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炮灰
“你还好吗？”
女人的头发微微垂落，她将手放到卿白肩头。卿白从惊恐中回过神，神经质地抓着衣角。
“我活下来了。”
他喃喃着，因为恐惧凝着泪，浅色的瞳孔像漂亮的琥珀。
女人与他对视上，愣了刻，随即微微一笑：“你是幸运的。”
四周刚经历过一场恐怖的袭击，残尸遍地。
“那个漂亮的小子活下来了。”不远处传来声音，红毛小子身材高大，穿着青黑的运动服。
他与一行人一同走来，投射下一道压迫人的黑影。
卿白有些绝望地抬起眼，微喘着气，身上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他犹如一个破碎的娃娃。
“活着……”他喃喃着，眼泪从脸颊滑落。
这一切的开始该从何想起，应该是进入这个世界前澎湃的欲望。
系统所定性的澎湃，是恶性的。
卿白在进入这个世界前，杀了一个人，一个圈养他的变态。
当然，无人可信，他如此瘦弱，如此胆小，漂亮又精致。
因为偶然的机会，他被红毛关注上了。
“你说你杀了一个人？我不信。”红毛彼时观摩着他的脸。
他进入这个世界时，被一个热心的男人带着，进入了这个庞大的队伍，领队是几个疯子。难能可贵，疯子在现实以外的地方居然极有安全感。
卿白在红毛的威压下，颤颤巍巍，他不自信地嘟囔道：“真的。”
他漂亮的脸吸引了领队里的红毛，像是人类遇到小喵咪一样。
暴躁的红毛撇了撇嘴，居然只是碰了碰他凌乱的头发，轻声道：“算了，杀人魔，跟在我们后面吧。”
他得到了红毛的默认，成功地进入了这个队伍。
这是一个巨大的迷宫空间，见不到外面的空间，只有刺眼的灯管，环绕的蚊虫嗡嗡叫着，封闭得让人喘不过气。
启程时，他们所处于的空间，在顶上悬挂着一个大大的1。
男人分析道：“根据开始领队给的信息，我们有七天的存活时间。”
卿白点点头。
男人换了一副认真的神色：“这七天，无论如何，谁都不要相信，包括我。”
卿白迷惘地瞪着眼，闷闷地“嗯”了声。
队伍在巨大的不明细的封闭迷宫里前行着。
没有食物，没有水，一个普通人能撑多久。卿白是不知道的。不过他有些撑不住了。
直到，听见水的声音。
队伍有人惊呼了一声：“水！我快渴死了！”
领头的那一队人，有男有女，叫停了队伍，各自低声商议了一下。
“他也要去？”红毛突然有些惊讶的的道。
他？谁？
卿白沉默地站在角落，对红毛的大叫有点奇怪。
接着他感受到他们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他回望回去，只看到一个冷漠的男人动了动嘴唇。
声音很远，但卿白读懂了：“他很异常。”
异常？为什么？
卿白与男人对上眼了，那个男人的睫毛与眉毛是白色的，凸显他眼里的黑沉无光。
卿白不安地咬了咬嘴唇，挪开了眼，他像是刺猬，开始自欺欺人地屏蔽那些打量。
男人看了看他的神色，出声道：“他们说到了你。”
卿白闷闷地道：“我们会死吗？”
男人无奈地笑了声：“大概率会。”
卿白握紧手，无力的情绪蔓延在心头。
“我也不过只是经历过一个世界的人。”男人沉默了会儿，像是陷入回忆，接着轻声道：“我的队友被我推出去了，所以我活了。”
他的眼里也蔓延上沉寂的昏暗：“所以，你懂吗？”
卿白愣在原地，他看向眼前的男人。一个颓废的普通的男人，却在他进入这里最无助的时候给了他帮助的男人。
男人手按在卿白瘦小的肩膀上，嘴唇颤动了一下：“我叫陈安，记住我的名字，如果我死了，带着我的一部分，你会得到我的遗产。”
“你将我埋在我的队友旁边…就好…”他轻轻道。
“为……什么？”卿白有些难以置信。
陈安松开了手，自顾自说道：“我有种直觉，你会活下来。”
卿白与他对视着，莫名的，他对未来一切都不确定，却突然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这不过是个面临死亡的崩溃的男人，谁会知道他的下一句是不是背道而驰呢，但是莫名的，他的心里有底了。
短暂的休息，一个女人走进了这群沉默的人之中。
她面无表情地随意扫过前面的人，最后一一指过几个人。
“你们去前面。”
“为什么？”那几个人有些难以置信，一人惊呼道：“肯定是会死吧，让我们去探路。”
“你没有异能，也没有觉醒
异能的潜力。”女人拨了拨短发，冷漠道：“你是想成为应急食品，还是去前面探路，寻找一线生机呢？”
全场无一不脸色灰白。质问的人没了声音，默默走出了队伍。
接着几人也走出来了。卿白观察到，那几人都很瘦弱，仿佛都是得了大病。那么评判异能潜力的标准是什么呢？
这个世界有异能。
如陈安所说，上帝将他们这些恶人投入地狱，为了更加使局面精彩，会随机洒落拥有异能的机会。
事实是否如此，并无人知晓。
一个个无法探明底细的世界，一场场似乎游戏的血腥场面，无人脱身。
“队伍的前面。”陈安指着那一队人：“他们都拥有异能。如果你有幸存活，能进入中转地，你会知道，他们的队伍在排行榜排名第十。”
陈安对上卿白认真的眼神：“强大的人隐藏自己，很少有人能打听清楚他们的事情，除了比他们更强大的。”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有更多的东西构建在这个世界之上。
“你有异能吗？”卿白问道。
“很微弱。”陈安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它存在，我能感受到。”
卿白突然也想拥有异能。
“我会拥有吗？”
陈安看向他，认真道：“我希望你拥有，你能保护自己。”
卿白第一次由心底有了高兴的情绪，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谢谢你，我希望我能保护你。”
卿白在女人又一圈的巡视中想起了这些，他被陈安挡在后面。可是女人的眼神还是穿透了陈安的身体，看到了他。
“她的眼睛很厉害，我没有办法了。”陈安叹了口气。
“没事，谢谢你的保护。”卿白真的很感激，可惜，他并不能回馈。
他站出来，与女人对上眼。女人的眼锐利得像把刀，那是普通人很少能拥有的目光，卿白有种被看光的感觉。
“你也去。”女人指着卿白。
卿白看了眼陈安，向前走去。却被拉住了胳膊。
“等下。”陈安皱眉道：“我和他一起。”
卿白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他。
女人挑了挑眉：“随你。”
接着转身离去。卿白看着她的背影，转头对陈安说：“为什么？”
“可能因为你说要保护我。”陈安跟着那群人往前走，朝卿白说：“走吧。”
卿白被拉着往前走，那一刻，他的心里生出许多复杂的情绪，他难以置信地接受着陈安的善意。
往前的道路能感觉到空气在变得潮湿，灯光也明显暗了些。
卿白被陈安拉到身后呆着。到这群疯子面前，白发男人一一审视着这队人。
红毛扫到卿白，有些不高兴道：“你两为什么还黏在一块儿？”
卿白看了他一眼，抿紧了嘴不说话。
红毛被看的毛都要炸了：“你是不满我吗？他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本事吗？怎么时时刻刻黏他身边？”
那个冷漠的男人扫了扫异常激动的红毛，又扫了扫沉默的卿白，皱了皱眉：“闭嘴。”
男人的话很好使。现场顿时都寂静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穿进来：“队长，别说了，他神经病要犯了。”
卿白看去，一个长发女生，耳钉折出一点细碎的光，看起来比其他人有人情味很多。
红毛确实有些要炸了的感觉，死瞪着男人。
“别管他，你们往前走。”男人说，他漆黑的眼神扫过卿白，然后又挪开了眼。
这样的变故没有激起什么波澜，卿白依旧被强迫着向前走。
短发女人在他们身后说：“我会跟在你们身后，如果遇到危险请大叫。”
有人颤颤巍巍道：“跟…跟多远？”
短发女人冷笑一声：“生和死的距离吧。”
真是冷笑话。
陈安安抚性地拍拍卿白的肩：“别管，没事儿。”
卿白信任地点点头。
往前走，周围逐渐能看到一些植物，铁铸的墙壁逐渐有了种石头的质地。慢慢地，变成四通八达的石洞。这种变化是逐渐的，石洞中充满潮湿的空气，那种怪异的腐质的气息直往鼻子里冲。
不知道谁吸气道：“这…”
“这太不对劲了。”一个黄毛的瘦弱青年颤微着声音道：“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我在看着你。”
青年吓得似乎马上就要晕倒：“谁？”
“我。”卿白张嘴道，他顿了下，认真到：“你的身上很多草籽，其他人身上都没有。”
“什么？”
“果真有。”
找不到缝隙的墙，逼迫人的灯光，以及一条向前黑幽幽的走廊。
在一声惊呼后，几个人仿佛被扼住喉咙，眼睛似死鱼似的盯着那个男人。
男人颤颤巍
巍的，开始频繁地用手拍身上的草籽：“你们别盯着我，我……”
陈安站了出来，眼睛黑沉，冷静道：“别急，你刚刚碰了什么？”
男人眼神闪躲了两下：“我……”
话音未落，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陈安将卿白护在身后：“不好，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往后退。”
一时间，惊慌的感觉让卿白都抬不起腿。身边的人已经开动了，弱小的本能使他们拼命往后跑。
陈安拉住他的手腕就往后跑，不过刚走两步，就传来了惊呼声：“没有光了，别往前跑，没有光了。”
没有光？
什么没有光？
陈安握紧他的手腕，不再往前跑。
“有东西在狞猎我们。”
他沉声道。环境逐渐昏暗，有密密麻麻的东西在不断靠近他们，阴冷得似乎蛇一样。
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有一人喘了口气，才颤抖道：“这是什么？”
卿白微微喘着气，他看起来很镇定，心里却在狂跳。
“似乎是藤蔓。”他的眉头皱起来。
陈安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头顶，抓紧卿白的手腕，轻声对他说：“准备好，我们往后跑。”
陈安在这一群人中格外沉稳，实力也不错。于是他的一言一行都被关注着。
侍卿白和陈安跑起来时，零零碎碎的人跟在了他们身后。逐渐，所以人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拼命往更深的地方跑。
卿白仿佛在经历一场长跑，接下来的每一口气都意外沉重，他往前冲的三分之一的力都来自陈安。
他看着陈安的背影，声音微弱道：“他们……”
陈安转头轻声对他道：“别往后看。”
卿白张了张嘴，无声了。
为什么呢？
真正的危机面前，管不了别人。
视野范围内越来越狭窄，头顶的灯像被一层厚厚的浆糊粘着，只透着一点能看清路的灯光。
往深走，有许多甬道，四通八达的昏暗的前路。
陈安带着卿白随机钻进了一个，顶低了不少，植物异样地覆盖着墙壁，空气潮湿，有种怪异的味道。
两人并不细究。背后有很多声音，脚步声，惨叫，不知名的东西涌过来的声音，以及像是水球被戳破的声音。
陈安站定，眼神凝重的看了下更深处。
更深处里有粘稠的不知是什么的液体，折出一点细碎的光，晃悠悠的像是一双眼睛。
陈安打了个冷颤，仿佛被什么东西注视着。正当他开始陷入惊恐与怀疑之时，冰凉的液体溅到他的身上。
卿白捧起地上粘稠的液体，往他身上洒。
卿白焦急地道：“这些藤蔓的液体，兴许可以迷惑他们。”
陈安握住卿白的手腕，闭上眼缓了缓神，然后有些颓废地道：“抱歉，我失神了。”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神经紧绷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周围密集的声音渐渐变小。这场逃亡最终落败，无法想象那些怪物是如何戳破那些人的血肉。
不过，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靠近。
陈安侧耳听了一番，随即深深吐了口气，摸了摸卿白的头：“你…是我的救星。”
卿白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一点，他胆小，却更敏感。陈安是一个极其可靠的人，当给予了卿白安全感，那种敏感才能更好发挥作用。
陈安注意着外面的情况，随手脱下外套，用地上的粘液浸湿，随后像搓小狗一样，包着卿白的头，动了两下。
陈安嘀咕道：“脑袋重要。”
卿白上半身都给浸湿了，脑袋炸着毛，别了下陈安：“头晕。”
陈安难得脱离紧绷的状态，笑了声，把外套拿下来搭自己身上：“走吧，我们…先向前，或许……”
陈安非常不确定他的决定的正确性。
但是卿白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非常认真：“我们可以向前，寻找一线生机。”
并没有什么根据，但是在绝境，一点坚持都能让人燃起活的希望。
陈安被感染似的，手拍了拍卿白的肩头：“听你的。”
洞口狭小，得弯着腰，越往里走灯光越昏暗，以及看到墙壁上堆叠的藤蔓，不过它们看起来很小很细，像是血管一样，内里的暗色的汁液好像在涌动。
卿白莫名顿住，他想伸手触碰一下，被陈安抓住手，顿在半空。
“还是不动为妙。”
卿白蹙起眉头：“它像是人的血管一样。”
卿白咬了咬唇：“你觉得洞穴的深处有什么呢？”
黝黑的洞穴像是一双眼，那种渗人的感觉又涌上陈安的全身了，他不确定的看了眼卿白，又畏惧的看向洞穴深处。
“源头？”陈安呢喃道。
话音刚落，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响起。
“所以，它们……
现在是要回到源头嘛？”陈安的猜想在被一点点映证。接着声音开始靠近，密密麻麻的像是要一点点蚕食掉被攀爬过的物体。
“怎么办？”
卿白抓紧他的手腕，实际他也一样慌张。
“我们…我们赌一次。”他颤颤巍巍的道，像是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
“我们躺下，不动，不发出声音，甚至，不呼吸。”
陈安对上卿白的双眸，莫名不那么慌张了，点了点头。
两人原地躺下，寂静无言。
黏湿的空气像是卡在喉咙的刺，心脏传来快速跳动的阵痛。声音越来越近，密密麻麻包裹着人，接着空气越发潮湿，非人的藤蔓扭动着回缩，本就逼仄的空间顿时昏暗。
卿白捂着口鼻，瞪大眼看着不远处攀附在墙上的扭动向前的藤蔓。
他们像蛇一样，暗绿的体表还沾着粘稠的暗红液体，以及一些衣服碎片，这使人无端想象到那些如水泡炸开的声音。
卿白的眼睛恐惧地瞪大，藤蔓带起的湿风打在他的脸上。那些黑暗越来越近。
逐渐有浑浊的液体突然滴下，在唯有藤蔓蠕动声音的空间里并不明显，卿白却心头一颤。
那是…什么……
问题没有答案，接着水滴声越来越密集，如同下雨一般，湿粘的液体开始疯狂往下落下。
卿白感觉那些液体落在自己身上，如同冰冷的刺，打的他身上发痛，恐惧的感觉使他浑身冰冷的像一具尸体。
他转头看向陈安，陈安蹙着眉，已经拽住了他的手腕。
猜错了吗……
憋气使意识也跟着浑浊不少，卿白昏沉的想到。
死在这里……
藤蔓如同乌云覆盖在头顶，目之所及是扭动的如同蛇的枝条。旁人看到此番景象，肯定会惊奇，不过卿白却无心于此。
怎么办……
藤蔓似乎察觉到他们，竟分岔出几根，微微下垂向他们靠近，从近处看冰冷的液体来着于它们的身上，至于为什么产生不得而知。
沾着血迹的藤蔓在离他们一米的距离停下，像活物一般扭动，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但恰好映证卿白某些猜想的正确。卿白瞪着眼，看着藤蔓的一举一动，心脏疼痛的闷闷的跳着。
女人的头发微微垂落，她将手放到卿白肩头。卿白从惊恐中回过神，神经质地抓着衣角。
“我活下来了。”
他喃喃着，因为恐惧凝着泪，浅色的瞳孔像漂亮的琥珀。
女人与他对视上，愣了刻，随即微微一笑：“你是幸运的。”
四周刚经历过一场恐怖的袭击，残尸遍地。
“那个漂亮的小子活下来了。”不远处传来声音，红毛小子身材高大，穿着青黑的运动服。
他与一行人一同走来，投射下一道压迫人的黑影。
卿白有些绝望地抬起眼，微喘着气，身上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他犹如一个破碎的娃娃。
“活着……”他喃喃着，眼泪从脸颊滑落。
这一切的开始该从何想起，应该是进入这个世界前澎湃的欲望。
系统所定性的澎湃，是恶性的。
卿白在进入这个世界前，杀了一个人，一个圈养他的变态。
当然，无人可信，他如此瘦弱，如此胆小，漂亮又精致。
因为偶然的机会，他被红毛关注上了。
“你说你杀了一个人？我不信。”红毛彼时观摩着他的脸。
他进入这个世界时，被一个热心的男人带着，进入了这个庞大的队伍，领队是几个疯子。难能可贵，疯子在现实以外的地方居然极有安全感。
卿白在红毛的威压下，颤颤巍巍，他不自信地嘟囔道：“真的。”
他漂亮的脸吸引了领队里的红毛，像是人类遇到小喵咪一样。
暴躁的红毛撇了撇嘴，居然只是碰了碰他凌乱的头发，轻声道：“算了，杀人魔，跟在我们后面吧。”
他得到了红毛的默认，成功地进入了这个队伍。
这是一个巨大的迷宫空间，见不到外面的空间，只有刺眼的灯管，环绕的蚊虫嗡嗡叫着，封闭得让人喘不过气。
启程时，他们所处于的空间，在顶上悬挂着一个大大的1。
男人分析道：“根据开始领队给的信息，我们有七天的存活时间。”
卿白点点头。
男人换了一副认真的神色：“这七天，无论如何，谁都不要相信，包括我。”
卿白迷惘地瞪着眼，闷闷地“嗯”了声。
队伍在巨大的不明细的封闭迷宫里前行着。
没有食物，没有水，一个普通人能撑多久。卿白是不知道的。不过他有些撑不住了。
直到，听见水的声音。
队伍有人惊呼了一声：“水！我快渴死了！”
领头的那一队人，有男有女，叫停了队伍，各自低声商议了一下。
“他也要去？”红毛突然有些惊讶的的道。
他？谁？
卿白沉默地站在角落，对红毛的大叫有点奇怪。
接着他感受到他们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他回望回去，只看到一个冷漠的男人动了动嘴唇。
声音很远，但卿白读懂了：“他很异常。”
异常？为什么？
卿白与男人对上眼了，那个男人的睫毛与眉毛是白色的，凸显他眼里的黑沉无光。
卿白不安地咬了咬嘴唇，挪开了眼，他像是刺猬，开始自欺欺人地屏蔽那些打量。
男人看了看他的神色，出声道：“他们说到了你。”
卿白闷闷地道：“我们会死吗？”
男人无奈地笑了声：“大概率会。”
卿白握紧手，无力的情绪蔓延在心头。
“我也不过只是经历过一个世界的人。”男人沉默了会儿，像是陷入回忆，接着轻声道：“我的队友被我推出去了，所以我活了。”
他的眼里也蔓延上沉寂的昏暗：“所以，你懂吗？”
卿白愣在原地，他看向眼前的男人。一个颓废的普通的男人，却在他进入这里最无助的时候给了他帮助的男人。
男人手按在卿白瘦小的肩膀上，嘴唇颤动了一下：“我叫陈安，记住我的名字，如果我死了，带着我的一部分，你会得到我的遗产。”
“你将我埋在我的队友旁边…就好…”他轻轻道。
“为……什么？”卿白有些难以置信。
陈安松开了手，自顾自说道：“我有种直觉，你会活下来。”
卿白与他对视着，莫名的，他对未来一切都不确定，却突然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这不过是个面临死亡的崩溃的男人，谁会知道他的下一句是不是背道而驰呢，但是莫名的，他的心里有底了。
短暂的休息，一个女人走进了这群沉默的人之中。
她面无表情地随意扫过前面的人，最后一一指过几个人。
“你们去前面。”
“为什么？”那几个人有些难以置信，一人惊呼道：“肯定是会死吧，让我们去探路。”
“你没有异能，也没有觉醒
异能的潜力。”女人拨了拨短发，冷漠道：“你是想成为应急食品，还是去前面探路，寻找一线生机呢？”
全场无一不脸色灰白。质问的人没了声音，默默走出了队伍。
接着几人也走出来了。卿白观察到，那几人都很瘦弱，仿佛都是得了大病。那么评判异能潜力的标准是什么呢？
这个世界有异能。
如陈安所说，上帝将他们这些恶人投入地狱，为了更加使局面精彩，会随机洒落拥有异能的机会。
事实是否如此，并无人知晓。
一个个无法探明底细的世界，一场场似乎游戏的血腥场面，无人脱身。
“队伍的前面。”陈安指着那一队人：“他们都拥有异能。如果你有幸存活，能进入中转地，你会知道，他们的队伍在排行榜排名第十。”
陈安对上卿白认真的眼神：“强大的人隐藏自己，很少有人能打听清楚他们的事情，除了比他们更强大的。”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有更多的东西构建在这个世界之上。
“你有异能吗？”卿白问道。
“很微弱。”陈安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它存在，我能感受到。”
卿白突然也想拥有异能。
“我会拥有吗？”
陈安看向他，认真道：“我希望你拥有，你能保护自己。”
卿白第一次由心底有了高兴的情绪，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谢谢你，我希望我能保护你。”
卿白在女人又一圈的巡视中想起了这些，他被陈安挡在后面。可是女人的眼神还是穿透了陈安的身体，看到了他。
“她的眼睛很厉害，我没有办法了。”陈安叹了口气。
“没事，谢谢你的保护。”卿白真的很感激，可惜，他并不能回馈。
他站出来，与女人对上眼。女人的眼锐利得像把刀，那是普通人很少能拥有的目光，卿白有种被看光的感觉。
“你也去。”女人指着卿白。
卿白看了眼陈安，向前走去。却被拉住了胳膊。
“等下。”陈安皱眉道：“我和他一起。”
卿白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他。
女人挑了挑眉：“随你。”
接着转身离去。卿白看着她的背影，转头对陈安说：“为什么？”
“可能因为你说要保护我。”陈安跟着那群人往前走，朝卿白说：“走吧。”
卿白被拉着往前走，那一刻，他的心里生出许多复杂的情绪，他难以置信地接受着陈安的善意。
往前的道路能感觉到空气在变得潮湿，灯光也明显暗了些。
卿白被陈安拉到身后呆着。到这群疯子面前，白发男人一一审视着这队人。
红毛扫到卿白，有些不高兴道：“你两为什么还黏在一块儿？”
卿白看了他一眼，抿紧了嘴不说话。
红毛被看的毛都要炸了：“你是不满我吗？他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本事吗？怎么时时刻刻黏他身边？”
那个冷漠的男人扫了扫异常激动的红毛，又扫了扫沉默的卿白，皱了皱眉：“闭嘴。”
男人的话很好使。现场顿时都寂静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穿进来：“队长，别说了，他神经病要犯了。”
卿白看去，一个长发女生，耳钉折出一点细碎的光，看起来比其他人有人情味很多。
红毛确实有些要炸了的感觉，死瞪着男人。
“别管他，你们往前走。”男人说，他漆黑的眼神扫过卿白，然后又挪开了眼。
这样的变故没有激起什么波澜，卿白依旧被强迫着向前走。
短发女人在他们身后说：“我会跟在你们身后，如果遇到危险请大叫。”
有人颤颤巍巍道：“跟…跟多远？”
短发女人冷笑一声：“生和死的距离吧。”
真是冷笑话。
陈安安抚性地拍拍卿白的肩：“别管，没事儿。”
卿白信任地点点头。
往前走，周围逐渐能看到一些植物，铁铸的墙壁逐渐有了种石头的质地。慢慢地，变成四通八达的石洞。这种变化是逐渐的，石洞中充满潮湿的空气，那种怪异的腐质的气息直往鼻子里冲。
不知道谁吸气道：“这…”
“这太不对劲了。”一个黄毛的瘦弱青年颤微着声音道：“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我在看着你。”
青年吓得似乎马上就要晕倒：“谁？”
“我。”卿白张嘴道，他顿了下，认真到：“你的身上很多草籽，其他人身上都没有。”
“什么？”
“果真有。”
找不到缝隙的墙，逼迫人的灯光，以及一条向前黑幽幽的走廊。
在一声惊呼后，几个人仿佛被扼住喉咙，眼睛似死鱼似的盯着那个男人。
男人颤颤巍
巍的，开始频繁地用手拍身上的草籽：“你们别盯着我，我……”
陈安站了出来，眼睛黑沉，冷静道：“别急，你刚刚碰了什么？”
男人眼神闪躲了两下：“我……”
话音未落，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陈安将卿白护在身后：“不好，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往后退。”
一时间，惊慌的感觉让卿白都抬不起腿。身边的人已经开动了，弱小的本能使他们拼命往后跑。
陈安拉住他的手腕就往后跑，不过刚走两步，就传来了惊呼声：“没有光了，别往前跑，没有光了。”
没有光？
什么没有光？
陈安握紧他的手腕，不再往前跑。
“有东西在狞猎我们。”
他沉声道。环境逐渐昏暗，有密密麻麻的东西在不断靠近他们，阴冷得似乎蛇一样。
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有一人喘了口气，才颤抖道：“这是什么？”
卿白微微喘着气，他看起来很镇定，心里却在狂跳。
“似乎是藤蔓。”他的眉头皱起来。
陈安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头顶，抓紧卿白的手腕，轻声对他说：“准备好，我们往后跑。”
陈安在这一群人中格外沉稳，实力也不错。于是他的一言一行都被关注着。
侍卿白和陈安跑起来时，零零碎碎的人跟在了他们身后。逐渐，所以人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拼命往更深的地方跑。
卿白仿佛在经历一场长跑，接下来的每一口气都意外沉重，他往前冲的三分之一的力都来自陈安。
他看着陈安的背影，声音微弱道：“他们……”
陈安转头轻声对他道：“别往后看。”
卿白张了张嘴，无声了。
为什么呢？
真正的危机面前，管不了别人。
视野范围内越来越狭窄，头顶的灯像被一层厚厚的浆糊粘着，只透着一点能看清路的灯光。
往深走，有许多甬道，四通八达的昏暗的前路。
陈安带着卿白随机钻进了一个，顶低了不少，植物异样地覆盖着墙壁，空气潮湿，有种怪异的味道。
两人并不细究。背后有很多声音，脚步声，惨叫，不知名的东西涌过来的声音，以及像是水球被戳破的声音。
陈安站定，眼神凝重的看了下更深处。
更深处里有粘稠的不知是什么的液体，折出一点细碎的光，晃悠悠的像是一双眼睛。
陈安打了个冷颤，仿佛被什么东西注视着。正当他开始陷入惊恐与怀疑之时，冰凉的液体溅到他的身上。
卿白捧起地上粘稠的液体，往他身上洒。
卿白焦急地道：“这些藤蔓的液体，兴许可以迷惑他们。”
陈安握住卿白的手腕，闭上眼缓了缓神，然后有些颓废地道：“抱歉，我失神了。”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神经紧绷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周围密集的声音渐渐变小。这场逃亡最终落败，无法想象那些怪物是如何戳破那些人的血肉。
不过，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靠近。
陈安侧耳听了一番，随即深深吐了口气，摸了摸卿白的头：“你…是我的救星。”
卿白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一点，他胆小，却更敏感。陈安是一个极其可靠的人，当给予了卿白安全感，那种敏感才能更好发挥作用。
陈安注意着外面的情况，随手脱下外套，用地上的粘液浸湿，随后像搓小狗一样，包着卿白的头，动了两下。
陈安嘀咕道：“脑袋重要。”
卿白上半身都给浸湿了，脑袋炸着毛，别了下陈安：“头晕。”
陈安难得脱离紧绷的状态，笑了声，把外套拿下来搭自己身上：“走吧，我们…先向前，或许……”
陈安非常不确定他的决定的正确性。
但是卿白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非常认真：“我们可以向前，寻找一线生机。”
并没有什么根据，但是在绝境，一点坚持都能让人燃起活的希望。
陈安被感染似的，手拍了拍卿白的肩头：“听你的。”
洞口狭小，得弯着腰，越往里走灯光越昏暗，以及看到墙壁上堆叠的藤蔓，不过它们看起来很小很细，像是血管一样，内里的暗色的汁液好像在涌动。
卿白莫名顿住，他想伸手触碰一下，被陈安抓住手，顿在半空。
“还是不动为妙。”
卿白蹙起眉头：“它像是人的血管一样。”
卿白咬了咬唇：“你觉得洞穴的深处有什么呢？”
黝黑的洞穴像是一双眼，那种渗人的感觉又涌上陈安的全身了，他不确定的看了眼卿白，又畏惧的看向洞穴深处。
“源头？”陈安呢喃道。
话音刚落，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响起。
“所以，它们……
现在是要回到源头嘛？”陈安的猜想在被一点点映证。接着声音开始靠近，密密麻麻的像是要一点点蚕食掉被攀爬过的物体。
“怎么办？”
卿白抓紧他的手腕，实际他也一样慌张。
“我们…我们赌一次。”他颤颤巍巍的道，像是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
“我们躺下，不动，不发出声音，甚至，不呼吸。”
陈安对上卿白的双眸，莫名不那么慌张了，点了点头。
两人原地躺下，寂静无言。
黏湿的空气像是卡在喉咙的刺，心脏传来快速跳动的阵痛。声音越来越近，密密麻麻包裹着人，接着空气越发潮湿，非人的藤蔓扭动着回缩，本就逼仄的空间顿时昏暗。
卿白捂着口鼻，瞪大眼看着不远处攀附在墙上的扭动向前的藤蔓。
他们像蛇一样，暗绿的体表还沾着粘稠的暗红液体，以及一些衣服碎片，这使人无端想象到那些如水泡炸开的声音。
卿白的眼睛恐惧地瞪大，藤蔓带起的湿风打在他的脸上。那些黑暗越来越近。
逐渐有浑浊的液体突然滴下，在唯有藤蔓蠕动声音的空间里并不明显，卿白却心头一颤。
那是…什么……
问题没有答案，接着水滴声越来越密集，如同下雨一般，湿粘的液体开始疯狂往下落下。
卿白感觉那些液体落在自己身上，如同冰冷的刺，打的他身上发痛，恐惧的感觉使他浑身冰冷的像一具尸体。
他转头看向陈安，陈安蹙着眉，已经拽住了他的手腕。
猜错了吗……
憋气使意识也跟着浑浊不少，卿白昏沉的想到。
死在这里……
藤蔓如同乌云覆盖在头顶，目之所及是扭动的如同蛇的枝条。旁人看到此番景象，肯定会惊奇，不过卿白却无心于此。
怎么办……
藤蔓似乎察觉到他们，竟分岔出几根，微微下垂向他们靠近，从近处看冰冷的液体来着于它们的身上，至于为什么产生不得而知。
沾着血迹的藤蔓在离他们一米的距离停下，像活物一般扭动，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但恰好映证卿白某些猜想的正确。卿白瞪着眼，看着藤蔓的一举一动，心脏疼痛的闷闷的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