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如果你不聪明，不是无所不能，而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笨蛋。”</br></br> 郁逞没忍住笑了一声，脱口而出，“那不是更好？”</br></br> 他怎么会后悔？</br></br> 这可是楚栩云。</br></br> 完美到已经无可挑剔的人，突然发现他也有缺点，而那些微不足道的缺点恰恰都是自己可以帮忙弥补的，岂不是证明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br></br> 他正好会画画，会做饭，偶尔还可以帮楚栩云管教徒弟。</br></br> 郁逞真心觉得高兴，比把楚栩云掳回魔宫那天还要高兴。</br></br> 原来他只能靠威逼利诱将楚栩云留下，可现在，他可以成为楚栩云的另一只手，帮楚栩云做他做不好的事情。</br></br> “喜欢一个人并非一定是喜欢他的性格，喜欢他聪明才智，天赋过人，有时只是因为他做了别人没有做过的事，说了别人没有说过的话。觉得他很特别是喜欢的第一个阶段，只有觉得他特别，才会想要了解他。”郁逞声音很轻，温柔到让楚栩云感觉心口烫烫的。</br></br> 楚栩云懵懂地看着他，忽然觉得在这方面，郁逞好像比他懂得更多。</br></br> “我在你心里很特别么？”</br></br> 郁逞瞥他一眼，说道，“说来话长，如果你能够想起我们从前的过往，仔细琢磨就能知道答案。”</br></br> 言下之意——你自己想出来。</br></br> 楚栩云犯了难，从前的过往有什么事是让郁逞觉得他很特别的？</br></br> 他的记性真的很差，郁逞怎么在这种时候还要提问他，他从小最讨厌回答问题了。</br></br> “给你些许提示，”郁逞故作高深道，“七年前初夏，太清宗，你的寝殿。”</br></br>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楚栩云抬眼看向郁逞，有些着急地道，“还有呢？”</br></br> “阿栩真贪心，自己想。”</br></br> 楚栩云抿了抿唇，悄悄瞪他一眼。</br></br> 这提示还不如不提示，和没说一样，他现在更想不起来了。</br></br> 等待半晌，见他还是想不起来，郁逞干脆不再等他，“想不起来日后想吧，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先洞房。”</br></br> “郁逞……”楚栩云还想再问问清楚，却很快发不出像样的声音。</br></br> 郁逞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墨发，低低夸赞道，“阿栩的声音真好听，不过，要叫夫君。”</br></br> 第一个提出无言道的人真是该死，害他这么久才听到阿栩的心里话。</br></br> 不过，金链就不解开了，戴在阿栩手上很好看。</br></br> 楚栩云感觉自己可能被下了迷药，不然为什么无论郁逞做什么都会心跳很快，他想捂住心口，却腾不出手，良久，他声音小得像虫鸟低鸣，轻轻唤道，</br></br> “夫君。”</br></br> “最喜欢，夫君。”</br></br> 郁逞身形一僵，片刻，动作倏然加快，捧住楚栩云的脸吻得更深。</br></br> “我也是，最喜欢阿栩。”</br></br> 不是仙君，是阿栩。</br></br> *</br></br> 七年前，初夏，太清宗。</br></br> 天气很暖，楚栩云的寝殿里，郁逞潜伏在他的书桌下。</br></br> 只要楚栩云回到寝殿，一眼就能看到他。</br></br> 他今日一定要楚栩云给个说法，究竟为何带他回宗门，又整日避着他，也不提收他为徒的事情。</br></br> 来了太清宗郁逞才知楚栩云虽然看似年轻，却已是举世闻名的仙君。</br></br> 只要跟着楚栩云学道，不出五年，他一定可以杀回魔域报仇。</br></br> 可楚栩云自从带他回来就再也不见他。</br></br> 定是外面那些说他是魔头的流言蜚语，让楚栩云萌生了退意。</br></br> 他不能让楚栩云就这么轻易把自己当成玩具耍了，如果今日楚栩云不答应，他就绝不踏出这寝殿半步。</br></br> 半晌，楚栩云果然回来了。</br></br> 不巧的是，他带着剑，更加不巧的是，他刚踏进寝殿就发现了郁逞身上的魔气。</br></br> 剑尖抵在心口的瞬间，郁逞从未察觉自己竟然可以心跳那么快。</br></br> 第25章 深渊</br></br> 楚栩云的剑法对魔修而言是致命的, 对于身上有魔气的郁逞也不例外。</br></br> 那充满杀意的剑锋只差分毫便会穿透郁逞的心脏。</br></br> 直到楚栩云收回剑，眸光冷淡地看向郁逞，侧身让出一条道路, 示意郁逞出来。</br></br> 郁逞想要出去，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脚已经僵硬得动弹不得。</br></br> “我……我动不了。”郁逞极度羞耻地吐出这么一句, 在楚栩云困惑的目光中伸出手，“你拉我一把。”</br></br> 他明明是来找楚栩云讨要说法的, 却在楚栩云面前把脸都丢尽了。</br></br> 楚栩云无奈地望着他, 良久，还是大发慈悲般朝郁逞伸出了手。</br></br> 两只手即将触碰的刹那, 门外忽地传来一道声音，</br></br> “仙君，宗主来访，已在殿外等候。”</br></br> 楚栩云猛地收回手，让郁逞扑了个空。</br></br> “你……”郁逞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楚栩云按住脑袋一把摁进了书桌下。</br></br> 而后，楚栩云坐在了书桌前。</br></br> 逼仄的空间内，郁逞被迫跪在了楚栩云双腿中间。</br></br> 他这辈子从未如此屈辱过，若他是正常男子, 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郁逞偏偏有断袖之癖。</br></br> 这样的姿势实在令他浑身不适, 郁逞更不理解的是楚栩云。</br></br> 不想被宗主发现他, 那就直接说话啊！</br></br> 把他藏起来做什么，况且宗主修为很高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身上的魔气？</br></br> 下一刻, 楚栩云在他身上渡上一层灵气, 将郁逞的魔气掩盖住，又脸色极沉地做了个嘘声的手势。</br></br> 郁逞：……</br></br> 紧接着, 宗主进来了。</br></br> “我听说你要把那个身上种着魔蛊的孩子留在宗门？”</br></br> 聊得竟然还恰巧是郁逞的事。</br></br> 楚栩云没有回答，却比回答了更加能激怒宗主。</br></br> “你的意思是，你铁了心要把他留下？万一日后他被魔蛊控制铸成大错，杀害人命，不是你我可以承担的。”</br></br> 楚栩云还是没有说话。</br></br> 可郁逞忍不住了。</br></br> 他想出去反驳宗主那些话，刚冒出个脑袋，头顶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按住，毫不留情地摁了回去。</br></br> “我只劝你这最后一次，楚栩云，你的心肠太软，迟早有一日会被这幅软心肠所害。”</br></br> 楚栩云的心软？</br></br> 被按住脑袋动弹不得的郁逞没看出来。</br></br> 清淡的竹香气息自面前的衣摆传来，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平整而规矩，就像楚栩云这个人一样。</br></br> 郁逞觉得自己仿佛被那竹香彻底包裹住，鼻腔里只剩下楚栩云身上的气息，让他浑身不舒服。</br></br> 楚栩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br></br> 太过冷硬，还不讲信义，说过的话转头就和没说一样。</br></br> 他喜欢的人，至少要脾气好些。</br></br> “你就听我的，你若只是想救他性命而已，那就不要教他法术，他身上本就有魔蛊，修习法术极其容易走火入魔，只教他做个普通外门弟子即是。”</br></br> 这宗主怎么还不走，有完没完？</br></br> 郁逞攥紧十指，想知道楚栩云是不是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一直不愿收他为徒。</br></br> 然而楚栩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悄悄伸手把郁逞的脑袋又往桌底推了推。</br></br> 郁逞：……</br></br> 差不多得了，这里拢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到底要把他推到哪里去？</br></br> 他有那么见不得人，还是嫌弃他靠的太近？分明是楚栩云要把他带回来。</br></br> 越不让靠近，郁逞偏要靠近。</br></br> 在楚栩云又要伸手按住他的时候，郁逞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了那只腕子。</br></br> 对方肉眼可见地一僵，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郁逞却忽然沿着他的手腕将手探进了衣袖里。</br></br> 冰死你。</br></br> 楚栩云反手捉住他，想在宗主觉察不到的角度抽出郁逞那只作祟的手，恰逢此时，宗主朝他看了过来，“你在干什么？”</br></br> 楚栩云彻底不再动了，在宗主审视的目光中，垂下的那只左臂衣袖任由郁逞报复性的钻进来，像一条攀附在手臂上的冰凉毒蛇。</br></br> 见他不答，宗主的火气更盛，“刚刚我说的话你是不是一个字没听？”</br></br> 片刻，楚栩云颤抖着用另一只没有被赖皮蛇赖上的手，举起一本古籍。</br></br> 意思是，他在看书。</br></br> 宗主深吸了一口气，“先别看了，我跟你继续说，那孩子不能教给他法术，否则迟早有一日会反噬你。”</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