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沈大家是国子监教导音律的夫子，其虽为女子，却于音律一道钻研颇深，不仅教书育人，还有著书传世，理论研究十分精深，在整个上京颇有声望，连当今圣上都对沈大家夸赞不已。</br></br> 国子监并非人人好学，有一部分是靠着家族荫蔽进来的，知行湖边，便有几人在议论。</br></br> “听说那南笙要为似卿和天音谷弟子的比试做裁判？”</br></br> “她一个似卿姑娘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做裁判。”有人不满。</br></br> “话虽如此，南笙虽然输给了似卿，可也不差多少，除了她，我还真想不出有谁更合适的。除非能请动沈大家，可沈大家那性子，可不会理这些闲事。”</br></br> 旁边有人对他疯狂使眼色，而后起身拱手作揖，“沈大家。”</br></br> 一旁之人这才惊觉，连忙起身行礼。</br></br> “我听你们说那比试是怎么回事？”沈大家问道。</br></br> “这是近来京城的传闻，玉京楼的花魁似卿姑娘要和天音谷的弟子比试音律，就在半月后的满芳园的游园会上。”他老老实实地回道。</br></br> “嗯！我听你们说南笙会去做裁判？”她问。</br></br> “是有这传言。”</br></br> “南笙输给似卿又是怎么回事？”她皱眉道。</br></br> 这人恰好花朝节那日在场，便如实给她描述了一遍，沈大家没有表示，同他们叮嘱几句用心学业后，便离开了。</br></br> ……</br></br> 左相府邸，四皇子并未惊动其余人，乔装打扮出现在此处。</br></br> 且直接去了左相之女左静宜处。</br></br> 左静宜是个病弱美人，自小身体不好，大夫甚至传言她活不过二十岁。</br></br> 如今她身体正是一年比一年差。</br></br> “殿下，你来看静宜了？”左夫人笑容可亲地道。</br></br> “嗯！再有半月便是满芳园的游园日，夫人可以带静宜去游玩一番。”</br></br> “可是静宜的身子，我怕她支撑不住。”</br></br> “无碍，我会叫王神医随身侯着，有情况，神医会第一时间护好静宜的，反倒是一直闷在屋子里，反倒是憋出病了。”</br></br> “还是殿下想得周到。”</br></br> “殿下，那人可来了。”左夫人有些紧张地道。</br></br> “已经在路上了，还有几日便可抵京，静宜这身子很快便能好起来。”</br></br> “那便好，那便好。”左夫人口念阿弥陀佛。</br></br> “左夫人，我能和静宜单独相处一会吗？”</br></br> 于是左夫人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br></br> 出门后，于妈妈欲言又止，她觉得叫小姐与四殿下单独相处有些不妥。只是怕是说了，她家夫人也不放在心上啊！</br></br> 说不得还要怪她多话。</br></br> “那给小姐换血一事，要不要与相爷说？”她小心问。</br></br> “同他说做什么，他眼底只有公事和那个贱人，哪里管我们母子死活。”</br></br> 于妈轻叹了一声，那小小姐也是个命苦，自小生下来便天生带了半边脸的黑斑胎记，夫人害怕相爷因这天生不详的孩子疏远她，便叫她将那孩子溺了，她一时心软，将孩子保了下来，送去了乡下。</br></br> 三小姐一直体弱多病，四殿下找了位神医，替三小姐看病，那神医便提出了这骨肉血亲之间的换血之法。</br></br> 于是夫人这才想起了当年被她送去乡下的那个孩子，她这才知道，原来她当年所做之事，夫人一切都看在眼里。</br></br> 那孩子是个苦命，天生不祥，成年后又要给亲姐姐换血，可换了血哪还有活命的机会！</br></br> 她轻叹了一声。</br></br> 第27章</br></br> 普陀寺, 一行人短暂停留，为首的黑衣人扔了只兔腿，不算客气。</br></br> “今日可以加餐了。”男人将兔腿捡了起来, 在她身旁席地而坐的少女，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那占据了半张脸的可怖黑斑, 连原本精致的五官也衬得黯然失色。</br></br> 男子想起身去捡些柴火, 被那黑衣人呵斥了下来，叫他拿那边剩下的。</br></br> 不需自己动手, 他欣然应下。</br></br> 点了火，将那兔腿架在火上。</br></br> 不时, 普陀寺的大门被打开，出来一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老和尚身后则跟了个怒目金刚。</br></br> 老和尚呼了声佛号, “贫僧圆慧, 乃普陀寺方丈, 还请诸位施主莫在佛前食荤……”</br></br> 那几个黑衣人哪里会听, 于是便被老僧身后的那位怒目金刚，秋风扫落叶地扔下山去。</br></br> “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起的, 不用大师动手, 我们马上离开。”男子赶紧熄灭炭火，抄着兔腿叫身边女子一起离开。</br></br> “施主留步。”那老和尚温声道。</br></br> 那人露出了一个警惕的表情。</br></br> “老僧曾于这位施主的父亲有过一面之缘, 许是十年前吧！年纪大了, 就有些记不清了。”</br></br> “我父亲是谁？你便认识？”他都易容得爹妈不认, 这老东西还能知道他爹是谁？</br></br> 莫不是炸他。</br></br> “法相在皮相之内, 真身在假身之中, 施主虽变换了容貌，但人还是那人, 贫僧不会认错的。”</br></br> “大师慧眼识人，在下当真佩服。”他拱手道，“既然大师认识我父亲，也算是缘分，还请大师不要责怪刚刚的失礼。</br></br>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只可惜你父执念太深，于人于己不利。我当年便同他说过，不可强求，不可强留，进一步万丈深渊，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今看来，他却是未将贫僧的话放在心上，可惜可叹！”他摇头。</br></br> “我不明白大师的意思。”</br></br> “施主为人子女应当多加劝诫，当断不断反受其咎。”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br></br> “你要我劝他什么，总要给个说法。”他皱眉。</br></br> “你父与你母实乃一场孽缘，分则两利，合则两害。”</br></br> 楚临渊被这老和尚气笑了，“我听大师的意思是想劝我父母分开？”</br></br> 那老和尚竟然点头了，他现在想把这老和尚头给拧下来，不过看一旁虎视眈眈的怒目金刚，直接歇了心思。</br></br> “那我回去劝劝。”他从心道。</br></br> “时也命也，阿弥陀佛。”一声轻叹，那朱红大门轰然关上。</br></br> 楚临渊却是皱眉。</br></br> “云渊，今日还烤兔腿吗？”她问道。</br></br> “烤。”他回。</br></br> 也便收了心思，理那秃驴做什么，他父母如果真是段孽缘，能相安无事二十年。</br></br> 说句不好听的，两个人都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即便是孽缘，那也算纠缠到死，那估计也是他爹想看到的吧！</br></br> “那能多放些辣椒吗？”</br></br> “不能。”</br></br> 她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br></br> “你不问我为什么说不能？”他回道。</br></br> “你总有你的道理。”她一本正经地道。</br></br> “我和你开玩笑的。”他仰头看天。</br></br> “嗯！那可以多放吗？”</br></br> “你看，你多问我一遍，我便说可以了。”他笑道。</br></br>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br></br> “那些人带你去京城做什么？”他问。</br></br> “不知道，不过我要去京城，他们刚好认识路。”</br></br> 她撕下了一块肉，少女吃东西不慢，但吃相并不难看，甚至还有一种宠辱随心的洒脱浪漫。</br></br> “那你去京城做什么？”</br></br> 她添了下手指，有些意犹未尽，“要帮别人去完成一件未了的心愿。”</br></br> 楚临渊切了块兔肉给她，她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br></br> ……</br></br> 孟夫人去邀请了孟相要不要同他们一道去游园。本做好了他要拒绝的准备，因为往年他从不与她们一起出去游玩。</br></br> 出去后，于妈却不见她有多开心，于妈问道：“夫人，老爷同意一起出去，怎么您反而不高兴了呢！”</br></br> 孟夫人却是冷笑了一声，“往日不去，偏偏这次去，他什么心思我还不懂。”</br></br> 于妈也不知该说什么了。</br></br> “不过我就是要他去，叫他去看看南笙如今丑成什么样了，我看他心里还惦记得起来吗？这男人就是贱，别看他现在表现得这么深情，等真见到人变老变丑了，那心里还不知道多膈应。”</br></br> “夫人说的是。”</br></br> 游园会前一晚，镇南将军府，一向没什么人气儿的将军府，这一夜却是灯火通明。</br></br> 一少年有些百无聊赖地摘着葡萄吃，少年名唤苏越，袭了他爹定远侯的爵位，在外都要称一声小侯爷。</br></br> 老定远侯与林戈早年是战场同袍，定远侯早年战死沙场，他身边也无子嗣，所以将苏越当作亲子侄看待。</br></br> 这孩子在军事上颇有些天赋的，可惜苏家老太太宁愿要苏越做个闲散侯爷，也不许他走他爹的老路。</br></br> 林戈也能理解，毕竟这是苏家唯一一根独苗苗，哪敢让他犯险。</br></br> 直到林戈从里间走了出来。苏越差点没将嘴里的葡萄喷出来。</br></br> 因为汉子穿了件书生儒袍，头上还簪了花，这一身打扮十分“脂粉气”。</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