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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大手快要触到面纱之时,忽然被人狠狠捏住手腕。
  “登徒子!”女子握住江乘风的手腕用力一转。
  “嘶、疼!”
  江乘风才刚喊完,另一只手也遭毒手。
  “啊!”
  五元不会武,恰巧会武的三元今日不在世子身侧伺候。他眼看自家世子的双手被卸了,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小丫头则是额角直跳,她家小姐又闯祸了!!
  “本姑娘说了,任你是谁,故意闹事者,一并扔出去。”
  女子说罢,单手揽过江乘风的劲腰,将他打横扛在肩上。
  “小、容姐姐,使不得啊…”小丫头一双小短腿,哪里追得上女子的步伐,她到楼下之时,瞧见宣义世子如垃圾一般,被人扔出甜糖楼。
  长安街
  街道上一辆马车正慢悠悠地走着,车外的五元此时一手拿着一扎冰糖葫芦,一手握住牵马的缰绳。
  “世子,今日午膳要去哪里吃?”
  “蠢货,这点小事儿也要问本世子吗!”
  马车里,男子怒骂的声音传出。
  “是是是,奴才愚笨!世子,不如…今日去飘香楼吧?”
  “说你蠢,真一点不冤枉!”话落,从车里飞出一颗红果子砸中五元的后脑勺,“飘香楼的饭食,前段时日昭化侯府的小公子吃了,卧在家中好些时日,你想害死本世子?!”
  “世、世子,奴才怎敢!”
  要不是五元还架着马车,他都想当即给自家世子跪下以表忠心了。
  “哼,谅你也不敢。听闻福运巷新开了一家酒楼,名唤,唤,甜什么来着,就去那家吧。”
  “回世子爷,那家酒肆名唤甜糖楼。”
  “行,本世子便去尝尝,那甜糖楼的饭菜是否如传言中那般美味!”
  没过一会儿,甜糖楼到了。
  五元将马车停好,跟着主子进入。
  甜糖楼的跑堂眼力极好,他立马凑上前去,露出标准笑容招呼来人:“客官,您几位?这边请,这边请~”
  “一位,你们酒楼可有包厢,安排一间最好的包厢。另外,将你们店的特色菜品都来一份,去安排吧!”五元将跑堂拦下,仔细吩咐道。
  跑堂瞄一眼主仆二人,顿时会意。
  “有有有,您跟小的来~”
  语毕,跑堂走在前头为二人引路,他亲眼看着这对主仆进了厢房才匆匆离去。
  甜糖楼后厨,小厨房。
  “掌柜的,楼里来了位公子。那公子口气甚大,只身一人却将咱们楼里的招牌菜点了个遍。”
  “有这事?”
  厨房里几口大锅跟前,立着一位身材高挑,面容带些英气的女子。
  “六儿觉得,那公子不是什么善茬。”
  说话的人,正是刚刚接待五元主仆的跑堂。
  “怕什么,皇城脚下,任他皇子王爷也不能为非作歹。”女子将手中的牛骨飞水扔入另一口大锅,吩咐跑堂:“那人怎么吩咐便怎么上菜,无须顾忌太多,出了事有我顶着。”
  “好吧。”六儿挠了挠头,走出小厨房径自往大厨房备菜去了。
  方才那位华衣公子,一看就是京城中哪户人家的纨绔子弟,其背景…他家掌柜哪来的自信敢得罪对方?实在想不通,若是不慎惹了不该惹的人,这才开张两个月的酒楼怕是要关门大吉了。
  “岂有此理,胆敢让本世子等这么久。”华衣公子俊朗的面容逐渐阴沉,“五元,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世子。”五元领命刚要出去查看——
  “来啦,菜来啦,让客官久等了~”
  厢房的门打开,几位上菜的伙计端着各式各样的佳肴摆在饭桌上。
  桌上菜肴热气腾腾,诱人的香味填满整间包厢。
  华衣公子手拿玉箸,却兴致缺缺。
  “世子,您尝尝这个,据说是甜糖楼新出的招牌菜。”五元大着胆子凑近,将一碗五颜六色的菜肴放到男子跟前。
  华衣公子掀起眼皮,看一眼碗中的东西,犹豫着夹出一块放入口中。
  他嚼了嚼。
  五元满怀期待,却见自家主子掩住嘴巴,直接将口中的东西吐在桌上。
  “什么狗屁东西,如此难吃!”华衣公子将玉箸摔在桌上,怒道:“五元,去将掌勺的厨子擒来!”
  “世子,这…”
  “怎么,本世子的话不管用了?!”
  “奴才这就去!”
  另一边,跑堂六儿跑到小厨房,将客人不满意菜食的情况告知掌柜。
  此时,女子身旁多了一个圆脸小丫头。
  她将女子和六儿的对话听完,神情平静,分析道:“小…容姐姐,方才六儿形容那人,极有可能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公子,还是莫要招惹的好。”
  “纨绔公子?”女子放下手中的菜刀,将扔在一旁的面纱戴上,“走,
  去瞧瞧,管他是谁,故意在甜糖楼闹事者,一并丢出去!”
  “哎,容姐姐,冷静,冷静啊!”小丫头连忙追上去。
  因外人不得擅入后厨,五元便在外头等待。
  他一见跑堂六儿出来还带着一位女子,于是询问:“掌勺师傅呢?”
  “本姑娘便是甜糖楼的掌勺师傅!”女子站出来,霸气回应:“你家公子有何不满,与我说即可。”
  “…”五元愣了愣。
  “二楼三号厢房是吧?”女子说着,脚步极快往楼上走。
  小丫头见状,暗道一声不好。
  她家小姐,今日的火气非常旺盛啊。
  那纨绔公子,怕是要遭殃了。
  “叩叩——”
  女子象征性敲两下,而后推门进去。
  她一入厢房,瞧见房中坐着一位华衣公子正在大吃特吃。
  那人,一手拿着汤勺,一手捏着油滋滋的鸡腿。
  “…”华衣公子听见敲门声的时候,门已经开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把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
  “?”女子将华衣公子打量一圈,发出灵魂拷问:“这位公子,我们店哪一道菜不合你的胃口?”
  华衣公子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他也打量跟前的女子,“你是何人,怎无故闯入?五元,五元!狗奴才死哪里去了!”
  “世子世子,五元在。”五元瞧见房里一男一女对峙的架势,立马解释:“世子,这位…”
  “容…”女子顿了顿,自报姓名:“容糖糖。”
  小丫头才刚赶到,捏了一把冷汗,还好小姐没有报出真名。
  五元接过话头:“这位容姑娘便是甜糖楼的掌勺师傅。”
  “你?”华衣公子轻笑一声,“如此粗鄙,怪不得做出这等难吃饭食。”
  “嗤!”女子冷声嘲讽,“也不知是谁,无人之时大吃特吃,完全无一丝世家公子的教养。若本姑娘是粗鄙之人,公子您…也不遑多让啊!”
  小丫头瞪大了眼睛,好家伙!小姐此番为了骂人,将这些时日读的词语都用上了。
  华衣公子气急,除了皇宫里的皇子公主外,京城里哪一个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但这小小厨娘竟敢这般讽刺。
  “你可知我是谁?”华衣公子站起来,才发觉此女的身量与他大差不差,“本公子乃宣义公府世子江乘风!”
  他今日本就心情不好,遇上这么一出更是气得胸口直疼。
  女子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这名号耳熟。
  而小丫头听到华衣公子的话,脸色变了变,走到女子身侧拉了拉她的衣袖,凑近耳侧说了些什么。
  女子一听,眸中怒火更旺了。
  “怎么,怕了?”江乘风以为世子的名头唬住她了,得意洋洋地走过去调侃道:“知晓爷的身份不一般,还不快快给爷陪酒谢罪。且…你一厨娘,为何蒙着面纱?难道面容生得可怖?本世子倒要瞧一瞧,你这张脸…”
  他说着,抬手想将女子的面纱揭开。
  那只大手快要触到面纱之时,忽然被人狠狠捏住手腕。
  “登徒子!”女子握住江乘风的手腕用力一转。
  “嘶、疼!”
  江乘风才刚喊完,另一只手也遭毒手。
  “啊!”
  五元不会武,恰巧会武的三元今日不在世子身侧伺候。他眼看自家世子的双手被卸了,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小丫头则是额角直跳,她家小姐又闯祸了!!
  “本姑娘说了,任你是谁,故意闹事者,一并扔出去。”
  女子说罢,单手揽过江乘风的劲腰,将他打横扛在肩上。
  “小、容姐姐,使不得啊…”小丫头一双小短腿,哪里追得上女子的步伐,她到楼下之时,瞧见宣义世子如垃圾一般,被人扔出甜糖楼。
  “宣义世子是吧,你听好了。今日是你轻浮本姑娘在先,如若不服大可告到官府,本姑娘不信皇城脚下你能仗着家中势力为非作歹!”
  “快看,那人好像是宣义世子…”
  “那女子乃女中豪杰啊,宣义世子都敢得罪!”
  “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光天化日之下竟调戏女子,活该被扔出来!”
  甜糖楼外头,越来越多的百姓过来围观。
  五元见状,赶紧扶起宣义世子上了马车,他连忙驾车逃离。
  大烈王朝民风开放,普通人家的女子抛头露面也无妨,只有少数世家贵女遵从女戒的规矩。
  另外,如今大烈王朝的掌权人乃是大烈史上第一位女帝,因这一关系连带着大烈的女子都硬气了几分。
  宣义世子回到公府,五元便将府里的府医全都叫进世子院中。
  公府夫人一听儿子受了伤,急匆匆赶去探望。
  “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江乘风可怜巴巴躺在床上,床边两位府医帮他正骨。
  “啊啊啊!”
  “儿啊,娘来了,你定要坚持住啊!”
  “好了?”江乘风动了动手腕,抬头看一眼从门外进来,边哭边嚎的母亲,“娘,孩儿还没死呢,您哭得这么伤心作甚…”
  公府夫人一屁股坐在床边,“下人来报,说你伤得不轻,娘担心坏了。”
  “世子的手腕无事,仅是脱臼而已,下手之人拿捏精准,并未伤到筋骨。”府医收起药箱。
  “何人不开眼伤了你?”公府夫人一脸好奇。
  他这儿子记仇得很,下手那人恐怕没有好日子过了。
  “呵呵。”江乘风干笑两声。
  今日这么丢脸的事,他不想再提,至于那死女人…定要她付出代价!
  傍晚,太阳还未落下,甜糖楼已打烊关门。
  一位圆脸小丫头跟着一位戴面纱的女子上了马车。
  马车驶过一条街道两条巷子,最后在昭化侯府后门停下。
  一下马车踏进后门,圆脸小丫头便急不可耐地劝诫自家主子:“小姐,您今日太冲动了,若将宣义世子伤了可怎办?”
  “爱怎办怎办。”女子大摇大摆往住处走,她一把扯下面纱,心生一计:“碧儿,你说宣义世子最记仇?那他定会派人打听是何人敢这般跟他作对。到时,你便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他,告诉他,将他扔出甜糖楼的女子正是昭化侯府的嫡女,容纪棠。”
  “这…小姐,这不妥…”
  容纪棠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有何不妥?我瞧这法子不错!最好将他吓得第二日便来侯府速速退了亲事!”
  碧儿默默叹了一口气。
  其实吧,她觉得宣义世子还算不错。
  虽纨绔了些,但好歹相貌过得去,这不比往日里侯爷相看的那些中用不中看的男子强多了?
  恕她难以接受,小姐这么漂亮的鲜花要插在一坨牛粪上。
  晚间,昭化侯与一双儿女坐在桌前用膳。
  “棠棠,爹爹听闻,今日你将宣义世子打了?”昭化侯忐忑询问。
  容纪棠夹菜的动作顿了顿,问:“您又从哪儿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女儿没有打他,仅仅将他扔出门外罢了。”
  “…”昭化侯汗颜,这不比打了人更严重?
  他知晓,江贤侄最好面子了。
  棠棠这般折辱他,若他知晓动手之人是自个儿未过门的妻子…这么一想,哎!只觉得,这门亲事看来没希望了!
  “像他这种花花公子,姐姐只将他扔出甜糖楼已算给足他面子了!若我在场,定要将这登徒子打得找不着北!”
  昭化侯府的小公子容昀承,所言一字一句,皆掷地有声。
  “闭嘴!”容纪棠打量身板瘦弱的亲弟弟,提醒他:“你这弱鸡模样,打得过谁。”
  容昀承:“…”
  “倒不是怕了那什么宣义世子,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届时连累了爹爹和你。”容纪棠敛下目光,故作轻松地安抚他们:“好啦,这事儿不提了,吃饭吧。”
  “对对对,咱们说这些扫兴的事儿作甚,吃饭吃饭。”昭化侯默默叹气。
  如今,侯府越发没落,而京城之中崛起的新贵越来越多,关于侯府怎么在京中立足也是一大事。
  另一边。
  “风儿,外头的传言,不打算给为父一个解释?”
  晚饭之后,江乘风被宣义公叫到书房。
  “什么解释?”
  “京城都传遍了,百姓皆说宣义世子不仅纨绔且为人轻浮。”宣义公冷哼一声,越想越气,儿子幼时明明聪慧稳重,怎越大越…
  他敲了敲桌面,恨铁不成钢地斥骂儿子:“为父未曾逼你如他人那般,考功名、报效朝廷,可你也不能到处败坏公府的名声!”
  江乘风听到自个老爹越说越严重,他忍不住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清楚。
  方才,他已经打听清楚,甜糖楼里那位粗鲁的厨娘竟是昭化侯府的容大小姐。
  最让他惊恐的是,这容大小姐正是不久前与自己定下亲事的女子。
  “父亲!请听孩儿一言!”
  宣义公被打断,转头瞪了儿子一眼,喝一口茶水压压怒火:“说!”
  “儿子想同昭化侯府的容大小姐退亲。”
  噗——
  “你这逆子,好不容易给你寻了门亲事,你、你要气死为父吗!”宣义公掏出巾帕擦了擦短须上的茶渍,“不行,不可能退亲!”
  “父亲!您不知,昭化侯府的容大小姐粗鄙至极!白日里,将儿子扔出酒肆之人,正是那位容小姐!”江乘风说到一半,双膝一软噗通跪在地上,高声呼喊:“求父亲成全!新娘子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昭化侯府的容纪棠!”
  宣义公听罢,额角突突直跳。
  混蛋玩意儿!现如今除了昭化侯府的小姐愿意嫁他,还有哪家姑娘愿意嫁他?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行了,无事退下吧!”宣义公拿起桌上的本
  子,假装公务繁忙的样子。
  此前,他还担忧昭化侯府的小姐嫁进来恐会受些委屈。
  现下不仅不用担忧,他还有些莫名的得意,得意自己看人的毒辣眼光,心想:儿媳妇性格泼辣些才好,如此才能治住这个无法无天的混小子。
  月上枝头,江乘风腿都跪麻了仍无人理会,没办法…他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书房,回到自己院中。
  夜里,容纪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她想起父亲忧愁的面容,又想到侯府的难处。
  “白日里,那样对待宣义世子确实冲动了…若宣义公府退婚,只会令侯府雪上加霜。”
  当然,今夜失眠的人不仅容纪棠一人。
  宣义公府的江世子,同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有了,不如以毒攻毒!”
  他绞尽脑汁想了大半夜,终于想到报复容纪棠的好办法。
  次日
  江乘风早早来到正房给公府夫人请安。
  “母亲,儿子有要事与您商议。”
  公府夫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不太想听,于是敷衍道:“何事?为娘还要出门,不如等娘回来你再细细道来。”
  江乘风走到公府夫人身后,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为她按捏,“母亲,儿子想尽快迎娶昭化侯府的容大小姐,越快越好,可行?”
  “咳咳!”公府夫人一脸震惊。
  “母亲,您没事吧?”
  “咳。”公府夫人抬眼看他,满脸好奇:“你们二人婚期已定,为何突然提出要提前成婚?”
  江乘风昨夜早将说词倒背如流。
  只听他,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
  那意思大概是:成家之后才能更好的建功立业、报效朝廷,又说什么百事孝为先,应当早些为江家开枝散叶以保家族繁荣兴盛…
  公府夫人听了,脸都快要笑烂了,连连直呼‘我儿懂事了,我儿懂事了!’
  福运巷
  今日的甜糖楼依旧门庭若市。
  昨日的扔人小插曲,大家好似忘记了一般,无人提及。
  容纪棠如往常一样,正在后院的小厨房忙碌。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圆脸小丫头碧儿急冲冲跑进厨房,她顺了顺气息,飞快道:“宣义公府来人了,说是婚期提前,明日便将小姐迎进公府!”
  “真的假的?”容纪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按理说,公府的人来侯府退亲才对,怎成了提前成婚?
  “千真万确!!”碧儿掏出巾帕按一按额角的细汗,“您快回去吧!”
  “好,你在这儿看着,有事叫人传个信儿。”容纪棠擦干净手上的油渍,戴上面纱乘坐马车打道回府。
  此时,侯府里已乱做一团。
  “爹爹,姐姐不能嫁给那个纨绔!”容昀承年纪尚小,那些弯弯绕绕的利益关系还不是很明白。
  他只知道,姐姐嫁给这样的男人不会幸福。
  昭化侯无声叹息,喃喃自语:“爹爹知道,但,无能为力啊。”
  “吵什么吵!公府的人明日便来迎亲了,咱们还不快些布置起来?”容纪棠听到那一句‘无能为力’,至此也明白了父亲的决定。
  “棠棠,你…”昭化侯无颜面对女儿,脸上面色甚是难看。
  容纪棠却笑得张扬,劝慰家人:“父亲,以后你的女儿可就是世子夫人了,好得不得了!你们不要再为此事争执了,女儿愿意嫁入宣义公府。”
  时间过得飞快,眼睛一睁一闭一天一夜就过去了。
  今日的京城好生热闹,整条长街都有喜炮炸响的声音。
  宣义世子与容大小姐的婚事虽仓促了些,但该有的排面一样都没有落下。
  喜宴上,众宾客打量这一对新人,无不称赞俩人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婚房里,江乘风在众人起哄声中揭下新娘子的红盖头。
  新娘子露出真容,霎时间房中一片寂静。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新娘子真美啊,怪不得世子急不可耐地要将容大小姐娶回家!”
  那人这么一附和,随后越来越多的人也跟着夸赞。
  江乘风定睛打量容纪棠。
  那日,甜糖楼中,此女面戴轻纱。
  他还以为,她是因为容貌丑陋才将面容遮挡,不曾想,这女人长得这么好看?!
  “娘子,我们该喝合卺酒了。”江乘风为她倒酒。
  容纪棠只当二人逢场作戏,笑了笑,应声:“多谢夫君。”
  语毕,二人双手相互交错饮下合卺酒。
  喝完酒,江乘风离开房间去往宴席与众宾客敬酒。
  此时,房中只剩容纪棠和丫鬟碧儿。
  “小姐,世子爷好似也没有传言中那般不堪。”碧儿立在主子身侧,帮她拆下头上的珠钗,又拿一套红色中衣放到浴桶旁边,兴致勃勃说起方才的趣事:“小姐您方才没
  看见,世子爷见到您的容颜都惊呆了!”
  碧儿心生一种自豪感,她家小姐的容颜真真惊为天人。
  若不是小姐刚回京不久,那京城里的什么王家第一美人,柳家第二美人,哪能轮得到她们啊。
  “嘘,碧儿,莫要乱说!”容纪棠打断丫鬟的话,“如今我们不在侯府,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是小姐,碧儿有些得意忘形了。”碧儿抿了抿唇,懊恼方才的不理智。
  主仆二人停下谈论。
  碧儿专心伺候主子卸妆、沐浴,等容纪棠沐浴完毕,还未见新郎官回房。
  “哈~”她打个哈欠,暗道:江乘风不回来正好。
  容纪棠一心只想与江乘风做一对表面夫妻,其他的,随他怎么折腾。
  过了好一会儿…
  吱——
  房门推开,有人进入。
  江乘风满身酒气回到房中,见房中无人,环顾一圈才发现新娘子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女人…”
  他还想着,故意羞辱容纪棠一番,以报上次被扔出酒肆的仇。
  “算了,来日方长,总有一天让她哭着求饶!”
  这一夜,新郎新娘互看对方不顺眼,是以洞房花烛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们二人,一人睡在床上,一人睡在桌上,白白浪费了值千金的春宵一刻。
  几日后
  “你为何要跟着我?”容纪棠乘坐马车去往甜糖楼。
  二人正值新婚燕尔,江乘风和容纪棠除了在人前装作恩爱夫妻外,其他时候基本都在互掐。
  “这马车也是本世子的马车,本世子去哪儿你管得着吗?”江乘风这几日郁闷不已,想要捉弄容纪棠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容纪棠不打算与他斗嘴,于是拿出车上准备好的零嘴消消火。
  嗯?这小零食竟还不错!
  江乘风瞧见容纪棠吃得起劲,心中不禁怀疑这东西这么好吃?
  “为夫也尝尝。”
  “…”容纪棠抬头看他一眼,刚想回答:“唔、你,放,开…”
  她感知到唇上的柔软,一下子愣住了。
  江乘风本想吓唬吓唬她,没曾想,他看到妻子那两片水嫩唇瓣,不由自主地便印了上去。
  “唔…唔…”
  容纪棠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覆上来的薄唇全数吞没。
  她能感觉到江乘风正在轻轻吸吮唇瓣品尝味道!也不知他是怎么舔舐、吸吮,竟舒服得令人不受控制地娇啼不止。
  “哈嗯~唔唔~嗯~”
  鼻尖上全是来自他的气息,一股靠近他时才能闻见的淡淡熏香味道。
  容纪棠至今仍是完璧之身,现下被丈夫啃咬、舔舐得飘飘然,一时忘情竟也尝试学着对方亲吻的方式,轻轻吸吮了一下男人微凉的唇瓣。
  江乘风心跳漏掉半拍,嘴上动作不停,大掌扶住容纪棠的后脑勺让她更贴合自己,舌尖则趁着她微张嘴时溜进去与她的小舌纠缠追逐。
  “嗯…啊~江、乘风放…唔…”
  好奇怪,她的身子为何会这般敏感!
  不对,不对…不好!方才吃的零嘴有问题!
  “唔、嗯…我…”容纪棠想停下,奈何身体和想法一个向西一个向东。
  生理本能反应让她主动挺起两只嫩乳,嫩乳向男人宽厚坚硬的胸膛凑近,慢慢磨蹭撩火。
  江乘风向前倾身,将她压在马车车壁,宛若墨玉的眸子升腾出灼热的情欲。
  “娘子…”他迫不及待地隔着衣裳,抚上她胸前已经肿胀起来的两只嫩乳。
  “哈啊、有人…在吃食下了药…”容纪棠咬唇轻轻呻吟。
  到底是谁?是谁要害她和江乘风?!
  江乘风没有中药,但他这个大男人这几日都未曾开荤,此刻就算没中媚药,身下也早已蓄势待发。
  “去绮衣馆。”
  “是,世子!”
  吁——
  马车靠边停住,江乘风抱着容纪棠跳下马车。
  “嗯、江乘风!江乘风…好难受啊…”
  容纪棠将脸埋进他的胸膛,身子止不住地哆嗦,她甚至探出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腰间游走。
  绮衣馆的掌柜见到东家,立刻上前迎接。
  “本世子在二楼小憩片刻,在此期间你守在楼下不许他人靠近。”江乘风绷紧面容冷声吩咐。
  “是是是!您这边请…”掌柜瞧见世子怀中抱着一个女人,她自然不敢多问。
  来到二楼,进入房内。
  江乘风将容纪棠平放在床榻上。
  “嗯、唔…若让我,嗯~知道是谁下的,呜呜…药,定饶不了,嗯~”容纪棠恨得牙痒痒。
  “当下先为你解毒吧。”
  “可还有其他、法子?”容纪棠咬紧下唇,想以疼痛唤回自己的理智。
  她支起身子看向床边,平时嬉笑不着调的男
  人正冷着脸一言不发。
  “哼!”
  江乘风冷哼,好生不痛快!即使他们二人仅是名义上的夫妻,可她…何至于嫌弃自己至此?
  方才还好好的,怎的说变脸就变脸了。
  “请、请世子施以援手,容纪棠感激不尽!”
  听见容纪棠的话,江乘风侧目,定定盯住她的眸子。
  面上不显露半分情绪,他淡声问:“本世子为何要帮你。”
  “…”容纪棠双眼迷离望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乘风敛下眼帘,念在二人夫妻一场,终是心软了。
  他将她从床上抱起,走到屋内隔断起来的小隔间,进入小隔间里头像入了另一个天地。
  锦帐芙蓉榻,案桌上还有专门为调教女子而置的各式淫具。
  要问小隔间内为何有这些东西?自然归功于江乘风的那些狐朋狗友,这些东西便是那些纨绔子弟私下送他的礼物。
  江乘风不好将这些东西带回府中,索性全部堆在这儿。
  目巡一圈,江乘风抱起容纪棠来到一匹做工精巧的木马跟前,放下怀中人,对她道:“既嫌弃本世子,你就用这死物纾解吧。”
  容纪棠快要被躯体内的欲望支配,半睁眼瞧见跟前的木马雕得栩栩如生,仿佛正在抬蹄疾驰,而马背上一根粗大的假阳具高高矗立很是瞩目。
  即使假阳具打磨得光滑平整、纹路清晰,圆硕的龟头勃勃怒张,可容纪棠心里既想也怕。
  她靠在江乘风的胸前扯动他的衣袖,怒骂:“江乘风,你!混账!”
  江乘风恢复平时嬉笑的模样,大手放在容纪棠的胸前,“刺啦”一声大力撕开她胸前的衣襟,衣襟破碎露出浅绿色肚兜。
  他隔着肚兜帮她慢慢抚摸揉搓,温柔爱抚那两颗逐渐发硬的奶尖。
  “娘子今日才知晓,为夫混账?”
  怀中的女人蜷缩于他胸前,绝美的容颜一片潮红,面上、鬓角带着香汗,小巧贝齿紧咬着唇瓣不放。
  这一幕,令他心动。
  “再忍,小心憋坏了…”江乘风环抱住怀里的人低头寻上她的樱唇印上去,一点一点舔着她的贝齿让她松开咬住的下唇瓣。
  “啊、泥,嗯呃、呜呜~”容纪棠的手肘抵在江乘风的胸前,拼命将他往外推。
  江乘风打量容纪棠这副骚气十足的模样,自然知晓她中的媚药药力极强。
  他褪下自己的亵裤,掏出龟头顶端已沁出黏液的大家伙,大掌探进她两腿间查看,穴口早已湿透流出水液。
  “刺啦——”
  江乘风抬手攥住她的底裤用力一揪,轻松毁坏碍事的布料,他撇开破碎布料扶住粗长的阳具长驱直入。
  “嗯!”
  “…啊啊~好疼”
  这根巨屌经验丰富,捅入之时直接突破障碍直抵深处。
  江乘风知她忍得难受便打着圈一进一出有节奏地插干起来,许是耽误了许久没能第一时间为她纾解。
  他才普通地抽送几下,小穴内便有淡黄色的液体沁出一两滴。
  “娘子怎么尿了?”江乘风知晓妻子被巨屌肏尿了,精壮有力的腰腹忽然提升抽送的速度,一记又一记狠狠重撞,不要命地把最深处的花芯撞开、肏开。
  “呜呜…不、不要了…嗯、啊…嗬嗯,不、呜呜~”容纪棠哭喊、呻吟,嗓子都哑了也不见男人温柔半分。
  硕大的阳具越战越猛,一抽一送在穴内搅动,捣得穴心的媚肉痉挛发颤。
  “啊啊啊——”
  容纪棠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她极为高亢地长吟一声。
  渴望已久的极乐高潮已来,快感使人犹如临登仙境。
  长吟过后,容纪棠瘫软在江乘风身下微微喘息,小穴儿如失禁般一泄如注,涌出大片爱液还有些夹杂着黄色的水液。
  江乘风微启薄唇喘息,鬓角有细汗冒出。
  “可还难受?”
  “我、我…”容纪棠难以启齿。
  此药果然厉害,她才刚泄过一回,欲火又起。
  “啊嗯~好舒服,再揉一揉大奶子…”
  容纪棠将胸前的巨乳挺起,主动送到男人手中。
  “好软…”江乘风讶异,他一边感受手中的触感一边恶劣地按压下去,将她那一只嫩乳挤扁、压平,“娘子,为夫按得舒服么?”
  “唔、嗯,你…你在,取笑我,嗯啊!”容纪棠红着脸咬紧唇瓣。
  江乘风扣住她的腰往自己腰腹贴近,腰腹下的大棒杵在腿间往凑过来的女子身上戳去,一边磨着她一边把手搭在那对大奶子上。
  她的媚药药效还没过,哪里能顶得住男人的挑拨。
  “别、嗯!我,我…啊、嗯,别摸…”容纪棠试图推开男人的大掌,奈何自己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江乘风一顿,停下动作,低垂眼帘认真看向怀里的人:“别闹,不尽快纾解会伤身子。”
  语毕,他弯下腰伏在她的胸前咬住那颗敏感乳尖
  “唔,啊、嗯你…”容纪棠睁大双眸,忍不住想推开他的头,没曾想越推他越暴虐地啃咬。
  “好爽,娘子的奶子真好吃!”
  不知因何缘故,江乘风此刻身心皆无比畅快舒爽!
  他松开柔软奶尖,直起身子打横抱起她,凑到圆润的耳珠上轻轻舔舐。
  耳珠沾上他的口津,身子当即酥麻不止。
  容纪棠腿间的爱液就像开了闸一样,止也止不住。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拉下江乘风的头,凑近他的下巴咬一口,催促道:“啰里啰嗦!要干就快些,穴儿好痒!”
  江乘风被她这一句话激得胯下的大家伙跳了跳,更加肿胀狰狞。
  “哈哈,娘子真骚!为夫喜欢!”
  说罢,他扶住女人的肩头换个姿势,让她把双腿分开紧紧圈住自己精壮的腰身,之后以房内的墙体作为倚靠将她抵在墙上。
  “啊嗯…”容纪棠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已经紧贴在墙壁上。
  “好大,大鸡巴、涨得好大~”
  叉开的双腿间,那根硌人的大鸡巴拼命往她腿间的小洞挤。
  “嗯、呃…”容纪棠两腿间瘙痒难耐,偏这男人一下又一下戳在穴外,不肯直接插进来。
  江乘风手扶肉棍在女人的洞口外,来回抚摸划拉。
  “容纪棠,吻我。”江乘风望进她的眼,放柔声音诱哄。
  一双藕臂环住男人的脖颈,她心甘情愿送上香吻。
  两人愈吻愈烈,似要将对方拆吃入腹的架势,两舌激烈交融挑逗之间,漾开一阵阵津液吸吮的水声。
  “不…不行、我要,我、忍不了了…”容纪棠气喘吁吁离开男人的唇。
  江乘风知晓时机已到,换单手扶在她的两瓣丰臀上,空出来的大掌捉到那根粗长物什塞进蜜穴。
  “嗯、啊啊…好、好大…嗬呃!”
  听到妻子发出一道拉着尾音的喟叹,他立马展开攻势,一顶顶到宫腔的最深处,再微微转着圈打转打磨。
  “啊嗬…别,要、要…”容纪棠花芯最深处的媚肉被他顶得跳动颤抖,她只能啊啊啊乱叫,一副下一秒随时会丢掉身子的媚态。
  不想让她如愿这么快就泄出来,每当她叫着喊着紧紧揪住他的脖颈就要高潮时,江乘风就抽身把塞在里面的大棒带出来一些,再重新狠狠肏进去。
  “别要…还是要,嗯?”江乘风哑着声音,含住她的耳廓细细舔舐品尝。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十分性感好听,可他说的话简直找打。
  容纪棠咬紧唇瓣,吟叫声仍从齿缝中呜呜咽咽地溜出,她才坚持一小会儿就已经缴枪投降了。
  “要,啊、嗯…呜呜要,要夫君插,呜啊、快,快些…啊、插小骚穴~”
  此女脾气差又倔强,难得今日这么快便认输顺从。
  江乘风低头凑到她方才紧咬的下唇落下一个轻吻,“乖…给你,全都射给你可好?”
  语毕,他耸动臀部、腰腹加快力度和速度,开始大开大合地往里冲刺。每一次,刺进花芯深处他都要磨着里头的媚肉,打个圈再猛地拔出来。
  容纪棠被男人肏得穴口红肿,里面的水液淅淅沥沥往地上滴落。
  她的后背一直抵在墙上,每一次男人挺身进入,后背就往墙面摩擦一下。
  此时,她的背上有些火辣辣的痛感。
  反观跟前的男人,他除了腰带微松,身上穿戴的衣饰无一丝凌乱,就连气息也是平稳绵长,只有插干得厉害时才会闷哼一两声。
  不对,不对…
  这样的江乘风哪有半分纨绔的模样,难道这才是真实的他?
  “噢、娘子真乖!”
  话落,江乘风拔出塞在宫腔深处的巨物,扒开容纪棠的双臂搭在墙面上让她扶着,拍拍她的腰身,“低下去一些。”
  容纪棠心想,不乖巧些,还不知这个记仇的男人要怎么折腾自己呢。
  “啊嗬、嗯唔…你慢些呀…”容纪棠被身后的男人猛地进入颤了颤身子。
  后入插得极深,好似已经到达最深处,而男人硕大的肉棒还在穴中乱跳叫嚣着还想往里钻。
  “哦嗯!”江乘风忍不住舒爽呻吟,站在妻子身后一双大掌握住她的胯骨,挺起腰腹又再一次用力往里撞,“慢些怎么解毒…”
  容纪棠一双小手紧紧扒拉墙面,想叫又想哭。
  “啊嗯太快了,呜呜夫君…慢,慢些…嗯、啊…”
  太过刺激,快感连连,连她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乱喊些什么了,只觉得身下的水液越来越多,发出噗噗的声音。
  “嗬呃、嗯啊好涨…快…用力,要、啊要到了!”
  江乘风沉着脸,咬紧腮帮子,卖力且认真地进进出出,完美的侧脸下颌线滑下一滴热汗。
  “噢!”
  “啊啊啊——”
  他才刚射完
  精液,身前的女人便软着身子往下倒。
  江乘风手疾眼快将她接住搂在怀中,“媚药之毒已解。”
  “多谢…”
  话音刚落,容纪棠晕了过去。
  “才两回便受不住了?”江乘风唇含笑意,无奈摇了摇头,亲自为她穿上衣裳。
  穿戴完毕。
  他又帮容纪棠梳理凌乱的发丝,这时瞧见她的耳后有两颗一大一小的红痣,仔细打量那两颗红痣…
  江乘风顿时大惊失色——“太好了!你没死!终于寻到你了!”
  大烈王朝三百四十一年,冬。
  青念道观附近,有一处小村子名为安家村。
  “公子,听老仆一言,您莫要乱跑,现下那些贼人定在到处寻您。”
  “陆叔,我要回府,我要去找父亲、母亲!”
  年纪尚满十岁的小小少年着一身浅色布衣,他站在门口撑着伞,其目光与气质与村中的孩童截然不同。
  “不可,不可!”宣义公府的老仆奉命跟在宣义世子身侧保护他。
  彼时,幼小的江乘风已知晓朝堂之争,皇室之争带来的生灵涂炭。
  皇帝病重,太子羸弱无能,帝后强势。
  三方势力皆虎视眈眈盯着那宝座,只不过皇室斗争,最无辜的当属他们这些臣子、百姓。
  那些看清局势站队的,站错队的,保持中立的,拒绝橄榄枝的…
  他们的脑袋上无时无刻都悬着一把刀,若不慎行差踏错必将成为皇室斗争的刀下鬼。
  “好,听您的,咱们安心在此等待。”江乘风合上伞面,乖巧坐在门前。
  过了几日。
  宣义公府的仆从假扮村民来此,那仆从将宣义公的亲笔信交到小世子手上,还告知他,府中一切安好!
  “那便好,那便好。”
  江乘风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如此他便能安心在安家村继续隐匿。
  都说,缘分妙不可言。
  同一片天空下,这边的安家村一派平静祥和却暗藏危机,而安家村不远处的青念道观,鸡飞狗跳的日子仍在继续。
  “小姐小姐,此物不能烧,引镇法师会生气的!”
  道观中,两个小姑娘站在亭子里,其中一人手中攥了一大把符篆。
  “碧儿啰嗦!”
  说话的小姑娘身量略高,她梳了女童的发髻,却穿了男士衣衫,那衣衫还有些宽大,一看便知不是她的衣裳。
  圆脸小姑娘听罢,瞪大了眸子。
  只见小姑娘瘪着嘴,委屈巴巴道:“小姐,碧儿不想被法师责骂,且还要抄书呢。”
  “怕什么。”身量略高的小姑娘面容精致带些英气,她笑嘻嘻回道:“教书先生总说,眼见为实,我想看看引镇法师的符纸到底能不能驱鬼嘛!”
  “小姐,还是算了吧,碧儿怕鬼…”碧儿快要哭出来了。
  “胆小鬼!往后出去不许说是我容纪棠的婢女,丢人!”
  这时,一位身材臃肿、身穿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的道士疾步走来,边走边喊——
  “容纪棠,住手,快快放下符篆!!”
  引镇法师姗姗来迟,亲眼看着小姑娘将符篆扔入生好的小火堆之中。
  “鬼呢,没有鬼啊?”容纪棠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道士,向他扮个鬼脸,嘲笑他:“根本没有鬼,引镇法师骗人,羞羞~”
  “啊——你们气煞老道也!”引镇法师暴跳如雷,大叫一声正要去拿她们。
  “不好了!法师生气了,碧儿,我们快跑!”
  容纪棠说完,迈开矫捷的步子,一溜烟跑出道观。
  “小姐,小姐,等等碧儿啊!”
  “……”
  引镇法师直接傻眼了,竟让两个小丫头就这么溜走了?
  “哎,要不是当初道观困难,也不至于为了几百银钱招了这么个小魔王,悔啊,悔啊!”
  他这一感叹,当年的回忆当即浮现…
  几年前,昭化侯府的昭化侯喜得一女。
  本该令人欢喜的大事,谁知女婴刚从侯夫人肚中出来,侯府外来了个疯癫和尚,说什么此女命中带煞,十七岁之前万万不能养在府中。
  昭化侯头一次当爹,自是舍不得将爱女送出。
  岂料,这事走漏风声,竟成了朝堂派系争斗的由头。
  众人施压下,昭化侯不得不妥协将女儿送往青念道观,等到女儿年满十七之后再接回府中。
  方才,那嚣张调皮的小姑娘,正是当年昭化侯送来的女婴,也是昭化侯府的容大小姐。
  主仆二人出了道观,外头忽然下起了大雪。
  “小姐,雪好大,我们快些回去吧,若被大雪掩埋会丢了性命。”碧儿紧跟主子身侧。
  容纪棠抬头看了看天空,想了想:“再过一会儿便回去,引镇法师比善弘法师凶多了,我可不想挨骂。”
  “好吧。”碧儿也不想挨骂。
  “快看,那儿有一户人家!咱们去问问,可否行个方便休息片刻,等待雪停。”
  说着,容纪棠直奔不远处的小木屋。
  “有人吗,有人吗?”
  “你找谁?”
  容纪棠被突然出现的小少年吓了一跳。
  “你是?”
  “我是这户人家的主人。”
  “你?”容纪棠明显不信,她步入屋内看了看,确实只有他一人,“你被家人送到这儿的?”
  她的话语中,甚至带了些欢喜语调。
  江乘风:“???”
  “对了,我叫…”容纪棠忽然想起爹爹每次在信中的叮嘱,勿要将真实身份告知他人,“我叫虎妞。”
  江乘风细细打量小姑娘,他许久没见到除了陆叔以外的人,更何况是一位年纪相仿的小姑娘。
  两人坐在屋中聊了几句。
  “呼…”碧儿紧跟其后,累得呼呼喘气。
  容纪棠生怕碧儿喊出‘小姐’二字,于是率先上前扶住碧儿,掐了掐碧儿的手臂同时对她眨眼示意:“小妹,你怎找到这儿了?”
  碧儿好歹跟在主子身侧伺候了好几年,一下子就读懂了自家小姐的意思。
  “姐姐有好玩的不带我,哼~”
  “好好好,带你带你。”容纪棠牵住碧儿的手,将她带到小少年跟前,大大方方介绍:“我的妹妹,她叫碧儿,这位是姐姐刚认识的好朋友,他叫安风。”
  江乘风的目光在两位小姑娘身上游移,一眼就看出她们二人撒谎。
  不过,萍水相逢而已,且自己也骗了她们…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三个小家伙在屋中烤火相谈甚欢。
  直到——
  嘭的一声,好似有人被扔到地上。
  “出来!你们是谁派来的?”
  这是,陆叔的声音!
  江乘风看一眼身侧的两个小姑娘,“跟我走,快!”
  他当即打开卧室里的地道,先让两个小姑娘进入,而自己垫后。
  “风哥哥,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要去哪儿?”
  “别问,走快些。”江乘风凝着脸,时刻注意身后的动静。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从密道出来,密道出口的不远处便是青念道观的后门。
  容纪棠大概知道了些什么,正想邀他入道观避避,谁知暗处有人持刀跳出。
  “小心!”
  正值傍晚,绯红绚丽的晚霞铺满整片天空。
  房中,榻上的女人从梦中惊醒,额头、鼻翼皆冒热汗。
  碧儿听到声音,连忙端了茶水递到主子跟前。
  “小姐,您醒了?您这一睡睡了大半日!”
  “我这是在哪儿…”容纪棠浑浑噩噩,一时之间分不清真实与梦境。
  “啊?咱们自然是在宣义公府,您已出嫁,您忘了?”碧儿岔岔不平,“世子太不靠谱了,怎带您出去一趟,您还能昏着回来!”
  容纪棠一听,顿时满面霞红。
  “不许提起此事!”
  “哦,碧儿知道了。”
  碧儿吓一跳,不知自家小姐又在发什么脾气。
  “见过世子。”
  候在门口的婆子见到来人,纷纷行礼。
  “嗯,下去吧。”江乘风步入屋内,笑得春风得意,“娘子醒了?身子还有哪里不适?”
  容纪棠抬眸,打量他。
  她将江乘风的脸和幼时安风的脸,重合在一起,果然是他!
  “滚!”
  江乘风微微一愣。
  “滚出去!”
  “娘子,你…”
  “你不走,我走!”
  容纪棠说着,就要起身。
  “好好好,我走我走。”江乘风连忙退出。
  碧儿立在一旁踌躇不定,暗道:小姐吃火药啦!脾气这般暴躁!
  “碧儿,再倒一杯茶水,要凉的。”
  “哦哦,好!”
  书房中。
  江乘风手拿书本,却怎么都看不下去。
  他左思右想,想不通容纪棠为何生气。
  晚间入夜,江乘风偷偷摸摸回到房中,他犹豫着不敢靠近床榻。
  “安风。”
  “!”江乘风冲到床边,见床上的女人盘腿而坐。
  “你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然后呢。”容纪棠不怨白日里江乘风帮她解毒一事,她怨的是,当初自己为他挡刀而后生了一场大病,在那期间,他竟从未派人寻过她。
  “娘子,你听我说…”
  那时,情况紧急,他被隐在暗处的护卫救走。
  等到了安全地方,因为受寒他也生了一场大病。
  等他病愈,派人去往安家村打听,村民们皆说没有名叫‘虎妞’的小姑娘。
  昨日…若不是幼时他们二人聊到身上的奇异之处
  ,容纪棠道出自己耳后有一大一小两颗红痣,他还真无法确定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姑娘。
  江乘风嘟嘟囔囔:“还不是你,不肯告知真实姓名…”
  他虽愧疚,可若不是因为容纪棠撒了谎,自己早找到她了。
  “你还有理了?!”容纪棠听他解释,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却不想他又来这么一句,怒火与委屈同时涌上心头:“滚出去,今晚不准踏入屋内半步!”
  “行行行,你开心便好。”江乘风离开时,还贴心帮她关好门:“娘子,你早些休息!”
  容纪棠没应声,吹灭烛火后径自睡下。
  一连几日,江乘风都吃了闭门羹。
  这一日,他拿了张纸拍在桌上。
  容纪棠不解看他:“何意?”
  “你看一眼。”
  “你疯了?买这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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