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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锦惜车祸的第三周。
  裴林站在病房的角落,他的眼下是浓重的黑色阴影,如同沉重的乌云遮蔽了他的神采,使他的面容显得疲惫而憔悴。
  自方锦惜遭遇车祸以来,裴林夜夜难以入睡。纵使方锦惜已经苏醒,裴林依旧被噩梦纠缠,梦中反复出现方锦惜紧闭双眼的模样。
  “裴林,你听说过‘顺行性遗忘’吗?”
  裴林无力地点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无法创造新的记忆,只能记得过去的事情。”
  “是的,方锦惜就是这个症状。”
  裴林凝望满脸困惑的方锦惜,右手捏紧眉心,试图驱散萦绕心头的烦躁,却毫无用处。
  “他”裴林压低声音,“方锦惜会一直这样吗?忘掉最近一周的回忆?”
  “很难恢复。”医生叹道:“大脑的情况太复杂,恢复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概率很低?”
  “是的。”医生微微点头,语气肯定。
  看裴林只低头盯着地面,不发一言的摸样。医生语重心长道:“我明白,你现在的压力很大。更别提,病人现在的症状,身边更是离不开人。”
  “所以啊,你必须要照顾好自己,你要是垮下去了,还有谁会来管他。”
  裴林身体微微一僵,垂头小声道:“谢谢,我知道。”
  他人的善意,总是会让裴林有些不知所措。
  “林林,你不住家里吗?”
  裴林轻触茶吧机的屏幕,纯净水缓缓注入茶壶之中。他淡淡地说道:“我搬出来住了。”
  “哦哦。”方锦惜点点头,好奇地在裴林住的房子里打转。
  “你今后住这个房间。”裴林推开次卧的房门,领着方锦惜走进室内,“过去的你常来住,生活用品应该都有,缺什么和我说,我去你家拿。”
  “我家!我想回去看看!”
  听出方锦惜话语里的期待,裴林轻抿薄唇,“不是过去的家,你也搬出来住了。”
  “那个家见不到爸妈吗?”
  裴林回望十八岁的方锦惜,嗓音沙哑地道:“嗯,见不到的。”
  “林林,我是不是惹他们生气了,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
  “没有…”裴林转身,眸中闪过一丝悲伤,“你只是…选择了梦想…”
  方锦惜轻快的声音传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爸还是不同意我学音乐?他的臭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
  “是啊。”裴林迈开步子离开,“我去做饭,有事的话,你叫我就行。”
  “好的好的。”
  裴林打开冰箱门,里面空空如也,缓缓合上门,冰箱恼人的警报声才停止。
  “梦想?”裴林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眼睑微垂,“还是订外卖吧。”
  “谢谢,好酷,你们的衣服真熟悉。”
  "辛苦了。"裴林面无表情地接过外卖,解放被方锦惜缠住不放的外卖小哥,让其得以继续他的送货之旅。
  “林林,他的工作服和七年前一样。”
  “品牌不会随便改变象征符号的。”裴林解释完,就见方锦惜掏出手机开始打字。
  “这个也需要记录吗?”裴林不解。
  方锦惜的记忆只保留一周,为了让他更好地适应新生活,裴林建议他把日常需要记录的事情写在手机里。
  “当然,林林的话,都要记下来。”
  裴林拆外卖包装的手一顿,而后点头道,“是吗?那你记吧。”
  方锦惜确实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二十五岁的方锦惜也是如此。
  可惜的是,对方总是曲解他的意思。
  “林林,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闻言,裴林剧烈咳嗽,他被水呛到了,狼狈地反问,“咳咳,你,你说什么?”
  方锦惜急忙起身,轻轻拍打着裴林的后背,关切地问道:“林林,你感觉怎么样?”
  "没…没事…"裴林挥挥手,"你去吃饭吧。"
  “真的没事吗?”
  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裴林清晰地映现在方锦惜的眼眸之中。他微微垂下眼帘,避开那双似乎只会注视着他的眼睛。
  “没事。”说着,裴林推开身前人,“太热了,你离远点。”
  方锦惜眸中闪过失落,他低垂着头道:“我去拿拖布。”
  “不用,叫扫地机擦就好了。”
  “扫地机?”方锦惜疑惑地抬头,“它都会擦地了吗?”
  “会的。”裴林稍微加大音量,“召唤清扫。”
  方锦惜惊奇地望着,自动驶至他们脚边,开始孜孜不倦工作的扫地机,“它好智能啊。”
  “林林,我是不是很没用?”方锦惜蹲下身,轻轻趴在裴林的双腿上,压抑已久的话语终于吐露而出。
  “我什么都不会,我什么都忘了,还想着要帮你做些事情呢。”
  方锦惜的眼角变得湿润,他双手紧紧
  揪住衣襟下摆,颤声道:“我连拖地都做不好,七天后还会再次忘记,我只会给你添麻烦…”
  “方锦惜,你从来不是麻烦。”
  裴林捧起方锦惜的面颊,小心地擦去他的泪水,重复道:“锦惜,你不是麻烦。”
  “你…你是我…最重要的…”裴林避开紧盯着他的桃花眼,“朋友…”
  “朋…友…”方锦惜手掌微抖,他呢喃道,“朋友吗?”
  “没错,是朋友。”裴林加重语气,再次确认道。不知是在回答方锦惜,还是在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裴林挂断电话,目光转向抱着抱枕,激动得几乎要手舞足蹈的方锦惜。
  “天啊,林林,我之前还在等第一季的更新。”
  方锦惜摆出主角的标志性动作,笑着说道:“现在能一口气看完四季,他们都要羡慕死我了。”
  裴林被他的笑容感染,凤眸微弯,“嗯。”
  方锦惜瞳孔放大,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青年难得展现的笑容,林林。
  “锦惜,你在家慢慢看电视,有事随时联系我,我要出门一趟。”
  “嗯…我等你回来。”
  “咔嚓。”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方锦惜下意识地环住自己。无论电视上的剧情多么精彩,却也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林林,我不想和你分开。”
  ……
  裴林乘坐地铁准时抵达约好的餐厅,视线扫过店内人群后,他径直走向满脸紧张的中年男人。
  “我,我听说方先生已经出院了,他恢复得还好吗?”
  “那些客套话就免了,直接给出你的条件。”裴林瞥了一眼手表,眉头微微皱起,“我不想让锦惜等待太久。”
  “啊!好的!”中年男子稍稍松了口气,肯听取条件总是件好事。要知道,眼前的这位青年之前可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男人递过调解协议,“您请看…”
  裴林逐条协议条款,耳边传来男人小声的问话,“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嗯。”裴林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协议顺势翻到下一页。
  “我看得出来,你们不缺钱。”男子擦擦汗,“我还以为,你只会想着起诉我。”
  裴林指尖轻轻划过黄色的纸张,冷淡道:“我不是个情绪化的人,我清楚哪种选择更符合自身利益。”
  “是,是这样啊。”
  中年男人可不信,他绝不会忘记,青年在医院投来的那记目光,那眼神里写满了报复。倘若方先生真的不幸离世,他自己的生命恐怕也走到了终点。
  “可以,就这样安排,改天我带律师来签字。”
  裴林话音刚落,便起身准备离开。
  “就就这么定了吗?不用再谈谈吗?”
  “不用。”
  裴林转身迈出几步后,回过头来,“李先生,你有个好女儿。望你以后开车的时候,记得遵守交通规则。”
  男人先是一脸错愕,随后反应过来,他迅速展开调解协议。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页,一张黄色的便利贴映入眼帘。
  “方先生,您好。我是李文的女儿。真的很对不起,此次事件皆因家父鲁莽之举,导致您遭受伤害并住院治疗。无论承担何种责任,我们都无怨无悔。不奢求您的原谅,只衷心祝愿您早日康复。”
  压抑的哭声从身后传来,裴林推开餐厅大门,清脆悦耳的风铃声随即响起。
  裴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蓝天,心中悄然涌起疑惑。
  方锦惜会赞同自己的做法吗?放弃追究对方的刑事责任。
  会吧,毕竟方锦惜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笨蛋。
  “今天要探讨的话题是,网络歌手‘林在心’匿名捐赠二百万,是否为真?”自媒体博主在视频中侃侃而谈。
  裴林指着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视频,目光灼灼地盯着身旁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厉色:“你在想些什么?才刚刚开始赚钱,竟然跑去捐款?”
  他继续追问,“捐款也就算了,你竟然还选择匿名捐赠,你到底怎么想的?”
  二十岁的方锦惜,弯起他宛若画卷般精致的眉眼,温声道:“林林,我明白,你是为我着想。”
  “但是,钱够用就可以啦,我总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那也不是现在,你的人气还没稳定。”裴林心平气和地指出现状,不论他心中的怒火如何燃烧,目光触及方锦惜那张毫无瑕疵的面容时,怒意总是瞬间消解,难以持久。
  “而且,你这样乱用,等你急用钱的时候,该怎么办?”
  “有林林你在呀。”方锦惜轻靠裴林肩头,倦意袭来,微睁双眼,呓语道:“我把钱都转给你啦,你替我攒着。你要是需要,拿去用就好。”
  裴林的身体僵硬如弓,直至耳畔的呼吸声渐趋平缓,他才侧过头,目光如蝶翼轻触般,在那份沉静的安宁中,精心描绘方锦惜睡颜的每一丝轮廓。
  方锦惜出车祸的第七周。
  五月二十日,过去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现如今,蜕变成和情人节同等重要的日期,成为了情侣们互诉情意、表达爱意的特殊时刻。
  裴林脚步飞快地路过身侧的学生,这是他今日见到的,第十二个手捧玫瑰的男生。
  无论平日里如何内敛含蓄,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人们似乎总会凭空多出些勇气。
  五月二十日,对于裴林来讲,也是个很有意义的日子。
  裴林掏出手机,将上面的订单信息展示给站在柜台里的女生。
  “好的,先生,请您稍等。”
  “还要多久?”裴林轻声问道。
  “您预定的蛋糕已经做好了。”
  五月二十日,方锦惜的生日。
  “林林!你回来了!”
  裴林刚打开房门,就听到独属于方锦惜的轻快声音。宛如一串悦动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让人心情愉悦。
  “嗯,回来了。”裴林的嘴角微微弯起。
  “林林,你快换鞋,快点进来,我做了好吃的等你。”
  裴林脱鞋的动作停滞在空中,他突然间不想进去了,怎么办?
  二十五岁的方锦惜手艺的确精湛,与之相反,十八岁的方锦惜只能做出一言难尽的“黑暗料理”。
  裴林换上黑色拖鞋,提着蛋糕,小心翼翼地,缓缓地走向餐桌。不过十米的距离,让他走成了五十米。
  裴林狭长的凤眸瞪大,洁白的餐桌上,精心烹制的佳肴犹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在灯光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这,这是你做的?”裴林侧过头,看向端着餐盘走来的方锦惜,眼中带着惊讶与好奇。
  “没错。”方锦惜将捧着的汤碗归置妥当,“怎么样,厉害吧?”
  裴林细心地观察着方锦惜的一举一动,他没找到被爱情和家庭剥夺了活力的方锦惜,只看到满怀热情的,十八岁的方锦惜。
  “厉害。”裴林注视着桌上熟悉的菜肴,却只觉胃口不佳,胸口也开始发闷。
  “蛋糕!!”方锦惜两眼放光地盯着蛋糕盒,“林林,这是买给我的吗?”
  裴林轻颔首,尽力挤出自然的笑容,温声道:“锦惜,祝你生日快乐。”
  “林林!你真好!”方锦惜俊秀的面容上,陡然绽放灿烂的笑颜,“我最喜欢林林了!”
  裴林左手紧握成拳,轻笑道:“我看你更喜欢蛋糕。”
  “林林,尝尝排骨,我知道,你最爱吃这个了。”
  被方锦惜夹到碗里的排骨,明明卖相极佳,裴林却只觉反胃。
  其实,方锦惜做的每一道菜,都是裴林过去很喜欢吃的。
  但是,自从他知道,袁远也喜欢吃这些菜后,再次见到它们,裴林只觉难以下咽。
  “林林,好吃吗?”
  裴林艰难地咽下排骨,抬头看着满脸期待的青年,他微笑道:“好吃。”
  面对这个问题,裴林给出了和过去一样的回答。
  彼时,二十岁的方锦惜,也曾亲手给他准备过满桌的菜。
  “林林,好吃吗?”
  “好次好次。”裴林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语速欢快地回应,手中的筷子动得飞快。
  还没完全咽下口中的食物,裴林便含糊不清地问道:“肿么,做的,着么好次?”
  方锦惜闻言,冲他展现极为温柔的笑容,裴林的心脏瞬间被一股强烈的悸动所掌控。
  “因为,这些都是我喜欢的人,最爱吃的菜。”
  “林林,我要许愿啦。”
  “许吧。”裴林低声附和道。
  黑暗的房间中,窗帘紧闭着,挡住外界所有光线。独留生日蜡烛微微闪烁,散发着细弱而温暖的光芒。
  方锦惜头戴生日帽,修长手掌虔诚合十,那双曾让裴林无数次魂牵梦萦的双眸在这刻紧紧闭合。
  忘掉袁远的方锦惜会许什么愿望?
  裴林右手托起下颌,会与他有关吗?
  只要方锦惜的愿望里有他,无论那是多难的事情,他都会去做的。
  裴林耸下双臂,身体后仰靠上椅背,抬头仰望方锦惜投射在墙面上灵动的影子。
  忘掉一切的方锦惜不会知道,他为什么会回到s市?
  不止这样,二十五岁的方锦惜,恐怕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这里?
  在大三下学期,裴林还在a市读书的时候,意外地受到了他们学院权威导师的青睐。
  只要裴林充分准备面试,凭借他优异的成绩和出色的表现,有很大机会成为大拿的研究生。
  大学三年的辛勤耕耘没有白费,裴林终于要迎来收获的时刻了。成为大拿的研究生,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
  五月二十日,一通来自方锦惜的电话,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
  “老四,你帮我看看,我准备的材料够不够用?”
  “我看看。
  ”裴林暂时停下手头的工作,伸出双手接过舍友递来的笔记本电脑。
  “舍长,你忘了”
  裴林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裴林指指门外。
  宿舍长挥挥手,催促道:“快去,快去。”
  凝视着屏幕上跳跃的姓名,裴林沉吟片刻后,终是接通了电话,“锦惜,有事,”吗?
  “林林”
  "你喝酒了?"裴林不禁皱起了眉头。
  “嗯酒是什么嗯喝了”
  裴林轻捏眉心,方锦惜这是喝了多少酒?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方锦惜,我很忙的,没时间和酒鬼说话。”
  “呵呵我我知道你很忙”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裴林的手指在屏幕上微微滑动,没等他触碰到红色,他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压抑的哽咽声。
  “林林你记得今天”
  方锦惜的哭声犹如一把锐利的剑,割破了裴林原本坚如磐石的语气,他再也无法维持冷漠的态度。
  他轻轻一叹,无奈问道:“什么?”
  “生日”
  “林林我生日”
  “生日又怎么了?”裴林站在宿舍走廊的角落,静静地观望着楼下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
  “你不是和袁远一起过生日吗?”裴林的话刚脱口而出,瞬间涌上强烈的懊悔,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太酸了。
  “袁远”
  裴林强压下心底的那股酸楚,口吻仍旧保持平静:“嗯,不是有袁远陪着你吗?”
  “不要袁远不要”
  裴林在窗户上漫不经心勾画的手指倏然顿住。方锦惜酒后的嗓音,明明不如往常悦耳。带着酒意微醺后的沙哑,却让他觉得动听至极。
  “林林只要你”
  “只想和林林过生日”
  "方锦惜,你简直就是个混蛋!"裴林的头低垂着,声音颤抖地说道。
  “林林?”
  “我说你是混蛋!!听懂了吗?!”
  总是随意地出现,随意地撩拨他的心弦。
  每当他心生退意,想要终结这份无望的暗恋时,
  每当他决心割舍,渴望彻底断绝与他的联系时,
  方锦惜总会带来一丝希望,点燃他的胡思乱想,令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嗯嗯对对我是混蛋”
  “林林说得对说得都对”
  听完对方的胡话,裴林疲惫地倚靠上窗户,和一个酒鬼发脾气,他怎么也开始犯蠢了。
  “方锦惜,我正式询问你,"裴林将头微微侧偏,耳朵紧紧贴近话筒,“你真的不要袁远吗?”
  “不要”
  裴林轻合上眼帘,在心底嘲讽自己的自欺欺人,唇角却弯起细微的弧度。
  “方锦惜,生日快乐。”
  把方锦惜哄睡着后,裴林起身作势回宿舍。
  然而,在转身的刹那,他的身躯彻底凝固,宛如一座雕塑。
  只见窗户上,被他一笔一划地,写满了,方锦惜的名字。
  裴林彻底放弃挣扎了,他任由自己在方锦惜那片深邃如湖的眼眸中,如一片落叶般缓缓沉沦。
  无论他付出多少努力,他都无法不爱方锦惜。
  爱方锦惜,是他的本能。
  实际上,每当他竭尽全力,割舍对方锦惜的爱时,他的心早已经无声无息地陷落更深了。
  次日,裴林主动放弃了保研本校的机会。
  他选择了方锦惜所在的城市,他们两人最熟悉的,满是他们回忆的s市。
  “林林,我许好愿啦。”
  “能告诉我吗?”
  裴林问罢,就见方锦惜的脸颊瞬间绯红,那双明亮的眼眸凝视着自己,一言不发。
  “抱歉,我不该问的。”裴林连忙道歉。
  “寿星大人,切蛋糕吧。”他将蛋糕刀递给方锦惜,紧忙转移话题,缓解尴尬。
  “林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不能说给你。”
  方锦惜的桃花眼里满是认真,他郑重道:“林林,我太希望愿望成真了。”
  裴林被方锦惜盯得有些不自在。不过是十八岁的方锦惜,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既然这么重要,就不要说出来,我理解的。”
  “林林,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知道。”裴林随口回应,他再次举起蛋糕刀,“给我切一块蛋糕吧,想吃好久了。”
  方锦惜注视着漫不经心的裴林,漂亮的双眸里只剩下无尽的寂寥。
  “好。”
  方锦惜出车祸的第九周。
  裴林抬头仰望,那镌刻在大学门梁之上的红色字体,飘逸风骨。
  从口袋中取出手机,裴林打开摄像头,慢慢调整至最佳拍摄角度。
  在他即将按下快门的那一刹
  那,镜头意外地捕捉到了一抹,本不应在此刻出现的身影。
  “锦,惜?”裴林高举的手僵硬在半空。
  “林林!快!这个姿势,好不好看?”
  方锦惜嚣张地环抱双臂,头颅高昂,展现出他修长的脖颈。
  “你怎么会来?”裴林收起手机,不再隔着手机屏幕看方锦惜。
  “我来接你回家。”
  “不用,我——”
  话音未落,方锦惜催促的声音传来,裴林被迫住嘴。
  “林林!帮我拍张照片!”
  “咔嚓!”
  随着快门声的落下,骄傲的方锦惜定格在了手机镜头中。
  拍完,裴林被方锦惜推到校门入口处,面对着不远处照来的摄像头,裴林的身体犹如松柏般笔挺,站得笔直如弦。
  “林林,rex,rex,”
  裴林双手紧贴裤缝,皱眉说:“放松了。”
  方锦惜极力憋笑,却终未成功,轻轻一笑,犹如夏花初绽,“好吧!那我拍啦”
  闪光灯瞬间闪过,裴林从容地走向青年,“走吧。”
  裴林挑眉,看向默不作声的方锦惜,不禁问道:“拍完了,还不走?”
  “林林,这是我吗?”
  裴林垂首,目光落在递来的手机屏幕上,相册内满载着方锦惜的照片。左手不自在地插进口袋,“嗯。”
  “你参加节目时候拍的。”裴林作势要拿回手机,“忘——”删了。
  “好高兴。”
  裴林的动作凝固,他面前的方锦惜笑得灿烂,透着阳光般的明媚。
  “林林,我好高兴。”
  “高兴什么?”裴林说。
  “我在你的手机里。”方锦惜踏出一步,低头轻抵裴林的额头,他那双璀璨的眼眸紧盯着裴林的双眸,仿佛要洞穿他的心灵深处。
  他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你的手机里,没有别人。”
  裴林将出行要用的背包翻了个底朝天,“充电宝呢?”
  他快步走到书桌前,不厌其烦地翻寻,原本井然有序的桌面在他的不断搜寻下,逐渐演变成了一片狼藉。
  裴林用力拉开每一个抽屉,翻遍了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找到充电宝。
  盯着隐藏在最后一个抽屉深处,印着方锦惜舞台照的卡片,裴林脚步踉跄,身心俱疲地跌坐到椅子上。
  “好高兴,我在你的手机里,你的手机里没有别人。”
  方锦惜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朋友?友情?亲情?
  方锦惜在高兴什么?高兴自己只有他一个朋友吗?
  方锦惜,你真是自私又任性。裴林嘴角不禁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方锦惜!!你!!你为什么退出比赛!!”裴林右手紧握着手机,力度过大,使得手指关节泛白。
  “林林,你知道的。”
  “知道?我知道什么?”裴林咬牙问道:“你为什么放弃!”
  “方锦惜!你知不知道!方叔叔已经答应让你回家了!”
  “我好不容易,才让他答应,”裴林低头看向空空如也的手,“我和方叔叔说,音乐是有前途的,我,那么努力,都让你毁了!!”
  “我到底,是为了谁?”裴林感到胸口传来一阵疼痛,头晕目眩,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开始变得迟缓起来。
  “我爸?对不起,对不起。林林,我都不知道。”
  裴林缓缓闭上双眼,他不想再听对方说话,他打断道:“方锦惜,你真自私。”
  “自私?我吗?”
  “你不自私?!”想到群里那些心碎的粉丝,裴林质问:“你对得起那些一直支持你、喜欢你的粉丝吗?”
  “我对不起她们。”
  裴林讽刺道:“我没看出你有什么歉意。”
  “林林,你从来不和我说你做的事。”
  方锦惜的声音平静,裴林觉得正在发脾气的自己像是在演独角戏。
  “方锦惜,你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裴林左手紧握拳头,他的所作所为,在方锦惜眼中毫无价值,不被珍惜。
  “嗯,我不觉得。”
  裴林一个字也挤不出,喉咙的异样不适让他完全失声。他的背脊不再挺拔如松,而是佝偻着腰,左手捂住翻江倒海般痉挛的胃部。
  “林林,粉丝的喜欢是负担。”
  “我参加比赛,只是为了赚钱。”
  裴林嘴唇开合,颤声道:“你说,你不缺钱,钱够用就好。”
  “林林,好像不是这样。”
  方锦惜叹息般的话语飘来,“疾病真的会拖垮家庭。我不希望,到那时,我掏不出钱。”
  “那你更不该退掉比赛”
  “林林,我参加的,明明是歌唱比赛。我以为,我只需要唱好我的歌。但粉丝,好像不这么想。”
  裴林掀开眼皮,睫毛微
  颤,“你什么意思?”
  “她们将我当成恋人,不许我谈恋爱,她们甚至,诅咒辱骂我喜欢的人。”
  “她们说,我喜欢的人不得好死”
  “还说,我暗恋的人厚颜无耻,竟然敢不答应我。”
  裴林蹲下身,他明白了,方锦惜退赛的理由,都是为了他念念不忘的袁远。
  “那些人,只是少数。”裴林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襟,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很多人,只是,只是想看到,舞台上的你。”包括裴林自己。
  “少数也不行。”方锦惜的话语坚定有力,毫不含糊,“我不能接受。”
  “我的宝贝,不能受一点委屈。”
  挂断电话后,裴林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不畅,他努力地大口呼吸,但仍然感到难受至极。
  方锦惜,宝贝是谁?
  袁远是宝贝?那,裴林呢?
  袁远不能受一丝委屈?他呢?裴林呢?
  谁来理解裴林的委屈?
  “袁远,我,好羡慕你。”
  裴林将拉开的抽屉合上,回到最初检查的背包前,他拉开前方的拉链,白色充电宝正待在里面。
  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一碰到方锦惜的事情,他就容易陷入混乱,不能像平常那样保持冷静。
  “裴林,你完全没有长进。”
  拿出手机,裴林开始翻看今天拍的照片。
  方锦惜轻揽着他的肩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乎于无。比他略高的方锦惜偏过头,他们黑色的发丝交织在一起。那张被粉丝誉为“神颜”的脸庞上,依旧绽放着璀璨夺目的笑容。
  “叮咚。”微信提示音响起。
  【答辩顺利吗?】
  【谢谢导师关心,顺利。】
  【好。】
  裴林即将毕业了,今天刚刚结束了论文答辩。与同学们不同,裴林并未感受任何的伤感。毕竟,他家离学校并不远,想回来时随时都可以回来。
  直至他迈出校门的那一刻,裴林才体会到同学们的不舍之情。
  他们所感受到的悲伤,不仅仅是因为离开熟悉的校园,更多的是因为即将告别那个承载着青春与梦想的学生身份。
  只是他刚刚泛起一丝伤心,还没等持续下去,就被突然出现的方锦惜打断了。
  裴林手指轻敲屏幕,将合照移动至“朋友”的专属文件夹中。
  方锦惜说他自己喜欢摄影,想要通过镜头捕捉生活中的点滴美好,并将它们记录下来好好保存。
  裴林根本不相信这句话。他们外出游玩时,方锦惜完全对周围美丽的景色视而不见,总是拿着相机对他进行各种拍摄,并且还严厉禁止他看照片。
  旅程结束后,方锦惜转发给他的,都是一些合照,他自己的单人照一张也没有。
  就算裴林去要单人照,方锦惜也不给。裴林深深地怀疑,方锦惜拍的都是他的丑照,才不敢给他看。
  “朋友”这个文件夹里,已经储存五百多张照片了。
  裴林不可能,不喜欢方锦惜的。
  他人生最重要的时刻,方锦惜始终陪伴在他身边。
  从出生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纠缠在一起了。
  幼儿、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入学、大学毕业、研究生复试
  就如今天一样,哪怕方锦惜丧失记忆了,他也会在自己毕业答辩这天出现。
  裴林知道的,他不会再遇到,如方锦惜这般,重视他的人了。
  裴林会喜欢上方锦惜,是理所当然的。
  哪怕,他们不会相爱,裴林也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
  裴林是个冷情的人,除了方锦惜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人能走进他的心。
  方锦惜如今的情况,注定是不能离开他的。
  他们就这样彼此陪伴,度过漫漫人生,裴林就已心满意足了。
  “咚咚。”
  “门没锁。”
  房门悄然开启,裴林出神地凝望衣冠齐楚的青年,他仿佛见到了,舞台上惊心眩目的,二十一岁的方锦惜。
  “你”
  “好看吗?”方锦惜竖起手指轻搔脸颊。
  注意到方锦惜脸颊上悄然浮现的红色,裴林垂下眼眸,诚实道:“好看。”
  “怎么,突然换这身衣服?”
  “林林喜欢。”
  “林林,我给你唱歌。”
  裴林凝视着方锦惜,他左手指尖轻轻压住品,右手轻盈地扫过吉他弦,随着他的演唱,那首在节目中一唱而红的歌曲便悠然响起。
  十八岁的方锦惜,二十一岁的方锦惜。
  裴林强忍着心脏剧烈的悸动,眼前所呈现的景象,让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时空错乱感。
  十八岁的方锦惜,嗓音尚未达到能够驾驭如此高难度歌曲的境界。
  二十一岁这年的方锦惜,并不会为他吟唱这首专为袁远谱写的歌曲。
  这首歌,代表他无望的暗恋。
  袁远,从来都不爱方锦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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