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苦计（廷杖锢运输）
乾元殿。
灯火通明。
大雍朝康帝看着面前案几的奏折，面色愈发阴沉了下去。
“这帮前朝的反贼，又在各地起事！”
“还想在宫里安插卧底？”
“他们怎么就不明白，朕，是天子，是千百年一出的不世明君！”
康帝猛得将案几推翻，将一旁侍墨的太监小安子拉入怀中。
大手自然地探入其衣服内，粗暴地揉捏着娇小的乳粒摩挲着。
“唔……陛下，不可……奴，奴婢……”
小安子本能地挥开在身上肆虐的大手，惊慌地跪在了地上。
入宫以来，他一直本本分分地做着庭前洒扫的粗使太监，早就认了命。
昨日方被调任到御前侍奉笔墨，还道自己走了狗屎运，竟有机会到御前侍奉。
可没想到，皇上调他到御前来，是这番心思。
虽知道身为小太监，生死荣辱都取决于皇上的一念间，不该拒绝皇上提出的任何要求。
可，可他的身子对这陌生的感觉，实在是抵触地紧。
还未来得及过脑子，本能反应便已经把皇上给推开了。
“嗯？你在抵触朕？”
康帝眉头微皱，斜睨过去。
“陛下，奴婢不敢，奴婢，奴婢……”
小安子慌乱地跪在地上，抖成了一团，浑身上下满是惧怕。
“哼，不敢？还是不愿！”
康帝冷笑一声，怒容渐起，“来人，小安子以下犯上，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小安子惊了，哭喊着被侍卫拖了出去。
“啊……”
板子落在身上的时候，剧烈的疼痛才把小安子从恍惚中拉回来。
醒过神儿来，已被束缚在了刑凳上，褪下裤子，露出了白白胖胖的屁股。
雍朝的杖刑同前朝不同，为了使太监宫女们受刑之后不至于伤筋动骨，耽误活计，特意规定只打臀部肉多的地方。
为此，慎刑司还特意发明了这种v字型的刑凳。
受刑者被绑在上面的时候，身体会被折叠到极限，把屁股尽可能地露出来。
“昨儿才被调到御前伺候，今儿就被打了板子，小安子这真是得宠快，失宠也快！”
“生来的贱命，就遭不住富贵，得了圣上青眼又怎么样？还不是一天就被打落尘埃了。”
“该！你看他屁股上那菊穴，粉嫩嫩的，还一伸一缩，挨打都不忘一副狐媚样！”
“打死这贱皮子，宫里的风气都能好上许多。”
……
周围观刑太监的指指点点。
小安子白皙俊逸的面容，瞬间爆红，羞耻得无地自容。
“唔，我没有，我没有勾引人……”
小安子小声地为自己辩驳着，眼中盈盈光转，泫然欲滴。
没有人听他的话。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或讥讽或嘲笑。
“好痛……陛下饶命……侍卫大哥饶命……呜呜，好痛……奴婢，奴婢受不了了……”
小安子渐渐地哭叫起来，手脚用力地挣扎着，在绳子的束缚下，只勒得自己手足腕处青紫，未能闪躲分毫。
在一下下不遗余力的板子下，白白嫩嫩的屁股，也从白到红，从红变紫，又由紫变黑，待二十大板打完后，肿得老高，多处还在破皮出血。
小安子无力地瘫在刑凳上，已是去了半条命。
夜间。
明月高悬。
小安子趴在冰冷的床上，看着清冷的月光，绝望的掉下泪来。
这些个势利眼的家伙。
昨儿见他被调到御前伺候，一个个上赶着在他面前送礼献殷勤，如今见他挨了打，竟都跑得不见踪影，连杯水都不肯给他送。
“疼么？这帮家伙，下手也太狠了。”
康帝的声音响起。
小安子抬头看去，吓得一激灵，连忙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结果伤势太重，痛得浑身大汗，也没能支起身子。
“陛下，您，您怎么来了？奴婢万死，实在起不来身子行礼。”
“无妨，朕赐你免礼。今日委屈你了，你可以怪朕？”
小安子：……
好端端地被玩弄一番，然后拖出去打个半死。
若非眼前的人是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帝王，他恨不得直接破口大骂一番。
“是奴婢的错，未能伺候好陛下，奴婢不委屈。”
小安子咽了咽唾沫，垂下头轻声道。
“哎……”康帝突然长叹一声，言辞恳切道，“小安子，今日之事，朕也是出于无奈……”
“如今，反贼猖獗，朕所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们这些身边人了，你可愿为朕做一件大事？”
“陛下请说，能为陛下效力，奴婢
万死不辞。”
小安子连忙道。
心下却是疑惑万分。
他就一庭前洒扫的粗使太监，除了一张脸还看得过去，身无长技，能做什么大事？
随着康帝的吩咐，他逐渐瞪大了眼。
皇上说，他挨打只是一招苦肉计，需凭借此得到反贼们的信任，打入其中做卧底？
“这……陛下，您说笑了，宫中怎会有反贼……”
小安子勉力笑着，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你素来单纯，自是不知宫里状况，已经千疮百孔了，你且等着吧，最迟今夜，会有人来找你的。”
康帝说罢，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若是完成这件事，成功拿下反贼，朕赐你国姓，赐你家里侯爵之位，世代恩茵，而你也可留在朕身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家人？
小安子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谢陛下，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办好陛下吩咐的这桩差事。”
康帝点点头，满意地离去。
小安子看着康帝的背影消失，无力地瘫在床上，全身上下尽数被冷汗浸透。
捉拿反贼？
这是他一个洒扫太监能干的活儿么？
还有，反贼拿下，作为奖励，他会被皇上宠幸，他又不是女人，这……
想想就一阵恶寒。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安子想着，屁股上的又剧痛一阵阵袭来。
缺医少药的境况下，他只得死死地咬住被角。
好容易睡过去，迷迷瞪瞪到后半夜，又一阵脚步声响起。
“小安子，小安子？还活着没？”
两个身着太监服的影子悄然摸索了进来。
是辛者库的小顺子和小春子。
同小安子之前一样是粗使太监，差事差不多，却没什么交往。
他们怎么会在此时过来？
“哎，可怜的，怎么被打这么重？”
“皇上也真是的，根本不把咱们太监的命当命……”
来了。
小安子有了康帝的提前知会，立马意识到了小顺子和小春子有问题。。
一番劝说。
小安子顺理成章地“下定决心”弃暗投明。
“那事不宜迟，便趁着这几天养伤，无人在意，先带你去见见咱们的新主子吧！”
小顺子和小春子说罢，上前凑近了小安子。
看着两人欺近，小安子本能地感觉到一阵不安。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咱新主子万金之躯，要想见到，总得做点必要的措施……”
小顺子和小春子说着，干脆利落地掀开被子，将小安子围在腰臀伤处的白布撤去。
顿时，小安子从头到脚光溜溜地，身无片缕。
“你们，你们……”
小安子又羞又气，本能地缩成一团，伸手遮挡着光秃秃的下身。
牵动伤处，又是龇牙咧嘴地倒吸一阵冷气。
小顺子和小春子没再多解释，天明前要送小安子出去，得加快速度了。
一捆细麻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来。
小春子和小顺子先是用一大团白棉布紧紧地塞到小安子口中，将他的口腔塞得严严实实，完全无法用舌头压出来。
随后是裁剪的窄窄的麻布条，一圈又一圈地绕在小安子的双目和嘴巴外，确保他看不到一丝光亮，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紧接着，两人配合着将小安子双手平放在身侧，用粗麻布将他从头到脚一圈圈地裹了起来。
最外圈是麻布裁成的细绳，在身上各处箍了好几道，牢牢地打成死结，又将这宛如人棍的一团放入一个严丝合缝的长条形布袋里。
此刻，小安子已经被裹在细麻布里，彻底看不出人形了。
好闷，好热……
小安子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在布匹的层层缓冲下，最外层看来，只是微不可见的晃动。
小安子感觉自己被放到了一堆布匹中间，前后左右都被挤满了东西。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载着他的马车越走越快。
刚被打了板子的屁股，在挤压和颠簸之下，让小安子痛得险些闭过了气去。
伤口处开始一跳一跳地疼，有黏腻的感觉在蔓延，似是又出血了。
小安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彻底睡了过去。
“主子，这便是宫里新送来的小安子，是那狗皇帝新提拔的侍墨太监。”
迷迷糊糊中，小安子感到身子被扔放到了一个矮榻上。
受过伤的臀部，重重落下，痛得他猛得一激灵。
“解开。”
一道清脆冷冽的女声传来。
“是！”
小安子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着，竭
力缓解着身下的剧痛。
在细麻布的重重包裹下，嘴巴又被塞得满满当当，呼吸得艰难无比。
从外面看上去，就是一个长长的布卷儿在微微地颤抖着。
两个侍女上前，粗暴地解开布卷儿外围的细麻绳，然后宽布条一圈一圈地绕开。
很快，小安子手足便露了出来。
侍女熟练地钳制住他的双手，未等小安子反应过来，已经将他的双手分别握成拳头，用布条绕上几圈，套到了一个严丝合缝的结实布袋里。
布袋口有常常的绑带，在腕部缠绕几圈后，紧紧地打了个死结。
如此一来，小安子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自己解开了。
处理好双手，两人才开始继续解小安子身上余下的布料。
随着被一圈圈除下，渐渐地开始有丝丝缕缕的殷红出现。
到了最贴身的那层，则是大片大片的干涸血迹，把布料牢牢地粘在了小安子的伤口处。
轻轻一扯，便引发一阵疯狂的挣扎，喉咙里也断断续续地传出呜咽之声。
“停，不要硬扯了！你们先出去，送盆温水进来。”
“是！”
两个侍女躬身行礼。
片刻后，一盆温水被轻轻地放到桌上。
又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后，周围寂静了下来。
小安子忐忑地趴着，心中微微有些发毛。
一个柔若无骨的细嫩手掌，从脊背轻轻地抚过，向下游走到双臀间。
手指上微微泛着凉意，轻柔无比，拂过的地方仿佛疼痛都少了几分。
小安子双眼还被掩着，却从这轻柔的动作中感受到一阵陌生的怜惜之意。
这就是“新主子”吗？
小安子莫名地松了口气，身子微微放松了下来。
“这些都是那狗皇帝打的吗？啧，他真下得去手！”
“唔，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触怒的那狗皇帝？”
……
“呀，我忘了，你嘴巴还被堵着。”
女子声音亲和，满是轻快，自言自语了几句，才仿佛突然反应过来一般，俯身解开小安子脑后的绑带。
小安子只觉一阵暖风凑近，带着馨香的气息，吹到自己的脸颊和颈后。
随后，两根灵活的手指伸到自己口中，将塞了半日的棉布包扯了出来。
不知有意无意，那两根手指在触到口腔时，轻轻刮蹭了两下。
布条扯出，一大滩亮晶晶的唾液，立刻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小安子笨拙地用被禁锢成拳头的双手在嘴边蹭着，白皙的俊脸涨得通红。
酸痛的嘴巴上下活动了半晌，才找到了几分知觉。
“奴婢叫小安子，因着……因着……不愿被陛下临幸，触怒了龙颜……”
小安子嗫嚅着答道。
他本想着随便找个借口的，可不知怎的，深埋在心底难以启齿的实话，就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了。
待说罢，小安子才反应过来，面色更红了，逃避地将自己的头埋到了面前的枕头里。
所幸他眼睛还未被解开，看不到面前女子的神色，心底还稍稍有几分安慰。
“噗——”
云笙公主险些被口水呛到。
临幸？
“不是吧？这狗皇帝已经荤素不忌到连太监都不放过了吗？”
“就因为这，他就把你打成了这副模样？”
这也太倒霉了。
云笙公主坐在榻旁，端过桌上的温水，轻轻地撩起一捧，洒到干涸在伤口处的布料上。
温温热热的触感，伴随着轻柔的擦拭，一点一点地将布料从伤口上除下。
小安子未想到“新主子”会亲自帮自己处理伤口，顿时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羞怯。
有自打他生下来，如此温柔对待过他的人，只有娘亲和三个姐姐。
在这一瞬间，小安子心中一热，抬起了头。
“不只如此，陛下他还说，让奴婢到反贼中做卧底，打奴婢这顿，这叫，叫做‘苦肉计’！”
身上的轻柔擦拭顿住了。
小安子忐忑无比，心中一阵懊悔。
他今儿怎么嘴上彻底没了把门儿的？
这番话说出来，他，他哪里还能有得命在。
云笙公主呆愣了片刻，轻咳一声，“这番话对我说不太合适吧！”
反贼？
她不就是狗皇帝口中的反贼么？
近来狗皇帝已注意到了他们，做了不少试探。
云笙公主对投诚来的人中会有卧底存在，心中不是没有预料。
可这小太监直白坦诚的自爆，我是卧底……
让她一时有些不会了。
眼前的人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儿正对着她，红透的脸颊上还有着鼻涕口水残留的痕迹。
掩住双目的布条边缘，微微泛着些许
湿意。
简直能让人想象得到，布条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正清澈、真挚地望着她。
“奴婢，奴婢也不知怎的就说出来了，奴婢不想骗主子。”
小安子鼓足勇气，又补充道。
“主子？你可知我是谁？就先忙不迭的认了主子。”
云笙公主顿了顿道。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只是一听到主子的声音，就觉着亲切，主子还亲自给奴婢处理伤口。”
“奴婢从小就经常被只知道喝酒赌钱的父兄毒打，后来他们还亲自下手将奴婢阉割了，卖到宫里。”
“有生以来，只有娘亲和三个姐姐会对奴婢温柔，如今又多了主子您……”
小安子喃喃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口中的话却滔滔不绝起来。
“奴婢贱命一条，可心里也知道好歹。若不是陛下他，他，他加了那么多苛捐杂税，奴婢家里也不会过得那么苦……”
小安子有些黯然。
他家中虽非大富大贵，却也算得上殷实。
直到赋税一年年增多，家里祖传的十亩耕田，不得不卖掉抵赋税。
自那以后，本算得上勤劳的父亲和大哥就变了，开始整日里游手好闲，醉酒度日，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而他到了宫里，日子也一直不好过。
在辛者库熬了一年又一年，天天被上面欺负，干最脏最累的活儿。
好容易熬出头，得了洒扫的轻省活儿，却被皇帝看上扔过来这么个倒霉差事。
不仅时时刻刻有没命的风险，便是侥幸完成了差事，所得的赏赐，竟是让父兄得到恩荫，自己还要被皇上亵玩身子。
这破差事谁爱干谁干！
最多，不过一死。
混着血迹和皮肉碎屑的布料被彻底取下，换了个干净的湿帕子擦拭干净后，露出青紫交加、微微外翻的臀肉。
云笙公主微微叹了口气，均匀地洒上一层金疮药。
“嘶……”
小安子被刺激地痛呼出声。
“你叫什么名字？”
云笙公主忽得问。
“啊？奴婢名叫小安子……”
小安子茫然地回答，不明白为什么会再次问他已经答过的名字。
“我在问你的名字，全名。”
云笙公主放下帕子，用指肚轻轻触碰着小安子微微发烫的脸颊。
“奴婢名叫安如海。”
小安子不明所以地回答，等待着进一步询问。
可眼前这人再未说话，沉默着取来干净柔软的纱布，轻柔地盖到了他臀部的伤口。
过不多时，便有人进来，将他再次堵住口，依原样包裹了起来，送回了宫里。
“去查一下安如海家里的情况，还有他在宫中的经历。”
小安子的身影消失后，云笙公主唤来左右吩咐道。
甫一见面，就做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恨不得立刻肝脑涂地的模样。
云笙公主自忖，没有那般话本子里山大王们那种让人纳头便拜的魅力。
呵！
找了这么一个……这么一个……颇有几分对她胃口的小家伙来做卧底。
这狗皇帝，莫非知晓她的喜好和身份了？
若是误打误撞地碰准了前者，那还好说，若是后者，事情便大发了。
身份暴露，意味着她身边的心腹出了内鬼。
必须好好排查一番。
复国大业，不容有失，再谨慎也不为过。
灯火通明。
大雍朝康帝看着面前案几的奏折，面色愈发阴沉了下去。
“这帮前朝的反贼，又在各地起事！”
“还想在宫里安插卧底？”
“他们怎么就不明白，朕，是天子，是千百年一出的不世明君！”
康帝猛得将案几推翻，将一旁侍墨的太监小安子拉入怀中。
大手自然地探入其衣服内，粗暴地揉捏着娇小的乳粒摩挲着。
“唔……陛下，不可……奴，奴婢……”
小安子本能地挥开在身上肆虐的大手，惊慌地跪在了地上。
入宫以来，他一直本本分分地做着庭前洒扫的粗使太监，早就认了命。
昨日方被调任到御前侍奉笔墨，还道自己走了狗屎运，竟有机会到御前侍奉。
可没想到，皇上调他到御前来，是这番心思。
虽知道身为小太监，生死荣辱都取决于皇上的一念间，不该拒绝皇上提出的任何要求。
可，可他的身子对这陌生的感觉，实在是抵触地紧。
还未来得及过脑子，本能反应便已经把皇上给推开了。
“嗯？你在抵触朕？”
康帝眉头微皱，斜睨过去。
“陛下，奴婢不敢，奴婢，奴婢……”
小安子慌乱地跪在地上，抖成了一团，浑身上下满是惧怕。
“哼，不敢？还是不愿！”
康帝冷笑一声，怒容渐起，“来人，小安子以下犯上，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小安子惊了，哭喊着被侍卫拖了出去。
“啊……”
板子落在身上的时候，剧烈的疼痛才把小安子从恍惚中拉回来。
醒过神儿来，已被束缚在了刑凳上，褪下裤子，露出了白白胖胖的屁股。
雍朝的杖刑同前朝不同，为了使太监宫女们受刑之后不至于伤筋动骨，耽误活计，特意规定只打臀部肉多的地方。
为此，慎刑司还特意发明了这种v字型的刑凳。
受刑者被绑在上面的时候，身体会被折叠到极限，把屁股尽可能地露出来。
“昨儿才被调到御前伺候，今儿就被打了板子，小安子这真是得宠快，失宠也快！”
“生来的贱命，就遭不住富贵，得了圣上青眼又怎么样？还不是一天就被打落尘埃了。”
“该！你看他屁股上那菊穴，粉嫩嫩的，还一伸一缩，挨打都不忘一副狐媚样！”
“打死这贱皮子，宫里的风气都能好上许多。”
……
周围观刑太监的指指点点。
小安子白皙俊逸的面容，瞬间爆红，羞耻得无地自容。
“唔，我没有，我没有勾引人……”
小安子小声地为自己辩驳着，眼中盈盈光转，泫然欲滴。
没有人听他的话。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或讥讽或嘲笑。
“好痛……陛下饶命……侍卫大哥饶命……呜呜，好痛……奴婢，奴婢受不了了……”
小安子渐渐地哭叫起来，手脚用力地挣扎着，在绳子的束缚下，只勒得自己手足腕处青紫，未能闪躲分毫。
在一下下不遗余力的板子下，白白嫩嫩的屁股，也从白到红，从红变紫，又由紫变黑，待二十大板打完后，肿得老高，多处还在破皮出血。
小安子无力地瘫在刑凳上，已是去了半条命。
夜间。
明月高悬。
小安子趴在冰冷的床上，看着清冷的月光，绝望的掉下泪来。
这些个势利眼的家伙。
昨儿见他被调到御前伺候，一个个上赶着在他面前送礼献殷勤，如今见他挨了打，竟都跑得不见踪影，连杯水都不肯给他送。
“疼么？这帮家伙，下手也太狠了。”
康帝的声音响起。
小安子抬头看去，吓得一激灵，连忙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结果伤势太重，痛得浑身大汗，也没能支起身子。
“陛下，您，您怎么来了？奴婢万死，实在起不来身子行礼。”
“无妨，朕赐你免礼。今日委屈你了，你可以怪朕？”
小安子：……
好端端地被玩弄一番，然后拖出去打个半死。
若非眼前的人是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帝王，他恨不得直接破口大骂一番。
“是奴婢的错，未能伺候好陛下，奴婢不委屈。”
小安子咽了咽唾沫，垂下头轻声道。
“哎……”康帝突然长叹一声，言辞恳切道，“小安子，今日之事，朕也是出于无奈……”
“如今，反贼猖獗，朕所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们这些身边人了，你可愿为朕做一件大事？”
“陛下请说，能为陛下效力，奴婢
万死不辞。”
小安子连忙道。
心下却是疑惑万分。
他就一庭前洒扫的粗使太监，除了一张脸还看得过去，身无长技，能做什么大事？
随着康帝的吩咐，他逐渐瞪大了眼。
皇上说，他挨打只是一招苦肉计，需凭借此得到反贼们的信任，打入其中做卧底？
“这……陛下，您说笑了，宫中怎会有反贼……”
小安子勉力笑着，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你素来单纯，自是不知宫里状况，已经千疮百孔了，你且等着吧，最迟今夜，会有人来找你的。”
康帝说罢，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若是完成这件事，成功拿下反贼，朕赐你国姓，赐你家里侯爵之位，世代恩茵，而你也可留在朕身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家人？
小安子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谢陛下，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办好陛下吩咐的这桩差事。”
康帝点点头，满意地离去。
小安子看着康帝的背影消失，无力地瘫在床上，全身上下尽数被冷汗浸透。
捉拿反贼？
这是他一个洒扫太监能干的活儿么？
还有，反贼拿下，作为奖励，他会被皇上宠幸，他又不是女人，这……
想想就一阵恶寒。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安子想着，屁股上的又剧痛一阵阵袭来。
缺医少药的境况下，他只得死死地咬住被角。
好容易睡过去，迷迷瞪瞪到后半夜，又一阵脚步声响起。
“小安子，小安子？还活着没？”
两个身着太监服的影子悄然摸索了进来。
是辛者库的小顺子和小春子。
同小安子之前一样是粗使太监，差事差不多，却没什么交往。
他们怎么会在此时过来？
“哎，可怜的，怎么被打这么重？”
“皇上也真是的，根本不把咱们太监的命当命……”
来了。
小安子有了康帝的提前知会，立马意识到了小顺子和小春子有问题。。
一番劝说。
小安子顺理成章地“下定决心”弃暗投明。
“那事不宜迟，便趁着这几天养伤，无人在意，先带你去见见咱们的新主子吧！”
小顺子和小春子说罢，上前凑近了小安子。
看着两人欺近，小安子本能地感觉到一阵不安。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咱新主子万金之躯，要想见到，总得做点必要的措施……”
小顺子和小春子说着，干脆利落地掀开被子，将小安子围在腰臀伤处的白布撤去。
顿时，小安子从头到脚光溜溜地，身无片缕。
“你们，你们……”
小安子又羞又气，本能地缩成一团，伸手遮挡着光秃秃的下身。
牵动伤处，又是龇牙咧嘴地倒吸一阵冷气。
小顺子和小春子没再多解释，天明前要送小安子出去，得加快速度了。
一捆细麻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来。
小春子和小顺子先是用一大团白棉布紧紧地塞到小安子口中，将他的口腔塞得严严实实，完全无法用舌头压出来。
随后是裁剪的窄窄的麻布条，一圈又一圈地绕在小安子的双目和嘴巴外，确保他看不到一丝光亮，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紧接着，两人配合着将小安子双手平放在身侧，用粗麻布将他从头到脚一圈圈地裹了起来。
最外圈是麻布裁成的细绳，在身上各处箍了好几道，牢牢地打成死结，又将这宛如人棍的一团放入一个严丝合缝的长条形布袋里。
此刻，小安子已经被裹在细麻布里，彻底看不出人形了。
好闷，好热……
小安子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在布匹的层层缓冲下，最外层看来，只是微不可见的晃动。
小安子感觉自己被放到了一堆布匹中间，前后左右都被挤满了东西。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载着他的马车越走越快。
刚被打了板子的屁股，在挤压和颠簸之下，让小安子痛得险些闭过了气去。
伤口处开始一跳一跳地疼，有黏腻的感觉在蔓延，似是又出血了。
小安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彻底睡了过去。
“主子，这便是宫里新送来的小安子，是那狗皇帝新提拔的侍墨太监。”
迷迷糊糊中，小安子感到身子被扔放到了一个矮榻上。
受过伤的臀部，重重落下，痛得他猛得一激灵。
“解开。”
一道清脆冷冽的女声传来。
“是！”
小安子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着，竭
力缓解着身下的剧痛。
在细麻布的重重包裹下，嘴巴又被塞得满满当当，呼吸得艰难无比。
从外面看上去，就是一个长长的布卷儿在微微地颤抖着。
两个侍女上前，粗暴地解开布卷儿外围的细麻绳，然后宽布条一圈一圈地绕开。
很快，小安子手足便露了出来。
侍女熟练地钳制住他的双手，未等小安子反应过来，已经将他的双手分别握成拳头，用布条绕上几圈，套到了一个严丝合缝的结实布袋里。
布袋口有常常的绑带，在腕部缠绕几圈后，紧紧地打了个死结。
如此一来，小安子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自己解开了。
处理好双手，两人才开始继续解小安子身上余下的布料。
随着被一圈圈除下，渐渐地开始有丝丝缕缕的殷红出现。
到了最贴身的那层，则是大片大片的干涸血迹，把布料牢牢地粘在了小安子的伤口处。
轻轻一扯，便引发一阵疯狂的挣扎，喉咙里也断断续续地传出呜咽之声。
“停，不要硬扯了！你们先出去，送盆温水进来。”
“是！”
两个侍女躬身行礼。
片刻后，一盆温水被轻轻地放到桌上。
又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后，周围寂静了下来。
小安子忐忑地趴着，心中微微有些发毛。
一个柔若无骨的细嫩手掌，从脊背轻轻地抚过，向下游走到双臀间。
手指上微微泛着凉意，轻柔无比，拂过的地方仿佛疼痛都少了几分。
小安子双眼还被掩着，却从这轻柔的动作中感受到一阵陌生的怜惜之意。
这就是“新主子”吗？
小安子莫名地松了口气，身子微微放松了下来。
“这些都是那狗皇帝打的吗？啧，他真下得去手！”
“唔，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触怒的那狗皇帝？”
……
“呀，我忘了，你嘴巴还被堵着。”
女子声音亲和，满是轻快，自言自语了几句，才仿佛突然反应过来一般，俯身解开小安子脑后的绑带。
小安子只觉一阵暖风凑近，带着馨香的气息，吹到自己的脸颊和颈后。
随后，两根灵活的手指伸到自己口中，将塞了半日的棉布包扯了出来。
不知有意无意，那两根手指在触到口腔时，轻轻刮蹭了两下。
布条扯出，一大滩亮晶晶的唾液，立刻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小安子笨拙地用被禁锢成拳头的双手在嘴边蹭着，白皙的俊脸涨得通红。
酸痛的嘴巴上下活动了半晌，才找到了几分知觉。
“奴婢叫小安子，因着……因着……不愿被陛下临幸，触怒了龙颜……”
小安子嗫嚅着答道。
他本想着随便找个借口的，可不知怎的，深埋在心底难以启齿的实话，就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了。
待说罢，小安子才反应过来，面色更红了，逃避地将自己的头埋到了面前的枕头里。
所幸他眼睛还未被解开，看不到面前女子的神色，心底还稍稍有几分安慰。
“噗——”
云笙公主险些被口水呛到。
临幸？
“不是吧？这狗皇帝已经荤素不忌到连太监都不放过了吗？”
“就因为这，他就把你打成了这副模样？”
这也太倒霉了。
云笙公主坐在榻旁，端过桌上的温水，轻轻地撩起一捧，洒到干涸在伤口处的布料上。
温温热热的触感，伴随着轻柔的擦拭，一点一点地将布料从伤口上除下。
小安子未想到“新主子”会亲自帮自己处理伤口，顿时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羞怯。
有自打他生下来，如此温柔对待过他的人，只有娘亲和三个姐姐。
在这一瞬间，小安子心中一热，抬起了头。
“不只如此，陛下他还说，让奴婢到反贼中做卧底，打奴婢这顿，这叫，叫做‘苦肉计’！”
身上的轻柔擦拭顿住了。
小安子忐忑无比，心中一阵懊悔。
他今儿怎么嘴上彻底没了把门儿的？
这番话说出来，他，他哪里还能有得命在。
云笙公主呆愣了片刻，轻咳一声，“这番话对我说不太合适吧！”
反贼？
她不就是狗皇帝口中的反贼么？
近来狗皇帝已注意到了他们，做了不少试探。
云笙公主对投诚来的人中会有卧底存在，心中不是没有预料。
可这小太监直白坦诚的自爆，我是卧底……
让她一时有些不会了。
眼前的人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儿正对着她，红透的脸颊上还有着鼻涕口水残留的痕迹。
掩住双目的布条边缘，微微泛着些许
湿意。
简直能让人想象得到，布条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正清澈、真挚地望着她。
“奴婢，奴婢也不知怎的就说出来了，奴婢不想骗主子。”
小安子鼓足勇气，又补充道。
“主子？你可知我是谁？就先忙不迭的认了主子。”
云笙公主顿了顿道。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只是一听到主子的声音，就觉着亲切，主子还亲自给奴婢处理伤口。”
“奴婢从小就经常被只知道喝酒赌钱的父兄毒打，后来他们还亲自下手将奴婢阉割了，卖到宫里。”
“有生以来，只有娘亲和三个姐姐会对奴婢温柔，如今又多了主子您……”
小安子喃喃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口中的话却滔滔不绝起来。
“奴婢贱命一条，可心里也知道好歹。若不是陛下他，他，他加了那么多苛捐杂税，奴婢家里也不会过得那么苦……”
小安子有些黯然。
他家中虽非大富大贵，却也算得上殷实。
直到赋税一年年增多，家里祖传的十亩耕田，不得不卖掉抵赋税。
自那以后，本算得上勤劳的父亲和大哥就变了，开始整日里游手好闲，醉酒度日，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而他到了宫里，日子也一直不好过。
在辛者库熬了一年又一年，天天被上面欺负，干最脏最累的活儿。
好容易熬出头，得了洒扫的轻省活儿，却被皇帝看上扔过来这么个倒霉差事。
不仅时时刻刻有没命的风险，便是侥幸完成了差事，所得的赏赐，竟是让父兄得到恩荫，自己还要被皇上亵玩身子。
这破差事谁爱干谁干！
最多，不过一死。
混着血迹和皮肉碎屑的布料被彻底取下，换了个干净的湿帕子擦拭干净后，露出青紫交加、微微外翻的臀肉。
云笙公主微微叹了口气，均匀地洒上一层金疮药。
“嘶……”
小安子被刺激地痛呼出声。
“你叫什么名字？”
云笙公主忽得问。
“啊？奴婢名叫小安子……”
小安子茫然地回答，不明白为什么会再次问他已经答过的名字。
“我在问你的名字，全名。”
云笙公主放下帕子，用指肚轻轻触碰着小安子微微发烫的脸颊。
“奴婢名叫安如海。”
小安子不明所以地回答，等待着进一步询问。
可眼前这人再未说话，沉默着取来干净柔软的纱布，轻柔地盖到了他臀部的伤口。
过不多时，便有人进来，将他再次堵住口，依原样包裹了起来，送回了宫里。
“去查一下安如海家里的情况，还有他在宫中的经历。”
小安子的身影消失后，云笙公主唤来左右吩咐道。
甫一见面，就做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恨不得立刻肝脑涂地的模样。
云笙公主自忖，没有那般话本子里山大王们那种让人纳头便拜的魅力。
呵！
找了这么一个……这么一个……颇有几分对她胃口的小家伙来做卧底。
这狗皇帝，莫非知晓她的喜好和身份了？
若是误打误撞地碰准了前者，那还好说，若是后者，事情便大发了。
身份暴露，意味着她身边的心腹出了内鬼。
必须好好排查一番。
复国大业，不容有失，再谨慎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