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穗都快认不出镜子中的自己了。</br></br> 周桂怂恿道：“多好看啊，姐姐就这么穿着吧，我保证姐夫看到你这样，路都忘了怎么走。”</br></br> 佟穗咬咬唇，没应也没拒绝。</br></br> .</br></br> 十里路，骑马一会儿就到，只是萧缜坚持要跟着粮草一起进军营，这才耽搁了功夫。</br></br> 这一路，足够兄弟几个叙旧了，萧缜便叫萧野等人留在军营当差，他要自己进城。</br></br> 萧延：“当谁不知道啊，是怕我们耽误你跟二嫂团聚吧？”</br></br> 萧野：“自打二嫂进门，我这个弟弟就越来越不值钱了。”</br></br> 孙典：“你们俩是真不怕挨揍啊，话说回来，如果你们俩一起上，能打过他吗？”</br></br> 萧延跃跃欲试，萧野盯着孙典笑：“你先替二哥陪我们练练？”</br></br> 萧缜只是笑笑，丢下这群兄弟走了。</br></br> 府衙，萧穆见到阔别许久的二孙，先上下打量一番，确定人没啥事，问问左路军那边的情况，便打发孙子回去休息。</br></br> 萧缜刚要问佟穗在哪，就听老爷子补充道：“对了，我看阿满也没心思看账，也叫她回去了。”</br></br> 对上老爷子调侃的视线，萧缜忍着嘴角的笑意，告辞了。</br></br> 有小厮带路，萧缜很快就来到了一座二进院前。</br></br> 守门的近卫恭敬地请二爷进了门。</br></br> 院子里静悄悄的，去西厢房的路上有些水迹，像提水进去时洒落出来的。</br></br> 萧缜径直走了过去。</br></br> 一南一北两间卧房，萧缜站在堂屋中间，试着唤道：“佟将军？”</br></br> 静默片刻，南屋里面传来一声似羞似恼的回应：“不在。”</br></br> 那声音太轻，再加上很久没听过了，萧缜竟觉得有些陌生，可理智又告诉他，自家的院子，除了佟穗还能有谁？</br></br> 他大步走过去，挑起门帘，还没跨进去，先瞥见炕边垂首坐着一个穿绸缎衣裳的姑娘，尚未看清对方容貌，萧缜已然放下帘子，退后两步沉声喝道：“何人在此？”</br></br> 这几个月，他跟着鲁恭从石州一路打到安州，中间有些小县城是直接投降的，众将领入住城中时，有的知县自作聪明，会安排貌美女子假扮丫鬟在院子里等着“伺候”，萧缜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笑纳，只把自己这边的一概逐了出去，确证是贪官的也一并报给鲁恭捉拿下了牢狱。</br></br> 此番大军南下，既要除京师的奸臣，也要除途中各地的贪官恶霸。</br></br> 此时，萧缜不确定是不是自家临时采选的丫鬟里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br></br> 隔壁是周家，也许佟穗又去找表妹了。</br></br> 萧缜转身欲走，忽听里面那人恼羞成怒地道：“真不认得了，还是又在捉弄我？”</br></br> 萧缜：“……”</br></br> 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那确实是自家小满的声音。</br></br> 他回到内室门口，顿了顿，重新挑开门帘，炕边还是那道穿绸缎的身影，只是头抬起来了，一双乌眸幽幽地瞪过来，再红着脸低下去。</br></br> 萧缜定在原地，将她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br></br> 佟穗被他看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了，正想着也许他马上就要冲进来了，会紧紧将她抱住，这人居然用十分淡漠的声音问：“这位夫人，究竟是你来错了地方，还是我走错了家门？”</br></br> 佟穗：“……”</br></br> 她还是第一次听萧缜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不管真的假的，心都悬了起来，也不好再坐着，站到地上，探究地朝门口看去。</br></br> 萧缜面无表情，只是眼里有佟穗熟悉的火，甚至他的喉结还滚了一下！</br></br> 佟穗这次是真恼了，板着脸走过去，一手扶住一边门板要将门关上。</br></br> 萧缜哪能让她关，用力将门一推，直接将佟穗震退两步。</br></br> 佟穗都愣住了。</br></br> 萧缜已然逼近，扣住她的腰，埋首就去亲她领口下的那一片。</br></br> 他下巴处硬硬的胡茬扎到了佟穗，每一下都带着火。</br></br> 为了维持平衡，佟穗不得不攥住他的肩膀，还是气他故意吓人，推他道：“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br></br> 想听他赔罪，这人却一把扯下她刚刚换上不久的绸缎衫子，气息如狼地道：“多看看就认识了。”</br></br> 第169章</br></br> 萧缜连铠甲都没脱, 佟穗却早被他横放到了炕沿边上，衫裙凌乱，半遮半掩。</br></br> 明晃晃的秋阳透过窗纱投进来, 萧缜几乎将她看了个遍。</br></br> 佟穗早使不上力气了, 闭着眼睛倚在他揽着自己的左臂弯, 任这武将胡来。</br></br> “我又晒黑了一层, 你怎么还这么白？”</br></br> 手勉强解了馋, 萧缜托起她红扑扑的脸, 细细端详道。</br></br> 佟穗这才睁开眼睛, 对上他熟麦色的脸庞, 眉峰依然如剑, 上挑的凤眼眼尾气势凌人。</br></br> 若非萧缜一上来就先把两人的关系拉得足够亲密, 只是面对面坐着的话，佟穗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除百日未见带来的那点生疏隔阂。</br></br> 成亲未满两年, 一下子就分开三个多月，又怎么可能一点陌生的感觉都没有？</br></br> 这是佟穗天天跟着老爷子, 身边也围着他的几个兄弟, 倘若佟穗如柳初、林凝芳那般守在家中, 她可能会回到刚嫁过来的状态, 连看他一眼都要心跳如鼓。</br></br> “你也认不出来了？”萧缜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br></br> 佟穗说不出口, 乌润的眸子眼波流转，从他的额头看到下巴，再从他的左脸看到右脸, 黑了，也被一路的风尘吹糙了。</br></br> 鬼使神差地, 佟穗想起表妹往她脸上抹的东西，不知道萧二爷愿不愿意用。</br></br> 萧缜：“笑什么？”</br></br> 佟穗咬咬唇, 垂眸问：“我的脸有变糙吗？”</br></br> 萧缜视线下移，拇指指腹在她腮边转了转，哑声道：“跟身上一样嫩。”</br></br> 佟穗：“……”</br></br> 她后知后觉地将被他褪到臂弯的衫子拢了回来，还没拢好呢，萧缜一把又扯了下去。</br></br> “有水吗？”</br></br> “嗯，北屋呢。”</br></br> “等着我，就这么等着，不许你穿上。”</br></br> 佟穗能听才怪，萧缜一走，她该紧的紧该提的提该放的放，最后穿上掉落在地的绣鞋，先去梳妆镜前照了照。镜子中的她，发髻松散玉簪歪斜，脸颊红得像涂了好几层胭脂。</br></br> 佟穗快速梳好头，来到堂屋，发现萧缜已经把门落了闩，对面北屋里传来他清洗的声音。</br></br> 佟穗悄无声息地退回南屋，脱鞋上炕，将敞开的三扇大窗放了下来，然后再穿好鞋，心慌意乱地随便挑了一本书，坐在梳妆台前翻看起来。</br></br> 也不知等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佟穗的心跳得更快了，努力去认眼前的白纸黑字。</br></br> 听到他跨进来，关上门，佟穗悄悄瞥向镜子，瞧见他靠近的身影，只穿了一条白色中裤。</br></br> “不是让你坐在炕上等着？”萧缜停在她身后，一手扶住她的左肩，一手贴上她的颈子，身高八尺有余的萧二爷，手掌修长，转个方向，指尖便探进了那抹藕荷色。</br></br> 佟穗搭在书页上的手垂落下来，软绵绵地被他抱去了炕上。</br></br> .</br></br> 将至晌午，萧缜拨开佟穗耳畔汗湿的碎发，问：“你说，我要是连午饭都不跟他们一起吃，他们会怎么想？”</br></br> 佟穗：“你快去！”</br></br> 萧缜：“不想去，更想陪你。”</br></br> 佟穗：“晚上可以继续陪，你赶紧去。”</br></br> 萧缜：“你去吗？”</br></br> 佟穗：“……这两日我跟祖父都是在城里吃，他们在营里。”</br></br> 萧缜知道，不然也不会弄得那么狠。</br></br> “我让厨房给你做点东西？”</br></br> “不用了，我先睡一会儿。”</br></br> 萧缜笑：“睡吧，我从外面把门关上。”</br></br> 佟穗困乏地嗯了声。</br></br> 这一睡就是一下午，被外面开门的声音惊醒时，窗外都有些暗了。</br></br> 那脚步声已经靠近了南屋门口，佟穗下意识地拉紧被子，问：“萧缜？”</br></br> 那人没答，直接推门而入，佟穗先闻到一身酒气，然后才看见自家夫君泛红的脸。</br></br> 一群久别的兄弟重逢，想都知道萧缜要被灌多少碗酒。</br></br> 佟穗刚要起来，萧缜又把她按住了，不许她动，还把佟穗摆在外面的衣裳都抱去了浴室。</br></br> 佟穗瞥眼衣橱，这次没再白折腾，躺在被窝里等他。</br></br> 当萧缜餍足地拉着她躺下时，天都黑透了。</br></br> 佟穗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饿的，穿衣裳时两条胳膊不停地抖。</br></br> 萧缜见了，握住她的手腕道：“你躺着，我去弄点吃的。”</br></br> 佟穗：“你会做吗？”</br></br> 萧缜：“就做你上次摊的那个饼，看着挺简单的。”</br></br> 她就做过一次，萧缜也只看了一次，但这几个月来，他每晚睡觉前都会翻来覆去地想，自信能仿出一餐来。</br></br> 佟穗：“行吧，那你快点，我真饿了。”</br></br> 萧缜穿好衣裳就要出去，都跨出去了又退回来，帮佟穗穿好衣裳，再抱着她一起去了厨房，这回换成他做饼，佟穗在旁边瞧着。</br></br> 厨房里什么都有，萧缜先给佟穗洗了一盘红枣让她垫肚子。</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