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
现在看见应彬整个人憔悴凌乱到能cos地府小鬼，他那什么敌意不敌意的，一下子就没了。</br></br> 开玩笑！路澄能看上你？图你什么？图你回头到地府，可以帮忙走黑白无常的关系？</br></br> 他把路澄叫出来了。</br></br> 虽然没那种情敌的敌意了，但是还是站在旁边随时观察着，没有直接回去。</br></br> 怎么可能回去？他殴打路澄怎么办？江鹤不放心的呀！</br></br> 路澄看见应彬，实在是懒得听他的那些破烂情话，走到应彬面前，双手插兜，金丝眼镜精致漂亮，他只垂眸俯视他。</br></br> 应彬扯出笑意：“路澄……”</br></br> 路澄能看出来应彬已经在崩溃边缘了。于是突发奇想，心思一动，路澄决定给他致命一击。</br></br> “别再找我。”</br></br> 路澄语气温和，看似好像是在给应彬什么劳什子希望：“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br></br> 这话？这话在应彬听来就是动摇了啊！就是有余地啊！</br></br> 他立马喜笑颜开地接话。</br></br>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可以领你去见我爸爸！我之前就和我爸爸说过你的，他对你一定有印象的！他会很喜欢你的……”</br></br> 路澄轻轻开口，径直打断了他。</br></br> “他当然会喜欢我的。我确定。”</br></br> 路澄直视着应彬。</br></br> 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极强的压迫感，将应彬逼至绝境，退无可退。</br></br> 电光火石之间，应彬听着路澄的话，看着路澄的眼神，心头巨石粉碎成灰尘，一口呛入肺部，命悬一线。</br></br> 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我们是……”</br></br> 路澄竖起食指，勾唇一笑。</br></br> ——嘘。</br></br> 第66章</br></br> ……你知道我们是抱错的？你知道？</br></br> 应彬死死盯着路澄的眼睛, 却从那带着复杂情感的眼神里，读不出任何自己想要的情绪。</br></br> 路澄不再说一句话，只是笑起来。</br></br> 他的眉眼很舒展, 写意而轻松。</br></br> 似乎这点写意和轻松, 是度过千山万水所有困苦地来到他面前的从容。他身披风霜走过很远的路, 如今走到应彬面前, 目视锦服华裘, 却轻轻一笑。</br></br> 而后悄然走远, 径直走向未来。</br></br> 他确实转身就走了，路过江鹤的时候，收到江鹤一个“别管我我还要看戏的眼神”, 于是自己走掉。</br></br> 只留应彬站在原地。</br></br> 应彬踉跄几下，往后靠在墙壁上，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在茫然无措里出现了幻听。</br></br> 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是不同的声音, 贯穿耳道, 直通大脑，满脑子都是那些回声。</br></br> “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所以这是暗示，是他想通一切后给的暗示。”</br></br> “不, 他怎么可能知道呢？如果不是因为季柯丞帮你, 你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br></br> “他知道, 他想回去, 他肯定是想换回来！不、不行, 绝对不行……”</br></br> 应彬用手背遮住眼睛，发出低低的笑声。</br></br> 江鹤看神经病一样, 看着应彬越笑声音越大，最后肩膀不自觉地抖起来，顺着墙壁，慢慢滑下来，直至坐在地上。</br></br> 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计划，一切都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进行。</br></br> 按着他的计划，路澄应该是个没什么见识，对他这种太子爷殷勤小意的男孩子。</br></br> 他送些礼物，请他在望月吃吃饭，他就会陷入爱情的陷阱。而后一切顺理成章。</br></br> 等事情被应炫海发现之后，他也只能看着真假少爷永远绑定在一起，而应彬永远是这段关系的主导。</br></br> 结果，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br></br> 路澄一点不动心！半点爱情的苦都不想吃！</br></br> 路澄面上温和，似乎对着谁都是小太阳，都好说话好性子，约他吃饭他也去，还喜欢狗喜欢猫喜欢毛绒绒小动物。</br></br> 可路澄心底是自有沟壑的，泥潭沼泽般有着自己的想法。他是外热内冷的那种性格，他竖起戒心就永不会放下。</br></br> 他看着应彬的眼神，总感觉他在看傻子。</br></br> 走近他的心很难，更何况应彬别有目的。恐怕全程路澄都是在作弄看戏，直到如今撕下脸皮，他自身难保满面疮痍，他却仍光风霁月温和有礼。</br></br> 应彬心底泛起撕裂般的痛苦。</br></br> 他输了，他也完了。他只能是等候宣判罢了。他别无他法。</br></br> 要不要求求爸爸？</br></br> 应彬跌跌撞撞爬起来，他顶着头晕目眩，往回走。</br></br> 他可以求求爸爸，做最后的挣扎。在爸爸面前卖乖讨巧，趁着事情还没暴露的时候，唤起养大的情分。</br></br> 等回到瑞慈，见到应铉海的时候，应彬刚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就看见应铉海甩了一个文件过来。</br></br> “我查到他的身份了。那个询苍。”</br></br> 应炫海很明显有些嫌弃应彬，甚至被应彬的蠢嫌弃到有些无语了。</br></br> 他问：“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br></br> 应彬脸上挂着假笑：“爱叫什么叫什么呗，爸爸。那些事情都是下面的人做的，我只要拿稿子就行了，我在乎他叫什么名字干嘛呀？”</br></br> 应炫海又觉得心脏疼了。</br></br>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应彬一眼：“如果你要做事，至少周全首尾！”</br></br> 在得知应彬到处买稿子，眼看着不像是遗传了妈妈的文学才华后，应炫海也接受了这点。</br></br> 不然呢？亲生的孩子，还能扔了？</br></br> 可应炫海觉得，文学天赋、文字灵气那种东西，可能过于虚无缥缈，你继承不到妈妈的才气，但爸爸的脑子你总能继承到吧？</br></br> 你不像妈妈那样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灵动，那总要像爸爸这样，心思深沉能力强悍，进能白手起家，退能爱护你妈，对吧？</br></br> 怎么孩子脑子也不好啊？你买稿子不跟人家见一面谈谈？</br></br> 你要威胁就威胁到底，压服打怕，叫他生不出一点背叛你的心思。</br></br> 你要亲切就亲切到底，利益捆绑从始至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叫他恨不得抱紧你的大腿，不会想一星半点别的。</br></br> 你既没有威胁死他，也没有贯彻亲切，你叫他始终记得这点，一旦有机会就会报复回来。你这是在做什么？搞笑？还要爸爸帮你？你多大了？</br></br> 应炫海见应彬没有要翻开那文件的意思，就提高音量：“因为你如果关心一点儿，你就知道，他的名字是，路澄。”</br></br> 在应彬惊恐瞪大的眼睛里，在应彬脑海里一片空白的刹那，应炫海一字一顿：“你的男朋友，路澄。”</br></br> 应彬：“……爸爸？”</br></br> 他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却一点都不想去明白这是什么意思。</br></br> 恨不得耳朵聋掉，彻底听不见爸爸此刻在说什么。</br></br> 询苍怎么可能会是路澄啊？</br></br> “那我是什么？”应彬喃喃开口，“我是彻头彻尾的笑话？我被他算出了各种反应，我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br></br> 他觉得气管被黏腻附着，一口气都难以喘匀。</br></br> 几次急促的呼吸后，心口传来猛烈的跳动，脑神经连带着尖叫般地疼痛起来。</br></br> 应彬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只是情绪要崩溃了，整个人身体状态也到了崩溃边缘。</br></br> 他低低地哭出了声：“我应得的，我应得的……”</br></br> 陷入了梦魇一样，只呢喃着这四个字。</br></br> 应铉海到底是做父亲的，看应彬这样，即便是觉得他蠢而想生的气，也都先尽数散了。赶紧叫人把应彬送回家，叫上家庭医生好好调养。</br></br> 他知道是应彬的错，但也觉得对于孩子的刺激太大了。</br></br> 思考良久，他决定和路澄私下见一面。</br></br> 等路澄到达瑞慈，被应铉海的特助带着去见他的时候，也第一次走进了瑞慈高耸的办公大楼。</br></br> 站在总裁专用的直达电梯里的时候，路澄在想应铉海到底想和他说什么。</br></br> 怎么维护应彬？还是怎么找借口镇压他。</br></br> 等终于坐到应铉海对面的时候，他近距离地看着应铉海斑驳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br></br> 是个很有威严气势的老头，鹰视狼顾，即便脸上带着病容，可还是能叫人心底颤抖，提高警惕心和注意力。</br></br> 问好之后，陷入长久的沉默。应铉海想给路澄压力，但路澄，实际上一直观察着他。</br></br> 从脸上打量到穿衣，垂眸看着应铉海不自觉会发抖的手，手背青筋鼓起，密密麻麻纵横着青色的血管，在松弛带皱的手背上更显得夺目。</br></br> 他是个比自己实际年龄，还要老很多的老头。</br></br> 路澄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br></br> 应铉海也在观察路澄。他看着路澄微微下垂的外眼角，看着他面无表情时候无辜甚至带着丧气的神色。</br></br> 看着路澄一头自然卷，看着路澄慢吞吞擦着自己的金丝眼镜，戴在鼻梁上。</br></br> 应铉海收回目光，声音喑哑：“我替应彬，像你道歉。他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很遗憾没有教好他。”</br></br> 路澄沉默着。</br></br> 应铉海拿出一份协议。</br></br> “如果你同意并且允许的话，我会出面和云途那边谈，《垂死公示》和《通天塔》两本书的链接和过往收益，全部转到你询苍的笔名下。”</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