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骨科）
梁殊年少贪欢，和哥哥有过一段感情，醒后觉得后悔，于是跟随妈妈远走他乡，在外国留学念书，上大学后谈了几任男友。梁殊大二时，恰好梁锦年事业有成，决定回家和丈夫好好谈离婚的事。</br></br> 父亲带着魏秋洲留在国内发展，一直试图和妻子联系，电话那一头却总是忙音和留言。</br></br> 寄往国外的信封，几年下来厚厚攒了一沓，都被梁锦年当成演算公式用的草稿纸了。</br></br> 今年春节回国聚在一起吃饭，一张桌子四个人，一对夫妇一对兄妹，一个家庭两对前情人。</br></br> 两代人隔得很远，有些话需要私密空间，气氛不大和谐，团圆饭吃得难受。</br></br> 梁殊摸了摸鼻子，红酒喝不惯，倒时差倒得脑子昏昏沉沉，不是很想搭理爸妈和哥哥，低头忙着给国外的留子朋友们发节日问候。</br></br> 魏秋洲呢，也低着头，心浮气躁地用刀叉切割牛排，金属碰撞在瓷器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割完了，下意识推过去给梁殊。牛排放得有些冷了，见她还是不抬头，魏秋洲攥紧刀叉，在餐桌下轻轻踢了她一脚，声音轻轻的，“……不爱吃了吗？”</br></br> 她礼貌地推回去，“谢谢，我不爱吃。”</br></br> 见她不领情，魏秋洲心里凉沁沁的。一顿饭吃得味如嚼蜡，“听说你在外面谈了男朋友。”</br></br> 梁殊蹙眉，“听谁说的？给你介绍一下？”</br></br> 魏秋洲停下手里的刀叉，因为握得太紧，匙柄的地方，蒙上了一层水雾。借着灯烛的遮掩，他伸手过去，勾了勾她的手指，“今晚……可以陪陪我吗？”</br></br> 梁殊顿时食不下咽。</br></br> “我们非要如此吗？不要自作多情。”</br></br> “……你讨厌我？为什么？”</br></br> 不是哥，怎么听起来都已经有哭腔了，搞得我好像负心出轨的人渣。</br></br> 但是关她屁事？</br></br> 她擦擦嘴，翻了个白眼，将不存在的男友拉出来当挡箭牌，“我是个对感情非常忠贞的人，在一段感情仍然存续的时候，不会出轨。”</br></br> “还是说，你想让我背负道德污点？”</br></br> 这句话极重地击伤了他。</br></br> 他终于收回手，嘴唇抿得发白，眼角那片晕红嵌在雪白的脸皮上，仿佛一尊点了花钿的官窑瓷，偏偏笑容勉强，“宵夜想吃什么？你来点吧。”</br></br> 梁殊“哈”了一声，心说这才像样嘛！只是做兄妹也无所谓，兄妹不就该这样么？</br></br> 霎时精神抖擞，低头弯腰，牵着魏秋洲的袖角，猫猫祟祟地偷溜出去，“手机给我。”</br></br> 说完捏住他的手指，一根根试过去，试到右手拇指的时候终于解开指纹锁。冰凉的触感攀上手背，魏秋洲反手擒住她的手掌，将指尖榫卯般插进去。</br></br> 梁殊略顿了顿，试图挣脱，魏秋洲却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简直像绝望的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br></br> 这样的僵持没有持续太久，梁殊从来不是好耐心的人，很快放弃了，转头专心坑起哥哥的钱包。</br></br> 再后来她和竹马订婚，在那个春夜，樱桃香水和白胡椒粉混合的芬芳盘桓上升。刻绘丘比特的玻璃瓶里扎着一束鸢尾，夜露沁在爱神的金箭之上。</br></br> 桌案之上，魏秋洲脸上仍然挂着那副虚伪的假笑，一边敷衍那头拱了自家白菜的小白脸，一边在桌下牵住她的手，在她掌心里用指尖写字。</br></br> 他写她的名字，梁殊。</br></br> 她面上是和魏秋洲如出一辙的微笑，看似温柔地反牵回去，贴着水钻的指甲用力掐进他的手背。魏秋洲长长叹了一声，声调很轻，两个人在下面不动声色地角力。</br></br> 这场近似追猎的角逐，直到梁殊没耐心了，这才迟迟地落下帷幕。</br></br> 她笑着起身，说要去洗手间。</br></br> 魏秋洲趁势将戒指放进她外套的口袋，梁殊没能发觉。</br></br> 他转过头，竟然朝着即将成为她丈夫的人很真诚地笑了一下，心里百转千回，在想新房子主卧的床单要买什么颜色。</br></br> 回家后问了梁殊，她觉得不可思议，骂他恶不恶心啊？魏秋洲不以为耻，自顾自说你喜欢粉色，以后我们偷情的时候就买这个颜色的床单吧。</br></br> 梁殊伸出指甲戳了戳他的眉心，她其实对这桩婚事不赞成也不反对，自然不会为谁守贞。她满怀恶意地问，你要做随叫随到的小叁吗？</br></br> 几缕碎发垂下来，魏秋洲摘下没有度数的眼镜擦了擦，微微地笑了，“那你喜欢吗？”</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