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妄想[先婚后爱] 第92节
“能让我抽一口吗？”</br></br> 陆放蹙蹙眉，许枝立马换上央求的口吻：“就一口，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br></br> 他喜欢的味道，疲惫、餍足时缠绕的气味，她也想留住，也想记得。</br></br> 他看她一眼，半晌静默，最终妥协：“就一口，没有下次。吸了就吐出来，不要过肺。”</br></br> 许枝使劲点了点脑袋。</br></br> 他掐着烟尾递到她唇边，她仰头看他一眼，随即含上，十分不娴熟地吸一口气。</br></br> 不出所料，下一秒，对焦油和尼古丁陌生的人急急咳嗽出声。</br></br> 陆放大掌轻抚着她后背给她顺气，许枝扯出笑，被呛出泪：“真难抽。”</br></br> 陆放勾勾唇，指节抚上她眼角，想为她拭去晶莹。</br></br> 可她的泪却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汹涌。</br></br> 陆放顿了顿，终于察觉到异常：</br></br> “枝枝，你怎么了？”</br></br> 他仔细看她一眼，终于发现她背在身后的一双手。</br></br> 似乎拿着什么东西，陆放心念一动，伸手探过去。</br></br> 许枝猛地往后撤两步，在他的注视中，泪眼朦胧，却咬牙说了一句：“陆放，我们离婚吧。”</br></br> 第65章</br></br> 初秋, 夜露凝寒，昏暗的雾霭压低，不时风动, 让人内外都被凉意侵袭。</br></br> 露台上简直静极了, 连带着刚落下的话音都透着缥缈。</br></br> 陆放整个人像被框在慢镜头里，表情的波动很小, 只是愣一愣, 似乎在怀疑自己幻听：“你说什么？”</br></br> 许枝避开他的眼神，胡乱拂了拂脸颊的泪，重复一遍：“我说, 我们离婚吧。”</br></br> 她的声音很轻, 却压着浓重的情绪。</br></br> 这次，陆放听真切了。</br></br> 她话里的矛盾、挣扎，深思熟虑后依旧决定说出口的分量，他都听真切了。</br></br> 他这样的人, 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可这一秒, 呼吸都停顿，猝然生出了巨大、席卷所有理智的怔然和迷茫。</br></br> 明明不久前还和她做着最亲密的事，如果不是她今天受了惊吓, 他不会只一次就放过她，缱绻的、粗暴的, 要深刻，要彼此都不遗余力，要身体连同灵魂都被涤荡, 好弥补被他们蹉跎的一段时光。</br></br> 可现在，她竟然要和他离婚。</br></br> “你是认真的吗？”陆放的嗓音透着自己都惊诧的平静。</br></br> 最艰难的闸口都打开, 接下来应该逐渐释然才对。</br></br> 可听他质问，许枝还是不可自控地颤了颤。</br></br> 好半晌，她才轻轻颔首：“是。”</br></br> “为什么？”烟灰扑簌簌落下，陆放夹着的那截烟快要燃尽，猩红的火星烫在指骨也浑然不觉。</br></br> 他嗓音沙哑，眼中盛满不解：“是我对你不够好吗？还是因为我最近太忙没能照顾到你？”</br></br> 许枝压着双肩细密的抖动，双目失焦，只一个劲摇头：“不是，都不是……”</br></br> 他怎么会不够好，相反，他太好了，好到让她患得患失，让她为自己的阴暗丑陋而羞耻。</br></br> “那究竟是为什么？”</br></br> 陆放心口发沉，捉她手腕的力道也发狠：“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有问题也可以沟通，我们不是还要去度蜜月吗？”</br></br> “怎样都可以，不要随便提离婚……”</br></br> 他阖了阖眸，自顾将人摁进自己怀里，似乎这么做，才能藏得住自己的失态和艰涩：“这两个字，不要这么轻易说出口。”</br></br> 许枝怔在原地，任由他将自己拥在怀中。</br></br> 她的骨头都快在断在他失控的力气里，就好像他在担心，只要让她动一动，下一秒她就要逃走销声匿迹。</br></br> 心口的酸涩直冲天灵盖，她忽视下唇被咬出的铁锈味，使劲挣开他：</br></br> “不是随便。”</br></br> 她将先前藏在身后的文件往前递，一字一句：“这是我拟好的协议，我已经签了净身出户，你不用担心财产分割的问题。”</br></br> 她垂下眼睫，顿了下：“至于我这边的财产，我想，你应该也看不上。”</br></br> 风声在这一刻停止，凝滞的空气只萦绕淡淡的烟草味。</br></br> 陆放僵在原地许久，像座入定的雕像。</br></br> 目光挪都未挪到文件上半分，全身的温度却好像在一瞬间被掠夺。</br></br>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钳制她的手掌：“我以为只是这段时间太忙，我们中间很多问题没及时解决，所以吵了一架。”</br></br> 他停顿一息，自嘲地勾勾唇：“可你连协议都拟好了。”</br></br> 在他一心想着修复裂痕的时间，她却是在谋划着要离开他。</br></br> 难怪，难怪前段时间他总是难等到她的消息，原来很多事早已有迹可循。</br></br> 眸光蒙上一层冷意，陆放的表情和嗓音完全沉下来：“离婚，我不同意。”</br></br> 许枝抬起头拧眉问道：“为什么？”</br></br> 陆放不看她：“在你问我为什么拒绝离婚前，至少应该先告诉我，你想离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br></br> “你的理由无法说服我，我就有拒绝你的权利。”</br></br> 许枝倏然涌上焦躁。</br></br> 她要离婚的态度如此坚决，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究竟为什么还要坚持？</br></br> 他们重逢三个月，只领了证，上过几次床，抛开昔日老同学的情分，除此之外，究竟还有什么值得他去坚持？</br></br> 沾着血渍的红唇翕张了下，她呼一口气，狠下心：“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那我告诉你。”</br></br> “早在你隐瞒我的事露馅，我得知你和我身份条件都悬殊的时候，和你离婚的念头就已经埋下了种子。”</br></br> “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br></br> 许枝惨淡地笑了笑：“陆放，过去只是你认为，在我这里，这件事从来没有一天不让我陷入内耗。”</br></br> 她没做到保守好自己的一颗心，想拥有一个和他平等的开始。</br></br> 可事实就是，他们之间沟壑难平，因为这份差距，她变得扭曲、不平静，变得不像自己。</br></br> 她奢望地想和他平等相爱，可她根本无法毫不自卑地爱他。</br></br> 陆放陷入短暂的怀疑：“就因为这样？”</br></br> “对。”</br></br> 许枝点点脑袋，声音透出些疲惫：“我们从来不对等，这样的婚姻让我内心很难平静，我太累了，陆放。”</br></br> 话已经说到尽头，最后一丝尾音都随风散去，谁都陷入了沉默。</br></br> 风似乎又大了些，呼啸着卷动露台的绿植，发出猎猎响动。</br></br> 陆放丢掉早已被自己掐到寂冷的烟蒂，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br></br> “那我呢。”</br></br> 许枝对上他的目光，也许是她错觉，他一双时常透着掌控的眼，竟短暂划过近乎脆弱的迷惘。</br></br> “自始至终，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br></br> 心脏的钝痛快要泵到呼吸，好半天，许枝才哆嗦着回道：“我们都向前看，好不好，就退回老同学的位置上，可以么？”</br></br> “老同学？”陆放嗤了声，因她的话而发笑。</br></br> 他盯向她，眸光无比冷静。</br></br> 可下一秒，大掌一挥，毫不留情扯向她的衣领。</br></br> 刹那间，最上端的几颗纽扣崩断，本就宽松的领口凌乱着敞开。</br></br> 陆放扣住许枝后撤的身体，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皮肤上的痕迹，在她略带惊恐的目光下，指节摩挲着覆上去：“原来老同学之间，可以做这种事。”</br></br> 许枝身上的睡裙是亲肤的纯棉材质，在她前不久不省人事的时间，陆放亲手帮她穿戴齐整，贴心的没有给她套上底下那件多余的束缚。</br></br> 亲密的时候彼此什么样子都见过，可现在被这样对待，她心底止不住地涌出难堪与羞耻。</br></br> 她拢住衣领，控制自己紊乱的气息，声音都带上哀求：“非要这样吗陆放，我们之所以拥有这桩婚姻，本来就不是因为爱情，我们现在，就不能好聚好散吗？”</br></br> “好聚好散。”</br></br> 她故意放低的姿态简直像一把利刃刺穿他的心脏，陆放只觉得啼笑皆非：“说出这种话，许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理智、特别豁达？”</br></br> 许枝低下头，想从他的禁锢里抽身，却难以动弹，只能轻着嗓音：“没有，我只是不想和你争吵。”</br></br> “那我要怎么做？”</br></br> 陆放的大掌转移到她下颌，微微用力，强迫她看向自己：“是不是你提出离婚，我应该毫无波动地接受、答应你，这样才是正确？”</br></br> 许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br></br> 视线交汇的这一秒，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孱弱极了。</br></br> 本就未干的眼眶再度盈满泪，夺眶而出的晶莹模糊了她的视线。</br></br> “别哭。”</br></br> 陆放面无表情拭去她的泪：“既然你回答不上来，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刚才说的话是骗你的，就算你的理由足够说服我——”</br></br> “许枝，我也不会答应和你离婚。”</br></br> 丢下这句话，陆放忽而将人扛了起来。</br></br> 许枝刚要挣扎，突然天旋地转，等回过神，自己已经被丢在了玻璃花房里的懒人沙发上。</br></br> 先前被扯开的衣领此刻更加凌乱，丝毫包裹不住里面的娇嫩浑圆。</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