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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倞市的夜里斑斓,灯红酒绿拖长了地上两倒影。
  「对不起,孙谕。」
  男人张了张嘴,对着眼前拉着自己、泫然yu泣的nv人,不知所措。
  情绪宗错复杂,让他不知道该对着那拉着自己道歉的人说什麽才好。
  经过的路人们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又窃窃私语,孙谕觉得,自己彷佛才是做错事的那一个人。
  --不然为什麽大家看他的眼神,似乎满是指责?
  明明劈腿的人是她,明明自己已经承诺了以後、规划了未来的蓝图,却在下一秒被可笑的丢下。
  「说什麽对不起。」
  不是他的声音,他已经无话可说……不,从一开始就说不出任何字句。
  孙谕寻声向哭泣的nv人身後望去,在那背後见到了一张青涩却愤然的脸。
  那打破两人胶着空气的,便是从她口中传来的。
  「孙老师有多ai你,你却这样糟蹋他?」
  百褶裙微微摆动,素净的天蓝se衬衫配着那张白皙的脸蛋,义正严词的她,分明是一个学生。
  「你谁啊?少管我们的事情好吗?」
  nv人皱起了眉头,放开了孙谕的手,气势凌人的转过身去,原先的楚楚可怜荡然无存,对着nv孩就是一阵咆哮。
  「甯甯,你够了。」
  孙谕疲惫的开口,伸手跩住nv人的肩,将她拉离彼此,而他顺势介入两人之间,将nv学生护在身後。
  「呦,你该不会也……。」「我跟你不一样,许甯。」
  许甯心下一凉,她知道当孙谕完整的叫出自己的名字时,就是他生气的表现。
  而在一起久了,孙谕几乎都能猜见即将变成前nv友的nv人心里在想些什麽,因此他深深叹了口气,疲惫的用力闭起双眼,接着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
  「我们就在这里散了。」
  晶亮的项链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烁,许甯看着孙谕将项链递到自己面前,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她原先是来求和的,孙谕这是想要让自己走?
  於是她急了,伸出手想要拉住对方,孙谕却向後一退,再次拉开了距离,也让她伸出的手扑了空。
  「既然没有ai了,那我们就散了,没有必要继续彼此纠缠,这样对我、对你,或是对他,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口气淡然,不经意的松开手,项链随着地心引力滑落。
  如同他们五年的情分,一转眼就烟消云散,不留一点点痕迹。
  许甯的脸瞬间转为惨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孙谕,直到男人背过身去,才大梦初醒般、发疯似的追了上去。
  她抓起他的手,被他如烫手般甩开;她不si心的想要环住他,也被他厌弃的躲开。
  「到此为止吧,许甯。」
  孙谕的眼神诀别,他一字一句清楚的说着,不留半分余地。
  「你的东西我会寄回去给你,所以你别再来了。」
  「留给你自己一点面子吧。」
  尔後他最後一次转过身,淡淡对着局促站在一旁的nv学生说道。
  「走了。」
  独留下许甯一人,在寒风中淌着清泪。
  岳瑜亮不是故意瞧见那段恋情告吹的。
  孙谕是她补习班的老师,但两人几乎是八竿子打不着,因岳瑜亮仅看过孙谕的人,并没有上过他的课,然而因为孙谕是大家口中的万人迷,她才会从别人口中知道他的点点滴滴。
  他知道孙谕有一个非常ai的nv朋友,两人从大学就牵起了彼此的手,在众人的欣羡下毕了业,就连出了社会依旧甜蜜相ai。
  而学生们也都看过孙谕的nv朋友,那都要怪孙谕时常拿出手机来炫耀,而他nv朋友也偶尔会来探班,每每要是来到补习班,总会被一b0b0的起哄声所洗礼。
  「甯甯。」
  男人总是亲昵的唤着ai人的名,岳瑜亮不小心听见时,总会起一身j皮疙瘩。
  声音就像是浸了蜜似,就算不知道他与电话中的人是何种关系,光听这一声「甯甯」,就昭然若揭。
  在岳瑜亮的眼中,许甯就是个美人胚子,白皙小巧的脸蛋,jg致的五官迷人抚媚,高挑的身材与婀娜的b例,走在路上总是引人侧目,长相倒是挺能让人记住的。
  也因此,当她撞见夜市中笑靥yy的她时,双脚就这麽定在原地,任着nv人带着银铃笑声掠过身侧。
  而让她乐不可支的男人,并不是她所认识的孙谕。
  岳瑜亮楞着,直到那道倩影消失,才怔怔的回过神,接着是铺天盖地的不知所措。
  刚刚所看见的人,真的是许甯吗?那一个孙谕时常带着ai意呢喃「甯甯」的许甯吗?
  岳瑜亮并没有困扰多久,一日夜里,她又再一次的,看见了斑马线那头的许甯。
  许甯神se亲密的挽着一个男人的手,撒娇似的晃着,最後男
  人低下头,向她索了一个吻。
  看见一切的岳瑜亮站在对街,心中泛起一丝怒意,她不知道这一把怒火从何而来,只发现自己回神时,拳头正握得紧紧的。
  还来不及有什麽作为,一个人大步流星的从她身旁经过,穿过了正亮起绿灯的马路,直直站到许甯的面前。
  岳瑜亮定睛一看,心中的怒意转瞬被焦虑所填满。
  那急匆匆的人,正是孙谕。
  她撞破了孙谕恋情的结束,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跟了上去,在听见nv人楚楚可怜的哀求後,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那麽ai你,而你怎麽可以?
  岳瑜亮脱口而出後,才後悔的发现自己似乎不应该这麽做,而是应该悄悄地离去,当作没有这一件事情。
  孙谕的眼神有着惊讶,许甯的眼神转而不满,甚至对她恶言相向、对孙谕语带调侃。
  听见她的话,孙谕的肩膀缓缓落下,经过一番拉扯,他终於将眼睛看向局外人的她。
  「我们走吧。」
  她听见了,那简短四个字中的,漫漫长远与忧伤。
  「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我保证。」
  岳瑜亮跟在沉默的他身後,在心中打了好几次架後,她鼓起了勇气,伸手拉了男人的衣袖。
  孙谕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只是停了脚步,出了神。
  「说与不说都无妨,迟早要知道。」
  孙谕的口气平淡,似乎说的只是今日的天气般,云淡风轻。
  岳瑜亮怔愣,尔後微微垂下头,彷佛能知道在今日过後的补习班,会掀起什麽样的风cha0。
  昔日的他总是对着手机甜言蜜语,之後的他,大抵不会如此了吧?
  这样子,还能不引起学生们的好奇吗?
  「但还是谢谢你。」
  男人转过身,低下头来,与身高只到自己x口的她对上眼眸。
  清澈无波,寂寥无声。
  「你说你叫什麽名字?」
  岳瑜亮念嚅着道出自己的姓名,尔後那名字被男人的唇齿所念出。
  「瑜亮。」
  男人如此唤道。
  於是在那之後的每一次呼唤,都将成为綑绑着我的枷锁,日夜剧增。
  「她静悄悄的来过,她慢慢带走沉默……。」
  从耳机中流泻出来的,是林俊杰的歌声,脚下踩着规律的脚步,达、达、达……。
  夜晚的风徐徐的吹,为冷涩的寒冬添了份清冷的寒意,两旁的街灯昏昏暗暗的发着光,照亮漆黑的夜,却照不亮,拖在脚後的那道长影。
  苍白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黑咖啡,热的,从小小的口冒出袅袅白烟,没有加糖与n的单纯香气,苦涩的令人难忘。
  杯缘抵在动的发颤的唇边,轻啜了口,伴着烫口而来的是那独有的苦涩。
  如颗炸弹般,在口中蔓延、融化。
  这麽苦的味,依入口即强占味蕾,他为什麽喜欢?
  而她,怎麽又习了惯?
  他们的相识始於初春。
  过完了春节,万物更新之际,过完寒假的岳瑜亮回到了学校继续课业,也意外地让她接任了社团中的空缺职位。
  「文书?」
  热闹滚滚的下课十分,被同学喊了声「瑜亮外找」的她在走廊睁着眸,不解的看着眼前端着一张笑脸的社长。
  「g部不是都由二年级来担任吗?学长,我才一年级啊!」
  手中的g部申请书沉甸甸的,岳瑜亮皱着秀气的眉,百思不得其解。
  「瑜亮学妹,你也知道我们社团人本来就少,原本的文书这学期转学了,但是其他二年级的学长姐都已经有了职位,考量到高一学弟妹们的能力,我们才想先来问问你。」
  深深x1了一口气,校刊社社长--王柏乐小心翼翼的说着,绞尽脑汁想着要怎麽说服眼前的学妹接下这空缺的位置。
  「我们看过上学期的稿件,觉得瑜亮学妹你的文笔是个可造之材,之前也问过你高二时是否会转社团,你也表示过之後会继续留在校刊社,所以我们才想说先来问问你。」
  「拜托了,学妹。」
  王柏乐双手合十,带着讨好的表情恳切地拜托着,顿时让岳瑜亮感到不知所措。
  「虽然很谢谢各位学长姐的青睐,但是社长,能不能让我有一点时间想想看?」最後,岳瑜亮难为情地再看了眼申请书,语气中颇是不确定:「这礼拜上社团课时我会给社长答覆的!」
  听见岳瑜亮不算是拒绝的请托,王柏乐忙不迭地说好,最後又诚恳的拜托了岳瑜亮几句,才踩着响起的上课钟声离开了一年八班。
  送走王柏乐後,岳瑜亮依旧感到匪夷所思的坐回位置上,盯着那张申请书发起呆来,想着自己是不是有能力接下来这份工作?
  我的文笔真的如同社长所说,是个可造之材吗?或者只是学长姐们想要找一个人来顶替这位置所
  编出来的白谎?
  从0出笔记本,摊开来全是满满的文字,不是上课笔记,而是岳瑜凭藉亮满腔的热血所写出来的文章。
  当初会加入校刊社,也在里面对校刊有更深的着迷,确实是因为自己喜欢写很多的文章,无论是散文或是,只要是文字,都是岳瑜亮的心头r0u。
  「瑜亮!刚刚那是社长对吧?他找你做什麽?」
  林湘宁──岳瑜亮的拜把姐妹兼小粉丝,好奇地靠了过来,一把抓走桌上的那张纸,在仔细看完後将嘴把给张成了o字形。
  「g部?你要当g部?文书?这什麽天大的福利!」
  一连串的高音与惊叹让岳瑜亮皱起眉头,伸出手摀住林湘宁那张叽叽喳喳的嘴,才没有在那串高音频中失去生命。
  「社长说原本的文书转学了,但是没有人可以接任了,所以来问我能不能接g部。」岳瑜亮深深x1了口气,说道:「这是好事吗?明明看起来就不是什麽好事阿。」
  「拜托,你想想,你现在接了文书,那升上高二後不就可以力争社长之位吗?」
  林湘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将那张申请书塞回岳瑜亮的手中,还附带一只蓝笔。
  「来,写了!反正我也在社团,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加班!」
  「你看!你都说会加班了,还要我接这工作?」
  「哎呀没什麽好怕的啦!写啦写啦,我们未来的社长大人──」
  林湘宁抓着她的手晃着,跟岳瑜亮相处了国中三年,现在高中也准备要继续当同班同学,她很清楚自家姐妹心中在想些什麽,很多时候,岳瑜亮只是需要一个人推她一把,否则那一步似乎永远跨不出去。
  几经思考,岳瑜亮最後在那张申请书上,落下了自己的姓名。
  就这样把她的高中生涯,全押在了校刊身上。
  傍晚时分,岳瑜亮踩着夕yan进了超商,在一番挑挑选选後,拿了一袋吐司及一盒牛n,结了帐後,匆匆忙忙地再度踏上昏h的街道。
  街上的行人、车流一如既往地来来去去,她急促的脚步刚刚好融入了人群,消失在暮se下,最後进了一间亮着光的补习班。
  「主任好。」
  「噢,是瑜亮,还没吃晚餐就快去吃,等等就要开始上课了。」
  岳瑜亮一推开门,规矩地向坐在柜台的nv人打了招呼,那nv人是补习班的班主任,镜框底下有着一双犀利的双眸,还留着一头大波浪卷发。
  她轻轻应了一声,赶忙拐进一旁的教室内,找了一个喜欢的位置落座,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生活就是匆匆忙忙,而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忙碌一辈子?
  岳瑜亮一面咬着吐司,一面想着,也许自己现在才高中一年级,然而高一就如此忙碌,她不敢想像之後要是当了社长,又会是怎麽样的光景?
  尽管担任社长是自己所梦寐以求,然而真到了要抉择的时候,也感到些许踌躇与不安。
  犹记高一刚进入社团时,岳瑜亮对校刊社里的所有事情充满的希冀,看着所有g部们风光的指挥、编排,对校刊的所有事项聊若指掌,都让岳瑜亮满心钦佩,也感到热血沸腾。
  她ai书成痴、眷文成迷,自小便接触各式各样的书籍,在一次机遇下,岳瑜亮动手写下了第一篇故事,开启了她与文字的梦幻之旅。
  她立志要成为一名文字工作者。
  到现在都还在如此踏实着筑梦。
  「瑜亮!你知道吗!」
  岳瑜亮吞下最後一口吐司、喝空了纸盒中的鲜n,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然後被闯进来的人给打断了动作。
  「知道什麽?」
  赵秫荷,岳瑜亮在补习班中认识的隔壁校同学,她兴奋地跳到岳瑜亮身旁,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补习班来了一个超、级、帅的老师!」赵秫荷抓着岳瑜亮的手臂,嚷嚷着:「快来,他现在在外面,声音也超级好听的啊!」
  「等等等等,我顺便拿垃圾去外面丢。」
  敌不过赵秫荷的热情相约,岳瑜亮赶忙将桌上的垃圾全都拿在手上,跟着跳不停的赵秫荷一前一走出教室。
  补习班柜台前人声鼎沸,也许是刚好时间来到了六点半,学生们陆陆续续准备要来上课,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柜台前的那一张陌生面孔。
  「他谁?」
  「新来的老师,长这样当老师真的太可惜了,应该去当偶像的。」
  「天啊他好年轻,好想要跟他要ig喔!」
  「白痴吗你,少在那边犯花痴了,人家老师才看不上你咧!」
  经过她们身侧的少nv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一点也不避讳地对新来的男老师高谈阔论,让岳瑜亮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到底是长的多帅,才能够在一瞬间中掀起热cha0?
  「瑜亮瑜亮,你看!」
  赵秫荷跩住她的手,将她推往人群,在那一片满是学生的视野中,岳瑜亮踮起脚尖,想要一
  睹别人口中那「帅哥老师」的风采。
  还没有瞥见人影,她先听见了一声「借过」,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喧譁的学生们逐渐安静下来,默契极好的让出一条道路,岳瑜亮也随着人群、与赵秫荷一起退到了一旁,下一秒,学生们所疯狂的「老师」背着背包走了出来,嘴角噙着一抹微弯的弧度。
  所有的呼x1随着地心引力落下,宛若众星拱月般,男人一踩一印,踏着学生们为他所开的路,消失在转角的镜头。
  在见着造成轰动的男人的那一瞬,岳瑜亮脑中只浮现了四个字。
  「岁月静好。」
  男人的名字,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岁月静好。
  於是在泛着寒气的初春,你悄然在我的心中埋下了微小的种子,如此微不足道,尔後却日日椎心。
  「馁,瑜亮,新来的老师你觉得如何?」
  「就,挺帅的。」
  看完了那位引起sao动的男老师,学生们随着他的离去一哄而散,回到原本自己的位置上,岳瑜亮也和赵秫荷回到教室,趁着数学老师还没有到达前,悄悄讨论了起来。
  「好想认识他,不知道他教什麽科目。」
  赵秫荷喃喃的说道,接着从书包里翻出笔记本,嘶啦一声将一张内页给撕了下来,提起笔在上面使劲地写着,认真的模样让岳瑜亮好奇的探头过去看。
  「你写什麽?」
  「分析补习班有哪些科目的老师呀!」
  一阵沙沙的书写声後,赵秫荷将纸张推到岳瑜亮面前,只见纸上写着补习班老师的名字,还有每位老师所对应的科目。
  「你看,我们庄老师是教数学的,魏老师是物理老师,萧老师是英文老师,张老师是化学老师,该有的科目都有了,剩什麽?」
  「秫荷,剩的可多了,社会科就有三科耶,地理、历史、公民三科,难不成他一次教三科?」
  赵秫荷张了张嘴,一张得意洋洋的脸瞬间凝结,她咕哝着「对耶,都忘了还有社会科」,让岳瑜亮哭笑不得。
  「阿阿,真的很好奇他是谁。」
  最後,赵秫荷哀哀叫着,直到数学老师闯入教室,开始口沫横飞地讲起数学,才让她停下了所有遐想。
  而在一片运算的声音及倦意中,岳瑜亮不经意地望向教室门上唯一的窗口,却撞见一抹不甚熟悉的笑容。
  是刚刚那位老师,而他正巧捕捉到了她的视线,唇角挂着一道宁然的笑。
  看起来真像个怪人。
  岳瑜亮心想着,然後率先转开了视线,将注意力移回台前的数字中。
  後来,岳瑜亮知道了那位老师姓孙。
  大家都叫他孙老师。
  孙老师的课还没开成,主任说新的学年才会有孙老师的课,听见这个消息,许多即将要毕业的学长姐满是哀号,嚷着自己也想要上孙老师的课。
  可是孙老师却常常到补习班报到。
  有时候,岳瑜亮会在柜台内看见他,孙老师会带着一抹从来没有落下的笑,亲切的向所有学生打招呼。
  有时候,岳瑜亮会在下课时,看着他提着一袋又一袋香喷喷的串烧,吆喝着进到每一间教室,笑嘻嘻地将串烧发给所有下课的学生,然後接受所有学生ai的洗礼。
  岳瑜亮没有拿过,她不知道孙老师为什麽要这麽做,反而是一旁的赵秫荷乐不可支的接过串烧,吃的津津有味,还大力称赞台前的孙老师。
  孙老师一样是笑着,彬彬有礼。
  有时候,岳瑜亮在教室内自习,总会听见距离门口不远的柜台传来一阵不小的暧昧声。
  那是一群学生围着孙老师起哄的声音。
  後来,岳瑜亮问了赵秫荷,那些譁然的声音到底是在喧哗些什麽?赵秫荷神秘兮兮的笑着,附耳跟岳瑜亮说了大家所津津乐道的话题。
  ──孙老师有个美若天仙的nv朋友,可以说是天造地设、郎才nv貌,两个人的相ai程度大概无人能敌,根本能称作神仙眷侣了。
  「他们很相ai吗?」
  岳瑜亮皱起眉头,接着被赵秫荷从座位上拉起来,半推半就地走出教室,正巧撞见让她j皮疙瘩的一幕。
  孙老师的脸上盈满幸福的笑,一双漂亮的眼睛承载着柔情的水波,他节骨分明的手握着手机,对着萤幕轻唤了声──
  「甯甯。」
  那一声浸了蜜似的呢喃,钻入了岳瑜亮的耳里,带起她一身的疙瘩。
  那是恋ai中的人,才会拥有的声线。
  岳瑜亮在某一日见到了孙老师所喊的「甯甯」。
  那日的她刚结束了期中考,社团中的g部工作也逐渐步上了轨道,正值校刊最後校稿的日子,又碰上了考期,让岳瑜亮有些吃不消,然而坚强如她,依旧是扛了下来。
  於是期中考结束的岳瑜亮,久违的没有在便利商店找晚餐吃,而是先到补习班附近的面店,一个人坐在角落点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来填饱肚子。
  岳瑜亮谢过了将汤面端上桌的老板娘,拿起了餐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若不是常常要赶着补习,依照这间店好吃的程度,岳瑜亮大概五天中会有三天来报到。
  「唉呦,帅哥你今天带nv朋友来馁!」
  一阵子後,老板娘热情的招呼声以及店内加大的喧哗让岳瑜亮从汤碗里抬起头来,她看见好客的老板娘笑的眼睛弯弯的,将手用擦手巾擦乾,笑yy的走出柜台,热情的迎接客人。
  岳瑜亮好奇地将目光放向门口,在一片逆光中,她眯着眼,看见走进门口的是一对情侣,而随着两人的靠近,岳瑜亮隐隐觉得,进门的男人似乎看着有些过於眼熟。
  彷佛要应证她的想法般,男人的视线望了过来,他没有认出她,但岳瑜亮倒是想起来了──这不是她补习班那位还未开班、却先造成轰动的孙老师吗?
  那站在孙老师身边、亲密挽着他的手的人,就是孙老师常常喊着的「甯甯」吗?
  劲爆、太劲爆。岳瑜亮偷偷00的拿出手机,装作在滑手机的模样,悄悄开启了相机,小心翼翼的拍下两人亲密的样子,然後随手发给了赵秫荷。
  不过多久,岳瑜亮的手机疯狂的震动起来,她点开来,果不其然见到赵秫荷的头贴正不断的弹出视窗,还附带一堆惊叹号。
  【一枝荷:你在哪!!!这是哪!!补习班附近吗!!】
  【一枝荷:这是孙男神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枝荷:旁边那是谁!也太漂亮了吧!】
  【一枝荷:天理难容啊!老天爷!不公平!】
  岳瑜亮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快速的回了讯息,在赵秫荷的怂恿下又按了几下快门,才心虚的收起手机,将头埋回汤碗中,把最後剩下的汤面吃了jg光。
  孙老师跟他nv朋友果然是天造地设,亲眼一见果然不凡。岳瑜亮一面想着,一面起身,偷偷觑着他们亲密的模样,一面离开了人声鼎沸的店面。
  而那位「甯甯」的漂亮身影,以及孙老师漾着宠溺微笑的模样,却是缠上她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岳瑜亮偶然在面店看见了孙老师及他nv朋友後,她也在补习班看过几次两人互动的画面,然而每次都会有一群年少萌动的少男少nv在一旁起哄着,接着就会被孙老师笑骂着赶走,岳瑜亮也就这麽跟着人群离开。
  久了,对於俊男美nv的组合也就这麽慢慢退了热cha0,时间过了一阵子,大家对於两人的牵手拥抱也就仅仅是暧昧的一眼,少了当时的简直要将补习班给掀翻的喧哗。
  「瑜亮瑜亮,我知道孙老师是教什麽科目的了!」
  赵秫荷闯入了只有岳瑜亮在的教室内,一面兴奋地嚷着,一面蹦到她身旁的位置上,一pgu坐下。
  「教什麽?神通广大的赵秫荷小姐,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r0ur0u已经半眯起的眼睛,岳瑜亮撑着下颔,看着一旁两眼放光的赵秫荷,慵慵懒懒地问了句。
  「你要不要猜猜看?我的消息来源可是很准确的,包准不会错!」
  赵秫荷笑嘻嘻地从书包中拿出一张像是宣传单的纸张,岳瑜亮从那上面看见了孙老师的个人照片,只是所教授的科目被赵秫荷的手给挡住,摆明要她猜猜看。
  「不会是教社会科吧?」几经思考,岳瑜亮说出了上一次她们的猜测,然而赵秫荷却摇摇头,表示并不是她们之前所猜测过的。
  「难不成会有撞科?还是我们有现役老师要退役阿?」
  赵秫荷又摇了摇头,眼见岳瑜亮似乎猜不出来,於是她给了一个提示。
  「这科目大概是你这辈子都用不着去补的科,因为老天爷大概把你学这科目的技能都点满了。」
  听了赵秫荷的提示,岳瑜亮皱起眉头,想着自己有哪一个科目这辈子不用去补?
  想了一阵,岳瑜亮的眼神逐渐清明,因此她不确定的问出口。
  「该不会是国文吧?」
  只见赵秫荷咧嘴一笑,宣传单大喇喇地摊开来,在孙老师的照片旁边,清楚的写着大大的科目──国文。
  「宾果!我们孙男神就是书香气息满满的国文老师!」
  还真的是一辈子都不用去补习的科目。岳瑜亮苦笑着想着,赵秫荷则是兴奋的嚷着自己国文差,下一个学期要找孙男神恶补国文、顺便恶补情路等等的危险发言,让岳瑜亮忍不住戳了下她的头,笑骂着要她醒醒。
  「拜托,孙男神有nv朋友没有关系,只要没结婚,都是有机会的!」
  「算我求你了,别再说一些危险发言了好吗!」
  下一秒,赵秫荷就被岳瑜亮紧紧的摀起嘴巴,就怕她又继续说一些惊为天人的话语出来,让赵秫荷格格笑着,看着岳瑜亮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两人的笑闹在学生陆续进教室後画下句点,而那张宣传单被岳瑜亮收进了书包中,尽管赵秫荷嘴上说着她用不着补,但还是将宣传单塞给了岳瑜亮。
  只是,
  孙老师大概真的和自己没有缘分了吧。
  在收起宣传单前,岳瑜亮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毕竟,没有人会去弥补自己的强项,对吧?
  所谓的交集,在相会之前也仅仅是两条平行线。
  「恭喜──我们岳瑜亮学妹成为校刊社第二十届的新任社长!」
  热烈的掌声从校刊社的社办传出来,站在台上的是面带羞涩的岳瑜亮,以及两眼放光、热情鼓掌的现任社长王柏乐。
  「瑜亮学妹,说说上任感言?」
  一阵恭贺声後,王柏乐将麦克风递给了岳瑜亮,要她说说感言。
  踌躇了一下後,岳瑜亮接过了麦克风,在一片微笑中开口说了话。
  「首先,谢谢所有学长姐给了我担任社长的机会,在未来,也期盼各位g部可以……。」
  稳稳的声音回荡在学期、也是高中一年级的最後一堂社团课,岳瑜亮如愿以偿当上了校刊社的社长,在一开始发下g部意愿调查表之前,岳瑜亮犹豫了很久,她想着,要不就谦虚一点,第一志愿填写副社长好了,可最终她想了想,最後还是一笔一画的将「社长」这两个字写到了第一志愿。
  令岳瑜亮感到惊讶的,是在填志愿後,社内进行了所谓「面试」的活动,学长姐们请他们这一群高一学弟妹一个一个上台,针对每一个人所填写的志愿进行提问,在众目睽睽下,岳瑜亮清楚且坚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也一一回答g部们所提出的问题。
  在她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後,众人先是一片沉默,在岳瑜亮心下正担心着是不是自己的回答让人难以消化、或是不够坚定呢?还是大家没有看见我的决心?是我回答得不好吗?
  而她的烦忧仅仅一瞬间,就在她脑中闪过负面念头的片刻,社办内响起了如雷的掌声,岳瑜亮惊愕地看着底下的人们,无论是g部们或是其他同年龄的同学,大家都用力的鼓掌着。
  「瑜亮学妹。」坐在台下的王柏乐眼角似乎还泛着水气,看得岳瑜亮一阵尴尬:「你的这一番言论,我实在想不到我有什麽理由不让你接任下一届的社长了。」
  於是在所有人一致的肯定中,岳瑜亮承载着希冀与祝福,当上了校刊社新任社长,准备要开始了新的、jg彩又忙碌的高二生活。
  夜幕低垂,车水马龙的山倞市市中心,随着摊贩与人流一一聚集,人人所ai的夜市即将要开始营业。
  放学的岳瑜亮背着书包,在来往的人群间穿梭,她熟悉的走进尚未摆摊的小舖中,随意找了一个位置放下了书包,转头紮起了马尾,接着掀开了摊位上盖的布,井然有序地整理起商品。
  「小瑜阿,今天来帮忙啊?」
  隔壁摊的言nn亲切的向岳瑜亮打招呼,久没有见到这位在学又忙碌的小姑娘,一眨眼,感觉又更亭亭玉立了。
  「言nn。」岳瑜亮乖巧地打招呼,得到言nn眉开眼笑地回应,以及依把塞过来的零食。
  「收好,这是nn特地要留给你的。」言nn慈ai的叮咛完,不等岳瑜亮反应过来,就迳自回到了摊位上招呼客人,留下岳瑜亮满怀感激的收好手上意外得来的收获。
  「亮亮?今天怎麽有空过来?不是要期末考了吗?」
  迎面走来的是岳瑜亮的妈妈,她先是惊讶的问了她,接着同样露出了笑容,伸手就给岳瑜亮一个满满的拥抱。
  「今天不用去补习班,所以就过来了。」
  岳瑜亮从小就由岳妈妈一个人带大,而岳妈妈手巧,总能利用美工素材做出许多小饰品,举凡吊饰或是发夹、发箍之类的饰品,而这些小物件就成了养大岳瑜亮的财产。
  随着天se渐渐暗下,人cha0也逐渐多了起来,岳瑜亮和妈妈两人开始分头忙碌了起来,端着笑容招呼着来来去去的客人。
  夜市的人流总是多,而人cha0也是一波接着一波来,有时候忙起来甚至会忘了让自己喘口气、上个厕所,岳瑜亮则是趁着人cha0渐歇,赶紧抓着空档跑去上了一趟厕所,回到摊子上时,手上还拿着一包烧烤,准备要趁没有客人的时候,让自己跟妈妈一起填饱肚子。
  「亲ai的,你看看这些饰品,真的好漂亮!」
  娇滴滴的声音撒娇地喊着,一听见似乎来了客人的声响,岳瑜亮赶忙擦擦嘴,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端起笑容转向摊位,却在准备热情介绍的当下,y生生卡了住。
  摊位前的nv人,似乎有点过分熟悉,岳瑜亮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一张姣好的脸蛋,脸se是越发凝重,这不是,之前曾在面店里看过的nv人吗?
  ──她是孙老师的nv朋友,许甯。
  岳瑜亮发现了这件事情,轻轻倒ch0u一口气,碍於对方现在是自己的客人,岳妈妈又不在摊位上,因此岳瑜亮只得y着头皮,弯起嘴角的笑容开始接待。
  「妹妹,你是高中生吧?」
  许甯看了眼走向前的她,眼尾上挑着笑,她紧紧挨着左侧的男人,拿起一旁的购物篮子,开始将喜欢的饰
  品都放进去。
  「喜欢都买,我出钱。」
  男人将手扶上她的下颔,轻轻扳过来,迅速地送上一吻,明摆着两人的关系并不只是普通朋友。
  岳瑜亮深深x1了一口气,心中满是震惊,直到许甯将一整篮饰品推到她面前,她才勉强回过神来为她结帐。
  「总共是五百元整。」
  「也太便宜了吧,我可是没有手软的在挑耶!」
  nv人娇滴滴的惊呼,岳瑜亮只是扯着唇角的笑,她伸手接过男人从皮夹拿出的千元钞票,迅速地找零,而许甯则是拿过包装好的饰品,甜甜地道了谢,喜孜孜地挽着男人的手,一步步离开岳瑜亮的视线。
  岳瑜亮只感受到一阵恶心感与无力,尽管自己想要催眠自己事实也许并非自己所想,但心中另一道声音却是告诉她眼见为凭。
  如果她真的是许甯,那麽她身旁挽着手的,应该要是自己所认识的孙老师。
  所以,自己是见到许甯劈腿另一个男人的画面了吗?
  那一次见到许甯後,岳瑜亮每一次见到孙谕总是觉得全身不对劲,尤其是当孙谕又与许甯说着电话时,都让岳瑜亮想要冲上前,向他说出真相。
  然而自己又该怎麽开口?看着孙谕每一次幸福的模样,岳瑜亮总是远远的观看着,心下虽然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况且,自己又是什麽身分去揭发呢?就只不过是一介学生,孙谕甚至也不认识自己,就这样子贸然揭发,似乎也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日子就在她一次次的乾焦急中过去,期末考过後,学生们准备迎来寒假,而在寒假来临的前夕,岳瑜亮再一次见到许甯与那男人共享一碗汤面的画面,那样貌甜蜜,却引起她一阵反胃,让她只得快速将自己碗里的汤面吃完,草草结束晚餐,落荒而逃似的离开店面。
  她心有余悸地在店外看着两人相依相偎,就当她要离去时,许甯的电话响了,她匆匆瞥了眼手机,眼中掠过一丝惊慌,接着亲了下男伴的脸颊,神se慌张地抓着手机走出店面。
  禁不起好奇,岳瑜亮闪身躲了起来,她躲在一旁的柱子偷看着许甯,看着她做贼般频频往後面望,一面接起了电话,娇滴滴地喊了声「小谕」。
  小谕?是孙谕吗?孙老师?
  岳瑜亮想起孙老师的名字有一个谕字,不禁猜想着,打电话来的是孙老师吗?孙老师发现什麽了吗?还是依旧被蒙在鼓里呢?
  「……没有啦,我跟……姐妹出来吃饭,对,就是你上次见过的江芸芸。」
  许甯一手紧握着手机,一手反覆的卷着自己长长的头发,她温柔的说着电话,若不是店里还坐着一位等着她的男人,岳瑜亮还真的要认为眼前的许甯有多ai孙谕。
  就跟孙谕对她说电话时的样子如出一辙,左看右看都是满满幸福氛围。
  许甯又撒娇了几句,匆匆挂断电话後,心有余悸地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接着再一次的弯起嘴角,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回店里,依回男人的身侧。
  岳瑜亮感到满腹的不解,隐隐窜上的怒火让她不禁想着,这样的日子,许甯真的能够心安理得?真的能够周旋在两个男人身边而毫无破绽?
  岳瑜亮的忧虑没有持续过久的时间,在休业式当日晚上,难得可以不用到补习班报到的她,背着书包闲逛在车水马龙的街头。
  在经过补习班门前时,她的脚步停顿了下,自己这是惯x吗?明明不需要补习,却还是走到这条路上,岳瑜亮苦笑想着。
  孙谕的身影突如其来的掠入脑中,她轻轻一顿,原是要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神飘向紧闭的门扉。
  接二连三看见许甯的出轨现场,总是在她心中萦绕不去,岳瑜亮曾经问过赵秫荷,孙老师跟他nv朋友看起来那麽要好,会不会有一天走向分手的结局?赵秫荷大笑着说没可能,这一对神仙佳偶要怎麽分手?除非是出轨了吧!但两个人成天浓情蜜意的,说出轨也太让人无法信服了。
  可她真的出轨了!岳瑜亮把呐喊吞回肚子里,她也没办法想像要是孙老师知道後,又会是怎麽样的滔天巨浪。
  赵秫荷还促狭地一把g住她的脖颈,悄声问她是不是也喜欢孙老师?却遭得岳瑜亮一个拐子,附带翻过天际的白眼。
  傻子吗?跟孙老师八竿子打不着,谈什麽喜欢?
  摇摇头,岳瑜亮把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了开,再一次的举步走上街,手机的提示音响起,她从口袋0出手机,看见妈妈所传的讯息,大意是要她自己在外面解决晚餐,她要去小阿姨家串门子。
  简要的回了句「好」,岳瑜亮抬头望了眼亮起的街灯,脑海中闪过一间又一间可以填饱肚子的店家,然而身为选择障碍的患者,实在没办法立刻就下定决心。
  於是她就这样东看西逛,走过一间又一间灯红酒绿的店铺,而让她驻足的,不是橱窗中jg致的甜点,也非飘散香气的面店,而是对街的一道倩影。
  人行道的那头,高挑的nv人秀发飘逸,眉眼笑得弯弯的,
  纤瘦白皙的手臂紧紧挽着男人健壮的臂膀,是许甯,这已经是岳瑜亮第三次撞见许甯与另一个男人过分亲密的模样,一gu怒火燃起,行人专用的求婚小红人消失,手拉着手的小绿人行走着,岳瑜亮咚咚咚的踏上班马线,满腔的热意使她无暇思考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麽事情,只是依着一gu冲劲埋头走着。
  「唉呦。」
  不知道是谁撞了她一下,让她在马路中央踉跄了下,一阵淡薄的咖啡香随着风掠过她身侧,岳瑜亮抬起头捕捉到了那道背影,蓝se的衣摆被风吹起,他的每一个步伐都是满满的急促与不可置信,莫名地踏上岳瑜亮心头,震得她心脏隐隐发疼。
  那急匆匆的人,正是孙谕。
  那一夜的风凉徐,却沁入骨髓,刺骨得叫人发疯。
  川流不息的人车,静息下来的彷佛只有他们三个、不,四个。
  匆匆过了人行道後躲在不远处偷看的岳瑜亮,呼x1混紊乱的孙谕,刷白了脸se的许甯,以及许甯身旁的男人。
  「不是你所看见的那样,谕,相信我!」
  许甯颤抖着唇角,语气不稳地说着,一双眼睛闪着泪光,模样楚楚可怜。
  「不然是怎麽样呢?」孙谕轻笑了下,眼神中有着悲愤:「说真的,许甯,如果我今天没有看见,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他偏过头,看了眼她身旁的男人,接着说道。
  「我知道这不是你们第一次瞒着我约会。」
  不远处假装在看风景的岳瑜亮一听见这句话,整个人吃惊了。
  原来孙老师什麽都知道吗!知道为什麽还要继续这段感情呢!
  她怔忡的望向他,复杂的心绪满载。
  而同样听见这句话的许甯脸se一阵青、一阵白,紧紧咬着下唇,简直都要将自己的嘴唇给咬出血来,一旁的男人见状,心疼的表情表露无遗,他当着孙谕的面,将许甯给揽入怀中,似乎要她别怕。
  「她早已对你没有ai,是你si命绑着甯甯不让她离开,自私的人是你才对。」
  他义正严词的指责着,彷佛错的人是孙谕,他毫不掩饰对孙谕的敌意,而这一番未降低音量的言论,引起了路人的侧目。
  「甯甯?」孙谕深深x1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嘴角全是满满的嘲讽:「他都这样说了,你还有想要反驳的?」
  「我si命绑着你?好,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不要再拖了,我们就在这里散了,如你所愿,我们分手。」
  孙谕的话说的决绝,许甯却是慌张地拨开了揽着自己的男人,朝着孙谕伸出手,想要抓住往後退开的他。
  「我不要分手,不要!」
  晶亮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滚落,她梨花带泪的嚷着不想要分手,孙谕则是用力的闭起眼睛,将头撇向一边,似乎不想要见着她的模样。
  「他都已经说成这样了,你还不分手,是想要把我折磨到什麽程度?」
  孙谕再张开眼时,眼中是一片苦涩与碎然。
  「我还是ai着你的,谕,真的。」
  许甯终究是拉住了孙谕的手,她ch0uch0u噎噎的哭,一面紧紧跩着,跩的他生疼,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就当两人胶着之际,一个响亮的「啪」切开了孙谕被抓住的手,许甯摀着re1a辣的手背,一瞬间惊愕地忘了哭泣。
  「他这麽ai你,而你怎麽可以?」
  稚气的声音带着微颤,却是坚定的质问出来,小小的身子y是挤入了两人之间,将孙谕给挡在身後,正气凛然的瞪着许甯。
  「你谁啊,不过是个孩子!」
  许甯身後的男人将她给拉了回来,满脸疼惜的抚0许甯被打红的手背。
  「孩子也知道你们这两个人所做的事情叫做不要脸。」
  气愤填膺的跺了下脚,岳瑜亮低声碎道,没敢直接大声的叫嚣。
  「她是谁?孙谕,没想要你还藏了一个……。」「闭嘴吧许甯。」
  许甯的眼神带着混乱与不解,脱口而出的是质疑孙谕的问句,这让孙谕疲惫的抹了把脸,出声制止她更多的口不择言。
  孙谕握住岳瑜亮的肩头,往前站了步将她挡在身後,接着动手取下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项链,递到许甯面前。
  「这是我们周年时一起买的项链,那时候我们有说过吧?如果有一天我们要散了,那就把它给丢了。」
  他说的淡然,却是又引起她一阵慌乱,许甯睁大眸,喃喃着不要。
  「留一点面子给你自己吧,够难看了。」
  「然後,我们就在这里分手。」
  银se的线条随着地心引力划破了空气,当啷一声掉在满是脏w的水泥地上,许甯摀起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的定情物摔落在地。
  满身是伤,最後不留一丝牵挂的应声碎裂。
  「走了。」
  孙谕转过身,口气淡漠的向岳瑜亮说了声,他的拳头紧了又松,彷佛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
  终於踏出步伐,一步一步地离开许甯的视线。
  岳瑜亮偷偷向後看了眼,许甯正被那男人牢牢抱住,即使她jg美绝l的妆容都已经哭花,看在岳瑜亮眼里只觉得恶心。
  於是她快步地跟上前,跟上了孙谕的脚步,让晚风吹散这一出闹剧。
  孙谕的脚下毫不停歇,恍若没有要停下来般,倒是让岳瑜亮在心里暗自叫起苦来。
  孙老师这是想要走去哪里吗?他真的有目的吗?还是他已经疯了?
  一路的沉默让她心生焦躁,纤白的手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来来回回了好多次,终於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衣摆。
  嗯?停下了。
  岳瑜亮小心翼翼的跩紧手中的布料,从他身後走了出来,与孙谕面对面。
  孙谕的眼神没有聚焦,直到岳瑜亮轻轻叫了声老师,才终於慢慢将涣散的视线移到她带了不知所措的脸上。
  「抱歉,把你扯了进来。」
  孙谕的嘴角微微向上提,似乎想要给予一个笑容,却是沉重的垂落。
  「没关系,是我自己ga0不清楚状况就冲进去……。」一想到当时的冲动,岳瑜亮还是感到难为情:「如果笑不出来就别笑了,老师你这样很难看。」
  话一说完,岳瑜亮就又後悔了,自己到底是在说些什麽阿!
  反倒是孙谕怔愣了下,尔後轻轻哼笑出声,低喃着真新鲜,还是第一次被学生教训。
  这话听在岳瑜亮耳里,只想要让她找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知道了,不笑了。你叫什麽名字?」孙谕弯了弯双眼,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眼前的nv学生叫什麽名字。
  「岳瑜亮。」
  她的手不安的绞着衣角,念嚅着自己的名字。
  「瑜亮。」
  孙谕一字一字的唤着她的名,似乎想要用力记起眼前为他出声的nv孩,他仔细地端详着她的面容,直到一个咕噜噜的声音响起,才让他的视线从脸上转移。
  岳瑜亮尴尬地把双手压上自己发出声音的肚子,看着孙谕的眼神逐渐染上笑意,她烧红了脸,顿时间不知所措。
  「我还没吃晚餐,你可以陪我去吃吗?」
  孙谕开口,同样0了0自己的肚子:「原本要去吃饭的,结果先遇上这事了,这倒好,现在更饿了。」
  他的眼眸承载着希望,星星点点,让岳瑜亮心下一动,说不出拒绝的话。
  最後她轻轻一点头,说了声。
  「好。」
  细如蚊呐,却是让孙谕漾开了嘴角的一抹弧。
  他们最後去了一间咖啡厅解决晚餐。
  一开始孙谕提议要去咖啡厅时,岳瑜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对於去「咖啡厅」吃「晚餐」这件事,她感到非常莫名其妙。
  难不成吃蛋糕配咖啡当晚餐果腹吗?
  而孙谕似乎看出了她的震惊,他示意她往落地的大片玻璃窗内看去,岳瑜亮定睛一瞧,发觉店内的客人也非全都是在品尝甜品与咖啡,而是有一锅一锅蒸气腾腾的锅物。
  相对於岳瑜亮感到些许扭捏与不可思议,孙谕倒是显得从容,他熟门熟路的点了餐,还推荐了岳瑜亮店里的好评品项。
  「老师对这间店很熟悉吗?」
  等待期间,岳瑜亮忍不住好奇,问了他。
  孙谕轻轻扯起唇,眼神间流露出一抹遗憾。
  「熟,怎麽能不熟。」
  话语到这就断了,岳瑜亮也识相的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之间又回归一阵沉默。
  「你说,你叫做瑜亮对吧?」
  「对。」
  搅拌着玻璃杯中的冰块,岳瑜亮抬起头来看他。
  「老师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孙谕闻言一怔,他倒是没有想过眼前的人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只是想着,自己确实也不认识她,怎麽会让她挺身而出?
  「补习班的人都知道孙老师和你的nv朋……前nv友感情有多好,若是被其他同学知道了,会引起sao动的。」
  她彷佛是真心为自己担心似的,微微皱起的眉头瞬间让他有了想要抚平的冲动。
  「其实,说与不说都无妨。」
  nv孩的眸染上了讶异,孙谕撇过头去,看着窗外的夜se喃喃。
  「毕竟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岳瑜亮转而沉默,她想起孙谕总是在补习班中花式晒恩ai,也难怪他会说迟早都会东窗事发。
  「那也不会是老师你的问题啊,都是她……。」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自己嘴快的岳瑜亮悻悻然地闭起嘴,咕哝了声抱歉。
  孙谕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麽。
  衬着悠扬的乐曲,在餐点上桌後,两人再也没有交谈,只是安静地吃着眼前的晚餐,直到步出咖啡厅前,岳瑜亮仍对於今夜的境遇感到匪夷所思,谁能想到自己会亲眼见证老师的感情告吹,还跟失恋的老师一起吃晚餐?
  清风
  吹醒了她的思绪,街灯打在两人身上,孙谕深深x1了口气後,低下头来看着她。
  那一双眼睛里面沉静无声,静得像是被谁关上了时间,再无波动。
  「瑜亮。」
  孙谕轻轻唤道,而她紧张地捏住衣摆,应了声。
  「谢谢你。」
  尔後他唇角弯起一抹笑,只是那朵笑意,没有染上双眸。
  她怔怔看着他,再一次的脱口而出。
  「老师,我可以替你哭泣吗?」
  那一抹笑终是成为烙印,每每想起总是心塞得想替你哭泣。
  又迟到了。
  嘴里叼着一块吐司,怀里抱着成堆的资料,肩上斜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岳瑜亮手中跩着只剩一块吐司的塑胶袋,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既然都迟到了,就把吐司给吃完再进去吧。
  於是她转过身去,退到一旁的角落中,夜se浓浓,将她的身影给隐没,唯一亮着的,是她准备要进去挨骂的补习班。
  升上高二的岳瑜亮,课业加重不说,光是接任了社长的位置,就让她每天都像一颗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午餐时间也是囫囵吞枣,就连晚餐也常常只是随意吃点,而当她要上补习班时,总是迟到。
  而迟到的代价,就是被班主任给念了一大顿。
  虽然知道自己迟到本就会捱念,但谁又喜欢三天两头遭受这种对待呢?况且自己也并不是因为玩乐而迟到,每一次都是为了成堆的文书资料,拖着延着,时间就这麽过了。
  岳瑜亮想着,反正不管迟到多久都会被骂,那乾脆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站在那。
  三两口吃完袋子里最後的吐司,岳瑜亮蹲下身来,艰困的从背包中拿出水瓶,喝了几口水後,她整理了下弄得有些凌乱的文件,站起身来准备走去补习班。
  「瑜亮?」
  岳瑜亮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找寻声音的来源,匆促的脚步声踏进她的眼中,手中提着一堆袋子的孙谕微微喘着气,带着一抹笑容出现。
  「孙老师?」
  莫名地提起了心尖,岳瑜亮打了声招呼,眼神落在他手上冒着蒸气的袋子。
  「来,帮我拿。」
  没有多说什麽,孙谕腾出手来抱走她身上的文件,转而将手上的塑胶袋全都交给了她,岳瑜亮张了张嘴,在孙谕的招手下跟在他的身後进了补习班。
  「孙老师回来啦?」
  在孙谕的身後,她听见班主任和蔼的声音,不自觉地抓紧了提袋,提着嗓子眼跨出一步,说了声主任好。
  看见岳瑜亮的班主任瞬间皱起了眉头,眼中的锋芒犀利的往她身上转,就当岳瑜亮以为要接受一顿洗礼时,孙谕压着她的肩头拍了拍,开口了。
  「主任,我在半路上遇到疯狂跑着的瑜亮,就顺手把她拦下来帮忙,才害她迟到了。」一面说着,孙谕一面接过她手中的袋子:「看,这麽多要分享给学生的食物,我一个人还真的拿不回来,更不要说我还去印考卷了呢。」
  考卷?岳瑜亮纳闷地看着孙谕扬起自己方才还揣在怀中的资料,心中疑云满载,却是见到孙谕向自己眨眨眼,似乎要她配合自己的说词。
  「是嘛?原来岳同学这次帮了忙是吧。」原是如刀般的眼神柔和了下来,班主任念着孙谕下次别半路拦学生,一面挥手要岳瑜亮快进班写考卷,在孙谕的轻推下,岳瑜亮虽感疑惑,却也是抓着书包赶紧进了教室,让孙谕在外头跟班主任一面打哈哈一面赔不是。
  孙谕这是在帮自己吗?为什麽?
  岳瑜亮满腹疑云,自从上次撞破了他的恋情,还跟他一起吃了一顿饭後,他们俩个也就算拉回平行线,各忙各的,就算见了面也是打个招呼就分道扬镳。
  也许只是刚好而已吧。岳瑜亮心想着,於是她将自己甩进数学的世界中,开始跟数字打起架来,没看见窗外的眼神匆匆一瞥,与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考卷没订正完的要记得写完,其他人可以下课了。」
  数学老师的一句话,将班上的人群切成两半,一半的人吆喝着回家,一半的人则苦着脸趴在桌上写考卷,而岳瑜亮是後者。
  迟到的代价就是拥有订正不完的考卷,岳瑜亮深知这一点,只见她有备而来的从餐袋中拿出月饼,熟练地拆开包装塞进口中,一面抓着笔杆振笔疾书。
  不一会,教室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笔尖吻着纸张的声响,学生们陆陆续续抓着考卷离开,岳瑜亮甚至专心的没有发现空荡的教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直到一个黑影垄罩在她的桌面,岳瑜亮才顿了下,眨眨乾涩的眼,抬起头来看看来者何人。
  「瑜亮。」
  孙谕噙着一抹笑,清澈的眼睛冲着她弯起。
  「孙老师,你还没下班吗?」
  环顾周围,不经意瞥向墙上的时钟,岳瑜亮这才惊觉时间已经走到了十点半,她懊恼地翻着考卷,还剩下两题要订正,只是自己怎麽也想不出来错误在哪,才会拖延了那麽久的
  时间。
  「对,在等你。」
  孙谕上挑着嘴角,眼神落在被她写得乱七八糟的考卷上,他一把ch0u走考卷,转过身到台前拿了一张空白纸,行云流水的跨坐在岳瑜亮面前,从愣神的她手中拿走笔,刷刷刷的在纸上写下解题过程。
  岳瑜亮愣愣地看着他低垂的眉眼认真的解着题,节gu分明的大手握着笔杆书写着,那一句状似无意间溜出口的「在等你」却是在她的心中起了涟漪,一gu热意随着波动爬上了双颊。
  「好了,这题是套这一个公式,你套成另一组了,就算你再算一百遍也没办法算出来。」
  在答案下方画下井字号,孙谕将考卷推回岳瑜亮面前,详细的讲解着。
  「老师,你不是教国文的吗?」
  「我是阿,但这题目我也会解,这那麽简单,别小瞧我。」
  是是是,对您来说真的是很简单,失敬失敬。
  岳瑜亮在心中默默吐槽着,拿回了笔开始重新计算,手中握着孙谕方才的余温,不知道是为什麽,她感到心猿意马。
  空气又沉默了下来,岳瑜亮感受到一道视线似乎没有想要放过她似的不断盯着她,岳瑜亮深深x1了口气,伸手从袋子里0出最後一颗月饼,塞到孙谕手上。
  他饶富笑意地看着她,眉梢轻轻挑起。
  「月饼,中秋节快乐,老师你快走吧。」
  下了逐客令,孙谕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推开椅子站起身,扬了扬手中的月饼。
  「知道了,你快订正吧。」孙谕走向门口,就当岳瑜亮松一口气,以为就这样别过时,消失在门後的他又探进头来,满载笑意地说道。
  「我还是会等你,毕竟我得等你离开,我才能将补习班的铁门关下。」
  「瑜亮。」
  好不容易熬到订正完考卷,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一,岳瑜亮收拾了散落的文具用品,靠拢了椅子,随着教室的灯暗下,她轻轻关上门,离开了教室。
  一出了门,孙谕低头写字的模样便映入眼帘,寂静的空间中只剩下他一人,而他刚才离开前的话语爬上了岳瑜亮心头。
  我在等你呀。
  瑜亮。
  深深x1了一口气,孙谕就在这时抬起了头,不偏不倚对上了她的视线。
  「写完了?」
  他的声音低沉,微微震动了岳瑜亮的鼓膜,她抓紧了背带,轻轻应了声。
  「那走,回家。」
  孙谕伸了个懒腰,起身背起背包,示意她往补习班外走。
  关门、落锁,没有太多言语,两人走入夜se中,谁也没有先说再见。
  走过了街头,在等待红绿灯的片刻,岳瑜亮看着对街,脑海中浮现了当初的一幕幕。
  对了,他还正失恋着呢。
  岳瑜亮偷偷瞧了他一眼,孙谕的眼神凝视着远方,唇角没有弯着,而是抿成了一条线。
  不知道他这阵子是不是都好呢?
  岳瑜亮胡乱想着,灯亮了,三三两两的行人踩着脚步要归宿,她却伫立在原地,让踏上柏油路的孙谕疑惑的停下来,看着她。
  他的嘴角又g起来了,明明刚刚是落着的。
  「怎麽了?」
  一如既往的温声询问,给了岳瑜亮满载的冲动。
  「老师,你一切都好吗?」
  少nv的声音微颤,不是清风惹的祸,而是看见了他眼中的寂寥。
  他的眼神很沉、很深,被关上的时间缺少了齿轮,想要转动也无可奈何。
  「嗯。」
  男人笑而不语,最後渐渐落下了弧。
  「我很好。」
  悄声呢喃,是想要骗过自己,抑或是安抚眼前焦躁的人?
  那一声「我很好」最终消散在空气中,停在她心尖儿上的,只剩下那一片无边的寂寞。
  无边无尽,你眼中的深沉没有尽头,只有想念放肆地漫过天涯。
  「来,还你。」
  「就算忙碌还是要休息,不要让自己累坏了。」
  「知道吗?瑜亮。」
  那一夜,在她家门前,孙谕将她的资料还给了她,一面叮咛着。
  修长的指头指着文件封面上的字,大大的字样清楚的写着「校刊社社长岳瑜亮」,兴许是因为看见这些字,孙谕才会这样说的吧。
  她一面想着,一面匆匆地走在街上,才刚与组员一同结束了一间咖啡厅的店家采访,虽然疲倦,但也托采访的福才让她得以在同一时间饱餐一顿,紧接着准备去上补习班。
  不知道孙老师现在在补习班了吗?没来由的,岳瑜亮如此想道。
  发现自己冒出这个念头的她顿了下,看着已经伫立在眼前的补习班,一瞬间有一gu好想要见到孙谕的冲动。
  於是岳瑜亮推开门,让一片光亮撒在自己身上,整个补习班里闹哄哄的,七嘴八舌的学生整个空间好不热闹,她静静关上门,好奇地竖起耳朵来聆听
  大家的喧哗。
  「分手了?」
  高八度的尖叫声划破了岳瑜亮的耳膜,她一愣,难道孙谕被分手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吗?她看着学生们的表情,错愕、震惊,有些感到惋惜,还有些……却是上扬了嘴角窃喜着。
  「怎麽会这样?不是都还在甜甜蜜蜜的吗?」
  「之前孙老师天天晒着恩ai……怎麽会!」
  在一片譁然中,岳瑜亮一面喃着借过,一面穿越重重人群,焦急着想要看清楚孙谕。
  「孙老师。」
  当她见到人群中的他时,只来得及唤了他一声,下一秒,她只感受到自己被谁狠狠推了一把,在孙谕惊讶的张大眼、伸手过来扶她的那一刻,一叠白花花的考卷「唰啦」一声四散在自己眼前,冲着孙谕来,却是波及到了岳瑜亮。
  几乎是反sx的,孙谕一把将岳瑜亮给挡在怀里,纸张全都砸在了他背後,岳瑜亮愣着,任由着孙谕护着自己,只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以及剧烈跳动的心脏。
  周围瞬间变得静悄悄的,安静地让人悚然。
  「没事吧?」
  低沉的嗓音自她的头顶传来,孙谕松开了手,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岳瑜亮环住自己突然间空下的臂膀,轻轻应了声「嗯」。
  「呿,还可以耍帅是吧?啊?孙谕?」
  砸下那一叠考卷的男学生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对孙谕的敌意,一张嘴就是连名带姓的呛出孙谕的名字。
  岳瑜亮从孙谕背後瞧见了他,她认出对方是跟她同校的学长许帛渊,同时也是个让师长头痛、同侪避之唯恐不及的许氏集团大少爷,这小小的地方,到底是谁也不敢得罪他。
  许家在山倞市是赫赫有名的集团,而许帛渊嚣张跋扈的个x虽然让人闻风丧胆,但也碍於他背後的家族,至今没有人敢对他迎头杠上。
  「许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行。」
  孙谕抬眼,毫无波澜地说道。只见许帛渊冷哼了声,伸出食指就是狠狠往他x口戳。
  「我看你是不知道老子是谁,注意言行?这句话留给你自己吧。」
  许帛渊身後的一众跟班们跟着讪笑了起来,一触即发的战火中,其他学生纷纷退开来,趁着无人注意的空档一个个溜走,原是挤满人cha0的空间,瞬间只剩下孙谕与许帛渊一行人。
  岳瑜亮则是在孙谕身後皱起了眉头,她也知道许帛渊的恶名恶行,因此听见孙谕如此处变不惊的回应,她反倒忧心了起来。
  尽管她知道孙谕是老师,但许帛渊才不会管对方到底是谁。
  「喂,说真的,你真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去到哪里都会是万人迷是吧?我最看不爽这种人,被分手刚好而已欸。」
  许帛渊语带讥讽,孙谕面se不改,岳瑜亮则是一颗心悬高高的,好生胃疼。
  剑拔弩张之际,匆忙的高跟鞋声响起,恍若救赎的声音,班主任高亢的音频打破了僵局。
  「孙老师孙老师,你们班小孩吵si了,快进去管管!」
  班主任气喘吁吁的拍了下孙谕的手臂,转而端起和蔼地笑,对着许帛渊就是一阵嘘寒问暖,与此同时,孙谕转开了视线,临走之际一把跩住岳瑜亮的手腕,将人带离现场。
  手腕上传来的温度炙热,岳瑜亮就这样被拉着走上楼梯,走上二楼、再走上三楼,孙谕才终於放开了她的手。
  背对她的那片背脊起伏着,呼x1沉重中带着紊乱,岳瑜亮抚上自己方才被牵着的腕部,彷佛想要留下那一片温暖般,她只是静静地等着,不确定自己究竟在等待什麽,能确定的只有自己并不想要立刻离开。
  孙谕深深呼x1了几回,手掌握紧又松开,半晌後,才想起自己身後站了个人似的,他转过身,定定地望向岳瑜亮。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高低交错的声线,同样关切的问句,两人皆是一愣,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岳瑜亮总感觉自己的脸颊热烫烫的,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怎麽样,接着听见孙谕幽幽一叹。
  「抱歉,每次都把你卷进来,瑜亮。」
  无奈在他脸上展露无遗,岳瑜亮情不自禁的端详着他的面容,发现淡淡一圈乌黑躲在他沉静的眼波下。
  「孙老师,请你要好好休息。」挣扎了下,岳瑜亮仍是说了出口:「你看起来很疲倦,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说完後,她才後知後觉的发觉自己似乎又多嘴了,连忙亡羊补牢的摀起嘴,低下头来,也不等孙谕有所反应,就迳自转头冲下楼,转眼消失在楼梯间。
  眨了眨眼,孙谕没有想过岳瑜亮会对自己说出彷佛是关心的话语,他微微怔然,接着g起了唇角,目送着她慌张逃离的身影。
  「挺有趣。」
  低沉的话语自他喉间哼出,孙谕喃喃道。
  「瑜亮。」
  「说!你什麽时候跟孙男神那麽熟了!」
  下课时间,从补习班跑出
  来放风的赵秫荷g着岳瑜亮的肩,神情暧昧。
  「我哪有,你哪来的想法!」
  莫名的一gu慌张油然而生,岳瑜亮连忙否认道。
  「真的?那刚才孙男神怎麽会一个回转就把你保护起来──噢,想起那个画面,真的让人又羡慕又忌妒啊!」赵秫荷双手托腮,陶醉的眯起眼,嘴角咧的开开的,彷佛刚才受保护的人是她。
  「那、那也只是刚好而已,如果当时是你站在那,孙老师也一定会这麽做的吧。」
  「是这样吗?总觉得有点奇怪。」赵秫荷咕哝着:「不过你怎麽脸红了?」
  「才没有,你看错了。」
  别过头去,岳瑜亮眨眨眼睛,再一次否定掉赵秫荷的问句,接着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说着该回补习班继续上数学了。
  在赵秫荷嚷着不想要上数学的哀号中,岳瑜亮却因着先前的对话而飘远了思绪,左x口处跳动的心脏,在沉沉夜se中好似跳得b平时还要大力。
  甚至染上一gu难以言喻的感受,彷佛有谁正拿着羽毛,轻柔的对她搔痒着。
  她难为情的发现,自己的脑海中,有一道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耳边恍若还传来了那温沉沉的一声──
  「瑜亮。」
  鼓动的心跳咚咚响,是生命在跳舞,还是我情不自禁?
  期中考後,学生们得来短暂喘息的空间,而岳瑜亮的忙碌才正开始。
  热闹的下课时分,二年十三班的教室内,在讲台正中间的位置乱糟糟的,满桌子散乱的书籍、稿纸,上头还压着一个昏睡中的nv学生。
  披头散发的,长长的发丝沿着桌边垂落,沉睡的人完全不受教室内的吵杂所g扰,依旧睡的香甜。
  「岳……这都睡成什麽样子了。」
  原是想要找岳瑜亮聊天的林湘宁停下了脚步,叹着气将被她无意识推落在地的纸张捡了起来,纸张上写满了工作事项,完成的事项被涂得黑黑的,还没完成的却仍是一长串。
  「真是,做不来要求救阿。」
  知道岳瑜亮在成为一社社长,对g部、社员的要求高,对自己更苛刻,身为总编辑的林湘宁,总是苦口婆心地要岳瑜亮放轻松点,丢一些事情给g部们完成,别总揽在身上。
  可不知道是否放心不下,或是责任感过重,岳瑜亮口中说好,却还是次次自己先跳下去做了,屡屡都要林湘宁从旁察觉,再赶紧把一些事情给瓜分了。
  从ch0u屉里拿出手机,林湘宁快速地朝代办事项拍了张照,并且迅速传到社团g部的群组中,要大家各自认领工作、分工一下。
  上课钟声响起,眼见岳瑜亮还在昏睡中,林湘宁连忙伸手推了推她,试图要让她醒来。
  「瑜亮、瑜亮……岳瑜亮!」
  她的世界一阵天翻地覆,岳瑜亮从沉沉睡意中惊醒,带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看向一旁的林湘宁。
  「该起床了,我们的爆肝社长,这节课是国文课。」
  闷闷地叹了口气,岳瑜亮闭着眼睛,一只手在ch0u屉里捞呀捞,捞出国文课本後,蹦的一声放在桌上,压着课本继续眯起眼来。
  「以示尊重,我有把国文课本拿出来。」嘴里咕哝着,岳瑜亮撑着眼皮,含糊地说:「柯老师会谅解我的。」
  她口中的柯老师是他们的国文老师,也同样是校刊社的前一位校内指导老师,在校刊社中,共会有两位指导老师,一位是校内指导老师,另一位则是校外指导老师,而校内指导老师每年皆会替换,柯老师则是在岳瑜亮高一时的校内指导老师。
  柯老师知道岳瑜亮对於文字的热ai,也深知她的国文底子不需要老师c心,因此对於岳瑜亮利用国文课来写作、赶稿或是校稿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过问她在做些什麽事情。
  「岳瑜亮!你快看!」
  又过了一阵子,兴许也只是几分钟的事情而已,林湘宁突然激动的摇晃她的桌子,一面大声嚷嚷,一巴掌便拍掉了周公来找她下棋的身影,让岳瑜亮狠狠惊跳了下。
  「怎样?」烦躁的抓抓头,岳瑜亮眉头深锁,活像是要找人索命般抬起脸:「柯老师的西瓜皮头变成哈密瓜皮是不是?拍那麽大力要si喔?」
  还没看见林湘宁撇过头摀嘴偷笑的动作,岳瑜亮却是先听见台上传来一阵不甚熟悉、却也不是太陌生的笑声。
  可以确定的是,那笑声绝对不会是柯老师。
  思及此,岳瑜亮清醒了些,她r0ur0u眼睛,将视线转移到台上。
  接着她惊愕的站起身来,「碰」的一声撞上桌子,直愣愣看着眼前的人。
  「这位同学。」台上的老师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闪亮的刺眼:「请问你们之前的国文老师到底长什麽样?下课说来听听好吗?」
  整齐的黑发,如星夜般的双眸,x感微弯的薄唇,一身整齐的衬衫牛仔k,他不是别人,正是被她撞见一连串事情的他。
  「世界真小阿。」
  男人笑了开来,一双眸染上好久不见的笑。
  「瑜亮。」
  岳瑜亮完全清醒了,非常彻底的。
  下课钟声大响,岳瑜亮跟在「孙谕老师」的身後,沉默不语的走进办公室。
  柯老师呢?怎麽会是孙老师来上课?还造成轰动?
  当孙谕在全班面前喊出「瑜亮」两个字後,班上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林湘宁更是带着满脸八卦来来回回看着两人。
  「东西帮我放这里就好,谢谢你。」一到了国文办公室中,孙谕走回自己的位置上一pgu坐下,一字一句清楚的说着:「小、老、师。」
  岳瑜亮看着他桌沿边放着的立牌,果真是写着「国文科老师孙谕」几个字样,不禁还是感到满腹疑惑。
  「孙老师,你在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有什麽关系?」他耸耸肩,笑得一脸无所谓:「我只是个代课而已,短代,只有这学期。」
  「喔。」点点头,岳瑜亮放下手中的东西,心想着孙谕就都这麽说了,那大概就是没什麽问题了吧?
  岳瑜亮正想要向他道别,回去继续将睡眠补足,孙谕突然弯下身来,再抬起头时,手上捧着一杯冒着热烟的黑咖啡,并将它递到岳瑜亮面前。
  「见面礼,但我还真没想到小老师会是你。」见岳瑜亮满脸疑惑,孙谕说道:「黑咖啡。」
  「黑咖啡?」看着那一杯冒着蒸气的咖啡杯,岳瑜亮有一瞬间的错愕。
  谁会送一个高二生一杯黑咖啡当作见面礼?
  见她迟迟没有接过,孙谕一把拉过她的手,将温热的杯身塞进她的手中。
  「喝喝看,ga0不好你喜欢。」他弯着眼睛,再从袋子里拿出屋型的牛n:「要是觉得太苦、不习惯就加点牛n,会好喝些。」
  岳瑜亮看着他半晌,手中捧着一冷一热的饮品,疑云再起,这一次她选择问了出口。
  「为什麽是黑咖啡?」
  孙谕沉默了半晌,沉静的眸子倒映着她的影子。
  「因为人生。」
  四个字,他浅浅说道。
  第一口,苦的岳瑜亮哭出了泪。
  「你怎麽哭了!谁欺负你!」
  林湘宁惊讶得合不拢嘴,岳瑜亮闻言不禁翻了个大白眼,用力眨掉残留的泪:「你有看过我被欺负吗?是咖啡、咖啡啦!」
  「咖啡?你怎麽会有咖啡?」
  用力x1了x1,空气中果然散发一gu咖啡香,林湘宁好奇的凑了过去,询问道。
  「孙老师给的,说是小老师的见面礼。」
  岳瑜亮拆开牛n包装,实在是被咖啡苦到受不了,她果断的将黑咖啡变成了拿铁。
  「好奇怪,哪个老师给小老师的见面礼会是黑咖啡阿。」
  林湘宁咕哝着,又想到什麽似的眨了眨眼睛,挨近了岳瑜亮。
  「不过,你跟孙老师本来就认识吗?你一看到他的时候超激动的耶,而且孙老师还笑着对你说世界真小,快招来,你们是不是有什麽!」
  「我们没什麽,只是偶然认识的。」
  再轻啜了口,加了牛n的咖啡稍微淡化了入口的苦涩,岳瑜亮松开了眉,至少还能喝下肚。
  她下意识的,选择不将孙谕是补习班老师的身分给揭穿,只是淡淡地带过两人的关系。
  「那也太让人羡慕了,孙老师真的好帅,说话也好有趣,b柯老师好太多了。」趁着柯老师好大一阵子不会回来学校,林湘宁索xb较了起来:「b起头顶秃、讲话又催眠的柯老师,还是年轻有型,还会跟大家打哈拉的孙老师还要好上几百倍!」
  她捧着脸蛋,一脸陶醉。
  「我!林湘宁在此发誓,从今往後,我绝对要认真上课……上国文课!为了我们年轻有为了孙老师!」
  岳瑜亮对於林湘宁的壮志千豪,仅是啼笑皆非的说了声好,还说会帮忙监督她有没有实践诺言,就凭她是国文小老师。
  「都忘了你是国文小老师,那这样你真的好幸运,可以跟孙老师有很多接触机会耶!」
  拍了下手,林湘宁乐呵呵的笑着,满面欣羡。
  而她的这番话也让岳瑜亮顿了下,脑中浮现了孙谕的颜,那一张浅浅笑着的脸。
  刚刚,是不是应该要跟他说一声,请多指教?
  人生总有许多意外,而你却是我意外中的例外。
  「走,帮我搬东西。」
  在那之後的日子,不只是在补习班,就连在学校,岳瑜亮也经常会见到孙谕那张脸蛋,虽然人们总是说,多看俊男有助於延年益寿,但要是他顶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然後要她东奔西跑,到底会是长寿,或是恰好相反?
  与孙谕一人一半将讲义、考卷等用具给平分,岳瑜亮一如既往地跟在孙谕背後,准备要去国文办公室。
  「孙老师好──」
  一路上,跟孙谕打招呼的人不计其数,其中又以nv学生居多,紧紧
  挽着手的她们羞怯地打招呼,两眼放光,在得到孙谕如沐春风的「同学好」後,她们兴奋得简直快要喘不上气。
  好夸张。
  岳瑜亮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虽然知道孙谕本来就是个会刮起旋风的男人,但亲眼见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长长的走廊被yan光镀上一层光亮,为前方那挺拔的身躯染上光芒,岳瑜亮望着他的背影,看着、望着,忽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脚步慢了下来,孙谕仍是走着,只有她默默地留在原地,时间的流逝似乎有了声响,滴滴答答,她确实感受到了时间从身畔溜走的步伐,也忽然觉得孙谕离自己好遥远。
  都快要忘了,他们之间其实也带着鸿g0u。
  只是不小心撞破了秘密,只是偶然间有了交集,只是他会递上一杯杯氤氲冉冉的黑咖啡。
  说穿了,自己也只是个学生,而他尽管年轻,也依旧是一位老师。
  岳瑜亮发现自己的心脏隐约揪了一下,她不明白,忽然间怎麽会有这样的想法──孙谕离自己好远,但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他,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有天可以不必只是望着他的背影,而是与他并肩前行?
  彷佛察觉到身後的人没有跟上,孙谕停下了脚步,带着疑惑的眼神侧过身来。
  「瑜亮?」
  明明走廊是喧闹的,岳瑜亮的耳里却清楚地听见,孙谕唤她的名。
  恍若雷鸣。
  在那一瞬间,她明白,自己喜欢孙谕唤她的每一个时刻。
  足以让喧腾的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他与她。
  「来了。」
  於是她冲着他一笑,朝着他迈开了步伐,百褶裙因她微微奔跑的动作而摇曳着。
  残留在心尖的些许闷然、几缕疑惑,都先搁置在一旁。
  只不顾一切的奔向眼前所见。
  「听说你第一次喝黑咖啡的时候,哭了啊?」
  「……我才没有,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面对她为了掩饰尴尬而皱起的包子脸,孙谕爽朗地笑出声来。
  「多喝几次就不会哭了,来,收好,然後快回去吃饭。」
  每一次跟着孙谕回到办公室,一个星期中总有几次会收获一杯黑咖啡以及屋型牛n,岳瑜亮从推辞到接受,全靠拗不过孙谕地坚持。
  一开始颇为难为情,然而时间一常,却又都成了习惯。
  「谢谢老师。」
  即使已经逐渐熟识,岳瑜亮仍是好好地道谢,却收到孙谕噗哧一声地笑,要她别谢了,怪尴尬。
  「好了,快回去吧。」孙谕满意地说道,他看了眼桌历,又接了句话:「不过今天是星期三,你是不是又要直接去学务处忙了?」
  眨眨眼,岳瑜亮说了声对,每个星期三下午是社团课,她总会在中午时就带着所有资料到学务处找指导老师借电脑使用,直到过了整个中午,再接着到社团教室忙碌。
  「你记得要休息阿,别总是让自己太累。」
  听见他似乎是关心地话语,岳瑜亮微微一顿,点头说好。
  「老师你也是,明明是你脸se越来越差,黑眼圈越来越重。」
  「无所谓,反正没有人会心疼我。」
  也不晓得是开玩笑或是真的无所谓,孙谕脱口而出,直白的话语让岳瑜亮瞬间失了话语,眉头越蹙越紧。
  「谁说的。」她有些不平的反驳:「明明就有人会关心你!」
  「喔?」孙谕感到有趣的挑起眉梢:「具t来说,是谁呢?」
  「门、门外那些nv学生,大概恨不得跟你多亲近些,我想她们应该也都看出来你的脸se很差,只是不敢问而已吧。」岳瑜亮嘟囔着,眼神撇向了一边。
  孙谕向门外一看,果真见到几个nv学生朝着里头张望,一见到孙谕看向了她们,各个都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接着一个又一个红了脸,一面尖叫一面落荒而逃。
  「看吧,她们恨不得现在巴着你问你身t健不健康、问你吃饭没、要不要一起吃。」
  心头萦萦缠绕的烦闷促使岳瑜亮对着孙谕就是一阵口不择言,幸亏办公室的老师要不就是在班级上吃饭,要不就是还在厨房盛饭中,整个办公室内就剩他们俩。
  「那,瑜亮。」清了清嗓,孙谕支起身子,微微靠近她。
  岳瑜亮回过头,他澄澈的眼睛恰好捕获了她的视线,她不禁一愣,停在那一双无波的眸盼。
  「这些巴不得跟我多亲近些的nv学生。」孙谕低声说道,一字一句似乎带着蛊惑:「有包括你吗?」
  有。
  岳瑜亮用空着的手反sx摀上嘴巴,双眼瞪的大大的,她发现自己心中的答案居然是一个毫无犹豫的「有」字,这让她感到惊慌失措,也紧张地想要压下这一份紊乱的情绪。
  「瑜亮?」
  孙谕又唤了她一次,岳瑜亮倒退了几步,匆匆忙忙地向他鞠了躬後,踉跄地冲出
  办公室。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又像是已经昭告了天下。
  刚认识孙谕时,他的那一双眼睛可以说故事,总承载着满满生机与活力。
  後来,他的眼神中没有了生气,只有平板与不时流露出的哀伤。
  回想起刚才他凝视着自己的眼睛,岳瑜亮感到有些惊讶,她彷佛看见了久违的笑意,是打从心底的。
  「社长,校内徵稿的截稿日只剩下一个月,目前这些是已经审核过基本资料的,但还没有去名编号。」
  副社长庄兴沂抱着厚重的牛皮纸袋,打断了岳瑜亮的思绪。
  「好,辛苦了,我这里也有收到一些稿件,先麻烦你审核,去名编号我之後再一起处理。」
  r0u了r0u眉心,岳瑜亮将手边的稿件整理整齐後,整叠给了庄兴沂,并将他刚才拿着的牛皮纸袋搁置在一旁。
  「社长,我们还要采访那位发起校内慈善义卖的萧老师,你上次拟好的采访题目我有多增加了几项,你稍微看一下,如果没有要修正的,我就要发一份给萧老师了。」
  「好,我五分钟後看,你先放旁边,我先把咖啡厅的采访给修润一下。」
  「社长社长,漫研社的社长找你,说要讨论校刊里要放的漫画的徵稿方式。」
  只见岳瑜亮一手拿着笔,在白纸黑字的采访稿上画下一道道红痕,一下修正错字一下润饰句子,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与漫研社的社长洽谈着合作事宜。
  「我们社长也太nv强人了,这要是我,我还真的做不来。」
  底下的社员悄声讨论着,他们次次看着岳瑜亮忙进忙出的身影,屡屡赞叹,总说着自己做不来,只能赶紧加快脚步,试图将自己手头的工作给忙完,看看还能不能多分担一些。
  在岳瑜亮高一时,校刊社中的人数包括学长姊,总共有20位,然而这一次的人数,仅仅只有11位。
  少了九位可以帮忙的人手,留下来的人就得承担更多的任务,这也是为什麽岳瑜亮会显得像个大忙人一样,天天滴溜溜的转。
  他们也曾探讨过为什麽校刊社的人数会递减,想来想去,都只能归於,同学们觉得无趣,而学校社团众多,多的是b校刊还要有趣的社团。
  「可能之後也会面临倒社吧?」
  前一任社长在一次回到社团时,看见如今的光景,轻轻地叹了句,却是重重砸在岳瑜亮的心上,慌张地说不可以。
  「我绝对不会让校刊社倒在我的手上。」
  岳瑜亮义正严词的说,气势凌人的样子让所有社员为之敬佩。
  「之後的话,就看各位学弟妹的造化了,要倒社我也没办法。」
  阿,要当一位末代社长太可怜了,至少自己这一届还得要能传下去吧!
  一瞬间,社员们突然都不知道该对此作何种评价了。
  「说穿了,只是怕丢脸而已嘛!」林湘宁打趣着,糟得岳瑜亮一记眼刀。
  「闭嘴吧你,难道你想要当末代总编吗?想想都觉得难过。」
  「亲ai的岳瑜亮,我不想,所以我们不能够让这件可怕的事情发生!」
  「这还差不多,所以我们快来忙吧,亲ai的总编。」
  「好的,社长大人!」
  逆着光的你,显得如此浩大而遥不可及。
  「社长!我们完蛋了!」
  一日下课,高圆媛形se匆匆的穿越走廊,一把趴在十三班的窗台上,朝着里头大喊。
  岳瑜亮从座位上抬起头,疑惑地望向窗边,看见高圆媛後,招了招手要他进班上。
  「怎麽个完蛋法?叫成这样还以为真要倒社了。」岳瑜亮打趣道。
  「不是啦,就是……你看,当初我们有一个专题是要采访柯老师的书法,可是柯老师这个学期都不会来了,这个专题怎麽办!」
  岳瑜亮接过她递上的单子,面se凝重地看了下上头写的内容,眉头逐渐深锁。
  校刊社的全t人员会在期初前思考刊物内的专题报告要撰写些什麽,大多会是采访或是介绍在地特se,而其中采访的部分,这一次有一组选择了校内最会写书法的柯老师作为采访对象,一说到柯老师的书法,那可真的是人人都会竖起拇指的程度。
  「真糟糕,那我们得换一个人采访了。」
  高圆媛抱着头哀号着,满心不想要面对这一个事实。
  「只是当初在决定受访老师时,柯老师已经是学校里最後一个愿意接受采访的老师了,其他老师要不就已经邀约了,不然就是婉拒,或者是没什麽好介绍……」林湘宁凑了过来,跟着皱起眉头:「所以,柯老师一但无法接受采访,那等於学校内就没有老师可以让我们采访了。」
  听见这一个消息,岳瑜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而高圆媛则是哭丧着一张脸蛋,不知该如何是好。
  「社长……。」
  高圆媛哀怨的瞅着岳瑜亮,而岳瑜亮深深x1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没关系,我来处理,你先回教室吧。」
  尽管目前毫无头绪,岳瑜亮仍是温声要高圆媛放心。
  目送着高圆媛离开後,林湘宁看了眼依旧紧皱着眉的她,默默叹了口气。
  虽然对社员来说,有这样子的妈妈社长真的很可靠,但对岳瑜亮还说,是迟早有一天会压跨自己的啊!
  林湘宁忿忿地拿起手机,对着副社长的讯息栏就是一阵敲打,而远方的庄兴沂则是在闹腾的教室中瞥了眼手机,随手就将疯狂震动的手机给扔进书包,直接来个眼不见为净。
  「看起来讯息很多,不先看看吗?」庄兴沂身旁的友人看见了他的举动,不禁问道。
  「等会再看就好。」庄兴沂抓抓头,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社团事真多,早知道就不要当g部了,跟你去篮球社打打篮球好像还b较实际。」
  「所以你当初g嘛自讨苦吃去那种全是枯燥文字的社团。」友人笑嘻嘻地撞了他一个拐子,换得庄兴沂的一双白眼。
  「可能我当初想不开吧。」他笑了笑,眼神转而覆上一层遗憾:「我以为这样可以跟她亲近一点,但我错了。」
  友人见他如此,也没有再多说些什麽,只是耸了耸肩,吆喝着下节课是t育课,要班上的同学准备好,准备要来打一场酣畅淋漓的篮球赛。
  「同学同学,你们一直跟我打哈拉,这样子进度会严重落後欸。」
  上课时间,孙谕在台上与学生谈笑风生,一面翻着课本一面抱怨着,而台下的学生则是闹哄哄,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坐在教室边角的岳瑜亮,一手握着笔杆,烦躁的在纸张上乱画,满脑子想着该如何解决专题的问题,丝毫没有将教室的一切给听进耳中。
  於是当孙谕的身影站在她桌前时,岳瑜亮狠狠的震了下,在班上同学的一片笑声中,她狼狈地抬起头来,望进他满目笑意。
  「在想什麽?想的那麽专心?」
  那一瞬间,她好像听见了正确答案的罐头音效,岳瑜亮睁大眼睛,脱口而出──
  「就是你!」
  这一喊倒是让孙谕愣住了,依她这样说,感情眼前这双眼闪闪发光的人,上课时在想自己……说些什麽呢!
  与此同时,岳瑜亮透过再一次响起得哄堂大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麽惊人之语,因而红透了双颊,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咳,这位同学,老师我就在台前,你不好好上课在胡言乱语些什麽呢。」
  清了清嗓,孙谕转开眼神,回到了台上,敲了敲讲桌要大家都停下鼓噪。
  「岳同学上课专心阿,来,我们来看课文第二段。」
  坐在一旁的林湘宁偷笑的看着她抱头懊悔的模样,再看了看回归一本正经的孙谕,不禁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不单纯只是岳瑜亮所说的「偶然认识」这麽简单。
  响起的下课铃让岳瑜亮从座位上跳起身来,她烧红着脸、闷着头走上台,一如既往地抱起教材跟上孙谕离开教室的脚步,而走在前头的他也是一语不发。
  该怎麽向他开口呢?要邀请他当受访者吗?他会愿意吗?会不会觉得很奇怪?还是他会……。
  满脑子纠结着,岳瑜亮咬着下唇,拚了命的想着开场白,到底该怎麽说才不会让孙谕觉得奇怪,而且答应这项突如其来的要求?
  万事起头难,还是先问再说好了。
  於是岳瑜亮鼓起勇气,跨大了脚步跟上孙谕,与他并行,接着猛一抬头,张口喊了声。
  「孙老师!」
  「瑜亮。」
  该说默契好,还是时机不对?两人正巧一同开口,也同时一愣。
  「你先说。」孙谕微微扯起唇角,摆了摆手说道。
  「那个,就是……。」岳瑜亮呐呐开口:「我能不能采访老师你呢?」
  闻言,孙谕挑起了眉,两人正巧进了办公室,直到把东西全部都归回位後,他才开口回应了。
  「采访?什麽采访?为什麽要采访?」
  「因为校刊内会有专题采访,原先预计是要采访柯老师,可是老师突然请了长假,我刚刚……上课时想到你,才想来问问看可不可以。」
  噢,原来刚才脱口而出的「就是你」是这样来的。
  「既然如此。」孙谕弯起眸子,唇角留有一抹笑:「说说看,有什麽理由可以让我答应这个请求?」
  岳瑜亮的脑袋瞬间一阵空白,他要答应的理由吗?所以他的意思是他不愿意接受采访吗?
  「有什麽理由让我非答应不可吗?」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孙谕又问了次。
  「老师,请你救救我。」
  最後,岳瑜亮吐出这句话,肩膀随着她的话语逐渐垂落。
  「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就当是当时见义勇为的回报,老师你帮帮我吧。」
  孙谕听着,嘴角逐渐降低了弧度。
  最後,他轻轻笑了一声。
  「好。」
  岳瑜亮惊诧的看向他,却发现孙谕的眼神褪去了笑意。
  「我答应你。」孙谕一字一句地说着,意有所指:「就当作是回报。」
  尽管最後他答应了那突如其来的请求,但她丝毫开心不起来。
  似乎在这三言两语间,说错了什麽话,才会让孙谕的神情变得不太一样,然而事已至此,想要回头似乎也没有机会了。
  「谢谢老师。」最後,岳瑜亮只是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道了谢,不敢再看孙谕第二眼。
  「我整理好采访题目会先拿来给老师过目,之後再麻烦你了。」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蓦地,孙谕开口打断了她。
  岳瑜亮怔怔抬头,与那双平静地眸子相会。
  「我只接受你的采访。」孙谕说道:「换句话说,我只要你跟我接洽所有的事情,包括事前与事後,我不接受其他人参与这件事。」
  「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岳瑜亮张了张嘴,虽然不是很能明白他这麽做的用意,但仍是点了点头。
  「可以,我接受这个请求。」
  齿间哼出笑,他率先移开了视线,没有再多说些什麽。
  「那就好。」
  或许我该更诚实地向你坦承是私心,而不是那利益地回报。
  孙谕挺郁闷。
  看着她带着焦虑、纠结的神情,原先只是出自於好玩才会开口闹她,半b迫的问「有什麽理由让我必须得答应?」,殊不知却是让自己坠入不愉悦的开端。
  她是出自於什麽才会说出「回报」这句话?
  孙谕百思不解,明明有更多理由可以来说服自己,但岳瑜亮选择了一个最下下策的烂理由。
  彷佛他们的关系只是利益,好似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要他的回报。
  手机传来讯息的提示音,他滑开萤幕,岳瑜亮的大头贴亮在萤幕上。
  【瑜亮:孙老师,这个档案是采访题目,再麻烦您过目,如有不适合的问题,再请您告诉我,我再进行修正。】
  【瑜亮:谢谢您答应我无理的请求,再次致上万分谢意。】
  多麽有距离感,有够生疏。
  孙谕几乎是冷着一张脸看完岳瑜亮传过来的讯息,过了半晌都没有回覆,
  也不知从何回覆起。
  最後,他只打了一个「好」字给了她。
  心情有够糟的,糟透了。
  在那过後几天,岳瑜亮明显察觉孙谕与以往的不同,她这时候才迟钝的发现,孙谕以往会将眼神放在自己身上多一些些时刻,而如今似乎少了。
  她印象中,孙谕说话总是温儒、带着温热的气息,但这几天总是冷淡,好像他们不曾熟络。
  岳瑜亮绞尽脑汁想着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才让两人变得如此尴尬,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那天,她请求他帮助自己、成为受访者。
  难道他其实是不愿意接受,只是勉为其难的答应吗?
  想了想,岳瑜亮自己推翻了想法,并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另有其他。
  只是想破了头,也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後也只得先将这些问题放一边,先专心做好眼前的事情才是上策。
  就如同,开口向孙谕约采访时间。
  「老师,您什麽时间方便接受采访?」
  对於岳瑜亮来说,采访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因此想b於用讯息询问,她还是b较习惯当面与受访者g0u通采访时间以及其他细项。
  孙谕眉眼稍抬,薄唇抿着,眼神下是一片清冷。
  「在学校可能还是不太方便,时间也b较紧迫,你有时间在放学後到外面采访吗?」
  良久,孙谕说道。
  听了孙谕的话,岳瑜亮没有多说什麽,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有时间,一切依照孙谕的时间安排。
  「那好,我们就约这星期六,在上次那间咖啡厅,如何?」
  咖啡厅?岳瑜亮怔愣了下,过了一阵才想起他口中所说的咖啡厅,正是他们有所交集的那一日所去的店铺。
  「好,非常谢谢老师愿意接受采访。」
  记下了采访时间与地点,岳瑜亮再一次向他道谢,而孙谕则是撇起唇,哼了声。
  「不用道谢。」他的语气带了点酸,让岳瑜亮不禁感到有些愕然。
  「反正终归只是回报而已,不是吗?」
  隐约中,她好像知道孙谕那一gu莫名而来的火气是如何引发的了。
  是因为自己对他要求了回报吗?
  岳瑜亮知道自己心中其实并不是要他的回报,只是不知道怎麽了,当他半开玩笑地问起时,她却是回避了最真实的想法,尔後让两人陷入了尴尬。
  有时候会想,乾脆就这样了,反正一开始本来就不会有交集不是吗?
  但无论是在课堂上、走廊上,或者是补
  习班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追随着他的影子,心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要是就这麽放开手,会伤心的。
  会吗?真的会难过吗?
  尽管她挣扎着不愿意正视,但越来越不容忽视的酸涩逐渐要将她吞噬。
  b迫着她看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麽,而自己又是如何愚蠢的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情境中。
  在发现自己的矛盾与些许懊悔後的几日,岳瑜亮总想着要跟孙谕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要是老实说出来,会不会就能瓦解现在变成冷冰冰的他?
  时间转眼就来到他们约好采访的日子,岳瑜亮背着後背包,手中紧紧握着手机,在咖啡厅门口张望着。
  没有等待太久,孙谕的身影出现在巷尾处,岳瑜亮赶紧走向前,老实地打了招呼。
  「等很久了吗?」
  孙谕清淡的问了句,岳瑜亮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才刚到不久,孙谕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後的进了咖啡厅,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在等待咖啡送上的空档,气氛着实尴尬,岳瑜亮在心中纠结了下,最後放下手中早已拿出的纸笔,试探x地唤了声。
  「孙老师。」
  孙谕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看着对座的她满面局促。
  「有话要说?」
  她轻轻点了下头,鼓起勇气迎视他平淡的眼神。
  「其实,我想说的不是那个。」
  「哪个?」
  孙谕微微皱起眉,不是很明白她在说些什麽。
  岳瑜亮咽下唾沫,咬了咬下唇,怎麽开口向他说出实情就那麽难为情呢?
  「我是指当初我想采访你的原因,并不是那时候说的想要向你索取回报,而是……。」
  「而是什麽?」
  「而是我想要认识你,再多了解你一点。」
  眉峰上的冷冽逐渐化开,嘴角一点一滴的浮现笑意,孙谕悄悄弯了唇,看着她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一口气全说出来的岳瑜亮悄悄松了口气,同时也失去了继续看着他说话的勇气,她知道孙谕正看着自己,也暗自祈祷孙谕能够退去那一身防备疏离。
  「抬头,g嘛一直低着头。」
  听出他的语气轻松了不少,岳瑜亮眨眨眼,慢慢地抬起头来,迎面就是那一张徐徐弯起的月牙。
  「知道了,想要多认识我是吧?」
  孙谕挑起唇角,点点星光散在他墨se的瞳孔中。
  「那就来采访吧,看看能不能多认识我一点。」
  岳瑜亮失神看着他散尽了一身距离,悄悄伸手按上了心口,那一gu不安与紧张被那一笑所驱散,转而是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喜悦缠上了心头。
  不是很明白那一片令人欢愉的感受是从何而来,但她明白的是,自己并不排斥这样的感受。
  反而想要,品嚐更久一些。
  直到暮se渐渐低垂,两人才从咖啡厅离开。
  岳瑜亮动了动僵y的肩膀,总觉得这一次的采访时间好长,b起她以往所做过的任何访问都还要来的长。
  是因为对象是孙谕吗?
  「你今天有要去补习班教课吗?」
  「没有,今天我没有课要教。」停顿了下,孙谕偏过头看着她:「你有课要上?高二数学应该是明天下午对吧?」
  「对,是明天下午,我今天也没有课。」
  「那要不要……」「孙谕!」
  对话被由远而近的呼声给打断,孙谕停下了脚步,神se在一瞬间冷了下来,而岳瑜亮则是不明所以,张望着找寻声音的来源。
  「孙谕!」
  一个披头散发的nv人神se慌乱、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苍白的、哭花的脸庞看不出曾经的风光姣好,她一面哭嚷、一面撞上孙谕的x膛。
  岳瑜亮闪身到孙谕的身後,探出了一颗头,认出了她是谁。
  孙谕淡漠的向後退了步,伸手拉开与许甯的距离,看着她拼命的喘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般抚0着x口。
  「我想我们上次分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许甯哭红的眼眶又盈满了泪水,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着:「我该si,我真的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才会跟他走,我求你了,我们复合好吗……?」
  「没有你的日子,我感受到什麽是生不如si啊!」
  孙谕哼声笑了出来,彷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般,他冷冷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她,眼前的人早已没了昔日自己所ai的模样,只剩下了最丑陋的一面。
  「他劈腿了对吧?」原先只是猜测,但许甯惊吓到的模样间接证实了他并没有说错,孙谕一瞬间感到满满的讽刺,眼神中多了几分嫌恶。
  「许甯,我可不是资源回收厂。」
  「从你劈腿的那一天开始,我们此生就是注定不会走到最後。」
  「不,也许不
  只此生,就连下辈子、下下辈子,即使轮回的几百世纪,我孙谕都不会想要再跟你有任何纠葛。」
  他嚐尽了满嘴苦涩,看着许甯,就好像看见自己过去的青春恍若笑话,她的哀求彷佛嘲笑他的ai一文不值,才会被她这样践踏。
  一gu温热缠上他的手腕,低头,是一双纤白的手悄悄圈住,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或者是其他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孙谕深深x1了一口气,指甲掐进自己的手心中。
  「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好好说话。」
  长长的发丝乱七八糟的盖住她低垂的脸,听见了孙谕的话,许甯倒是停下了啜泣,再抬起头时,通红的眼睛染上一层不甘与愤恨。
  「我不要。」
  在他转过身,将岳瑜亮推在自己前方,准备要离开时,身後传来许甯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说了,我不要,你听见了吗?」
  彷佛来自地狱的低鸣,岳瑜亮在很久很久以後,都未能忘却这一句威胁似的声音。
  孙谕觉得有点在意,每一次都那麽刚好,与许甯有关的难看场面,通通都会有岳瑜亮在。
  好像一直把她给牵进这一些无关她的事情当中。
  只是,每当他转头,就能看见她那一张脸盈满最纯粹的忧心时,孙谕又能自私的感觉到自己却是松了口气。
  晚风徐凉,树梢沙沙,街灯将两人的影子拖了好长,像是漫过天际的忧伤。
  「瑜亮。」
  匆匆行走的人流中,他停下的脚步,轻唤了她。
  她澄澈的双眼写满了疑惑,更多的是担心。
  「你不是说过想替我哭泣吗?」
  孙谕轻轻闭起眼睛,话语说得很轻。
  「那请你替我哭吧。」
  「我的眼泪,忘在过去的时间了。」
  岳瑜亮张了张嘴,看着他满面凄楚,心口一阵涩然,一开口就嚐了满嘴咸涩。
  「孙老师。」
  她挣扎了许久,最後还是鼓起勇气,伸出手来,轻轻盖上孙谕的面颊。
  岳瑜亮知道不可以,於情於理都不可以,论身份更是不行,但能怎麽着?真的好想要触碰眼前的人,想要得快要疯了。
  岳瑜亮的手蹭着他冰冷的脸颊,最後摀住了他的眼睛。
  「一下就好……就一下。」她深深x1了一口气,将他的视线遮蔽,孙谕只是待着,安静地待着,就像是任人摆布的人偶般。
  尔後,她慢慢地、悄悄地淌下了泪。
  我替你哭,那能不能,你替我多快乐一些?
  只想留下无尽的快乐予你,如果可以。
  岳瑜亮觉得有点难为情。
  「有时候会觉得,有你好踏实。」
  那日夜里,被遮着眼睛的他温声道出了这一句话,久久不散。
  岳瑜亮怔然,铺天盖地的不知所措席卷而来,她沉默着没有说话,孙谕则是用他冰冷的手掌盖上她温热的手背。
  从此成为她魂牵梦萦的一段回忆。
  期末将近,逐渐加快脚步的时间压的岳瑜亮喘不上气,随着稿件截止的期限越来越迫近,如雪片般飞来的一项项作品也一点一滴地堆上她的桌子。
  「你桌子快被淹没了!社长!」
  一大早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林湘宁,满面惊吓的将岳瑜亮桌上的稿件给搬了开,从里头捞出了顶着黑眼圈的nv学生一枚。
  「没有那麽夸张,来,这些是已经弥封的稿件,你帮我送去给薛老师。」
  岳瑜亮动了动僵y的肩膀,站起身来伸展,顺道将自己散乱的头发重新绑成了高马尾。
  「知道了。」真是一来上学就掉下来事情,林湘宁耸耸肩,正要抱着资料出去,却想到什麽似的啊了声,转过头来看她。
  「怎麽了?有话要说?」
  「你专访的事情进行的怎麽样?」
  听见她的问句,岳瑜亮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林湘宁同学,我们专题的截稿时间就在明天,你居然到现在才在问我专访?」她对於林湘宁的时间流逝感瞠目结舌:「我早就写好了好嘛!」
  林湘宁嘿嘿嘿的笑了下,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模样倒是有几分傻气。
  「抱歉抱歉──那我先去送稿件啦!」
  「真是……。」
  被她这麽一提起,岳瑜亮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那一日采访後,岳瑜亮在撰写专题的过程,发现自己手上没有任何关於孙谕的照片。
  就以往的采访经验中,大多是三两一组进行采访,过程中也会有录音、拍摄的过程,也会在采访结束後与被采访者合照,然而由於孙谕的要求,他们这次仅仅只有录音,并没有任何一张照片。
  几经烦恼後,岳瑜亮还是厚着脸皮私讯了孙谕,问他能不能给他一张个人照,以及能不能找个时间跟她合照一张?
  在听闻岳瑜亮的请托以及背後的原因後,孙谕倒是很快地就将自己的照片传送给她,也答应了合照的请求。
  「你找个人帮我们拍照,拍出来应该会b我们两个瞎ga0还要好。」
  讯息的最後,孙谕这麽说道。
  於是当林湘宁回到教室後,岳瑜亮就向她提了这件事,林湘宁则是一口就答应要当摄影师,还笑的一派暧昧。
  「g嘛这样笑?好可怕。」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青春真好!」
  「胡言乱语什麽呢。」
  整理了衣摆,正巧今日穿的是制服,天蓝se衬衫与深se百褶裙,岳瑜亮在厕所的镜子前整理仪容,不晓得为什麽,总觉得有些紧张。
  好像有点在意自己今天的模样,早知道昨天就不要熬夜了,看看这张脸好像老了十岁一样。
  重新紮好了高马尾甩了甩,岳瑜亮拍拍双颊,要自己打起jg神来,接着便走出厕所,到c场去找林湘宁会合。
  岳瑜亮问她,为什麽要大老远跑去c场拍?走廊上拍一拍不就好了吗?真麻烦。
  林湘宁则是笑嘻嘻地说别管麻不麻烦,重要的是成品好不好看。
  岳瑜亮一到c场左右张望一阵後,便瞧见了拿着单眼相机站在树下的林湘宁。
  「你这台相机哪里来的?我可不记得你今天早上有带相机来上学。」
  狐疑的看着她,林湘宁则是眯眼一笑,模样骄傲。
  「快夸我,我刚刚想到薛老师的座位有一台相机,就跑去跟她借了,她超爽快就借给我了。」她抬起下巴,一副等夸:「我是不是很机灵?」
  「是是是,真的很机灵。」轻点了下她的鼻尖,得来林湘宁满意的点头,岳瑜亮顺了顺裙摆,在草地上席地而坐。
  「来,你别动哦,就维持这个样子。」
  似乎是抓到了机会,林湘宁调整了镜头,开始捕捉起岳瑜亮的身影。
  「我靠,你真的随便拍随便美欸,我真的没夸张,你自己看看。」
  「你又开始花式吹捧了,别以为我会饶过你的专题哦。」
  笑骂了下,原先只是开开玩笑,殊不知林湘宁却是委屈着一张脸挨近她。
  「等等,你别告诉我你还没写完专题喔!」
  「我就是有点卡……阿,孙老师来了!」
  一片灿烂光芒中,男人随风而来,清秀的脸庞衬着一朵笑意,令人目眩神迷。
  林湘宁赞叹的哇了声,岳瑜亮也是跟着目不转睛,怎麽会有一个人如此让人心动呢?
  ……心动?我刚刚脑中闪过的是心动吗?
  岳瑜亮错愕的听见自己脑中的想法,不明白为什麽会有如此荒谬的感觉出现在自己身上,对象还是孙谕。
  「孙老师,你是不是真的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啊?」
  闻言,孙谕不禁噗哧一笑,眼眸眯了起来。
  「这位同学,我就当这是夸奖了?」他笑语:「那谁是公主呢?嗯?」
  林湘宁停顿了下,接着促狭的眯起眼睛,一把拉过一旁还没缓过神的岳瑜亮,推到孙谕面前。
  「你……」「当然是我们岳瑜亮社长罗!老师你快点跟社长一起站到那边,我帮你们拍照!」
  一抬头,就是他挂着一抹笑的颜,世界好似在旋转,绕着他。
  「发什麽呆?快过来。」
  「喔、喔!」
  站在他身侧,从右边传来的温度令她心猿意马,天气明明是凉爽的,但怎麽觉得有热意整缓缓攀上双颊?
  第一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还有点无所适从,岳瑜亮僵y的站着,就连一个笑容也扯不太开。
  「社长──拜托你笑一个,孙老师又不是什麽通缉犯,你现在的样子超像被挟持的人质耶!」
  与他们有一定距离的林湘宁有些无奈地放下举着的单眼,朝着岳瑜亮大喊,听见她的呼喊,岳瑜亮不禁提起了嗓子眼,布鞋里的脚趾头简直要抠出一座三合院。
  「瑜亮。」
  低下头,孙谕轻唤了声。
  她闪烁着双眼,缓缓地抬起头,x口起伏着,像是在压抑着什麽,清澈的双眼捕获了她的目光,便从此再也移不开。
  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他的眼眸,然而却是第一次发现,他的瞳孔宛若他一次次所递上的一杯杯黑咖啡,清澈、幽黑、深远,泛着淡薄的香气。
  毫无杂质,乾净明亮。
  「你知道为什麽大海会是蓝se吗?」
  弯起唇,孙谕一派轻松地问道。
  大海为什麽会是蓝se?岳瑜亮回过神来,不禁思考起这问题。
  不过,为什麽现在会问这个问题呢?
  还来不及思考怎麽会天外飞来一题不合时宜的问题,孙谕率先轻轻扳过她的身子,两人再一次面向了镜头,接着,他挨近她的耳侧。
  一瞬间,岳瑜亮睁大了眼,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因为海底的鱼会吐泡泡呀,ㄅㄨ噜ㄅㄨ噜的吐泡泡。」
  孙谕向林湘宁眨了下眼,收到暗号的林湘宁了然的举起相机,再次调整光圈,准备按下快门。
  「於是ㄅㄨ噜ㄅㄨ噜……bebe,灯愣!大海是蓝se!」
  浮夸的语气,笑开的男人,一字一句慢慢地输入岳瑜亮的脑中,慢动作般,她的嘴角逐渐扬起,最後眯起了眼,哈一声笑了出来。
  朱唇与白齿相衬,少nv笑出了一弯月牙,点亮了晴朗的天,身侧的男人跟着挑起了唇角,神情温柔,带了些得意。
  喀擦声不绝於耳,捕捉着他与她朵朵漾开的笑。
  林湘宁不禁佩服起孙谕来,她听不清孙谕向岳瑜亮说了些什麽,只知道岳瑜亮笑出了一片灿烂,眼角还隐约带着晶亮的水珠,一旁的孙谕也是笑得令人神往,她都要心动了。
  多麽美好的画面。
  社团课结束的时间,在电脑教室里,只剩下岳瑜亮一人将最後的专题收尾。
  辛苦了大半时间,终於要在此刻作第一阶段的落幕,回想起前些日子的拼命,她感到心满意足。
  对了,还有那天的合照。
  自从拿到与孙谕的合照後,她就莫名感到有些忐忑,虽然林湘宁要她找个时间赶快打开来看,那画面真美,但不知道为什麽,就是缺少了看照片的勇气。
  微微抖着指尖,她终於点开了资料夹,随着她的点击,电脑萤幕呈现了两个人相视而笑的照片。
  无论是相视而笑,还是看着镜头露出真诚的笑容,都让岳瑜亮的心脏怦怦直跳。
  虽然自己说出口会感到有些羞怯,但真的如同林湘宁所说,画面真美。
  细细挑选了一张合照放入采访孙谕的专题中,并肩而立的两人笑得开怀,老师与学生,所以微微站了开。
  好奇妙的感受。
  她带着珍藏的心情将照片全部都复制了一份,存到了自己的y碟中,想了想,岳瑜亮又挑选了几张照片,点开与孙谕的聊天室,鼓起勇气传送出去。
  【瑜亮:孙老师,这是我们那天拍的照片。】
  【瑜亮:谢谢你答应邀约,让我能顺利完成这次的任务。】
  【瑜亮:真的,万分感谢。】
  一口气将感谢之词给说完後,岳瑜亮关闭了视窗,收妥所有的事物,离开了电脑教室。
  外头的天空很清澈、很蓝、很悠远。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讯息的提示音,岳瑜亮点开萤幕,映入眼帘的是他的讯息。
  【孙谕:不必那麽客气。】
  【孙谕:要是真想谢谢我,找个时间,我请你吃饭。】
  轻轻一笑,心情有些飞扬,有些悸动、有些向往。
  最後,她回覆了讯息,短短的一个字。
  「好。」
  好,从今天开始,我都想要对你说,好。
  随着血ye蚀入心脏的悸动,名为什麽呢?
  「社长──见到你真开心!你都不知道我寒假有多想念你!」
  「少狗腿了,快点把你该负责检查排版的那一部份交出来!你再拖拖拉拉真的会赶不上出刊啦!」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的是工作狂,一见面就催我工作,呜呜呜我好难过!」
  下学期转眼到来,休息一个寒假的学生们回到学校继续课业,岳瑜亮也再一次转身投入了社团活动中。
  「说真的,社长你也算是另类的学霸吧?我看你都在赶稿,结果成绩好像都有维持住耶!」
  一面交出自己迟迟未交的稿件,林湘宁一面说道。
  「哪像我,我寒假的时候还有补考数学,真的是该si的数学,怎麽样读就是读不会啊!人生好难!」
  看着她满脸哀怨,岳瑜亮不小心笑出声来,遭到林湘宁投来愤愤不平的视线。
  「我也觉得人生好难,你忘了我的英文是五十九分,是英文老师线x调整後才没有补考的。」
  摆摆手,岳瑜亮看着鱼贯进入教室的社员们,示意林湘宁闲话到此为止,准备要做正事了。
  「大家上一个学期以来辛苦了,我们的校刊在寒假前已经送出,现在已经有了初版。」扬起手中一大叠的纸张,岳瑜亮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要进行第一次校稿,第一次校稿的分配方式,是大家领取自己当初所制作的部分,目的是要检查有无错字、相片列印是否清晰。」
  「排版部分,总编与我已经大致看过,各位社员也可以再检查一下是否需要更动。」
  「第一次校稿的结束时间是下一次社团课前,请大家在时间内将稿件校正完毕,有误的地方使用红笔、萤光笔画记,如果是要调整版面的,请直接使用电子档更正,下一次社团课时一并将档案给我。」
  「以上,如果没有问题,现在请大家分组来找我领取」
  俐落的布达所有该做的事情,岳瑜亮眼明手快的将所有稿件给分了下去,一时间,整个空间只剩下翻
  阅纸张的沙沙声,所有人都专注在自己手上所负责的文字上。
  偶尔,岳瑜亮会悄悄抬起头来,看着室内一片专注,嘴角不自主会扬起一抹笑。
  在这一天天的时间流动中,能够做自己所喜欢的事情,是一件多奢侈的幸福。
  「天啊──久违不见这张人神共愤的脸,我要把他当作传家宝珍藏!」
  「别说你,我也打算要把他收好,以後跟我的儿子nv儿孙子孙nv说,阿嬷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帅哥老师啦哈哈哈!」
  「噢,真可惜孙老师只来短短的半学期,还是我们有哪位老师还要请长假的?再让孙老师回来代课嘛!」
  「笑si,你少做一点梦啦,喔不对,你现在去睡觉好了,梦里什麽都有!」
  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校正,经历了无数次的修改与挑剔,最终,一本本热腾腾的校刊被每一个学生捧在手心。
  正确来说,是特别有其中几页被大部分的人给吹上了天,恨不得裱框起来天天展示着看。
  无论是在教室内、c场上,或者是走廊上、厕所里,岳瑜亮总会听见有人在讨论着这一次的校刊,更多的是讨论「孙谕」的专访。
  一开始挺还挺津津乐道的,总觉得这一年来的成果非常值得,然而时间一久,忽然就有点不是滋味。
  「我们亲ai的社长!是不是有一天社团课我们可以来个庆功宴?」林湘宁笑呵呵地从教室外走了进来,一把g住岳瑜亮的肩膀。
  「可以说是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次发行的校刊呢!有够成功的,校刊终於不是被拿来垫泡面的书了呜呜呜。」
  「没有被拿去垫泡面确实可喜可贺。」手上翻阅着校刊,岳瑜亮闷声道:「但大家都在谈论孙谕,好像这本刊物的专访孙谕的杂志一样。」
  翻阅到专访孙谕的那一页,岳瑜亮看着上头的照片,心中的思绪逐渐纠结了起来。
  明明应该是要开心校刊被大家所接受、所谈论,为什麽心下会是一片空荡荡,还带了些不是滋味呢?
  「吃醋啦?」
  「……吃什麽鬼醋?瞎说什麽?」
  惊吓地瞪大眼,岳瑜亮反sx喷了一顿话後,悻悻然的摀起嘴,眼神飘回刊物上。
  孙谕的专访会引起极大的反馈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当初还真的只是解决燃眉之急,殊不知会在未来的现在将火燃烧整个校园。
  「你不就正吃着醋吗?空气都变成酸的了。」眯起眼来,林湘宁挑起唇角,模样有些「看吧,我就说」的意思。
  「我那时候就觉得你跟孙老师之间有点火花,但又说不上来,只觉得你们两个之间好像有点……阿对了,羁绊,对,就是羁绊。」
  「我才没……」
  「欸,先不要急着反驳。」
  食指压上岳瑜亮的唇,不容她说话,林湘宁抓过校刊,翻开两人合照的那一页,递到她面前。
  岳瑜亮怔然。
  「才没有老师会一直给小老师那麽无尽的关心呢,我常常闻到黑咖啡的味道,就是他给的吧?」
  「还有,当初我们的专题在讨救兵的时候,你不也是直接跑去找他吗?其实我们也可以再换一个新的主题来做,但没想到你居然有办法让他答应,那时候就觉得你们两个有点奇妙。」
  「而且,孙老师就指定你跟他共事,单纯就你跟他,采访、撰稿什麽的就只有你们两个耶。」
  「再来再来,你不觉得你对他的专访内容写得特别深入吗?不是说其他专题不仔细,是这一篇专题真的写的文情并茂,就连两位指导老师都一次就让你通过了,没有任何要求修正的地方,甚至还拿你的专题当作示范作,代表你放了很多感情进去呀!」
  劈哩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林湘宁握上岳瑜亮的肩头,双眼凝视着她的。
  「你现在会不甘心,是不是因为,好像大家都知道了孙老师、很认识孙老师一样,明明这些应该只有你知道,对吧?」
  「而且,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林湘宁笑开了怀,说道:「尤其是喜欢的眼神,那一双发着光的眼只追随着他,岳瑜亮,你有阿。」
  「还直gg的看着他呢。」
  我有吗?
  镜子前的岳瑜亮端详着自己的双眼,却丝毫看不出端倪。
  林湘宁说自己的眼睛绽放着喜欢的光芒,可是,具t来说到底是怎麽样的一道光彩呢?
  「要说具t,好,我跟你说,孙老师来代课的那半学期,你可以说是天天都到国文办公室报到,你现在有吗?」
  「才没有每天都报到,明明就只有国文课後会去,有时候遇到问题才会去……。」
  「真巧,你遇到困难的那几天都刚好没有国文课呢。」
  岳瑜亮脑中浮现林湘宁凉凉说着的脸,一副看好戏,好像在看她的挣扎,在看她的不可置信与迷茫。
  要说喜欢吗?
  岳瑜亮将自己放倒在柔软的床舖上,思绪转回事情的一开始,她其实怎麽也没
  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栽在孙谕这一位红透边的老师身上。
  也许是一次次不经意的撞见他的伤口被狠狠撕扯,让她无法昧着良心的走开,也许是他那张脸太过於让人心软,才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再靠近他一些。
  「我二十四岁。」
  难怪这麽年轻。当他亲口说出自己的年龄时,岳瑜亮了然於心,这也难怪他总是没有老师的气场,就像一个邻家哥哥来当家教。
  「亮亮,妈妈要出门罗,你等一下补习不要迟到了。」
  「好──。」
  瞥了眼床头的闹钟,指针指着五点半,岳瑜亮爬起身来整理仪容,抱着几缕复杂的心绪。
  她的背包里还带着校刊,她想着,孙谕铁定是没看过的,那至少可以让他瞧上一眼,毕竟他也是受访者嘛。
  她想起,那时候将采访照片传给孙谕时,孙谕还打了通电话过来,说照片拍得真好,冷笑话是不是很有效?
  还真的挺有效,真是多亏有冷进骨子里的冷笑话,才能拍出如此自然的相片。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站在他的身侧会感到紧张,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冻坏了,让她动弹不得。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在意吗?在意在他的眼中所看见的我是什麽模样,在意起自己举手投足之间是不是合宜,在意起有关他的一切。
  「瑜亮。」
  一声轻唤唤回了她的思绪,街口、行人、行道树,光影错落着,她缓缓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抹颀长。
  「瑜亮,来上课啦?」
  男人的唇角温润,从一开始是,就算中间紧紧抿起,到现在终於又松了开。
  最近老是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原来是因为他的存在吗?
  看,他的眼尾含着笑意,多麽令人着迷。
  「孙老师。」
  「嗯,我在。」
  听,那一声声的呢喃多让人心动,明明只是家常便话,怎麽就如同诉说情话?
  「要来杯黑咖啡吗?」从纸袋内捧出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余烟袅袅,争先恐後地从小小的蒸气孔挤了出来。
  就好似现在鼓动的心跳声宛若雷鸣,火急火燎的想要昭告天下。
  「好。」
  小心翼翼地捧过,指尖不小心触及他的,又是一阵su麻的电流沿着血ye攀升,直抵心窝。
  「谢谢老师。」
  nv孩的颊边绽开一朵笑靥,美的很。
  原来,那一丝丝的期盼,一点点的引颈,再加上一些些的心酸,稍稍的想念,都是我对眼前这一个人的小小喜欢。
  虽然有一点不知所措,但又如何。
  我的喜欢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就刚刚好。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如同你的一眼,能点燃我的火焰。
  13
  是不是因为发现喜欢的萌芽,才会让想念放大倍增?
  「岳岳,你这次全国模考考得如何!」
  「我英文爆了,其他都还行,你呢?」
  「别说了,我可是数学跟英文都底标呢……超崩溃。」
  蔓延在教室内的一丝丝紧绷,学生们口中所谈论的话题从社团变成了模拟考,总是欢快的眉眼如今带着一丝焦虑,没有任何人例外。
  「讨厌讨厌讨厌,我讨厌考试啦!」
  「但我们也才第一次模拟考结束,听我说,还有六次唷。」
  「拜托别提醒我这可怕的数量呜呜呜……。」
  小声的打趣几句,便又归於一片安静,岳瑜亮有些分心的把玩着桌上还温热着的咖啡杯,抬起头来,小幅度的四处张望,接着深深x1了口气,又将头低了下来。
  「郭老师,这是你们班的考卷。」
  刷拉的开门声让她飞快地抬起头,眨眨眼看向进来教室的人,又抿抿唇,再一次的把头低下。
  「岳岳,你在找谁吗?」赵秫荷悄悄靠了近,气音说着:「你好像有点心神不宁,怎麽了?欠债?」
  偷偷破坏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岳瑜亮也气音回去。
  「才没有好吗,高三生还能欠什麽债?」
  「情债阿。」「噗!」
  接着被赵秫荷不正经的发言给呛了满口,差点在教室里面华丽昇华。
  「你反应好大,真的是情债啊?」赵秫荷惊讶。
  「才不是,不要瞎说啦!」
  周围的学生们被岳瑜亮的呛咳给x1引了注意力,岳瑜亮忙不迭得赔不是,一面偷偷撞了赵秫荷一个拐子。
  岳瑜亮紧张的样子却是让赵秫荷一个劲的吃吃笑着,直到被台前的郭老师给关切才稍稍收敛,眼神仍是止不住地往岳瑜亮身上瞧,差点把她给看出一个洞。
  别看了,我真的没有欠债。
  只是,有点想要见见他,才会一直抬起头来确认而已。
  在脑海里,她暗自说出了一番让自己感到羞怯的真心话。
  没有胆量大声的向任
  何人坦然,只能默默地咀嚼,将一片片的碎块给吞入腹中。
  独自品尝那一gu酸与涩,却又泛着微微的糖。
  谁让暗恋总是美好的叫人发疯。
  「先不管你到底欠了谁一pgu情债,岳岳,你有要报名抢救班吗?」
  「就说没有欠债了!」
  松口气的休息时间,刚解完了一堆方程式的学生们各个朝着补习班外飞奔而出,教室内突然就空荡了下来,只剩下三三两两趴着小憩的人们,包含了岳瑜亮与赵秫荷。
  「不重要啦,我想要报名孙男神的国文抢救班,你要不要一起?」赵秫荷摆摆手,打了一个呵欠:「孙男神刚进来补习班我就想要上他的课了,剩一年就要毕业了,现在不报名还待何时?」
  「我以为你说要上孙老师的课顺便恶补情路是乱讲的。」
  「谁乱讲了,我可是很认真地想要恶补耶!而且孙男神现正单身中,根本是绝佳的机会呀!」
  看了赵秫荷一半正经一半嘻皮笑脸的说着,岳瑜亮心中不禁涌上一gu淡淡的醋意,眼前的人虽然像是说着打趣的笑话,但……听在耳里却有种不舒服的感受。
  赵秫荷是真的喜欢孙谕吗?
  与此同时,岳瑜亮不禁也思考起自己要不要乾脆去上他的课好了,这样,就能正大光明的看他了,就可以再跟他多一些互动了。
  就可以,再自然一点的关心起他,而不是刻意而为之、还要小心翼翼地假装不经意。
  「不过,岳岳你的国文那麽好,应该也不用补习啦!」
  赵秫荷嘻嘻一笑,转过头来对她眨了下眼。
  「或者是,你也可以考虑一起来补补一路顺风的情路呀!」
  「空荡到过於顺风的情路,总要来点波折才会刺激吧!」
  直白的话语砸上岳瑜亮的心头,赵秫荷明晃晃的笑脸带着引诱的邀约,要来吗?一起追孙老师吗?这样才有风风雨雨可以怀念啊!
  「瑜亮,你怎麽会来报名国文抢救班?你是不是报错?」
  「我……没报错。」
  看着孙谕一脸惊诧的拿着学生名单来找自己,岳瑜亮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ga0笑,满街的人都不认为自己会需要补国文,但她偏偏报名了,还一点也不犹豫。
  孙谕凝视着她的带了点微红的双颊,感到有趣。
  「可是你国文底子不是很好吗?为什麽还要来补国文?」
  「孙老师,就算我国文再怎麽好,也不是每一题都能答对呀。」
  深深x1了一口气,岳瑜亮回答道,这倒也不是说谎,即使在如何融会贯通,有时候还是敌不过出题老师的脑回路。
  「而且老师,这样子一来,你上课会变得很有趣。」
  想了想,岳瑜亮提起嗓子来开了个小玩笑。
  「说说看,是什麽样的有趣法?」
  撑着下巴,他眼角含笑,状似要认真地聆听。
  「ga0不好我还可以顺便考考你,看看你到底是正牌的还是冒牌的?」
  闻言,孙谕笑出声来,空气里凝满了笑声与她样着害臊的情愫。
  「好。」止住了笑声,他眯着眼睛,笑容满满。
  「那我就等你来验收。」孙谕一字一句的说着:「小、老、师?」
  恍若当日他咀嚼着她的名、她的称谓,那一刻刻忽然就跳了出来,而岳瑜亮此时才察觉,原来,悸动的种子早已经悄然种下,就在那一抹抹微笑中。
  於是她开始记起每一次的笑容,直到不用想,就能跃然而出。
  在开始了与大小考试拚搏的期间,岳瑜亮几乎是天天到补习班报到。
  没有课的日子,她会到自习室内读书,总觉得这样子离孙谕近了点,就算只是匆匆一瞥便别过,只要能瞧上一眼,彷佛就能定下心来。
  用努力读书来掩盖她喜欢他、想见他的私心,岳瑜亮觉得自己有点卑鄙,但又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在尽学生的本分。
  然而,用ai发电总有用尽力气的一天。
  在考完第三次模拟考後,岳瑜亮拖着疲惫的身躯,再一次的推开补习班的大门。
  她就如同往常的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离孙谕最近的地方、那一个最醒目的位置,岳瑜亮望着空荡荡的白板,莫名感到一阵苍凉。
  曾经有人说过,考生挺脆弱的,岳瑜亮曾经嗤之以鼻,但现在她却败给了当初的自己。
  很脆弱、脆弱的很,莫名的情绪就来了,好想哭、好想要闹脾气,好像要把这一整袋的书给烧了,最好连渣都不要剩。
  甩了复习讲义在桌上,是她最拿手、最热ai的国文,但如今却像是恶魔邪佞的召唤,邀请她共赴地狱。
  没有了以往热情看着自己的双眼,台前的孙谕朝着她看了眼,发现岳瑜亮正放着空,眉头也越锁越紧,彷佛可以拧si一只苍蝇。
  「小老师,已经下课了。」
  就连下课後,她也没有像往昔一样跳到身
  旁来,挤出问题来问他,这让孙谕起心动念,换他主动去询问。
  岳瑜亮眨眨乾涩的眼,抬头对上他饱含关切的眼睛。
  突然,眼眶有点发酸,眼前的人好像一处港湾,只是无法让我所停摆。
  「老师,我是特别的吗?」
  岳瑜亮手上抓着的课本沉甸甸的,她闷声问道。
  也不知道为什麽要这麽问,当她反应过来时,问题已经问出了口。
  孙谕定定地看着她一脸焦躁难耐,他温温一笑。
  「是,是特别的。」
  「在我眼中,你们都是特别的。」
  「瑜亮。」
  尽管热泪,尽管他如微风般轻声呼唤了名,岳瑜亮仍是捕捉到了他所说的话。
  孙谕说的是「你们」。
  而不是「你」。
  只有她会因为他的话落入牢笼、甘愿堕入枷锁,情愿给自己上了一层名为喜欢的圈套。
  只因为他是孙谕。
  是岳瑜亮默默喜欢着的孙谕。
  清浅的、深刻的,你一次次的笑容,驱使我心中的喜欢恣意疯长。
  暗恋这种事情,好像起了头後,就别想要看见尽头。
  尤其是喜欢上了一个远在天边的人,彷佛都能知道,这一辈子,别想要有个结果。
  但偏偏,这份心意似乎又煞不住车,停不下来,只能驶着已经偏离的航道,逐渐遗失自我。
  「瑜亮,你看起来很累。」
  看,他总是给予我无尽的温柔与担忧,彷佛我是他所珍视的人一般,用那一张带着忧心的脸庞说着关切的话。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说我ai你,却总认为他在对我说情话。
  她的眼神放在他所递上的那杯黑咖啡,最後抬起头,聚焦在他微微蹙起眉头的脸庞。
  「考生不都是这样吗?」她微微弯起唇角,尽管她确实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但她依旧向他说出我很好这三个字。
  「你看起来更憔悴了,好像难民。」
  听着他的话,她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瘦了吗?这样刚好,减肥。
  「反正我刚好嫌自己胖,这样刚刚好。」岳瑜亮打趣着,却发现孙谕仍是一脸严肃,不禁打直身t,闭起嘴来。
  「就算是考生、考试很多很累,也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能够继续奋战下去,你这傻瓜。」
  岳瑜亮微微一怔,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孙谕这句话里不仅充满担忧,怎麽带了点莫可奈何的心疼?
  不,一定是太累了,才会产生这样荒谬的想法。
  於是她自嘲的g起唇,漫不经心的喃喃。
  「无所谓,反正我ai的人又还不ai我,所以没关系,我还活着就好。」
  蓦,温热的大掌盖上她低下来的头,孙谕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叹息。
  「你怎麽就知道他不ai你了?」
  他低声说道。
  岳瑜亮愣住,孙谕说的话好暧昧,但她能大胆的这样想吗?
  「孙老……」「你就都不ai你自己了,他又怎麽来ai你?」
  男人的眼神承载着温和,彷佛循循善诱的要她珍视自己,岳瑜亮再一次的溺毙在他的一片柔波中,明明那一汪海洋不属於她。
  忽然,孙谕像是感到有趣似的笑了声,接着收回了手,让她顿时感到一阵失落。
  「我想到以前是你担心我,现在反过来了。」
  「但,这样反而好像b较正常,毕竟,我是老师嘛。」
  岳瑜亮只是抬头看着他,眼眶有些酸涩。
  「才不,学生关心老师也很正常好嘛。」
  忍不住反唇回应,一开始对他的关切才不是喜欢,而是真的忍不住要关心他,谁让他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像是下一秒就会倒下。
  只是这一份关心逐渐变了调,逐渐滋长成喜欢他的芽。
  「那你现在可以好好关心自己了,瑜亮。」
  孙谕唇角笑意不减,他撇过头去咳了声,才又回头来看向她。
  「在关心自己之前,孙老师,我最近常听你在咳嗽,你感冒了吗?」
  「看吧,你又关心别人了,怎麽不问问你自己肚子饿不饿?」
  手指向墙壁上的时钟,指针指着七点整,岳瑜亮下意识的按向肚子,她确实一下课就来到了补习班,连一点食物也没有吃。
  「我不饿,真的。」
  无视於她的话语,孙谕迳自走到外面去,岳瑜亮听着他一边闷咳、一边离开的步伐,一gu不安隐隐缭绕上心头。
  不久,孙谕捧着两个饭团,再一次的回到她面前,还顺带拉了把椅子坐下。
  「来,一起吃饭。」
  孙谕拆开包装,顺手递给了岳瑜亮,她微微睁大眼,不知所措的接过饭团。
  孙谕自己也拆了另一个饭团,毫无犹豫的就一口口塞进嘴里,看着他不容自己反驳的模样,岳瑜亮也只得
  凑近唇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考生最忌讳就是没有吃东西,你三餐都不正常吃,脑子会不好。」彷佛说着骂人的语句,孙谕说道:「我没骗你,而且你瘦成这样减什麽肥,不要乱减。」
  「孙老师,你什麽时候变得那麽婆婆妈妈了?我妈妈都不会这样子念我。」
  「看吧,你真欠念,从今天开始我会照三餐念你,念到你ai惜自己为止。」
  不知不觉间,两人一面斗着嘴,一面把手上的饭团也吃了个jg光,看见岳瑜亮撇过头悄悄打了个饱嗝,孙谕浅浅一笑,挺满意。
  「瑜亮。」
  沉默了一阵,孙谕轻轻唤道。
  「我知道剩下来的时间不多,所以你会想要拼命地去读书,你一直以来都很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那麽努力的你,会有好的成果的,知道吗?」
  听着他突然的勉励,岳瑜亮愣愣听着,反sx的点点头,彷佛听懂了。
  「所以要休息,别倒下了。」
  弯起了眼睛,还想要再说些什麽,一阵突如其来的反胃与涌上来想要咳嗽的感受却让孙谕倏然站起身来,来不及再对她说些什麽,他仓皇的夺门而出,紧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上,也一步步踏上岳瑜亮的心头。
  她惊诧的跟着跑了出去,依循着他跑开的方向追逐而去,达达达的冲下楼,四处张望着,最後看见後方角落、那一扇半掩的後门。
  剧烈的咳嗽声从门缝後传来,伴随着乾呕的声音,岳瑜亮紧紧皱着眉头,先去厕所抓了包卫生纸,再匆匆忙忙的小跑过去,轻轻推开门,看见在後庭园、那蹲在y暗角落的身影。
  孙谕本就不胖,但最近,他r0u眼明显的变更瘦了。
  他紧紧抓着自己的x口,又是喘着气、又是咳着,明明天se是黑的,但岳瑜亮彷佛能看见他胀红的脸与含着生理泪水的双眼。
  她轻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孙谕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只是一个劲的抓着衣襟,用力的呼x1着,嘴角狼狈地残留被他所咳出来的檅物,无暇抹去。
  看着他就像盏残烛,岳瑜亮默默地ch0u了卫生纸,轻柔的拭去那嘴角的w渍,另只手大着胆子轻轻拍向他的背,就像安抚着婴儿般。
  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变成了这种弱不禁风的模样?
  孙谕在缓过神来後,才察觉到岳瑜亮就蹲在自己身旁,一语不发的清理着,一瞬间,他愣神着,几乎都快要忘了,两人之间应该有的距离。
  「瑜亮。」
  声音有些嘶哑,他伸手跩住她的手,迫使她停下,黑暗之中,她的眼睛闪闪明亮,就同星星般。
  「孙老师,你生病了吗?有没有去看医生?你不是叫我要照顾自己吗?那你呢?」
  看着他的样子,岳瑜亮总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撕扯着,好难受、好想哭,明明他是大人,为什麽要让自己如此落魄?
  「我……。」
  读懂她眼中的情绪了吗?铺天盖地的罪恶感袭上孙谕的心头,他似乎明白了什麽,也惊觉已经无法退缩,眼前的人已经不同於当初所认识的样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孙老师,你不是说你会加油吗?难道,你到现在还忘不了,所以才这样糟蹋自己吗?」
  少nv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不甘心,带着一丝丝不容小觑的难受,孙谕张了张嘴,最後抿起唇,扯开笑。
  很狼狈、很难看,像是溺水刚被救上岸,表情都控制不住。
  「对。」低哑的声音带着难以分辨的感情,孙谕说道:「我就是忘不了她,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才会那麽痛苦,这样的感觉你是不会懂的。」
  「所以瑜亮,不要再管我了。」
  「我就只是个堕落的人,忘不了、也没想过要忘。」
  为什麽要说这些重话呢?孙谕只觉脑袋昏晕晕的,也许是身t上的不适让他口不择言,也或许是岳瑜亮蒙上一层关心的神se让他本能感到心慌。
  他想要让她走,想要退一万步,最好拉回最初的开头。
  惊愕过後,岳瑜亮看着他惨白的脸,却是伸手拉住了他。
  「我陪你忘。」
  也许你会说,我过於自负,所以才会对你说出这些不负责任的言论。
  但是孙谕,我真的、真的,想要陪你一起度过这些痛苦的岁月,即使看来有些荒谬与自傲。
  「我说,我陪你忘,你听见了吗?」
  顶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岳瑜亮再一次说道。
  如此坚定、不容反驳,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哀求。
  孙谕张着嘴,惊愕的忘了反驳,忘了。
  漫天的黑暗,恍若要将两人给吞噬,在星斗的闪烁下,她隐讳地说出那一份藏着的悸动,而他被动的接受。
  迎头砸下的一丝丝感情,逐渐结成了网,纠缠不清。
  也退无可退。
  你的身影触手可及,却如同咫尺天涯。
  「阿谕……。」
  「nn?」
  一片黑暗之中,慈祥的面孔浮现,老人家慈眉善目,花白的发。
  孙谕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前,热泪快了一步滑下。
  「阿谕,你这阵子辛苦了阿。」
  nn弯着眼眸,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向孙谕哭泣的脸庞,孙谕不可置信地紧紧抓着,深怕一松开,就再也见不到。
  「nn,我好想你。」
  「好想你。」
  孙谕低喃着,自己深深ai着的亲人再一次出现在眼前,那是一件多麽令人心动、又感到难过的事情。
  「不怕了,从今天开始都不怕了。」
  nn欣慰的握着他的手,将他揽进怀里,像是在安抚出生婴儿般,一下又一下的拍着。
  「阿谕,跟nn走吧,我们去那里一起生活。」
  下意识的,孙谕差点脱口而出一声「好」,然而一瞬间的古怪让他住了嘴,萦萦缭绕上的是一丝丝不安。
  「nn,你说去哪里?」
  「憨孙,当然是nn住的地方阿。」
  可是……nn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思及此,孙谕愣愣看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nn,接着轻轻闭上眼睛,颤抖着唇角,从nn怀里退了出来。
  顶着那一双疑惑的眼神,他说了声对不起。
  「憨孙,为什麽要道歉?」
  nn似是不解,眉宇间有着淡淡急迫。
  「快来,nn带你一起走。」
  「nn,我不能跟您走。」
  眼角含着泪花,孙谕强压着久久未曾出现的悲痛,再一次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nn站在原处,目光依旧和蔼,只是带了哀伤与乞求。
  「nn,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我不想走,我还不能走,她还在那里等着呢,不能丢下她一个人独自跑走,那样太卑鄙了。
  而且nn,我还好年轻阿,为什麽要带我走呢?
  「憨孙阿。」
  老人家一声轻轻地叹息,化成了朵朵云雾,渐渐盖住了那一张岁月刻痕着的脸。
  「nn好想你阿。」
  「nn!」
  冷汗涔涔,躺在床上的孙谕大叫了声、睁开眼,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指针在墙上的时钟里轻轻溜过,他大口大口呼x1着,紧紧跩着衣领,模样似是难受。
  下一秒,他冲向不远处的厕所,跪在马桶前狼狈的一面咳嗽、一边乾呕,脸上分不出是汗水抑或是泪水,只一个劲的吐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给呕出来才甘心。
  最近吃了什麽不乾净的食物吗?
  脱力的一pgu坐在冰冷的磁砖上,疲惫的连嘴角都举不起手来擦拭,双眼直直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心绪混乱。
  对了,nn。
  撇过头,还未关上的门能见着外头,橱柜上摆着相框,相框中的人是拉拔他长大的nn。
  怎麽会那麽突然的梦到nn?
  而nn,怎麽会对自己说,一起走吧?
  环着身子,阵阵的冷意使他微微颤抖着,无力、恐慌、焦虑充斥着他,简直就快要灭顶。
  世界在旋转,孙谕用力的闭起眼睛,手脚蜷缩在一起,在满满苍茫的黑暗中,有一道笑容盛着光芒悄悄浮现。
  瑜亮。
  孙谕很迷茫,为什麽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是岳瑜亮?为什麽总是对她的笑容感到窝心?我疯了吗?
  嘲笑自己般的哈了声,接着再也抑制不住笑意,破碎的嗓音乾枯的笑着,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癫狂。
  好像真的疯了,好混乱,好难受,好想要把一切都砸碎,什麽都不要了。
  我为什麽,会在一个学生身上系上希望?为什麽会想要看见她弯弯的眼角?为什麽见她担心自己,会感到雀跃与窃喜?
  不应该是如此的。
  尤其当她的眼中出现了不一样的虹光,是七彩的、令人心动的,脸颊上微微透着的红晕,yu言又止的唇角,紧张扭着衣摆的手──那分明是藏不住的喜欢。
  对阿,怎麽会不知道呢?岳瑜亮喜欢我这件事,我知道。
  只是太卑鄙了,所以才总想着逃避、想要装作不知情,却又忍不住对她示好,忍不住习惯有她的关怀,忍不住反过来关心她的那一份冲动。
  倚靠着墙,他垂下头,酸楚呛糊了双眼。
  人生走到现在迈入二十五个年头,却发现自己活成了一摊泥巴。
  而灵魂陷在泥沼里,望着无法触碰的星光点点,挣扎着、渴望着,想要飞、想要逃,却是禁锢在牢笼,脱逃不了。
  孙谕总有种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快要随着nn走了。
  孙谕在空无一人、狭窄的屋子里颓靡了许久,最终在夜幕降临时浑浑噩噩走上街头。
  充斥在x口的罪恶与渴望相互拉拔着,让他
  在街角偶然撞见岳瑜亮时,满脑子只想着逃。
  转身、迈开步伐,他跌跌撞撞、像是失去了方向,此刻的他不敢面对那一双澄澈的眼睛,不敢再听见她说出来的任何一句清脆语句,深怕自己逐渐铁下来的心瞬间瓦解,将彼此一同拖入无边地狱。
  「孙老师!」
  她不明白他的心思,满眼中仅看见自己偷偷喜欢着的男人一日间又憔悴了许多,当他转身踉跄离开,她毫不犹豫地追上前,三两步便伸手跩住了他。
  男人的手腕本就骨感,岳瑜亮怔怔望着自己圈住的手腕,似乎,b以前还要轻易的就能拉住。
  「瑜亮,放手。」
  清冷的声音,带着微微地颤抖,男人ch0u回自己的手,没有回头。
  「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急迫的再一次拉住他,岳瑜亮满心焦躁,偶然撞见孙谕使她欣喜,却在见到他的满身疲惫与瘦弱後,被担心所取代。
  「瑜亮,我说放手。」
  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才能阻止自己回头,孙谕费了点力气,将岳瑜亮的手给甩开,接着踩着脚步,顶着身後的视线,仓皇的只想要快点离开。
  但她无法就这麽遂了他的心意,岳瑜亮咬咬牙,鼓起勇气冲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他的去向。
  孙谕一愣,岳瑜亮同样一愣。
  眼前的男人脸颊凹陷,苍白的肤se衬的他摇摇yu坠,妥妥就是一个生病的模样。
  孙谕的感冒那麽糟糕吗?岳瑜亮回想起那天他狼狈的模样,心脏狠狠的揪了下,一瞬间,眼圈儿就红了。
  「孙老师,你到底怎麽了?」
  哽咽着,岳瑜亮满脸心疼,关心的情意再也藏不了,全都溜出来飘散在黑夜的空气中。
  「不是说要照顾好自己吗,怎麽会这样呢?」
  随着她的一字一句,孙谕惨然地闭上眼睛,一切都来不及了,好不容易装上的煞车在这一刻全数失灵,好想要拥抱眼前的人,叫她别哭了,别心疼了,看了我也难受。
  别哭了,我哭就好,好想把笑容还给你。
  当初,我怎麽忍心让你替我哭泣?
  「孙老师。」
  「瑜亮。」
  岳瑜亮不气馁的再一次向他伸出手,却被孙谕快一步拉住手腕,男人低下头,柔软的发丝盖住了他的面孔。
  瑜亮,对不起,我失职了。
  不应该这麽做的,但你为什麽要对我那麽温柔?
  我,会伤害到你的。
  「孙老师,你说说话,你这样子我好害怕,怕你……。」
  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岳瑜亮便落入了拥抱中,她的双手愣在孙谕的身侧,久久没有动弹。
  孙谕的鼻息不稳,呼x1间满是冰冷的空气,他紧紧拥抱着她,恣意地夺取她的温暖与柔。
  「瑜亮,对不起。」
  「是我太自私了,全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如此……。」
  「但是,怎麽办,我真的好需要你,怎麽办,我好可恶、好过分,不应该这样的。」
  耳边听着他忏悔似的呓语,心脏逐渐被藤蔓所覆盖、扭转,他说他抱歉、说他的不应该,同时也说着自私的盼望──明明不该如此,却是控制不住的奔腾。
  「孙老师。」
  她跟着落下了泪,双手再也没有犹豫的环上他的身t,她紧紧抱着,想要把力量都传给他。
  「没关系,我成年了。」
  岳瑜亮x1x1鼻子,啜泣着,她不能、也不敢肯定孙谕对她怀抱着同样的心意,但她知道,眼前的人摇摇yu坠,而她选择再一次接下他。
  「我成年了,我可以对自己负责。」
  「因此我才说,我陪你忘、陪你走过,并没有你不应该,而是我贪心的乞求。」
  「我喜欢有你在的每一天,喜欢看见你笑着的双眼。」
  「所以没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於是她选择坦白,对他、也对自己,她觉得自己趁人之危,在他哭泣的时候对他告白,尽管隐晦,字句不曾说ai,但那是她予以的最大勇气。
  孙谕,你听懂了吗?
  不要跟我道歉,因为,你是我的青春阿。
  我的青春走失在你的笑容里,在你的眼泪中迷航。
  那夜,他们相互哭泣,怀抱着不同心情,但同样感到心安。
  岳瑜亮一路陪着孙谕回到家中,他拗不过她的坚持,最後让她在老旧公寓门前停下脚步。
  「可以了,瑜亮。」
  低哑的嗓音,孙谕说道。
  看了眼面前的建筑物,岳瑜亮的话语卡在喉咙,孙老师就住在这里吗?
  她怔怔看着孙谕,而他试探的伸出手,轻轻盖在她头上,r0u了r0u。
  「等你长大。」
  似乎意有所指,孙谕最後只是弯起唇角,拖着蹒跚的步伐,消失在公寓的大门後。
  岳瑜亮抱着复杂的心绪回到家中,口袋中的手机传来讯息提示的声响,她连忙拿起来看,是才刚分开没多久时间的孙谕。
  【孙谕: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
  【孙谕:所以你好好考试,好好吃、好好睡,知道吗?】
  恍若能听见他的温柔口吻,她盯着萤幕上的讯息,久久不能回神。
  他说他会照顾好自己,他说要我别担心,他说,要等我长大。
  所以,我能理解为,你接受我了吗?
  我们,怀抱着一样的心思吗?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大胆的猜测呢?
  脑中胡乱想着,一下子感到雀跃,一下子又感到惶恐,真的可以抱有这样子的想法吗?
  【孙谕:不要乱想,快点去读书,不然怎麽考试?】
  就好像知道她在胡思乱想般,孙谕又传了讯息,这次让岳瑜亮不禁噗哧一笑,松开了眉心。
  【瑜亮:知道了,老师你也是。】
  【瑜亮:好好休息。】
  挣扎了下,她最後仍是丢了四字关心予他,也不等他回应,就快速地跳出页面,就像看见他的回答似的,将手机给丢一边去。
  我们都要好好,直到能够走在一起的那天来临。
  在那之後,岳瑜亮再一次全心投入了大考的战场中,也许是因为有了那一天的交会,她总觉得,自己跟孙谕之间似乎真的有些不同,而她享受这样子的距离,也更乐意付出时间到他身边读书学习。
  孙谕投向自己的眼神依旧如此温柔,偶尔看见他似是不舒服的模样,岳瑜亮的眉头便会蹙了起来,或许能感应到她对自己的关心?孙谕总能轻易捕捉到她的情绪,再对她微微弯起唇,要她放心。
  默默的、安静的,这一份感情就像受到了鼓舞,不断地滋长发芽,缭绕着彼此,岳瑜亮觉得心脏很满,因为装了他、装了喜欢、装了希望。
  她自私的将他的身影刻在心上,累的时候偷偷瞧一瞧,就能再次填满力量。
  毕竟,他说了阿。
  等我长大。
  学测考完後,高三生们几家欢乐几家愁,有的开始大肆庆祝脱离考试的苦海、开始准备备审资料与面试,有的则是决心继续冲刺考指考。
  岳瑜亮在考完後,尽管成绩还未公布,但她有了十足的把握,因而开始积极地准备起备审资料,在这期间,她依旧是三不五时就到补习班报到,这一次,她的原因是──孙老师,教教我怎麽准备备审资料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点两人倒是挺有默契,岳瑜亮的任x也是因为有孙谕默默接着,才敢如此撒蛮。
  只是,後来她的问句变成了这个。
  「孙老师,出去玩吗?」
  看着她一身轻便服装,身上背的包包还轻飘飘的,跟以往沉甸甸完全不同,孙谕一晒,轻轻眯起眼睛。
  「这位同学,你备审资料完成了?」
  岳瑜亮眨眨眼,笑得灿烂。
  「还没,但今天风和日丽,不适合窝着打备审资料。」
  「我记得上次有人跟我说,今天天气y霾,不适合窝着打资料?」
  岳瑜亮吐吐舌头,伸手就去跩他的袖口,孙谕低头,看着那白皙的手抓着布料,心中泛起微微酸涩。
  总觉得,好像得多把握时间。
  没来由的,这念头从孙谕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孙老师,别管谁说了什麽了,出去玩嘛!」
  少nv轻轻晃着他的袖口,明摆着撒娇,秀气的眉眼弯弯,流露出点点光彩。
  「瑜亮,你已经从我的班上毕业了。」
  突然,孙谕这麽说道,岳瑜亮不明白的偏过头,他所指的是自己在学测前的那一堂国文抢救班吗?
  「所以阿,毕业生。」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他一字一句慢慢说道:「通常阿,我认识已经毕业的学生,就不会再开口称呼我为老师。」
  话语到这里停下,他沉静的眼波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消化与回答。
  不称呼他为老师,难道是……?
  岳瑜亮不甚确定的迎向他的目光,张嘴,感觉有些难为情,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吗?
  「说说看?」
  带着鼓励的语气与神情,红晕与热意缓缓爬上岳瑜亮的双颊,她朝思暮想想要唤他,如今,他点头首肯,还挺乐意。
  「孙谕。」
  清风拂过,带起了男人的唇角。
  「嗯,我在。」他说,而後呢喃着。
  「瑜亮。」
  即使他答应了再多次,岳瑜亮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孙谕依旧答应了她的任x,尽管嘴上调侃着,但仍是并肩而行。
  她说想要去号称山倞市最美的空中图书馆走踏,嚷着自己从没去过,好不容易捷运通车了,要赶紧去一探究竟,孙谕只是浅浅笑着,点头说好。
  「瑜亮,你的梦想是什麽?」
  等车期间,
  孙谕问道。
  「你猜猜?」
  没有直接说出口,岳瑜亮眨眨眼,眯着笑。
  「我一度觉得你以後想当国文老师,但看了你的校系选择後,又觉得不太可能,所以有点纳闷。」
  「当国文老师会是梦想吗?那是一份工作,一点也不梦幻。」
  少nv的语调带着年少的狂妄,孙谕闷声笑出来,对於她的满面不满。
  「那不然呢?」
  「我想要尽情创作,想要当一个作家,畅销的那种。」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绽放着光,yan光衬的她闪闪发亮,好像世界的中心。
  一瞬间,孙谕心底感到有些羡慕,羡慕眼前的人年少无畏,能自然又大方地说出自己的未来蓝图。
  「所以你挑的校系才都会是跟语文创作有关的,难怪。」
  「对阿,而且很讨厌的是,中南部都没有这种系所,只有北部才有,真的好远。」
  一说到这里,话语停了下,岳瑜亮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让她沉默了下来。
  「所以,你上大学後,是不是就会b较少见面?」
  轻轻说道,孙谕望向她,眼中含着温柔,却也带着遗憾与些许悲伤。
  他为什麽会有这样的神情呢?明明,是我要感到难过,不是吗?
  「才不会,我们一定还会一直见面,我会每个礼拜都冲回来找你玩,平时……。」
  岳瑜亮顿了顿,吞吞吐吐地开口。
  「能不能保持联系啊?」
  如果不行,我觉得我会很难过,因为会非常非常想你,恨不得每天南北来回。
  唇角g起,掀起b0b0涟漪,带着些许痴迷与ai恋,她只是凝视着,再一次将蓝天、枝桠与他印在脑海里。
  「能。」
  他答应了她的询问,带起了她的欣喜,轻而易举。
  「那老师,你的梦想是什麽?总不会真的是当国文老师吧?」
  「我没有梦想。」
  「咦?」
  被他的回答所震慑,没有梦想?刚刚孙谕是这样说的吗?
  也许是惊讶的情绪过於明显,孙谕多瞧上了她一眼,齿间并出笑。
  「我的出生环境不允许我有梦想。」
  孙谕坐到一旁树下的长椅上,轻轻靠向椅背,云淡风轻。
  有些好奇,有些不可思议,岳瑜亮跟着坐在身侧,听着他娓娓道来。
  「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因为难产过世,家里的人没有一个喜欢我,都说我克si了我的妈妈,爸爸也因为打击太大而消沉,原本就罹患癌症,在郁郁寡欢下,过了一年也就走了。」
  「养大我的是nn,整个家族的人就只有她愿意养我,才不至於让我流落街头,nn一直以来没有将真相告诉我,是我那大了我十岁的堂哥有一天找上门来,看我过得还不错,便恶狠狠地将所有事情给摊开,nn因此气到病倒,要他回去告诉整家人,别再来烦我们祖孙俩的生活。」
  「听说,我爸生前原本是家族公司的继承人,只是兄弟间内斗严重,爸爸最後选择退让,叔叔一家人也对於我们一家人的家破人亡感到幸灾乐祸,更遑论会接纳我,所以他们对我态度恶劣,我倒是多少能了解,只是很难受罢了。」
  「只是在我升上高中那时候,nn也走了,我恨不得跟着nn一起走,但是我做不到,同样那年,我遇上了许甯,是她将我从水火中拯救出来,从好朋友逐渐成为情侣,我一步一步得爬起,全都是因为她。」
  「这也是为什麽,我对於她的离开会那麽难受,毕竟我的生命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了转机,在那之前,就连在学校,我也是遭受着被欺侮的生活,因为穷,没钱没势的人就是卑微。」
  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他的语气很轻、很淡,却是揭开了血淋淋的疮疤,岳瑜亮睁大着眼睛,心头震撼着,久久无法言语。
  「吓到了吗?」
  男人望向他的眼神有着些许笑意,她多希望他说的一切都是虚构的,但苍天弄人,却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所以我没有梦想,我唯一想着的,就是怎麽赚钱,毕竟要养活自己也很难,尽管nn留下一些财产给我,但远远不够。」
  心头感到有些发酸,她挣扎着,最後仍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红了眼眶。
  「孙老师,以後你身边还有我。」
  男人微微挑起眉梢,「什麽?谁是孙老师?」
  都这时候了还要计较称谓?岳瑜亮不禁在心里吐槽。
  「我想说的是。」
  她深深x1一口气,坚定地看着他。
  「孙谕,以後请让我跟你一起走吧。」
  「我会紧紧缠着你,让你感受到这一个世界更多的快乐。」
  唇角挑起,他眯了眯眼,笑出一弯明月。
  「好。」他说。
  我想跟你,走到很久很久的以後。
  他的人生
  恍若苍天的玩笑般,让人难以释怀。
  紧紧握着手上的纸张,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颓然坐倒在一旁的石阶上,熙来攘往的人cha0无暇观看他一眼,各个皆是神se肃穆,鲜少有话。
  警铃声尖锐而刺耳,紧迫的划破天际,随着煞车声,哒哒的脚步声、甩上的车门、担架落地声匡啷啷,身穿白衣的救护人员推着担架进了大门,门上大大写着急诊二字。
  不久之前,他刚从那扇门走出来,带着难以相信的消息。
  「孙先生,我很遗憾。」
  医生他一定是在开玩笑吧?现在的医疗如此进步,怎麽到他的身上,就变成了一句惋惜?
  「我现在能帮助你的,只有减轻你的疼痛,你的病情,似乎已经太晚了。」
  肺腺癌,曾经在nn口中听过的疾病,那一个带走他爸爸的疾病,如今在他的身上出现,悄然无声,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末期。
  原先只是认为自己过於劳累,心力交瘁下进而食慾不振,才让自己有了感冒的症状,然而越来越频繁的x闷与呼x1不顺让自己萌生一gu怪异感,几经思考後,终於还是拖着蹒跚的身t到医院检查。
  谁料想,这却是证实他生命即将来到尽头的序曲。
  从家医科转诊到了血ye肿瘤科,一次次进去诊间,都宛若身处炼狱,既忐忑又不安。
  我才二十五岁。
  虽然对於这些年岁有所抱怨,但要让我在此刻停下来,挺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为什麽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而且被宣告无法挽回?
  医生说,住院吧,也许还有婉转的余地,我们试试看投药、试试看疗程,在这段期间,希望所有医疗技术能派上用场。
  然而他面对昂贵的医药费,瞬间退缩了。
  他付不起,没有任何一丁点「可以试试看」的念头。
  早期,nn光是将他养大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心神与气力,自然也不曾接触过「保险」,当他後来对保险有所接触後,发现自己光是养活自己就已经足够压力,保单?连最基本的保险也都没有办法办到。
  也因此,他翻开存摺,那一点点的积蓄怎麽够支付自己庞大的住院费、医疗费?
  该怎麽着?
  他无路可退。
  孙谕回到了小小的套房中,复杂的心绪充斥着自己的x口,不只身t上的病痛,心理上的压力甚至不亚於此。
  曾经他想要跟nn一起走,如今nn来到梦里说一起离开吧,他却不想要跟上脚步了。
  这世间的年华依旧有许多灿烂,那一方值得驻足之地甚至尚未开花。
  他又想起了她。
  如果她知道了,会很难过吧?
  可是怎麽办,很不希望她落下一滴眼泪,不想要让她看见自己如此落魄的模样,不想要,让她知道自己将在不久之後辞世。
  她就要毕业了,如果顺利的话,她会远远的离开山倞市,去更远的地方追逐梦想。
  而他也会与她告别,这样子,是不是就不会耽误到她的青春年华?
  也许,自己现在就应该要与她分别,别让她再继续沉溺在自己的身侧,然而孙谕知道,自己办不到,岳瑜亮也做不到,甚至会在他说再见的那一刻,不断地问为什麽,直到水落石出。
  不可以,对她藏着吧。
  保护好她的笑容,是我最後的愿望了。
  孙谕一日日的都在後悔当初让岳瑜亮住紮在他的身旁,却又自私地想着,因为有了她,後来的这些日子似乎也少了些苦涩。
  而当他再一次看见她明亮又兴奋的笑容後,孙谕再一次证明,已经无可救药。
  「孙谕!我考上了!」
  少nv的语调飞扬雀跃,她紧紧握着手机,萤幕上显示着正取通知──她终於走向了她梦寐以求的道路,即将要展翅高飞。
  「我看看。」被她感染了快乐,孙谕接过手机,笑弯了眼:「恭喜你,你真的很bang。」
  忽然,岳瑜亮一个纵身扑向了他,他怔愣在原地,感受到她急促的呼x1与腰侧的用力,她紧紧抱着,像是怕失去了他。
  而事实也是如此,岳瑜亮一方面又开心自己考上了心中的第一志愿,一方面又想到自己会与孙谕分隔两地,尽管都还未互相说喜欢,但能这样时刻见到对方,对她而言,足够幸福。
  也许不必言语,他们的举手投足与眉眼之间,都昭然若揭。
  她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向他告白,又害怕着,若是鼓足勇气往前一步,而他却摇摇头向後退了许多,那是不是会b现在还要更让人寒心?
  而且看着孙谕日渐憔悴,她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只认为孙谕还走在疗伤的阶段里,因此不敢贸然前行,只遵循着自己的承诺──我陪你忘,你的身边一直一直会有我。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他呢。
  「孙谕。」
  清了清嗓,岳瑜亮後知後觉的发现自己的动作
  有些踰矩,幸亏孙谕没有追究,她恋恋不舍的放开手,有些羞涩的退了一步。
  「怎麽了?」
  男人依旧是温柔地望向了她,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唐突而有所改变。
  「你能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
  咬了咬下唇,岳瑜亮轻声问道,眼眸中带着点点期盼。
  「毕业典礼?你想要我去参加?」
  有些惊讶得睁大眼,孙谕感到意外。
  「对。」深深x1一口气,她的话语坚定中带了点落寞:「其实,我从国小开始,毕业典礼从来没有家人出席过,因为妈妈很忙,每次我都挺羡慕自己的同学有家人来参加,还可以祝福他们毕业快乐。」
  她不埋怨自己的母亲,因为知道母亲的辛苦与难为,只能将一次次的失落给吞回肚子里,装作没有关系。
  「你真的希望我去参加吗?」
  沉默了会,他看着她低垂下来的脑袋瓜,忍住了想要伸手去r0u的冲动,怎麽会有越看越像个宠物的问题?
  「对,我希望。」
  我希望、很希望、非常希望。
  「那好。」孙谕一口允诺,看着她惊喜的眼眸,跟着笑弯了眼:「告诉我毕业日期,我去参加。」
  在别离之前,想予以你更多回忆。
  所以瑜亮,请尽管向我开口吧。
  毕业典礼当日,岳瑜亮的心情可是雀跃不已,然而除了兴奋外,还带了浓浓的忧伤。
  「林湘宁……你别再哭了,害我也跟着哭了啦!」
  显而易见的鼻音哭嚷着,身旁的林湘宁更是稀哩哗啦的一句话也说不好,毕业礼堂响起了骊歌,哭sh一票人的衣襟。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们呜呜呜一定要呜呜呜呜保持联络喔呜呜呜呜……。」
  「知道了啦……你哭成这样真的好夸张。」
  「呜呜呜呜不过我是哭到出现幻觉了吗?」ch0uch0u噎噎地,林湘宁夸张的抖着手,指着远处:「我好像看见之前那个孙老师了,呜呜呜呜完蛋了我幻觉了呜呜呜呜……麻麻──」
  哭到叫妈妈?岳瑜亮一瞬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r0ur0u眼睛,擦掉眼泪,看着林湘宁手指的方向,在人群中,果然见着了他。
  「没有幻觉,是真的,那是孙谕。」
  没有错过她恍若呢喃的话语,林湘宁一瞬间忘了哭泣,她跟着擦乾眼泪,引颈相望,然後回过头来看着岳瑜亮。
  「孙谕?你叫得很亲密,是谁当初说只是碰巧认识的关系?」
  「後来就熟悉了嘛。」
  还带着泛红的眼眶,却是眯成了一弯新月,脸颊红扑扑的,带着喜欢、带着兴奋,她甚至快要等不及台上最後的致词,真想要现在就跑向他的身边。
  一词终了,掌声雷鸣,礼堂中忽然就响起了毕业快乐的欢呼声,毕业生一个个站起,迫不及待的鱼贯而出,象徵着成长与别离。
  岳瑜亮笔直朝着那一抹光亮走去,在那光的尽头,伫立着他的身影,噙着一抹徐徐的笑容、那一道她所珍藏的微笑。
  孙谕同样走向她,让人有了双向奔赴的错觉般,只是不断地走着,即使人cha0不断穿梭,眼神仍是只停留在彼此眼中。
  「毕业快乐。」
  他说。
  尔後从身後拿出了一束花朵,洁白的花瓣衬着冰蓝的se,让岳瑜亮屏住了呼x1,不可置信的眨了眼。
  「碎冰蓝玫瑰,赠与你如星辰大海般无尽的希望。」
  「上了大学後,也别忘了用尽全力飞翔。」
  温润的语句,熨烫上了心脏,x口暖洋洋的,也是一阵酸涩。
  「瑜亮,去了北部,会忘记山倞市吗?」
  孙谕问她,眼神清亮。
  想也没想,岳瑜亮摇了下头,又迅速又坚定。
  怎麽能忘?或许该说,怎麽忘的了?
  孙谕,你还将我的心脏握在手里、藏在心底,怎麽忘呢?
  岳瑜亮无声的呐喊着,望着他的眼眸染了水气,泫开。
  孙谕试探x地向她摊开手,彷佛邀请着她,岳瑜亮将自己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後颤抖着搭上他那宽厚的掌。
  好温暖,好温柔。
  岳瑜亮不知道为什麽孙谕要牵她,不知道为什麽他要将她的手收拢於掌心,不知道他的眼神为什麽这麽温柔。
  而自己是清楚又明白,对他的喜欢,很深、很深。
  「你会等我吗?」
  岳瑜亮脱口而出,带着些许急迫、期盼、还有止不住的眷恋。
  「等我完成学业,等我有自信面对你的辽阔,等我……。」
  等我有勇气放声说出ai你。
  孙谕的唇角凝着微弯的弧度,他只是用力的握紧她的手,将岳瑜亮拉进满怀温热。
  瑜亮,对不起。
  他知道什麽话都不该对她说,别给无法予以的希望,但他控制不了自己心口的
  跳动,好想要对她说出所有的一切。
  「好,等你。」
  最後,承诺在岳瑜亮的耳畔化开,随着血ye淌过身上每一处毛孔,最後蚀入心脏。
  「岳瑜亮,我等你。」
  碎冰蓝玫瑰,另一个花语是沉默的ai。
  瑜亮,就像我对你的ai,将永远沉默。
  一字一句,情话绵绵;一声一息,皆是眷恋。
  日子飞快而逝,自从毕业後,岳瑜亮总感觉时间正以她r0u眼可见的速度与她分离。
  转眼间,她已经准备好要远走他乡,望着整理乾净的房间与堆在一旁的行李,岳瑜亮一瞬间有些失神。
  对了,今天还是跟他出去的最後一天。
  毕业後的日子里,岳瑜亮可没有少缠着孙谕,通讯软t的发达倒也成就了她,让她得以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到他,约好每一次出去的日期。
  她总觉得这样挺像在谈恋ai,只是谁也都没有说破,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然而岳瑜亮也害怕着,这一切都只是她经年累月的妄想,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终有一天会梦醒。
  只是无论是真实抑或是梦境,岳瑜亮只想要好好沉溺,沦陷在一次次的快乐中,无法自拔。
  偶会感觉喜欢他是一件寂寞的事情,因为想念、也因看不见,只得自己买上一杯杯黑咖啡,伴随着烫口的苦涩,咽下。
  噢,某一天就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将其变成拿铁才得以入口,一口口吞下的酸与苦成了习惯,与他无异。
  高高紮起烫卷的马尾,套上亚麻se外套,大地se的百褶裙,活脱脱就是个少nv,还带了点成熟的韵味。
  有些期待,又有些淡淡的不舍,距离相见只剩下一小时,距离分离还有八小时,今天过後,还会相见的吧?
  一定会的,他可是答应过了,保持联系,还会等待,等着我学成归来。
  青空万里,明朗正夏,她肩背着白se小背包,踏着轻快的脚步,依约来到市中心的一处sh地公园。
  鞋尖轻点着地,尘埃蹭上了鞋面,她弯下身来,将松开的鞋带系紧,一片y影遮住了她的身子,挡住了烈yan,岳瑜亮仰头,那逆着光的人,正带着笑。
  「阿,孙谕。」
  拍拍裙子,她笑脸yy地站起身来,孙谕一如往常地唤了名,看着他的脸庞,岳瑜亮一瞬间感到有些不同。
  「你戴眼镜了。」岳瑜亮直gg的盯着孙谕瞧,终是发现了,闻言,孙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弯唇一笑。
  「怎麽,不好看?」他问。
  岳瑜亮摇摇头,手指攀上布料,绞着衣摆。
  莫名感到有些紧张。
  还有些难以启齿。
  「就是觉得,你戴眼镜看起来挺斯文败类的。」
  敢情是熟识了,斯文败类这词都能用上了?
  孙谕一晒,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扯了下领口,原是整齐的衣装变得凌乱,他嘴角噙着一抹弧,不急不徐的向她靠近,岳瑜亮怔怔看着她,随着他的欺近一步步後退,直到抵上伫立在一旁的行道树。
  孙谕撩起她落下的碎发,压低了嗓,低沉的音在她耳边荡开。
  「斯文败类?」孙谕低声说道:「你是说这样吗?」
  轰的一声,脑内彷佛被他给投了颗原子弹,她怔怔停在他含笑的双眸中,红晕爬满了双颊,心脏正剧烈的奔腾着──像是要爆炸。
  「老、老师……。」
  「嗯?」
  「不是、我是说,孙谕。」
  他额前的发丝落在她的脸庞,呼x1恍若交缠着,气氛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简直就像一台失速的列车,正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奔驰着。
  「我我我x1不到空气了,救命。」
  快受不了了,这样一张脸蛋放大在自己面前,简直是在考验心脏强不强壮。岳瑜亮眼睛一闭,吞吞吐吐的抗议着,嚷着荒谬的言论,却也成功让孙谕噗哧一笑,退了开来。
  「这样可以呼x1了吗?」
  「可可可以了,真的谢谢。」
  心有余悸的带了点小结巴,岳瑜亮咽了口水,心跳逐渐收起猖狂。
  「不过,你怎麽突然戴了眼镜?以前都没见你戴过。」
  「想知道?」
  他从纸袋里捧出一杯咖啡,白烟争先恐後地从小孔中窜出,伴随着苦香的味,瞬间占据了鼻腔。
  就像从前他递上的那杯,如今他依旧弯着双眼,骨感的手掌握着杯身,递到她面前。
  她没有犹豫,伸手就是接过,顺着笑意淌过一句谢谢,换得那一抹温柔。
  「她说,她不喜欢我总是板着一张脸,所以我学会了笑。」
  「她说,她不喜欢我总是y沉沉的不说话,所以我学会了聒噪。」
  「後来她说,她不喜欢我戴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很土气,接吻总会撞到,所以,我拿下了眼镜。」
  「最後,她说她ai上别人了,所以我走。」
  每踩在石径上一脚,唇齿间就碾出一句过往,她的心尖就隐隐ch0u动了下。
  岳瑜亮知道,他所说的「她」,是许甯。
  「真不懂得珍惜,眼镜明明超香。」
  咕哝了句,换来他的低沉笑意,岳瑜亮微微红了脸,真是不经意就把真心话给溜出了口,只得皱皱鼻子,假装看向旁边的花草,还心虚地说了句真美。
  「所以,我戴眼镜好看吗?」
  「这样走走晃晃的看不清楚,我无法回答。」
  明明双颊都已经烧红了,少nv却是别扭,不愿意说出真心话,男人轻叹,伸手跩过她的袖口,在她踉跄的小碎步中,拉着她坐到一旁的长椅上。
  「这样不晃了,看清楚了吗?」
  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似的,像个孩子在撒波,孙谕等着,最终在她的微红的眼圈儿中看见了羞涩。
  与一声绵言细语的好看。
  他得意地弯了唇。
  「瑜亮。」
  「我在。」
  男人喃了声她的名,岳瑜亮微微一顿,应了声。
  他眼中笑意满满、星光点点,让她每见就沦,沉在那汪深潭。
  「瑜亮。」
  他又唤了声,似乎在呼唤着珍视之物,让她双颊隐隐烧烫。
  岳瑜亮定定地看着他,想要在那双眼睛中找出些许端倪。
  「你的名字真好听。」
  若有似无的撩拨,岳瑜亮的心跳乱了调,微红的脸颊又深了一层,双手微微颤抖地扭着衣角,对他的话感到不明所以又充满悸动。
  孙谕总是能将她的心脏轻而易举的偷走。
  只需要呼唤她的名。
  「瑜亮。」
  「孙谕,戴着眼镜接吻真的会撞到吗?」
  脑袋昏晕晕的,岳瑜亮问道。
  他一顿,再开口时是一阵蛊惑。
  「要试试吗?」
  恍若苹果树上的蛇予以亚当夏娃那颗苹果的诱惑,俯身凑近,鼻息爬上了她的面,没有退却,只是sh润着眼睛望着,深潭的眼眸最终覆盖了她。
  冰凉而柔软,绵绵一吻,似是情定此刻。
  孙谕吻了她。
  不沾染半点情愫,真挚又纯粹,眼角静静落下了泪珠,是为了什麽?
  她想起了从前,她恣意的对素昧平生的那人张牙舞爪,在街道上为他打抱不平,一头闯进了他的生命,带着狂妄。
  有阵子,她却埋怨起孙谕偷走了她的心脏,害她总是心神不宁,时刻都想着他,後来却是自嘲,嘲笑自己宛若献祭般把一切都押上了,包括灵魂,明明是自愿,却反过来喊他是小偷。
  偶尔会觉得,喜欢这件事好寂寞,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的心意呢?想了想,还是不要知道好了,知道了,也许会让他觉得自己矫情,会不会就这样离开了?再也没有那一声声的呼唤?
  好似整个青春都转在他的身侧,为他读、为他写,她在校内的徵文b赛写了篇,写他的影子,写自己的ai恋,最後他们四散了,没有一个快乐结局。
  因为快乐结局,也许只存在於那一篇篇的童话故事里。
  但现实中的他们能不能有一点幸福的奢望?
  她不敢想像。
  夜幕终是染上了边际。
  看展、吃饭,休闲的一日转瞬即逝,晚餐时,他们走进了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咖啡厅,在咖啡厅吃火锅,岳瑜亮问孙谕是不是身t很累?怎麽吃饭吃没几口就吃不太下?他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他们牵手,他们拥抱,他们接吻,在这一天就像是一对相ai的情侣,让人迷醉。
  可是他从来没有开口对她说喜欢,就连隐晦的也丝毫未见,她好想要直接说出口,说她喜欢他,尽管上一次,她曾经央求着要他等待,他也欣然应允。
  距离分别只剩下半小时。
  孙谕陪着她走回家,有默契的,谁也没说要搭乘交通工具,是不是可以偷偷窃喜,他也希望再多走上一段路。
  路途,依旧会有尽头,转角就是那一扇生活了十八年的大门,现在走过去,下一次相见会是何时?
  「瑜亮。」
  停下了脚步,孙谕轻轻唤了声,岳瑜亮抬起头,清澈的眼眸望向他。
  他想要说些什麽?为什麽只是这样看着我?
  他看起来像是要诀别,是因为天黑了吗?怎麽让他缠上一层y霾?
  「对不起。」
  良久,他又说了句,却是让岳瑜亮不解,好端端地说什麽对不起?
  「你怎麽了?为什麽要说对不起?」
  她有些费解,眼前的人很悲伤,但又带了点希冀,那一份隐约地冲突感,让岳瑜亮心中泛起不安。
  孙谕只是含着笑,微微摇了下头,没有多说话。
  对不起,岳瑜亮。
  我想要活的自私一
  点,对你。
  他看着nv孩一步步坠入,一次次对自己靠近,他只想要自私地收拢,想要回应她这一份应该收敛的感情。
  所以他对她说对不起,说抱歉。
  我在分别的这一天给予了你许多,也许未来某日,你会看着相片埋怨我吧?
  倘若在埋怨我之前,能先尝到一点甜,是不是还能有一点慰藉?
  伸出手,他拥抱了她,紧紧的。
  「瑜亮。」
  於是他在耳侧反覆咀嚼着她的名,将这一份自私与喜欢融入彼此的血ye,顺着血管流入心脏,紧紧缠上。
  瑜亮,若有来生,我再偿还给你吧。
  「再见。」
  他说,在那一片无边无尽的夜中,在她耳边,道别。
  瑜亮,来生再见。
  後来某天,才发现你的存在恍若云烟,如今却是无影无踪。
  孙谕就像是未曾出现过的人,在她离开家乡的那日,跟着无影无踪。
  新的城市、新的校园、新的宿舍,一切都是崭新的,让她忍不住雀跃,手机举起镜头便拍个不停,打开通讯软t,除了传给妈妈以外,她还另外点选了孙谕的聊天室。
  一个小时没有消息,没关系,应该是在忙吧。
  两个小时过去,她有些疑惑,即便是上课,也会有中场休息时间,没有注意到讯息吗?
  三个小时溜走,岳瑜亮皱起眉头,不气馁的再传了一封讯息,却再次石沉大海。
  再见。
  离别的那一声再见蓦然跃入了她的脑海,压抑的嗓音、微颤的拥抱,就像是下定了何种决心一般。
  不,一定是我多想了。
  岳瑜亮快速推翻自己的想法,摇摇头,关上了手机。
  也许,再等一下下,就会等到他的回覆了。
  岳瑜亮安慰着自己,一面收拾着行李,房门再一次被推了开,新室友热情地与她打招呼,她也扬起笑容,与对方相识。
  那一gu窒碍虽还凝於心尖,但她还是对於新生活感到兴奋与充满着希望。
  会好转的。
  她乐观地想着。
  无论是适应这陌生的地方,还是他迟迟未读的消息,都会好的。
  对吧?
  不应该是这样的。
  几天後,她满怀期待的心情逐渐崩塌,望着聊天室中还未被读取的讯息,岳瑜亮感到心慌。
  不是说好要保持联系吗?为什麽你就这样不见了?
  讯息没有回应,鼓起勇气拨出的电话杳无音讯,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消失得一乾二净。
  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五,最後一堂课的下课钟响起,岳瑜亮婉拒了室友的聚会邀请,行se匆匆的往车站跑去,心下焦虑着,好想要赶快见见他,想要听听看他的说法,说说看,为什麽讯息不看、电话不接?
  火车的奔驰b不上她的心急,一路上的煎熬让她几乎受不住,好不容易回到了山倞市,刷卡出站,她一把跨上租用脚踏车,踩下踏板就往补习班冲。
  告诉我你只是在对我开玩笑,而不是真的与我说再见。
  求求你,孙谕。
  气喘吁吁地来到曾经的补习班门前,岳瑜亮停好了车子,深深呼x1了几口後,推门而入。
  没有见着他,但她看见了主任一闪而过的诧异。
  「岳瑜亮?」
  「主任!」
  她咽了口唾沫,心跳咚咚雷鸣,抹了把颊侧滑落的汗水,她问道,语气带着紊乱。
  「我想请问,孙老师今天有来上课吗?」
  听见她的问句,主任满腹狐疑的看了她,yu言又止。
  「孙老师他……前阵子已经离职了喔。」
  语带保留的,主任说道。
  岳瑜亮感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赶忙追问着知不知道孙老师去了哪里?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找孙老师有什麽事情吗?」
  因为我想念他,我喜欢他,只是他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找不到他。
  「……我知道了,谢谢主任。」
  最後都只将所有话语化成一句谢谢与再见,转身就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岳瑜亮觉得世界塌了,在这一瞬间,摇摇yu坠的天地终将哗啦啦的垮下。
  孙谕,你到底在哪里?
  凝望着那一栋老旧公寓,曾经,她陪着他来到此地,他说,他就住在这。
  可是确切是住在哪一户呢?
  停下了想要往前的脚步,岳瑜亮难过地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孙谕住在哪里,只知道他是这里的住户,再多就没有了。
  只能这样子守株待兔吗?
  走到一旁的y影处,靠在墙边,茫然无措充斥着心头,有些委屈,有些空荡,总觉得心脏空空的,像是被他给掏走了。
  时间一步一脚的离去,人们经过她也没有投来一眼,她只是等着,看看
  会不会撞见他,也许会有奇蹟。
  直到夜幕低垂,站着的人蹲了下来,心跳也缓缓地静了下来。
  再也没有听见那强而有力的怦怦声。
  彷佛失去了跳动的力气,心头那头小鹿撞si在他逐渐稀薄的身影中。
  岳瑜亮知道,孙谕或许是真的不告而别了。
  「亮亮,出来吃饭了。」
  「妈妈煮了你最喜欢的红烧鱼喔。」
  房门外传来妈妈的呼唤声,岳瑜亮擤了擤鼻子,吞下了哭泣,桌前的碎冰蓝玫瑰依旧亮丽,此刻却是刺眼,昭告着他的辞别。
  朝镜子中望向自己,很好,眼眶稍微红了点,要是妈妈问起,就说空气不好r0u了下,所以才变红。
  轻轻咳了声,还好,嗓子没有哑掉,幸好刚刚没有用力哭泣。
  虽然真的是有够想哭的,只是去了大学一个星期,怎麽会一切就这样变调了?
  深呼x1,推开房门,挤出一句开朗的「来了──」,岳瑜亮小跑步到厨房,闻见了饭菜的香气。
  「快来吃饭,汤也好罗!」
  餐桌上只有母nv俩动筷子的声响,直到妈妈冷不防问了句「你哭了吗?」。
  岳瑜亮顿了下,赶忙说声没有,只是空气糟透了,有点过敏。
  「但我觉得你怪怪的,上大学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
  眼眶忽然就有些发酸,一滴眼泪来不及藏起,滑过了面颊,岳瑜亮迅速抬起手擦去,却是越擦越多,最後只得掩起面,拼命咬住牙关。
  没有多说话,只是又夹了口她喜ai的菜肴到她的碗中,静静带着她发泄完情绪。
  不久,她深深x1气,微颤着唇角,简单的开了口。
  「只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突然不见了,他没有跟我说要去哪里,有一天就突然找不到了。」
  慢条斯理的咽了口饭菜,岳妈妈开口,却让岳瑜亮狠狠呛了下。
  「送你那束玫瑰的人吗?」「咳!」
  不言而喻的举动让岳妈妈了然的耸了耸肩,看来自家nv儿是恋ai了,还是暗恋的那一种。
  「也许他有苦衷吧,但这种会让nv生着急的男生,应该也不是什麽好东西,听妈妈的,男人再找就有,不需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他不是那种人……。」
  「所以真的是男人啊?」
  笑咪咪的眼睛弯起,岳瑜亮这才发现自己在三言两语中就被自己的妈妈给套了话,不禁微微红了脸颊,嘟囔了声「对」。
  「我nv儿长大了,知道什麽是恋ai了。」岳妈妈笑叹:「时间会带走一切,不管你喜欢谁、要怎麽喜欢,妈妈我都支持你。」
  「所以别哭了,既然不见了,那就找,找不到再来想看看要怎麽办,世界就这麽大,能逃去哪里呢?」
  妈妈说,无论喜欢谁都会支持我,要怎麽喜欢也都会支持我。
  大滴的泪水滚落,岳瑜亮红着眼眶看向那张温柔的脸庞。
  「妈,我喜欢的人,曾经教过我的补习班老师,这样也可以吗?」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问了出口,忐忑着下一刻会看见脸se大变的母亲,然而事实却不如她所想,妈妈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紧张什麽?你又不是喜欢关在监狱里面的杀人犯,为什麽要问可不可以呢?」
  「喜欢就喜欢阿,怕什麽呢?」
  「岳瑜亮来找过你。」
  安静的病房内,补习班主任一开口便是向床上的人说了岳瑜亮风风火火来到补习班找人的事。
  那病人──孙谕,微微怔愣,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我只跟她说你离职了,没有说你的状况。」
  良久,他低垂的眉眼看向了她,默默说了声谢谢。
  「别谢了,最近投药状况怎麽样?医生怎麽说?」
  「就差不多是那样,没有太大差别,医生说我控制得还不错,最多大概还可以活三个月。」
  要自己说出自己的存活时间,让他的舌尖有些麻痹,三个月,早在上一次自己来看过医生後,医生就已经说自己的生命只剩三个月,现在的时间都是多出来的,b他预期的还要多了。
  若不是那次在补习班晕厥,被主任送到医院去治疗,还不由多说的收他为乾儿子,只为了他这一条命,也许他的命早该绝。
  这也让孙谕稍稍燃起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即使渺茫,但因为总是浮现那一张秀气又真挚的面容,才让他与病情相互拉拔着。
  「一定不只三个月,你好生养病,记得要遵照医嘱。」
  主任说着,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明明前途大有可为,怎麽就突然倒下,还被宣告即将终了?
  回想起那一日,她依旧是心有余悸,那日与往常无异,只是孙谕上课到中途便请同学自习五分钟,只见他故作镇定的步离教室,消失在厕所门後,再
  听见一阵咳嗽与呕吐声後,忽然就静了下来,接着就是一声倒地的闷响,碰巧听见声响的她赶过去查看,就看见了孙谕紧揪着x口,满面难受的晕厥过去。
  在一阵忙乱中,她将孙谕送往了医院,也在他还未苏醒期间透过医生知道了他的病症,情急之下就办了住院手续,还声称自己是他的家人。
  因为她知道,孙谕是孓然一身,又身无分文。
  待他悠悠转醒後,孙谕挣扎着想要离院,总是从容的他狼狈地喊着自己没有钱,说什麽也要将身上的点滴拔掉,看见他失控的模样,主任也不顾他是病人,伸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快狠准,却是让他直接停了下来,愣愣地感受脸上re1a辣的痛楚。
  「叫乾妈,谁说你是一个人,我她妈是si了吗?凭什麽要放弃自己的生命?谁说你没有家人?我在这,我养你,我现在就是你乾妈!」
  气急攻心,她不择口语,让孙谕浑身一震,脑袋有些昏晕。
  深深x1了几口气,让高高抛起的情绪稍稍落下,主任按向他的肩膀,而他抖了下身子。
  「我知道你一路走来不容易,但是生命也就这麽一次,你甘心就这样走了吗?金钱事小,生命无价,就当我是先借给你的,你好好做治疗,就算你要还钱也得先痊癒吧?」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好好地待在医院治疗,看着她不容分说的表情,孙谕也只得低头,好好的谢过对方的好意。
  自那天起,孙谕开始独自一人在医院面对一切繁复的疗程,尽管有了金援,但他身边依旧是只有自己,主任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忙,能ch0u空过来已经让他很感激,同时,他也拜托了主任,若是有任何人向她问起自己的去向,请一定都要保密。
  当时,主任还不晓得为什麽孙谕会如此请求,纳闷着会有谁来询问?一切的解答通通都在岳瑜亮推开那扇门得到解答。
  那是对他藏不住的喜欢与焦急,在她一双微红的眼眶与颤抖的唇角中,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的看穿两人的心思。
  那一份为了对方设想,甘愿藏住自己不堪的珍惜与喜欢。
  「这样真的好吗?不让岳瑜亮知道这件事。」
  主任再一次的询问,而孙谕再一次坚定地摇头。
  「别让她知道。」孙谕喃喃着,眼神飘向远方:「时间总会让她忘了我,总b看见我现在的模样、最终还得面对失去我还要来的好。」
  「一切就拜托了。」
  唇角含着失落,说出的话与却是温柔,只为她保留。
  你好好的展翅,我也会好好的残存。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奇蹟,那我定会去寻你。
  若你届时还未将我忘记。
  那年,我收了最沉重的礼物,代价是怦怦跳动的心脏。
  就算得到了妈妈的鼓舞,岳瑜亮的心情还是难掩低落与难受。
  就这样引颈盼望了两天,最终,岳瑜亮再一次收拾行李,失落的搭上往北而上的列车。
  她依旧是不解,孙谕为什麽要不告而别?
  思绪飘渺,她赫然发现,也许并非没有向她说过再见,只是自己迟钝的直到他消失了,才发现当初说的是再也不见。
  可是孙谕。
  我的心脏还被你握在手里,你的一言一笑都还刻在我的脑海中,这叫我该如何把你忘却?
  太难了,一想到也许再也见不着你,就痛苦地想要哭泣,眼泪却是淌不出来,恍若乾涸。
  明明我们约定好,要等我的阿,你忘记了吗?
  如果,你想告诉我的是再也不见,那为什麽还要对我说出「我等你」三个字呢?
  我像个傻瓜一样自以为你也许也有点喜欢我。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傻瓜。
  自己跳入陷阱,却又哭喊你是坏人的傻瓜。
  岳瑜亮浑浑噩噩的开启了大学生活,yan光照耀时,总是被一门又一门的课及一摊又一摊的邀约给塞满了思绪,直到夜深人静,疲倦的沾染上枕头,明晃晃的笑脸才会来招惹她,心塞得落泪。
  反覆沾sh了枕,闷在被子里咬牙啜泣,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卑微,为了一个没有确切予以承诺的人哭泣,日思夜想,只差没有夜不能昧。
  「瑜亮亮──今天晚上是迎新晚会,你挑好衣服了吗!」
  大学生活总是少不了交际、狂欢的晚会,尤其是迎接大一新生的迎新晚会,在开学过了两周後,莘沅大学热闹的开启为期一周的社团博览会暨迎新晚舞会。
  「当然,上次跟你去逛街时候不是买了件小洋装吗?我就打算穿那件。」
  笑语yy,岳瑜亮与室友路欣欣搭话着,一面对着镜子画上一层层的妆容,粉扑盖住了眼下一圈淡淡的乌青。
  即便心脏再酸涩,生活还是得过。
  夜幕垂降,一盏一盏的灯泡划过天际的亮起,梳妆打扮好的男男nvnv难掩雀跃,手挽手走上学长姐为他们而设立的长廊。
  长廊的两侧驻紮各
  式各样的社团摊位,社员们热情的招呼着,有些甚至还直接表演起来了,气氛好不热闹。
  「瑜亮亮,走,我们冲舞会,听说学生会在舞会会场准备了超──多──好吃的点心,而且还有帅哥喔!」
  路欣欣g着岳瑜亮的手,两眼放光,兴致高昂地拉着她走,而岳瑜亮笑笑跟上──确实,b起外面热情招呼的摊位,她也更想要先优雅地吃点点心。
  轻柔的乐曲回荡在壮阔的会场,兴许是有了jg心布置,开学典礼时朴素的地点,变得气派优雅,来往的人们各个也是认真打扮过自己,掩不住的雀跃。
  「瑜亮亮,我好像看见我以前的高中同学了,我过去打个招呼,等等电话联络喔!」
  路欣欣说完,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便一溜烟的跑开,转眼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岳瑜亮甚至还来不及说声好,只得目送她的残影离去。
  四周打量着,岳瑜亮拉拉裙摆,最後转向甜点区,她抿着唇,端着白瓷盘,挑选着可口的甜点,再一个人窝到一旁没有人的座位上,小口小口的吃着。
  「岳岳?你是岳岳吧?」
  正想着这甜品还真符合自己的喜好,一个不确定的nv声打破了她的思绪,抬头,眼前的人从小心翼翼转而变成惊喜,岳瑜亮也是难掩兴奋地站起身来。
  「秫荷!你也考上莘沅啊!」
  「对对对!我是地理学系的!也太巧了吧!居然还会在大学碰见你!」
  两个nv孩拉着手嚷嚷着,互相分享着大学这段日子的趣事,相偕去大扫甜品,瞬间一扫一个人在会场落单的旁徨。
  「不过话说回来,我那时候有吓到欸,就是我们一起找孙男神补习的时候啊,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已经跟孙男神有进一步发展了。」促狭地弯起眼睛,赵秫荷掩嘴轻笑:「超羡慕,当初怎麽不跟我说呢?害我还成天嚷着要追孙老师。」
  听着她突然提起孙谕,岳瑜亮僵在原地,而赵秫荷像是没有发现似的,又轻轻一叹,神se转而惋惜。
  「但是孙男神也真可怜,年纪轻轻就遭遇这种事情,是我也会恨苍天。」
  年纪轻轻遇到这种事情?哪种事情?
  皱起了眉头,岳瑜亮反手抓住赵秫荷的手,後者被她吓了一跳,一脸疑惑地看向她。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孙谕怎麽了?他遭遇什麽事情?」
  「什麽?难道你不知道吗?」赵秫荷惊讶地把嘴张成了o字型,神情中满是惊讶:「他生了很严重的病,上次我回去找学妹的时候,碰巧看到他在补习班昏倒,被主任送去医院阿!」
  岳瑜亮觉得世界在旋转,赵秫荷的一字一句对她而言是如此陌生,为什麽自己会不知道孙谕生病的事情?他会昏倒是因为之前的感冒都还没好吗?变严重了吗?明明……离开前都好好的不是吗?
  「听说生了不小的病,到现在应该都还在医院做治疗,这麽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我们、我们没有交往,他只是承诺说要等我,可是我一离开山倞市,孙谕就跟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接到他的消息。」
  喃喃着,眼眶中逐渐蓄满的泪水,如果说,孙谕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呢?所以才会跟自己说再见吗?才会在离开时露出那种不舍的表情吗?
  岳瑜亮觉得脑袋很混乱,嗡嗡嗡的,好吵杂,赵秫荷在一旁焦急着要她回去找孙谕,她也想要现在就奔回去,但是脚步好沉重,提不起力气来,明天还有课要上,现在到底该怎麽办?
  「喂?主任……对,我是秫荷,不好意思,因为上次我回去时候刚好看见孙老师昏倒……是是是没错,但真的很担心老师,所以想问问主任方不方便让我去探视呢?……没有,就我一个人,慈馨医院1028房吗?好的,谢谢主任,再见。」
  一通电话直接拨了出去,赵秫荷冷静地说完後,将得到的资讯传到岳瑜亮的聊天室中,满面担心的拍了拍她。
  「看来孙男神真的很珍惜你,我觉得,他应该是不想要让你知道,刚刚主任也犹豫了很久,确认我是一个人要去探望才松口跟我说地点……岳岳,别哭了,回去找他吧。」
  掩着面孔,岳瑜亮大口呼x1着,想要止住不断掉落的眼泪,却是止不住,反而更猖狂的想要哭泣。
  你这笨蛋,真的是因为生病要跟我不告而别吗?什麽病会那麽严重,让你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他……到底生了什麽病?」
  赵秫荷面有难se地看着她那张已经哭花的脸蛋,几经催促後,艰涩的开了口。
  「听说……好像是癌症。」
  无数通的电话依旧是转进语音信箱,身在莘沅,心已飞去山倞市,岳瑜亮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回到山倞市,去找他。
  终於还是耐不住煎熬,岳瑜亮规矩的线上请假後,抓起了随身行李便搭上返乡的列车,苍白的脸上有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她的唇角微微颤抖着,焦虑的抠着手指,简直生不如si。
  好不容易
  踏上了熟悉的街道,岳瑜亮依着赵秫荷所给的资讯,撒腿奔跑着,yan光刺眼夺目,像是要挡住她的视线般,她跌跌撞撞地奔跑,奔向自己心脏所在地。
  慈馨医院,还来不及调整呼x1,岳瑜亮直直奔向护理站,气喘吁吁地询问1028房的位置,在听见解答後,丢下一声「谢谢」便再一次快步离去。
  随着房门越来越近,岳瑜亮就越来越紧张,眼眶逐渐温热,她拼命地呼x1、吐气,想要将奔腾的情绪给压下去,却是无果,直到1028的门牌停在眼前,还来不及真正调整好呼x1,双手不由自主的就推门闯入。
  单人房的空间宽敞,里头乾净整齐,一张病床上就躺着她朝思暮想的他。
  孙谕正闭着眼睛,眉头微微锁着,听见了门边的动静,他缓缓掀开眼帘,侧过头,然後满面惊愕。
  「你怎麽……。」
  乾哑的声音破碎,孙谕挣扎着起身,而岳瑜亮像是被谁给定在原地,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无声地流着眼泪。
  他的面容与记忆中相差无几,只是又更瘦弱,带着病态的白,是不是因为疗程的关系呢?身t好虚弱,风吹了就会倒的模样,好让人心疼。
  一步、两步,岳瑜亮艰难地挪动步伐,慢慢靠近他,孙谕的眼中带着无奈,却又带着温和与欣慰,似乎懊恼她的到来,却又冲突的感到希望。
  「不要哭了,瑜亮。」
  那一声「瑜亮」与记忆的呼唤重叠,她再也抑制不住,扑通一声跌了下去,紧紧抓着他的手,泣不成声。
  「为什麽不说,为什麽要自己承受,为什麽要说走就走……」
  她哭嚷着,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趴在他的身上用力抱紧,宣泄着。
  「对不起,瑜亮,是我不好。」
  掌心温柔地一下又一下0着她的头,因为她的眼泪而鼻酸,孙谕忽然就觉得自己像是个浑蛋,轻而易举将她的情感偷走,还想要一声不响的远走高飞。
  过了好大一阵子,岳瑜亮才渐渐止住了嚎啕,她小声啜泣着,嗓子有些乾哑。
  「这次你别想要跑。」她颤颤吐出坚定的誓言:「我找到你了,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瑜亮,不要这样。」孙谕轻叹,「我答应你,不会再随便消失了,你就回去大学好好读书,那不是你的梦想吗?」
  皱起了眉头,她摇头,有些委屈。
  「没有了你的世界,要我怎麽畅谈梦想?」
  「瑜亮,别让我成为你的世界,你会受伤的。」
  听见她的话语,孙谕急急忙忙阻止她,他不禁用力握紧她冰凉的手,有些颤抖。
  「来不及了,孙谕。」
  岳瑜亮浅浅弯唇,红肿的眼中却是散发着稀薄的光,为他。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住在名为你的星球中,成为了被小王子所豢养的狐狸。」
  喜欢的烙印很深,想念很痛,幸亏,我找回了你。
  「妈。」
  「我找到他了。」
  染上一层哭腔,她一进家门就是一阵慌张与无措。
  「可是怎麽办,他生了好严重的病,好像快走了,我该怎麽办?」
  终究是憋不住任何情绪,在妈妈走过来予以拥抱的那一刻,岳瑜亮的眼泪倾倒而出。
  她觉得她这一生的眼泪或许都用在这个时候了,因为他的消失而伤神,因为失而复得而泪流,也因他即将化为缕烟而难受的哭泣。
  「先别哭了,看看你的眼睛肿成什麽样子,过来坐下。」
  尽管不明白具t来说发生了什麽事情,但看着nv儿伤心到消瘦一圈的模样,当妈妈的她确实感到心疼,从她破碎的字句中,似乎真的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才会让一向冷静自恃的岳瑜亮溃堤。
  好不容易能够重新组织语言,时间已经又过了半个小时。
  「孙谕他得了肺腺癌,赵秫荷说,她上次回去补习班时,刚好看见他昏倒被送上救护车的模样,在那之後,主任收他为养子,要他在医院做治疗。」
  「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不乐观,虽然现在有在投药,但医生也说,也许他的时间只剩下三个月。」
  说到这里,一想到孙谕在床上病恹恹的模样,岳瑜亮又再一次止不住泪水。
  「主任收他为养子?为什麽?他没有家人吗?」
  「嗯,孙谕没有家人,爸爸妈妈分别在他出生以及一岁时离开了,养大他的nn也在他读书时走了,他现在身边没有任何家人。」
  「他曾经说过,失去nn的他是自己养活自己到现在的模样,所以身上没有多余的钱……住院治疗很贵,他也许是因为这样才拖延病情的吧。」
  r0u了r0u哭肿的眼睛,她喃喃道。
  「但是就算他接受了治疗,他身边……还是没有人可以照顾他。」
  「我……想要当那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
  「不然,我可能会这样後悔一辈子,後悔我没有好好
  的跟他相处,後悔我没有抓住他。」
  空气沉默了许久,岳瑜亮拼命压抑的啜泣显得声张,听完岳瑜亮的转述,岳妈妈心中感到遗憾,也默默下了个决定。
  「亮亮,你带妈妈去看他。」
  「……什麽?」
  眼神中带着紧张与些许抗拒,岳瑜亮ch0u了口气,对於妈妈的提议,她本能地感到心慌,浮现出来的念头是拒绝。
  「你总得回到学校上课,不是吗?」
  「我不反对你喜欢他,但是我反对你要为了他放弃读书。」逐渐严肃的面孔,岳妈妈说道。
  「所以你还是要好好完成学业,你不在这里的期间,我会过去看看他。」
  「我相信孙谕也不希望你因为他而放弃你的学业,他一定是要你回去读书的,对吗?」
  岳瑜亮愣愣地点了下头,呐呐开口。
  「可是……为什麽呢?」
  明明,妈妈是可以对我大骂一顿,叫我别傻了,也许还会苦口婆心地叫我放弃他。
  为什麽,会这样子对我说呢?明明妈妈不认识孙谕的阿。
  「虽然平常都在夜市忙,但你的小心思我可没有少看。」
  看见岳瑜亮一脸吃惊,岳妈妈无奈地弯起唇角。
  「你高中的时候,我有一阵子觉得你很奇怪,也许你自己没有发现吧?你每次回到家里的时候总是带了点心虚,而且回家的时间都越来越晚,一开始,我以为你是补习班的考卷订正很久,所以才会b较晚回家,但有一次,我无意间在巷子口看见有人陪你回来,而且还是一个男人,我就默默地看着你跟他告别後才走进家门,而且人家都走远了,你还在门口依依不舍。」
  「从那次之後,我开始留意起你回家的时间,才更加确定陪你回来的人,绝对是你喜欢的人,至於那是谁,我虽然好奇,但我还是没有向你过问,想说你自己准备好了就会向我开口了。」
  谁知道,会是今天这个模样?
  一想到这里,岳妈妈就觉得不剩唏嘘,原先只是盼着,自己nv儿有一天会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向她介绍,但命运如此捉弄,却是这样子狼狈的相会。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吗?」
  岳瑜亮的眼中又泛起水雾,心口酸酸的,好复杂。
  「当然,我可是你妈妈呀。」
  「我nv儿喜欢的人,就由我来照顾他,好吗?」
  病房门口,岳瑜亮深深x1了口气,忐忑的看了眼身後的妈妈,在她的眼神鼓励下,岳瑜亮轻轻推开那一扇洁白的门扉。
  病榻上的那人紧紧闭着眼睛,细细的呼x1着,彷佛空气太过壅挤,让他没办法畅快地大口x1气。
  岳瑜亮轻手轻脚的靠近床边,孙谕没有醒来,依旧是睡着,她望过他轻颤的眉眼,流连过他b床单还要惨白的皮肤,以及那一身骨瘦如柴,望着、看着,心都拧成了一团。
  她想起孙谕跟她说,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原先她还拚命摇着头,要他不许这麽消极,然而r0u眼见着他日渐消瘦,却是让岳瑜亮看得心头慌。
  「我们出去吧,让他好好睡着。」
  她怔怔的出了神,忘了妈妈还跟在自己身後,听见岳妈妈轻声的耳语,她才赶紧拉回心神,小心翼翼地退出病房。
  「他就是孙谕吗?」
  沉默了一阵,岳妈妈轻喃了声叹息,正准备要再说些什麽时,刺耳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一个nv人拐了一个转角,红着眼走了过来,岳瑜亮抬头一看,连忙挡在病房门口,满面怒容的瞪着来人。
  「让开!」
  披头散发的许甯伸手就想要推开她,被岳妈妈快了一步拦下来,她愤恨的跺了跺脚,不气馁的再一次伸手,反被推了开。
  「你来这里做什麽?」
  岳瑜亮冷着声问,「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这劈腿的垃圾。」
  「你!」
  许甯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指着她的鼻子,嚷嚷着要她让开。
  「我不能失去他!我一听到他生病的消息就过来了!你这个nv人快让开!」
  听见她的叫嚷,岳瑜亮忍不住翻了白眼,ch11u00的不屑与厌恶。
  「这位小姐,你早已经在你劈腿的那一刻失去他了,你是恐龙吗反s神经那麽慢,现在才知道自己失去他?」
  「孙谕的一切我最清楚,之前我跟他相处了那麽长的时间,所以现在由我来照顾他才是对的!」
  「你放p,所以孙谕很希望你劈腿罗?你才会照着他的心愿脚踏两条船吗?」
  「你这个人怎麽讲话这麽难听!」
  「我没有对你喷脏话已经不错了,难听?你做的那些破事才难看!」
  两人的火气随着一来一往的对话逐渐高升,简直要将安静的医院给吵成热炒店。
  「我说妹妹,你知道孙谕没有钱对吧?」
  话锋一转,许甯抹了把脸,嘴角牵起一
  抹令人不快的笑。
  「医药费很贵的,妹妹,你付不起他的医药费不是吗?你哪里来的钱?」
  「我知道他没有钱可以治疗,所以我一打听到消息就过来想让他好好接受治疗,我有办法让他过好,你能吗?妹、妹?」
  轻挑的语气,刻意的问句,许甯步步b近,她对着僵y在门口的岳瑜亮伸出手,想要将愣住的她推到一旁去。
  「小姐,该离开这里的人是你才对。」
  在一旁看了一整出闹剧的岳妈妈拉开了许甯,站到岳瑜亮身前。
  「不是。」许甯啧了一声,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大婶你又是谁啊?别来这里乱逞英雄好吗?」
  「小姐,你都打听到孙谕在这里了,你怎麽不打听多一点,打听到他已经有家人可以照顾他了?」
  严肃的面孔,岳妈妈正视着许甯的双眼,神se凛然。
  「孙谕是我nv婿,我是他丈母娘,你这nv人到底来这里si缠烂打做什麽?到底要不要脸?」
  岳妈妈大声地回应,不只面前的许甯吃惊,就连她身後的岳瑜亮也惊愕地张开了嘴。
  孙谕是妈的nv婿?
  这不就间接说了……孙谕是我老公了吗?噢,心脏怎麽突然跳得飞快,这个称呼太让人心动了。
  「nv婿?不要说笑了!」许甯激动地大叫:「不可能!」
  医院警卫踏着脚步急匆匆的赶到,许甯崩溃似的抓着头发,前後摇晃着身t,喃喃着不可能。
  「小姐,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大声……」
  「滚开!我男朋友在里面,是这两个疯子不让我进去的!你们让开!」
  「……很抱歉、我必须请您出去。」
  「你们这些人走开!不要碰我!走开!孙谕──」
  许甯的尖叫闹腾被匆匆赶来的警卫给架离了现场,随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岳瑜亮才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回头觑了眼依旧紧闭的门扉,不希望刚才的事情被正在休息的孙谕听见。
  「别理她了,但刚刚这麽大声,不晓得有没有被吵醒。」
  叹了口气,岳妈妈跟着看了一眼,最後轻轻旋开门锁,再次推门而入。
  原先是躺着的他早已挣扎着坐起身子,孱弱的弯起嘴角,眯着眼看向她们。
  闪闪的、似乎是来不及眨掉的泪水。
  「孙谕……。」
  看样子,他大概是什麽都听见了。
  「……妈?」
  棉花般棉柔的语气,孙谕微颤着唇,费尽了力气维持着浅浅笑意。
  岳妈妈走到床边,伸手握住了他骨瘦如柴的手掌,摩娑着。
  「妈在这里呢。」
  「我的乖nv婿阿。」
  岳瑜亮站在另一侧,再也崩不住情绪的,握着孙谕的手,默默掉下眼泪。
  再次睁眼,最後的那片黑白多了你们的绚烂。
  令人舍不得阖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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