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听到死这个字，裴谞脸上笑意全无，指甲嵌在掌心努力隐忍着，耳边颜煜的声音依旧轻快。</br></br> “最后喝了不少药，用针还要嚼很苦很苦的东西，有些也记不清了，总之是挺过来了，不过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偷偷吃太医不让吃的东西了。”</br></br> 颜煜把鸡骨头放到石桌上：“吃过之后发现也没有多好吃，要是早知道我就不吃了，白受了好几日罪。”</br></br> “你怎么不说话呀？”颜煜抬头看向裴谞，发现对方眼中尽是悲伤，“为什么这样看着我？”</br></br> “我要是早点知道你，早知道化湖雨就好了。”</br></br> 那样他的阿煜就不会受那些罪，吃那些苦，可以永远永远做珍贵的宝贝。</br></br> 颜煜慢慢垂下眼眸，注意到对方的手掌沁出血色，他抬手握住一只手打开，掌心是四道指尖留下的血痕。</br></br> “你没必要如此惺惺作态。”</br></br> 他放下那只手站起来沉默许久道：“回去吧，你....你包扎一下吧。”</br></br> 裴谞怔愣住，心好似被放到温泉中过了一遍，暖而奇异，又似装了鞭炮，噼里啪啦炸个不停。</br></br> “阿煜，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些在意我了？”</br></br> “不然呢？”颜煜看着他从头到脚泼了盆冷水，“我靠着你活，你要是有了三长两短，这世上就没人管我了。”</br></br> 裴谞眨了两下眼睛，睫毛颤动忍住情绪，却难免哽咽：“是啊，我...我会让自己活久些，好好照顾你的。”</br></br> “最好是，你最好活得比我久，别再让我过一日颠沛流离的生活。”</br></br> “好。”</br></br> “我饿了。”</br></br> “那我们...去吃东西吧。”</br></br> 第一百一十五章 番外五毒入骨髓/拨乱心弦</br></br> “阿煜？”</br></br> 一片虚无中，裴谞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那人转身对他说了什么又继续往前走。</br></br> “什么？我听不清，你说了什么？你去哪？”</br></br> 裴谞向前去追，双腿似绑了千斤巨石，挪动一步都要费尽力气。</br></br> “等等我阿煜，阿煜！”</br></br> 前面的人越走越远，他拼命跑起来甩掉腿上的负担。</br></br> 就在快要追上的时候，四周突然多了透明的罩子将他隔绝其中。</br></br> 任凭他如何敲打，罩子都坚不可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走远，消失....</br></br> “别走！阿煜！回来..回来！”</br></br> “不要，不要走..阿煜..阿煜...阿煜..”</br></br> 眼泪不断划过眼尾落到枕上润湿一片。</br></br> 颜煜被吵醒坐起来，身边的人看起来极其痛苦，不知道在挣扎什么，嘴里不断念叨着他的名字。</br></br> “裴谞？裴谞？”</br></br> 他推了推裴谞，手腕猝不及防被抓住攥紧。</br></br> “你怎么了？你醒醒，别抓着我..”</br></br> 噩梦惊醒，裴谞突然睁开眼睛，泪水模糊视线，心如同撕裂一般剧痛。</br></br> 渐渐眼前人映入瞳孔，是梦中远走之人正在他身旁不解地看着他。</br></br> 瞳孔一瞬缩紧，裴谞噌地坐起来死死将颜煜抱进怀里。</br></br> “阿煜，阿煜你快说句话..你是真的对不对？你没走对不对？现在才是真实，刚刚都是假的...”</br></br> “阿煜..回答我，回答我呀，求你了...快跟我说句话吧..”</br></br> 颜煜陷入沉默，耳边哽咽的祈求最后变为纯粹的哭泣。</br></br> 过了很久很久，颜煜终于慢慢抬起手回抱住了裴谞。</br></br> “我没走，也不会再走。”</br></br> 裴谞稍稍退开一些，手却没有松开：“是真的吧阿煜？你说的都是真的对吗？”</br></br> 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上，现在只有泪痕和慌张，那双自认为可看透人心的眼睛，也只剩茫然和无助的哀求。</br></br> 颜煜注视着对方，他承认裴谞很好看。</br></br> 好看到八年前他在宫宴上一眼便注意到了坐在最不起眼角落的裴谞。</br></br> 好看到此刻他竟然对这个人....心软了。</br></br> 不该这样。</br></br> 他不该这样....</br></br> 心绪还杂乱时，颜煜已一点一点靠近，在裴谞的唇上落下轻触一吻。</br></br> 在对方惊诧地表情中，他退开盯着那双眼睛道：“是真的，说了不走就不会再走。”</br></br> 裴谞怔怔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抱着颜煜的手臂缩紧，低头凑近回吻过去，颜煜却躲开了。</br></br> “阿煜..你其实很想走对吧...”裴谞情绪低落，他强行留下了颜煜，却更渐行渐远。</br></br> “为什么你听不懂人话？”</br></br> 裴谞一怔。</br></br> 颜煜甩开他的手：“不会走就是不会走，你不用每天担惊受怕，夜里惊醒吵得我也睡不好。”</br></br> “我说了，你要是这么担心不如把我像奴隶一样栓起来好了！”</br></br> “我...”裴谞伤神心也跟着疼，“对不起，以后不会了。”</br></br> 颜煜盯着对方冷声道：“你总是做出这副样子是故意的吧，我真的很讨厌你！”</br></br> “我知道。”裴谞落寞地低下头，解释太苍白便没什么可解释。</br></br> 颜煜用力推了他一下，好像要把所有的愤怒宣泄出去，可宣泄之后又是无尽的绝望。</br></br> 两个人对坐着，裴谞一言不发，良久，颜煜渐渐恢复了平静。</br></br> “裴谞，我不是不恨，而是想放下，想忘记。”</br></br> “若以公私来论，于公，成王败寇，你做什么都不是罪，我自己选择投降，自己选择这条路，那一切就都是我自己该受的，不配怪你什么。”</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