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她离婚协议书后不到一个札拜,杨叔赵收到她的简讯能跟你谈谈吗?有件事一定要当面跟你说,很重要。</br></br> 都敢丢离婚协议书了,还要谈什么?离婚细节?!</br></br> 免谈!</br></br> 他恼火地扔开手机,理都不想理她。</br></br> 当天,杨仲齐进门时,带回她一句话。“刚刚在门口遇到嘉珉,叫我转达你,她想要见你。我问她什么事?她说要亲自跟你谈。”</br></br> 有什么事不能透过他人,一定得跟当事人亲自谈的?</br></br> 除了最让他火大的那个,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br></br> “叫她慢慢等!”他冷冷地回道,恼得连当天的爱妻餐点都没心情吃。</br></br> 再然后,隔天杨仲齐回来,手中又多了不明文件。</br></br> 有过前车之监,他当下脸都黑了。</br></br> “丢回去还她。”她到底还可以多白目?听不懂人话,连撕离婚协议书的意思也不懂吗?她就那么急着离开他?</br></br> “我觉得应该不是一一”杨仲齐凝思道。都跟她说得那么清楚了,谭嘉珉应该不会再来一次。“她说必须你本人亲自看,你要不要一一”</br></br> “不要!”他咬牙,低缓吐声:“这次不晾她个一年半载,我就不姓杨!”</br></br> 有种她就再多签几次!</br></br> 隔天早上,风雨无阻送早餐来的谭嘉珉,看见原封不动被退回的文件,问道:“他还是很生气吗?”</br></br> “你上个礼拜那张离婚协议书,把他气坏了,现在连你的一言半语都不想看、不想听一一”</br></br> 叔赵性子很拗,除非他自己气消,否则谁来都劝不动他的,就像对谭嘉珉的感情,也是一样的,一朝动心,十匹马都拉不回他,错也愿错得执迷不悔。</br></br> 她无奈低叹。“好吧,那就等他气消再说。”</br></br> 两人又僵了约莫一个月,杨叔赵回医院复诊完,要离开时,在大厅口瞥见熟悉的身影。</br></br> 原本不想搭理她,可转念一想,会来医院,多半是身体不适一一生气归生气,终究还是会挂心。</br></br> 陪同前来的杨仲齐,看穿他目光落在哪里,了然微笑,弯身低道:“要真不放心,我们跟过去看看,你不想跟她说话,我们可以远远的,不与她打照面,确认她没事,你也比较安心,是不是?”</br></br> 傲娇堂弟不置可否,于是杨仲齐便自作主张,推着轮椅跟上前去。</br></br> 这家医院他很熟,根据她走的路线</br></br> “前面一一是妇产科吧?”杨仲齐说出他心中的疑问,两人互看一眼。</br></br> 当然,看妇产科不见得是那回事,女人身体会有的状况本来就很多,她前阵子为了谭嘉凯的事心理压力太大,生理期跟着乱,那时也说要来看医生。</br></br> 他耐着性子,等她看完诊出来,又领了药。</br></br> “不去问问看?”</br></br>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杨仲齐已率先扬声喊:“嘉珉!”</br></br> 谭嘉珉回晖,见了他俩,扬笑开心地奔过来。“叔赵,二堂哥!”</br></br> “你们聊,我去旁边喝杯咖啡。”说完,杨仲齐悠然走开。</br></br> 根本是强迫中奖。</br></br> 杨叔赵瞥她一眼。“你怎么了?”</br></br> 口气不冷不热,一副没有很在意的样子,随你爱说不说。</br></br> 谭嘉珉也没把他的冷脸放心上,仍是挂着灿阳般的笑意。“这个一一你看。”</br></br> 一朝被蛇咬的杨叔赵先是面露狐疑,没立刻接过。接着想想,她总不会无聊到把离婚协议书随身带着,才伸手取来。</br></br> 最先抽出的,是一张黑黑白白、看不出是什么的超音波照。</br></br> “这什么?你身体怎么了吗?”</br></br> “没怎么了,只是多了点小东西。”她指着超音波照上的小白点。“这个,你儿子,当然,也有可能是女儿,我不确定。”</br></br> 他怔怔然。</br></br> 三十秒。</br></br> 一分钟。</br></br> 三分钟过去,他还在看。</br></br> 吓傻了?谭嘉珉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老公?”</br></br> “女儿。”他低闷地吐声。</br></br> “什么?”</br></br> “女儿。我比较想要女儿。”</br></br> 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她失笑。“好,我尽量。”</br></br> 他指尖动了动,不明显;但一直关注着他每一分细微反应的的谭嘉珉,并没有错过。她主动伸手,将他的掌拉来,贴上腹间。“这是我们等了好久的宝贝,你开心吗?”</br></br> 他指掌颤了颤,似是不安地想抽手,又舍不得,最后小心翼翼、怕碰坏了似地,好轻好轻地贴上腹间。“他多大了?”</br></br> “快四个月了。”</br></br> 他瞠眸,瞪她。都那么大了,居然现在才发现?神经是有多粗?</br></br> “不要这样看我,我一个多月前就想说了,你不见我,又不看我给你的检查报告,我有什么办法?只好慢慢等你气消啊。”</br></br> 原来不是那惹人厌的物品吗?是他先入为主,误解了。</br></br> 他蹙眉,有些懊恼。</br></br> “你可以传简讯,或让仲齐哥转达。”方法很多,而不是就静静地等。</br></br> “这种事,我想亲口告诉你。”然后专注地、捕捉他每一分表情,这最珍贵的一刻,只有她能独享,这点她非常坚持。</br></br> 她笑笑地,弯身揉揉他微蹙的眉心。“我后来算了算日子,一应该是那回从叔叔驶家回来的那个晚上有的,我还以为是烦心嘉凯的事,压力太大经期才会迟迟不来,根本没想到是怀孕了。我们的宝宝很贴心,知道妈妈好孤单、好想要有家人,所以提早来找我们,跟爸爸一起守护妈妈,不舍得让我再等,他将来,一定会是个孝顺的好孩子。”</br></br> “那你会孕吐吗?胃口呢?还有一一”想起她怀孕了还成日在外头奔波,送东送西的来给他,脸色不禁一白。</br></br> “没有孕吐、胃口很好,只有早上起来会有点头晕晕的而已。我说过我们的宝宝很贴心,你不要紧张。”她扯扯他的袖,怯声道:“你气消了没?回家好不好?宝宝想要爸爸每天跟他道早安。”</br></br> 杨叔赵冷瞥她一眼,瞥得她心虚,默默抽回手。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做,脸皮有点不够厚。</br></br> 他叹气。</br></br> 个人情绪是另一回事,她现在怀孕了,自是不能放她一个人。再说,陪着宝宝、看他一点一点在妻子腹中长大,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珍贵回忆,真要清算什么的,以后多得是机会,不怕她赖账。</br></br> “走吧”</br></br> 所以是让步了?</br></br> 她扬笑,悄悄对远处的杨件齐比了个ok的手势,对方这才端着两杯热饮朝他们走来。</br></br> “先回祖宅去收拾东西,叔赵愿意回家了。”她一脸欢欣,迫不及待报告好消息。</br></br> 杨仲齐瞟了堂弟一眼。“您贵姓?”不是说要晾她个一年半载?还是他的日历算法跟别人不一样?</br></br> “......”</br></br> “啊?”谭嘉珉眨眨眼,不懂他们打什么哑谜。</br></br> “你不错,会对我耍心机了。二堂哥,你小心骨折。”他凉凉刺回去。别以为他是笨蛋,会看不出这两人串谋了什么,医院这么大,有办法在同时间来,还同一处巧遇,二堂哥这胳臂向外弯到都不符合人体工学了。</br></br> “呃一一”不擅长干亏心事的某人,立刻红了脸。“我、我等不及想跟你说啊,你又不理我可是我没有跟二堂哥说怀孕的事,这件事你一定要第一个知道。”这点她也很坚持,除了医生,孩子的爸爸有权利第一个知道宝宝的存在,谁都不能剥夺。</br></br> 杨仲齐闻言,朝她腹间望去。“好吧,只要小孩姓杨,我不介意你改姓谭。”</br></br> “”一定要这样死咬不放吗?</br></br> 杨叔赵是回家了,但态度不冷不热,晚上也各睡各的,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搂着她睡。</br></br> 然后贯彻三不政策,不主动、不拒绝、不热络。</br></br> 这一一不就是在复制她之前的吵架模式吗?</br></br> 她神经再大条,也知道杨四爷的脾气还没过去,而且是现在进行式.</br></br> 其实,她也知道,这事不会轻易过去,没有乐观到以期怀孕了,以为就可以一笑泯思仇。</br></br> 但要说多严重,好像也不尽然,他看起来比较像是在不爽什么,至于那个“什么”是什么一一她还在研究。</br></br> 至少,她死皮赖脸地靠过去撒娇,他不会真的不给面子地推开她。</br></br> “四爷喝茶。妾身给您捏捏肩。”她是极尽谄媚、讨好之能事。</br></br> 偶尔来蹭饭吃的杨五爷,一个不防差点喷茶。</br></br> 这是哪一出?</br></br> “大嫂,你的新路线吗?”老佛爷不当了,直接眨为贱妾,这落差也未免太大,害他呛得猛咳,换来杨四爷冷冷的警告眼神。</br></br> 自已怎么样是一回事,却不容他人对妻子有一丝笑弄。</br></br> 是说,最近这贱妾路线,她自己也玩得挺开心就是。</br></br> 如此又持续了月余。一日睡前,杨叔赵依例实行楚河不犯汉界之睡法,才刚培养出一点睡意,便听闻枕边人轻细的低哼声。</br></br> “怎么了?”他旋即睁眼,见妻子捂着肚腹。“哪里不舒服一一”</br></br> 急忙要起身,被一手按住,另一手拉来他右掌。“没事,你女儿踢了我一脚,你摸摸看”</br></br> 他狐疑地将掌心贴向她腹问。</br></br> 这娃儿很顽皮,之前每回胎动,她唤他来,要与他分享时,便又无声无息,害他很失落。</br></br> 这一个月来,他啃了不少怀孕相关书籍,说要常常跟肚子里的宝宝说话,让孩子辨识父母的声音,怀孕期间就要开始培养亲子感情,可是他觉得宝宝好像不太想跟他有互动,理都不理他。</br></br> “宝贝,跟把拔打声招呼。”拜托拜托,替我巴结一下你爹啦,父母恩爱也有你好处啊,你总不想变成单亲宝宝吧,是不是?</br></br> 杨叔赵静候了一会儿,失望地想抽回手,忽觉掌下一阵微弱律动,他惊异地张大眼。“宝宝,是你吗?”</br></br> 感受到掌下清晰的震动,他惊喜地移靠到她肚腹前,轻轻地,很小声地跟孩子说他们的悄悄话。</br></br> “嗨,宝贝,你听得到吗?我是把拔。我很高兴你来了,我会用我全部的心力,当一个好爸爸,你也要乖乖的,我会一天天倒数我们见面的日子,欢迎你来到这个家。”</br></br> 谭嘉珉嘴角泛笑,看着他的动作,心窝荡漾暖暖浪潮。</br></br> 她是不清楚他跟孩子说了什么,但那专注又认真的神情,让她觉得可爱到了极甜。</br></br> 他说完悄悄话,正欲躺回自己的床位,谭嘉珉按住他的手,乘隙赖向他怀中。“老公,你好久没抱着我睡了。”</br></br> 他顿了顿,手停在她腰间,倒是没再抽回。</br></br> 于是她得寸进尺,连手臂都缠了上去。</br></br> “都春天了,夜里不会冷。”休想用他的招。</br></br> “我心冷。”老公不理她,心境凄凉,寒风飕飕啊。</br></br> “”此等无赖境界,他只能说自己望尘莫及。</br></br> “反省过了?”</br></br> 会这样问,表示有软化迹象。</br></br> 她立刻摆出最诚恳乞怜的姿态。“有,我很努力地反省过了。”</br></br> “说来听听看。”看她究竟反省出什么人生大道理来。</br></br> “夫妻应该诚挚相对。我发誓以后这么重要的事一定会跟你商量,再也不瞒你。”</br></br> “还有呢?”</br></br> “嘉凯他做错事,我不该护短,替他掩过。”</br></br> “再来?”</br></br> “”还有?她有错那么多吗?“我是嘉凯的姐姐”这点算不算?</br></br> “是堂姐。”而且是感情很不好的堂姐弟。“这算什么错?”</br></br> “呃”不是吗?!</br></br> 这一脸茫然,挑得他一把火又烧起来,推开她,怒然坐起。“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五年前,我们是怎么分开的?如果当时没有这件事,你会离开我吗?”</br></br> “不会。”她本能答。</br></br> 他深深吸上一口气。</br></br> 即使这些年来一直努力叫自己要忘,却还是牢牢记得,当时的一切。</br></br> 爱情,在萌芽与告白之间、隐晦朦胧时最美,往往是每一对恋人交往之后,亿起时最甜美的一段,他们当时,就处在那种状态下。</br></br> 他知道她有心,相信她也接收得到他所传递的讯息,他们之间,真的就只差那句告白没说出口而已。</br></br> 那是他人生最美好的片段之一,却没有想到,会结束得如此快,快到教人措手不及。</br></br> 他们除了睡眠时间以外几乎都在一起,她说,要他多出去走走,用看护的口气叮咛,却是用女朋友的温柔与细心在陪伴,那其实,更像是约会。</br></br> 他也总是点头,只要她想去的地方,都愿陪着她。</br></br> 虽然很多事情不能做,但是他想,或许,他们多努力一点,可以弥补身体上的缺憾,还是可以与一般情侣一样,牵着手走下去。</br></br> 他是这么想的。</br></br> 那天,他们去看电影,下了一场午后雷阵雨,行人纷纷走避,他们淋成落汤鸡,在檐下避雨时,他看着一身湿的她,内心突起惆。</br></br> 他不顾着行动不便的他,她不会把自己弄得浑身湿透,一般女孩被护着的娇宠,他做不到。</br></br> 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有些事情并不是有心就能解决.</br></br> 她后来进店里买两杯热饮暖身,他在檐下等待,避雨的行人仓促而过,撞上轮椅扶手,他只觉重心不稳,一阵疼痛之后,意识过来人已跌在阶梯前。</br></br> 她察觉以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扶正翻倒的轮椅,将他搀回椅上。</br></br> 一路静默地回到家,取出医药箱,替他将擦伤的手脚消毒上药。</br></br> 她一声也不吭,始终睇视着她的他,却清楚地看见,一颗水珠滴落在他腿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再也止不住.</br></br> 她趴在他腿上,哽着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同一句话。“对不起一一”</br></br> “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他那时以为,她道歉是因为自己职责上的疏失,没照顾好他。</br></br> 他拉起她,牢牢抱着,那是第一次,他逾越那条界线,吻了她。</br></br> 但她愈来愈沉默。</br></br> 一个礼拜后,向他口头请辞。</br></br> 他曾经很困惑。为什么?”</br></br> “我没有办法。”她困难地说。“我们不可能”</br></br> 他以为,他们有那样的默契,她可以靠在他肩上吹风、笑容甜甜地枕在他腿上安睡、握着他的手,一个人自得其乐玩大手牵小手的游戏,那么多、那么多的小亲密,却在他跨越那条界线</br></br> 吻了她之后,告诉他,他们不可能。</br></br> 要说她对他没有感觉,打死他都不信,他们之间的障碍,一直都只有一个,从淋雨那天回来之后,她就很明显不对劲。</br></br> 措手不及面对他最狼狈的模样,揭开他们之间,最残忍、也无法突破的现实,未来的她,若是与他在一起,很多女孩能享有的权利,都是她必须舍弃的部分,他能给她的,很有限。</br></br> 看清了现实,那些隐晦的、怦然的小暧昧,成了最大的讽刺,瞬间幻灭.</br></br>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能表现得如此平静又坦然,只是问她:“你不想跟我有进一步的发展,是因为我的腿?”</br></br> 他只想让自己,死得明明白白。</br></br> 那时,她愕然张嘴,好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张着大大的眼,努力忍着不哭。</br></br> “对、对不起,我”她哑着声,只是反复道歉,却一句解释也说不出来。这样,还能不懂吗?</br></br> “够了,没关系。”这样就很够了,至少他知道,这不是他一个人自作多情的错觉,她对他是有意的,只是她要的,他给不起,这样而已。</br></br> 他放她走,同时也换了另一家医院,完全断绝与她之间可能会有的接触。就这样。</br></br> 清清楚楚的结束掉。</br></br> 然后,在数年以后,她却告诉他,并不是这么回事。</br></br> 她当时的难以启齿、声声歉意,不是因为愧负他的感情,而是为了亲人所犯下的错,让她无颜继续留在他身边。</br></br> 发现的当时,她其实很恐惧,若有一天他知道了,也不可能会再接受她,于是,趁着他什么都还不知道,慌然逃离。</br></br> 但是一一</br></br> 他拉回远扬的思绪,正视她。“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有多不公平?你能选择逃离,我能选择什么?只能在原地,别无选择地接收你给的任何说词。你宁愿让我相信你嫌弃我,都不愿意让我知道实情。”</br></br> “再遇到你时,昭明说,你完全知道对方的情况,还是愿意来赴约。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你可以接受一个与我相同条件的陌生人,却不能接受我,我对你而言就那么差劲吗?那时候,我真的很气你,很想当场立刻走人!”</br></br> 她愕然张口,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想。“我、我不是”</br></br> 他没理会她,继续说下去。“但是后来,我还是按下种种情绪,去找一个狠狠否定过我的人提婚事,也早做好了会被你拒绝的心理准备我这辈子唯一不顾颜面,也就只有这一回,你说,我在不在意我们的婚姻?”</br></br> 在意。而且是她想象不到的在意。</br></br> 听杨仲齐说是一回事,真正由他口中承认,那感受还是不同的。</br></br> 他很少真正对她表达内心的感受,这是他第一次,一口气对她说出那么多藏在心里的真心话</br></br> “我真正气的,是你一个人,决定了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在这件事上,我不是受害者吗?那为什么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健康的身体、还要失去心爱的女人?做错事的是嘉凯,你却惩罚我,这是什么一一”</br></br> 话没说完,她一个飞扑上前紧紧抱住他。</br></br> “你做什么!”没看到他在生气吗?耍什么白日!</br></br> 他皱眉想扯开她,怀中死死搂着不放手的女人,又哭又笑,在他耳畔轻声道:“我听见了。”</br></br> “听见什么?”</br></br> 心爱的女人。</br></br> 虽然是不经意吐露而出的,她还是感动得要命。</br></br> “所以如果当时我告诉你实话,你不会赶我走吗?”她终于有勇气,问出藏在心底许久的疑问。</br></br> “为什么要?”他反问。</br></br> “我是嘉凯的亲人,你心里都没有一丁点疙瘩吗?还有你亲人的感受,难道都不必顾虑?”</br></br> “你亲人做的事与你无关。我亲人的问题,无论他们有什么想法,也是我该面对解决的,更不会由你来承担。”</br></br> 无论是谁,都不需要为不是自已做的事情,而承受任何的不公平对待。</br></br> 如果她当时说了,结果绝对不会是这样。</br></br> 原本,他们可以很幸福。</br></br> 原本,他们可以不用分开。</br></br> 原本,他可以不必知道,心上狠狠划下一刀的椎心疼痛,更不必品尝孤单,寂寥等待四年</br></br> 他气的,是她为了维护做错事的人,而选择伤害他,让他承受这一切。</br></br> 她欠他四年。</br></br> 很痛苦、很难挨的四年。</br></br> “啾一一”得寸进尺的女人,重重往他唇上啾了一口,他已经完全无力纠正。</br></br> “又干么?”到底会不会看人脸色做事?现在是亲亲抱抱的时候吗?</br></br> “没。只是觉得我老公好好。”在他理所当然说,我亲人的情绪由我承担,不会让你受委屈时。</br></br> “老公,我可以用一下免死金牌吗?”她撒娇地扯玩他的手,就像过去那样,童心未泯地玩大手牵小手,,明明是很无聊的游戏,但她一个人可以玩很久。</br></br> 恍惚中,有种错觉,像是时光倒流,回到他最留恋的那段日子一一一切重新来过。</br></br> 她的指,在他掌心一笔一画缓慢写着,写完一字,又一字。</br></br> 重复地,写着三个字。</br></br> 她的免死金牌。</br></br> 他叹息,再有多少不甘,也只能认了。</br></br> 贴着他的掌,再弯指一根一根交握</br></br> 弯指,回应地握起她的掌,牢牢握住她字字爱语。“你得有心理准备,这件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br></br> 她微微一顿,静默不语。</br></br> “如果只是我的一双腿,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原谅嘉凯,但是嘉珉,这当中还有我父母的两条命,不追究我愧为人子。”</br></br> “我知道。做错事的人,本来就应该要付出代价,你希望我怎么做?”</br></br> “我只是告知,没有要你做什么,置身事外就好。”他知道她立场尴尬,不会残忍地要她出面指证自已的亲人。</br></br> 其余的,律师会处理,既然都有了对象,要证不是难事。</br></br> 第一次陪她做产检,初为人父的杨叔赵神情有些紧张,平日的淡定从容都不见了。</br></br> 谭嘉珉看他握着她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不禁好笑遒:“要做检查的是我,你在紧张什么?”</br></br> “”就第一次当爸爸,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事先想了一大堆问题要问医生</br></br> 叫到她的名字时,她推着他一同进去医生从病历中抬眼。“杨先生?”</br></br> “是。”</br></br> 医生点头,又扫了他一眼。“之前杨太太自己一个人来做产检,问她,她说你不方便,现在我了解了。”否则之前印象其实不太好。身为妇产科医生,最不爽的就是那种“射后不理”的男人。</br></br> “抱歉,是我的疏失,以后每回产检,我都会陪着她来.”</br></br> 医生颔首,有这句承诺,印象分数立刻加到满。</br></br> 他后来又问了不少照顾孕妇应该要注意的事项,医生也都耐心给予详细解说,毕竟这年头有心好好照料怀孕老婆的男人不容易,当医生的自然乐意教育他们成为体贴好老公,给孕妇最好的妊娠环境。</br></br> “对了,杨太太今天想知道宝宝的性别吗?”</br></br> 谭嘉珉望向丈夫,浅笑。“好。”</br></br> 护士让她躺上检查台,一面对杨叔赵说:“杨太太很坚持,宝宝的性别一定要等你来,让爸爸第一个知道,她真的很重视你的感受呢。”</br></br> 杨叔赵握握检查台上妻子的手,无声表达感谢。</br></br> “老公,你很紧张吗?”手心都出汗了。</br></br> “有一点”</br></br> 医生看了看初为人父母的傻鸟夫妻,见怪不怪地笑了笑,仪器在抹匀显影剂的肚腹上滑动。“这个,就是你们的宝宝,听到没?这是心跳,他很活泼喔,看起来没有什么大问题喔,对了,是个小鲍主。”</br></br> 他们张大眼,目不转晴地瞧着,努力分辨哪个是宝宝的小手、小脚。</br></br> “她好像又大了不少。”</br></br> “下次来,五官会更清楚。”</br></br> 检查完后,医生率先走出去,护士替她擦掉肚腹的药剂,她坐起身回望丈夫时,似乎瞥见他眼底一抹可疑的水光。</br></br> 有没有这么感动兼激动啊?</br></br> 她正待看清,他已经偏开头,若无其事地随后出了检查室。</br></br> “杨太太状况很稳定,行房可以,但要小心不能太激烈,以前有什么花招全收起来,规矩一点。”这是每个当丈夫必问的问题,医生经验老道地先说了。</br></br> 杨叔赵目光瞥向他处,尴尬地哼应了声。</br></br> 产检回来后的那个晚上,他们都没有睡意,情绪还处于激动状态,那个傻爸爸数度坐起身,把搁在床头的超音波照片拿来摸摸看看。</br></br> “老公,你太夸张了。”这是那个淡定超然的男人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一个小胚胎就让他破功了。</br></br> “我没当过爸爸”他低声碎语。</br></br> “我也没当过妈妈啊。”但也没他那么夸张。</br></br> “我很怕自己做不好”不知该怎么形容内心复杂的感觉。“我爸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我希望自己能跟他一样,也是我孩子心中最棒的父亲,但很怕自已做不到像他那么好。”让孩子全心敬仰、深爱。</br></br> “我很感谢公公。”真的,因为有这个男人,才把她丈夫教得那么好,培育成顶天立地、勇敢又有气度的优秀好男儿。</br></br> 同样是父母,同样爱孩子,叔婶只知放纵,一味地护短溺爱,把孩子宠上天,却忘了告诉他该有的是非观。公公宠而不溺,包容却不纵容,教育他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承担,这样的爱,孩子一生都会铭记心田,至死不忘。</br></br> 她真心相信,这样的人教育出来的男子,必然也会是最优秀的好丈夫、好父亲。</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