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节
沈君牧端坐着，眉头拧的很深。</br></br> “君牧，你送岳母出宫，”梁夏给母子两人说话的机会，让李钱，“去取伞跟大氅。”</br></br> 外头雪下得很大。</br></br> 沈琼花站在廊下，抬手给沈君牧把大氅领口的带子系上，“我出征后，宫里就交给你了。”</br></br> “大夏功夫比我好，九号也在宫中，没什么需要我担心的。”沈君牧长睫垂下，毛领轻扫他脸颊。</br></br> 沈琼花看他一眼，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你想押送粮草去边疆？”</br></br> 到底是亲儿子，当母亲的太清楚他在想什么了。</br></br> 沈君牧这才抬眸看沈琼花，眸光亮亮，闻言点头，“是。”</br></br> “你现在这个身份，是梁国君后，怎么能押送粮草去那种地方！”沈琼花摇头，想都不想，“大夏肯定不会答应。”</br></br> 提到梁夏，沈君牧眼里露出几分得意跟底气，“她会的。”</br></br> “她宠你，你就任性？”沈琼花皱眉。</br></br> 沈君牧摇头，“我不是任性。娘，我虽是梁国君后，可也是沈家儿郎，是大梁子民。”</br></br> 他迎着风雪高高抬起自己的脸，丝毫不惧，“战事起，我母亲阿姊都在战场，我有一身本事，怎么能只留在宫里等消息。”</br></br> 沈琼花愣怔了一会儿，定定地看着沈君牧。他已经下定决心，并且有足够充分的理由。</br></br> 沈琼花笑了，眼角有些湿润，抬手拍拍沈君牧的肩膀，“好孩子！”</br></br> 她手臂收回来，攥紧指尖把手藏在袖筒里才压下那股轻颤。她跟沈君牧并肩朝宫门口的方向走，“好，只要你能说服大夏，娘跟你爹都没意见。”</br></br> 谁不疼孩子，她儿子是宝贝，那些新兵不也是她们父母的宝贝？</br></br> 如今战事起，梁国需要有人站出来，新兵们可以，沈君牧也可以。</br></br> 沈琼花并不会因为这是自己的儿子就把他紧紧护在身后，她眼里没有性别跟亲疏，有的只是合不合适。</br></br> 沈君牧既然有这个本事，那以他这个身份更该站出来保家卫国！</br></br> 他跟他两个守边疆的姐姐，并无不同。</br></br> 沈君牧眉梢风雪化去，“谢谢娘。”</br></br> 至于大夏那里，沈君牧知道她会同意。</br></br> 御书房中，蔡甜剥了个橘子递给梁夏，“你真打算让君牧去护送粮草？”</br></br> 梁夏垂眼接过橘子，一瓣又一瓣的吃着，最后抬头看蔡甜，“朝中没人比他更合适。”</br></br> 也没人比沈君牧更可信。</br></br> 因为他护送的不仅是粮草，还有炮弹跟陈妤果的安全。</br></br> 蔡甜下意识想问“舍得？”，可话还没出口就被她咽了回去。</br></br> 不需要问就能知道答案。</br></br> 大夏必然舍不得，可局势如此，沈君牧决心如此，在一些事情面前，儿女情长都可以暂时搁置到一旁。</br></br> 就如她为了社稷，辜负了窦氏的心意。</br></br> 她舍得？必然不舍，可只能如此。</br></br> 她们这个身份就已经注定她们不能自私。</br></br> 梁夏也给出了答案，“老师，他虽是我夫郎，可也是沈家子。”</br></br> 沈君牧敢站出来，便是担起自己的身份跟责任。一肩是梁国君后，一肩是沈家儿子。</br></br> 他此行，为君，为家，更为国。</br></br> 梁夏没理由阻止，只会以他为豪。</br></br> 沈君牧送别沈琼花回来的时候，御书房里只剩梁夏一人以及满室橘香，“老师回去了？”</br></br> 梁夏应，“嗯，说是公务还没看完。”</br></br> 越到年底越忙碌。</br></br> 沈君牧脱了大氅递给李钱，抬手抖落满身风雪，这才抬脚进来。</br></br> “我跟我娘说了，她同意由我来护送粮草。”沈君牧眼睛亮晶晶的。</br></br> 梁夏坐在龙案后面，笑着拍拍自己的腿，脸上丝毫不见半分离别忧愁，只道：“坐过来，细细说说。”</br></br> 刚才还豪言要上战场的沈君牧这会儿扭扭捏捏的。</br></br> 李钱从外面把门给两人带上。</br></br> 沈君牧，“……”</br></br> 一关门，坐跟不坐都解释不清了。</br></br> 梁夏催促他，“上战场都敢，上君就不敢了？”</br></br> “谁说不敢。”沈君牧深呼吸，长腿一跨，坐在了梁夏怀里，被她搂住。</br></br> “我又不是明天就走，”沈君牧轻抚梁夏的后背，红着耳朵，低低的声音说，“妻主，你等我带好消息回来。”</br></br> 梁夏侧眸看他，“再喊一声。”</br></br> “妻主。”沈君牧脸热，往前一趴，下巴搭在梁夏肩上。</br></br> 梁夏眼里露出笑意，“等你启程时，我亲自送你。等你回来时，我出城接你。”</br></br> 梁夏轻轻抚着沈君牧的背，藏下不舍，柔声道：“安心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其余的声音，我替你摁下。”</br></br> 君后押送粮草，想也不用想，朝堂上必然反对声一片。</br></br> 沈君牧心中微动，扭头亲梁夏脸颊，“好。”</br></br> 门都关了……</br></br> 梁夏手探进沈君牧的衣摆下面，低声在沈君牧耳边说，“那我先检查检查沈小将军的枪。”</br></br> 看看够不够硬，看看需不需要再磨几次。</br></br> 沈君牧脸蛋爆红，却没反对，只乖顺的低声应，“嗯。”</br></br> 门外风雪，门内火热。</br></br> 李钱走远一些跟罗萱说话，把御书房留给君后二人。</br></br> 小年轻嘛，黏糊一点也正常。</br></br> 第088章</br></br> 就如前两天蔡甜在御书房时猜测的一样, 没出三日时间，北疆那边果然送了致歉的信过来。</br></br> 信中对北疆在大梁埋了暗探的事情一略而过，三句话之后就开始诉说北疆冬季生活的不易, 甚至都没暗示, 而是直接明示大梁索要东西。</br></br> 其中除了粮食布匹以外, 还索要牛羊马匹。</br></br> “简直欺人太甚！”有大臣当朝啐骂。</br></br> “她们每年, 是每年冬季都要南下骚扰边疆百姓, 掠夺物资, 我们已经睁只眼闭只眼没跟她计较。现在明明是她北疆有错, 却还敢反过来跟咱们要东西？！”</br></br> “暗探的事情就怎么轻飘飘过去了？张口就要马, 我家打秋风的亲戚也没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过。”</br></br> 北疆要马干什么？来骑马掠夺大梁百姓？</br></br> 这不是舍身饲虎吗, 等北疆强大了胃口更肥了, 她还要什么，自然是要整个大梁。</br></br> “请皇上允许我大梁出兵, 征讨北疆！”</br></br> “请皇上出兵！”</br></br> 众臣齐跪。</br></br> 要是一年以前，梁国朝臣肯定不敢是这个态度, 至少没这么强硬。如今不同了, 如今大梁境内太平, 天灾虽有但因为政策赈灾跟及时防御, 百姓受灾并不严重, 境内一片太平。</br></br> 粮食有余存，税钱都入库，秋季新兵训练有素, 何况大梁还有了热武器——炮弹。</br></br> 拳头很硬的情况下，她们怎么甘心忍了这口窝囊气。</br></br> 梁夏见群臣激愤, 顺势开口，“可。”</br></br> 她着沈琼花带兵前往北疆, 同时修书一封由北疆使者带回去。</br></br> 信中大概内容是：大梁家大业大，这点东西不是没有，你既然问我要了，那我明确告诉你，不给。</br></br> 不仅不给，还要打你。</br></br> 大军先行，粮草随后。</br></br> 朝臣们虽叫嚣着要打北疆，但是对于押送粮草的人选却不满意。</br></br> 得知要让君后押送粮草护送陈妤果前往边疆后，不少大臣都站出来反对，理由是：我大梁还没无人到让我国君后出征！</br></br> 梁夏对此的态度是，“君牧就在殿外，但凡有人觉得比他更合适，大可以出去找他切磋，只要赢了他，我绝不让他担任此次送粮任务。”</br></br> 梁夏话音落下后，大殿上下一片寂静，无人出声更无人出列。</br></br> 众臣，“……”</br></br> 众臣忽然谦让起来：</br></br> “既然大人您刚才反对的声音那么大，不如您先请？”</br></br> “我什么时候反对了，我只是提议，还是李大人您请，您怎么着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br></br> “我是会些拳脚功夫，但我也不是没长脑子。”</br></br> 谁敢去单挑沈君牧？</br></br> 沈君牧的武功她们在行宫梁佩谋反时亲眼见识过，那是能跟九号有来有回的枪法，是孤身护新君的气概，谁比得上？</br></br> 而且……</br></br> 皇上护短。</br></br> 十分护短！</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