男人还在问。他至今都没有向我自我介绍。
  “我都记得啊,”我有
  点无奈,“我一个人住,住在茉莉小区,第二十一栋楼,我的房东姓李。”
  “还有吗?”
  “我是老师,教小学数学,我妈叫”我一股脑说了一大串,忽然反应过来,“等会儿,你们是谁啊,为什么一直问我的隐私。”
  “你出了意外,被送到了这里,”男人说,“你的记忆出了点问题,不过没关系,可以慢慢恢复。”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过一会儿,”男人说道,“我可以让医生和护士都过来一趟向你证明,只不过他们都很忙,你要有耐心。”
  “这是哪家医院?”我用模糊的右眼四处瞄。
  “立山医院。”
  这不是那家贵的要死的私人医院吗?怪不得这张床这么舒服呢。那我得交多少住院费啊。
  我有些欲哭无泪,问他们:“我真的忘了什么吗?”
  “对,”男人握了一下他的手,“不过没关系。”
  “我没欠你们钱吧。”
  “没有。”
  “刮你们车了?”
  “也没有?”
  “他是我的男朋友?”我虚空指着那个叫燕林哲的年轻人。
  又是一阵安静,男人出声:“嗯。”
  “那,他呢?”我指那个红头发骚包。
  “我,我也算是你的朋友吧,”骚包听有些心虚,小声嘟囔着,“不打不相识嘛。”
  他们言之凿凿,可我还是没一点印象。我真失忆了吗?我甚至记得我妈十几年前用的塑料水晶坠头绳,绿色的,做成了苹果形状。
  可这些人非说我失忆了。
  无法察觉的遗忘也算是遗忘吗?
  不过我现在基本就算半个残废,一只眼睛模糊,另只眼睛还包着纱布,不能贸然和人对峙。
  我叹口气,装作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你呢,你是谁。”
  那个男人始终没有介绍自己。
  他偶尔只是嗯一下,有时还会打断燕林哲和张奕华的话,但他话里的情绪没有什么起伏。
  挺酷的。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叫萧淮。”男人说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冷笑。
  是燕林哲笑的。
  别人说话,他笑什么笑。
  萧淮并没有理会他,他又摸我,握着我的手:“你有个哥哥,记得吗?他姓洪。”
  我眼皮一跳。
  “看来你确实认识我,”我说,“几乎没什么人知道我有个哥哥,但你知道。”
  “我跟你哥哥是很好的朋友,所以知道。”
  “但我十五岁以后就没见过我哥了,他现在还好吗?”我问道。
  汤连翡愣了愣,又挂出笑容,若无其事地垂下手:“你不要同严七一般见识,谦伯手下无人,只好冒险提拔他。”
  他说得轻描淡写,俨然成了严家的自己人。
  麦秋宇不给他眼神,径直打开衣帽间,底下安置一方保险箱。他蹲下身,插入保险箱钥匙,拧着转盘锁反复旋动,上弹子契紧钥匙齿,翻出咔哒声响。保险箱里的东西不多,一把袖珍手枪,五枚戒指,五根金条,一个鼓鼓囊囊的丝绒口袋。丝绒口袋开着口,澈亮钻石如银河般从中滑落。
  麦秋宇将沾血的创口贴放进保险箱深处,正要关门,忽然发现了什么。
  游艇派对前夜,要参加活动的汤连翡曾向他讨饰物压场。
  汤连翡拍三流情色片出道,受了不少欺负和排挤,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只有露肉戏可拍。这几年经纪公司为了扭转口碑,他安上“富家公子来娱乐圈体验生活”的人设。世上多的是踩低捧高的人,在他们眼里,有钱人做什么癫狂事都是对的。日子久了,没人再在乎汤连翡曾经的丑闻。
  只是他的商业价值终究还不算高,很多时候走红毯,身上行头不够多,太丢脸。雯卿老爸清廉,不准她奢侈,严木又跟老豆闹翻,口袋里的钱比他还少。没办法,他只好向’麦春宙借。
  出生在富贵之家,早年的麦秋宇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觉得生不下来,死不带去。且汤连翡家道中落,日子艰辛,长大后没有用心读书,而是进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
  麦秋宇永远记得,有天他接到电话后去接汤连翡,看到对方瘫坐在浴缸里,浑身湿透,手腕上全是割痕。屡次变卖身体却又屡次碰壁后,汤连翡想要自杀。可他看到血又怕得要命,哭着打给麦秋宇。
  自开始顶替哥哥后,麦秋宇就极少以自己的身份露面,他让自己以一个模糊的状态存在于友人身边,谁都听说过他的丑闻,却没有一个人有机会坐下来跟他喝一杯咖啡。
  汤连翡要见他,他本不该出现。可汤连翡又说自己用刀割破了手腕的,他哭得好痛,隔着手机都能听见颤抖。
  麦秋宇知道汤连翡为什么打给他。在他们之中,只有他和汤连翡称得上堕落。汤连翡看似柔弱,个性却要强,他不愿比自己过的好的人看见自己的狼狈。而
  麦秋宇在他心中是和他一样狼狈的人。
  麦秋宇对此心知肚明,可他没办法放任汤连翡做傻事。他戴着鸭舌帽赶了过去,沉默地将汤连翡从浴缸里扶出来。水是冷的,汤连翡又流了太多血,整个人白到像一张新纸。
  麦秋宇用毯子包住他,又倒温水递给他。汤连翡颤着双手接过去,眼泪扑簌而下。
  将汤连翡哄睡下后,麦秋宇去阳台抽烟。深夜的港岛依然有未灭的灯火,透过明净的窗子,他甚至看得见写字楼里的精英们在健身房跑步。他磕磕烟尾,火星落进烟灰缸。一盒烟抽到健身房关灯,麦秋宇感到困倦,为了不让这个傻朋友,他不能睡,也不能走。
  但其实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麦春宙的朋友,还是他的朋友。
  阿宙小时候跟这些人交朋友,从未闹过红脸,他也只好维持和这些人的关系,至少不能让他们死掉。
  最后一支烟抽尽,麦秋宇眼球酸涩,他合住眼皮,用掌心按了按眉头。
  “阿宙?”身后有人喊他。
  汤连翡醒了。
  房间内没有开灯,谁也没有开灯,只有阳台有着微弱的光亮。
  麦秋宇无声叹气,他转过头去:“我在,怎么了。”
  有那么几十秒,他真的在等汤连翡回答。
  可汤连翡就只是站在那里,如同恐怖电影里的幽魂。他刚刚睡了几刻钟,精神比麦秋宇更充沛,也比麦秋宇更先醒来。
  二人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麦秋宇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汤连翡只是喝多了酒,忘记自己叫来的是麦秋宇,所以才喊他阿宙。可他却偏偏应下了,且在应下后没有解释。
  最要命的是,他慌乱了,虽然他就只是看着汤连翡,什么话都没有说。但眼神交碰间,麦秋宇察觉到了汤连翡的审视与了然。
  他知道了。
  瞬息之间,汤连翡的眼神从恍惚到惊异,再到参杂一丝惊喜。他惊喜的是,原来在他的朋友之中,狼狈的不止或许麦秋宇和汤连翡两个。
  他知道了麦家的秘密,在他最绝望的一天。
  这难道不是上天的恩赐?
  他跟严木纠缠数年,情侣不像情侣,主奴不像主奴,难道不值得新的缘分?
  至少这缘分可以帮他。
  他央求麦秋宇帮他,央求麦秋宇管教他。
  浸淫调教虐爱多年,他早就成瘾,无人指明方向、无人帮衬的生活实在辛苦,没有主人,他该怎么度过漫长余生?严木不成器,那他就为自己调教出一个新的主人。
  他递给麦秋宇俱乐部的介绍册,他相信,一个被压力包围的人,很难拒绝这种将道德挡在门外的游戏。
  世上有太多渴求掌握一切的人,也有太多人渴求被掌握。对自己负责也太辛苦,什么都不拥有也辛苦。只有用面具遮住脸,才能在肉体和灵魂释放自己。看看俱乐部里的人,哪一个在生活中不是道貌岸然,他汤连翡下贱得有理有据。
  他也不怕麦秋宇调教别人。
  他知道麦家的秘密,这一点胜过任何游戏关系。
  话是这样说,汤连翡也偷偷打听过麦秋宇在圈内的行踪,发现他这个朋友很少脱下西装,永远在狗面前西装革履,不给予肉体关系,精神管束更多。
  汤连翡听来好笑,这样玩,不如去中学做教导主任,教人向良向善,闯过人生中的种种难关。不过他也明白ricky为什么这般谨慎,他只是感到可惜。
  麦秋宇抽的耳光比严木的耳光更有警诫意味,他痴迷这种感觉,获得时甚至比高潮更舒爽。后者有时只是拿他泄愤罢了。
  麦秋宇并不知道他的耳光被汤连翡拿去比较。
  他只知道,现在他的保险柜里,该不见的戒指没有消失,该放在原位的戒指却不翼而飞了。
  “不是喜欢这枚镶翡翠的戒指吗?怎么没带走?”麦秋宇不动声色地问。当初是汤连翡说那枚翡翠戒指和自己的名字搭,麦秋宇才敞开保险箱任他拿,他去一旁更衣室换衣服。
  等他回来时,保险箱已经关好了。
  “啊,”汤连翡没想到他会忽然讲这个,“我试了试,又觉得蓝宝更衬我的皮肤。”
  “在游艇上没看到你戴。”麦秋宇语气冷淡。
  汤连翡没有回答。
  他的珠宝盒已经随游艇沉进大海。捕捞队捞了一周,终于带着一部分残骸归岸,剩下部分还在搜寻。
  脱险以后,麦秋宇一直没提这件事,他就以为麦秋宇忘了。
  麦秋宇原先确实忘了。可他发现翡翠戒指仍在,蓝宝戒指消失后,记忆就一下子充满脑海。
  保险箱中五枚戒指,一枚素圈,汤连翡看不上,一枚镶红色宝石的铜戒指,他更看不上。
  剩下三枚戒指,是麦秋宇当年加入一家赫赫有名的建筑设计工作室后,用几年薪资和积蓄买下的。他能动的钱有限,本想买下来送给祖母和妈妈,向他们证明自己。
  然而祖母和妈妈都没领他的情。
  而那枚蓝宝戒指,正是陈麟声曾经偷走又还回来的那枚。
  现在它不见了。
  麦秋宇知道汤连翡的性格,借他三寸,他爬一尺。但凡汤连翡拿走另一枚,麦秋宇都不会同他计较。
  对此人性格的憎恶,和对丢失戒指的愤怒搅在一起。
  那是他和陈麟声之间所剩不多的信物之一,虽然代表着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往事。
  可和陈麟声有关的,他都下意识想珍惜。
  看到妮妮的一瞬间,想到那是陈麟声的孩子,他甚至不在乎自己和她是否有血缘关系。
  “等打捞上来,我立刻还你,”汤连翡说,“假如找不到,我就赔给你。”
  麦秋宇没有接他的话,他不想接受汤连翡故作的愧疚,顺着汤连翡的话说,结局就只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麦秋宇关好保险箱的门,站起身解开了衬衫袖口的扣子:“说吧,什么事。”
  “谦伯让我来用美人计。”汤连翡笑眯眯地走过来。
  麦秋宇看他一眼,收回目光:“不要耽误时间,你还要照顾严木。”
  “怎么,难道我不够美?”汤连翡嗔他。
  麦秋宇没心思看他的表演,干脆冷着,径直向外走去。他还要嘱咐保镖,看好陈麟声的病房。
  “好吧,”汤连翡佯装无奈,“是谦伯,让我送这个给你。”
  那是一封薄薄的信。
  听到是谦伯叫他送来的,麦秋宇接了过来,手指捏着感受了一下厚度,又反复弯曲了几下。比寻常信纸更厚,更有韧性。
  听声音,应该是照片。
  他没猜错。
  信封里真的有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摄于婚礼现场的老照片,放的时间太久,画面已然昏黄。
  从新娘新郎的穿着可以看出,他们的经济状况一般。新娘选了裙摆最小的鱼尾款,头上的白纱也很单薄。不过她面容美丽,笑容发自内心,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
  新郎则高大英俊,把并不挺阔的西装闯出了型。他生得一双大眼和高鼻梁,看起来正气凛然。
  麦秋宇看过新郎,目光又回到新娘身上。
  他总觉得这女人有些面熟。
  “施若筠,”汤连翡的手指搭了上来,“施舜的小女儿,和兄长分过家产以后就从大众视野中消失了,其实她改了名字叫方筠,说起来,她曾经也在严家有过名姓,女飞贼,好厉害的。”
  没等麦秋宇反应,汤连翡就把手搭在新郎头上:“陈文忠,高级警员,后来升做了警长,普通人,没什么特别,当年你和阿宙的案子,他也在跟,不过跟得太急,惹恼劫匪。”
  麦秋宇攥紧照片,眼睛盯着照片上的第三个人。他看得入神,忽略了口袋里振动的手机。
  汤连翡的手指往旁边一挪,淡淡道:“这个人的脸你可能不认得,但只要他一说话,保准你知道他是谁。”
  另一头医院前,给麦秋宇打电话的保镖听了无数次忙音。
  他没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陈麟声扶着女儿上了一辆陌生的轿车里。麦秋宇不准他硬来吓到这对父女,所以他也不能拦车。以防万一,他记下了车牌号。
  轿车里,妮妮紧紧抱着小象ricky,低头一言不发。
  陈麟声本想坐副驾驶,看她心情不好,就陪她坐在后座。
  他知道妮妮为什么不开心。
  病房里那么多毛绒玩具,他一个都不许妮妮带走。
  妮妮再听话也是孩子,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座毛绒森林,现在又要放弃,她有些委屈。离开病房后,她一直不肯看陈麟声的眼睛。
  “这孩子像你。”开车的人通过后视镜投来慈爱的目光。
  听了这话,陈麟声和妮妮大眼对大眼,想从对方脸上看出自己。
  “你呢,像你妈妈。”男人语调轻松,听起来心情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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