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顾承佑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两人间只有静静的呼吸。</br></br> “哥，我晚上来找你……”</br></br> “明天或者后天，有空吗？”穆流风忽然说，“我想回家一趟，但我……不敢自己回去。”</br></br> 他说完，又仓促地，无所谓似的轻笑一声，“不过你最近忙，没空也……”</br></br> “有空。”顾承佑说，“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你安排。”</br></br> 穆流风又是一会没说话，只有稍微重了些的呼吸声。</br></br> 顾承佑几乎没见过穆流风哭，更不曾在电话里听见。</br></br> 但他知道，这是对方在哭。</br></br> “我会陪你的哥，”顾承佑的嗓音不知何时变得这样深沉可靠，“一直陪你。”</br></br> -</br></br> 他们最终订下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br></br> 两个人从不同的地方，飞去同一个城市。</br></br> 顾承佑并不知道，穆流风具体要去做什么。</br></br> 但他知道那个目的地。</br></br> 那不是穆流风的“老家”，一般而言，他称那个地方为：我妈家。</br></br> 顾承佑上了飞机，从小小的舷窗望出去，看到柔软的云海。</br></br> 他想着穆流风说起自己家庭时的，那些只言片语。</br></br> 穆流风的父亲经商，在他十二岁时急病去世，从得病到离开，前后不过一个月。</br></br> 他的母亲是大学老师。</br></br> 从前，他家在沿海大省的省会，他父亲的墓碑也在那里。</br></br> 父亲死后，母亲所在的学院，搬到了同省的另一个城市，带着他搬了过去。</br></br> 不知道穆流风的中考是在哪个城市参加的，按时间计算，可能是他在初三时去了新的城市，新的学校。</br></br> 这应该不算非常舒适的经历。</br></br> 十五岁时，穆流风去上寄宿高中。</br></br> 十六岁时，他母亲嫁了新的丈夫，火速怀孕。</br></br> 穆流风曾说过，他当时有一天，从寄宿学校回到家，看见母亲大着肚子在小院里散步，他的新“父亲”搂着母亲。</br></br> 那是周五的夏日，没有晚自习，他回来时，正是黄昏时分。</br></br> 温暖的金红光芒下，两个人缓缓走着，穿过花丛，走过小径。</br></br> 他们面色如此幸福，都没发现穆流风的存在，路过他面前，母亲才恍然望过来。</br></br> “流风啊，”母亲的笑意一下就少了些，显得淡淡的，“吃饭了吗？”</br></br> “还没。”穆流风说。</br></br> “你自己做一点吧，”母亲说，“我们吃过了。”</br></br> 在穆流风的回忆中，当时他沉默了很久。</br></br> 然后他一冲动，说：“妈，叔叔，我想出国训练。”</br></br> 过了一会，他又说：“不要很多钱。”</br></br> 这些片段，都是这十几年来，穆流风好几次喝多后，断断续续地告诉顾承佑的。</br></br> 他说起母亲的时候，并不显得伤心，只有偶尔提起父亲，才会落寞。</br></br> 这次穆流风应该是回家看母亲。</br></br> 顾承佑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怕单独和母亲见面。</br></br> 但既然穆流风让自己陪着，自己就默默地，尽全力地陪着。</br></br> 只要陪着他就好。</br></br> 第89章</br></br> 穆流风先到了目的地,在vip休息室里等候。</br></br> 一小时后，顾承佑也到了。</br></br> 他进入休息室，正见穆流风戴着帽子、眼镜、口罩,直挺挺地坐着，望向窗外。</br></br> 雾蒙蒙的天,开阔的机场,飞机滑行,起飞，翱翔,消失。</br></br> 穆流风就那样望着刚刚升在半空的飞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br></br> 顾承佑在他旁边坐下,“哥。”</br></br> 穆流风过了一会才会过神，望着他,又是一会,镜片后的双眸微微弯了弯，“承佑。”</br></br> “你来了,你……方便吗？”他问，而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都让你过来了还问这个,我怕耽误你的行程。”</br></br> 顾承佑握住他的手,露出一个有点霸道的笑,“难道有什么事情比你重要,嗯,我的心肝宝贝？”</br></br> 穆流风愣了一下,而后笑起来。</br></br> 顾承佑没这么叫过他，倒是他自己以前总把对方当成“宝贝”。</br></br> “走吧宝贝,”顾承佑揽着他站起来，“我们出机场吧宝贝。”</br></br> 穆流风一个劲笑，“你喊上瘾了？”</br></br> “上瘾了呢宝贝。”</br></br> 两人出了机场，上车，穆流风又不说话了，但他没放开顾承佑的手，一直握着他。</br></br> 穆流风的手心有汗。</br></br> 顾承佑便也沉默着。</br></br> 窗外是高速路，绿化颇佳。周边有刚建起来的高层住宅，倏然出现又消失。</br></br> 车子上了一座大桥，钢筋铁索划过去，远远地能看见海面。海湾里停着巨大的货轮，看起来有一种静止的忙碌感。</br></br> 快一个小时后，车子到了一处海边。</br></br> 这里是伸出去的悬崖，最尽头有一座雪白的灯塔。</br></br> 灯塔下，似乎是一座隐秘别致的小庄园。</br></br> 黑金大门，整齐的草坪和园艺。</br></br> 车开进去，停在一栋小别墅前，门口的侍者将他们引入室内。</br></br> 第一层是开放的，四面透风，装修风格很自然，仿佛与室外的海景融为一体。</br></br> 没有客人。</br></br> 两人随着侍者走螺旋楼梯到二楼，带着他们在其中一个包厢门口停下，要打开门。</br></br> “等等，”穆流风说，“客人……来了？”</br></br> 侍者点头，“刚到不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