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人经过，江佟站得近了一些，皱了皱眉，说：“你这样会感冒的，跟我去休息室吧，给你拿一条毛巾。”</br></br> 陈子兼点点头，和江佟一起上楼。</br></br> 这个时间休息室里没有人，陈子兼怕身上的雨衣滴水，在门口就脱掉。</br></br> 江佟看见了，拿过他手里的雨衣，暂时放在装雨伞的地方。他翻找出一张干净的毛巾走到陈子兼面前，简单给他擦了擦脖子，说：“我要再去病房看一眼，很快就下班了。”</br></br> “好。”陈子兼拿住毛巾，很轻地点了下头。</br></br> 关门的时候，江佟回了下头。大概是因为里面的衣服也湿了很多，陈子兼还站在原地并没有坐下。</br></br>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休息，现在总算有机会喘气，陈子兼反而显得很木。</br></br> 休息室里灯光不亮，在阴暗的天气下甚至有些灰沉沉的，江佟看了一会儿，想还是早点完成今日的查房，陪他早早回家睡觉更好。</br></br> 和江佟设想的不太一样，陈子兼只是太累了，站着的时候他没有想很多，仅仅在发呆而已。</br></br> 半个小时过去得很快，应该是到了下班时间，开始有医生和护士进入休息室拿衣服。</br></br> 起初的几个不认识陈子兼，还看了他一眼，不过会有等待他们下班的家属过来，这也不算什么很稀奇的事情。</br></br> 后来有几个小护士进来，是上次陈子兼来的时候和江佟一起遇见过的，她们还记得他，但也不太好意思打招呼，只是在有人问的时候才会解释一句：“好像是江医生的朋友吧。”</br></br> 休息室里热闹了一阵，很快又安静了。</br></br> 陈子兼再等了一会儿，江佟才匆忙地进来。</br></br> “有个病人耽误了一会儿。”他很快脱掉白大褂，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把衣服翻出来穿好。</br></br> 陈子兼跟过来，站在他身边，看他很忙的样子，笑了笑：“不用这么着急。”</br></br> 江佟只惦记着他湿掉的衣服还没有换，问：“开车了吗？”</br></br> “没开，打车过来的。”陈子兼说。</br></br> “那等会儿我们也打车回去。”江佟收拾好东西，很高兴地说：“下班。”</br></br> 他转过身时和陈子兼距离很近。这个点，大家要么已经下班，要么在外面值班，要么正在吃饭，连走廊上都很安静。</br></br> 江佟朝门的位置看了一眼，贴上去轻而快速地吻了一下陈子兼的嘴唇。反而是陈子兼没有反应过来，微微愣了一下。</br></br> “没有监控。”江佟笑着和他说：“走吧。”</br></br> 晚上江佟非要亲自做饭，推着陈子兼进浴室先洗澡换衣服。</br></br> 在等锅里的东西煮熟时，他的同事群里正在讨论参与救援的事情。</br></br> 江佟其实是想去的，在大学的时候他就有一次机会，当时错过了还觉得有些可惜。</br></br> 想做好事是真，但危险也是真。江佟打算等会儿就和陈子兼说说这件事。</br></br> 洗完澡之后，陈子兼的精神就好了一点，食欲也更加旺盛。</br></br> 今天江佟吃不下什么东西，他自己做的菜也没有陈子兼做的那么美味，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br></br> “下次还是我来做吧。”陈子兼说。</br></br> 江佟顿了顿，笑着逗他：“你嫌我做的不好吃吗？”</br></br> 大概是没想到江佟会这样理解，陈子兼反应片刻，摇摇头：“没有，你自己做的，自己都不怎么吃。”</br></br> “我就是不饿。”江佟说。</br></br> 就算他这样讲，陈子兼也没有移开眼神，一副不想妥协的样子。</br></br> 最后江佟还是又拿起筷子，食之无味地再尝了一口。</br></br> “算了，”陈子兼皱了皱眉，“等会儿你想吃东西的时候我再给你做。”</br></br> 这次江佟又开心了，嗯嗯两声。陈子兼的手越过他，把他面前的菜拿走，赶进自己的碗里，都吃掉了。</br></br> 陈子兼洗碗的时候，江佟去洗澡。</br></br> 洗澡容易想事情，江佟在脑子里预设陈子兼听到他说要去救灾，会有什么反应。</br></br> 他大概率不会阻止，只会告诉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就算有担心，可能也很少表现。</br></br> 一边想一边洗完了澡，江佟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拿漏了睡裤。</br></br> 不过应该也没有太大关系。</br></br> 江佟穿好睡衣和内裤，打开门。</br></br> 陈子兼已经洗好了碗，他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也许正在回复什么消息。</br></br> 听到推门声，陈子兼也没有马上抬头。</br></br> 浴室里很闷热，江佟很想喝水，于是朝厨房走。</br></br> 水杯放在厨房外面的柜子上，水壶里的水还是温热的，大概陈子兼才烧过一次。</br></br> 江佟倒了一杯，喝好了，一偏头，发现陈子兼正在看着自己。</br></br> 因为只是喝口水，江佟没有打开这边的灯。陈子兼坐在很亮的地方，两条腿分得有些开，是会很舒服的坐姿。他眼神直直的，神色也很淡，江佟觉得和平常他看自己时没有太大区别。</br></br> 他放下水杯走过去，因为还打算先去穿上睡裤，所以没有靠得太近，问：“怎么了？”</br></br> “没有怎么。”陈子兼抬起手，示意他过来。</br></br> 既然陈子兼也不介意，江佟更没什么好介意的。</br></br> 他走上前牵住陈子兼的手，立刻就被他拉着坐在了左腿上。</br></br> 陈子兼的另外一条手臂很紧地环着江佟的腰，把他睡衣都弄得往上缩，领口变得很凌乱，最上面的那粒纽扣也松开了，露出江佟胸膛的一片。</br></br> 江佟有点被碰到腰上的痒痒肉，很松弛地笑了笑，又问：“干嘛啊……”</br></br> 这次陈子兼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牵住他的手，让他换了一个姿势，变成面对着自己，两条腿分开坐上来。</br></br> “忘记拿睡裤了吗？”陈子兼问。</br></br> 不同的是他的声音小了一些，江佟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应了一声“昂”，被陈子兼按着后腰又往前挪了一些，紧紧贴住他的小腹。</br></br> “陈子兼……”江佟碰到什么，脸红了。</br></br> 但陈子兼仍然平静，追着江佟低下的眼睛去找他的嘴唇，一边缠缠绵绵地亲，一边说：“不是问我怎么了吗？”</br></br> 江佟的身体变得很热，陈子兼的手捏着他衣服上的纽扣，从下往上解掉了。</br></br> 客厅里灯光太亮，江佟的眼睛被刺了一下，他没出声，但陈子兼注意到了，把他抱起来关掉灯，借着墙壁抵住他。</br></br> 就算是在做i的时候，陈子兼话也很少，不多的几句只是在关心江佟。绝大多数时间，他的嘴唇贴在江佟耳边，即使是正在咬着，也会发出难以克制的沙哑气音，用呼吸和好闻的味道把江佟包裹，让他什么也想不到，心脏、大脑和身体，都同时被陈子兼填满。</br></br> 只在这样的时刻，陈子兼短暂地爆发强势的占有欲，要江佟身上的每一寸都属于自己，很简单就可以开始，结束时却很难。</br></br> ……</br></br> 他们又去洗了一次澡，这次江佟干脆连上衣也没有了，被陈子兼抱着整个塞进被子里。</br></br> 陈子兼也在他身边躺下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br></br> “今天快要下班的时候，我们主任说了一件事。”江佟摸摸陈子兼的脸。</br></br> 陈子兼伸手把他抱进怀里，问：“什么事？”</br></br> “县城泥石流，你知道的吧？我们医院想派救援队，我也想去。”</br></br> 有几秒钟，陈子兼没有说话，江佟也跟着紧张。</br></br> 因为他听过陈子兼之前的事情，怕他会觉得太危险。</br></br> “那就去吧。”陈子兼的手掌很宽大，盖住了江佟的后脑勺，揉揉他细软的头发。</br></br> “但是要注意安全。”</br></br> 到这天晚上很晚的时候，陈子兼才又问他：“什么时候走决定了吗？”</br></br> “要去几天？”</br></br> 江佟：“……”</br></br> 黑暗中，江佟窸窸窣窣地掀开一点被子，慢慢挪到陈子兼身上，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趴着。</br></br> “是担心我吗？”</br></br> 陈子兼的手拨开江佟宽松的睡衣，贴在他的脊背，轻轻摸了摸。</br></br> “当然。”</br></br> “不过医疗队其实还好……”</br></br> “我知道，”陈子兼偏过脸，和江佟接了一个短暂的吻，“但是还是要小心一些。”</br></br> “有时间一定跟你报备。”江佟说。</br></br> “好。”陈子兼应了声，江佟便撑起来一些，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下触摸他的脸。</br></br> “我们二哥鼻梁很高呢，眼睛也大，嘴巴的话……”江佟凑过去，第一次只亲到他鼻尖，陈子兼捏着他下巴，两个人才交换了吻。</br></br> “嗯……”江佟抿抿唇，嗓音里带着拖延，“也挺会亲的。”</br></br> 第三十八章</br></br> 县城的受灾情况比江佟想象得好一些。</br></br> 因为这座县城位于河流下游, 中上游积蓄的水量都需要从这里排入海中，整个流域连日连月的暴雨让原本的防洪措施不堪重负。</br></br> 医疗队驻扎在没有被洪水淹没的位置，这里已经聚集了太多受灾的人, 唯一幸运的情况是, 在江佟来到这里的第一天，雨就已经停止了。</br></br> 送进来的人还没有特别严重的，基本都是一些感冒发烧的症状, 再多也只是或轻或重的擦挂, 但毕竟医生们人手不足，江佟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 每天只有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br></br> 山里信号本来就很差, 加上因为洪水灾害, 只有临时搭建的通信装置能够维持使用。江佟本来想每天给陈子兼打一通电话，至少算是报平安，现在也只好变成给他发信息。</br></br> 救援人员都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十几个人一个大通铺。这种时候能有帐篷睡也算好的, 江佟分到一个最靠里的位置, 有天躺着休息的时候发现角落里长了一朵黄色的小雏菊。</br></br> 这些天, 草地里都很泥泞, 他们这片也是被洪水冲刷过的地方, 但这朵花居然还活着。</br></br> 江佟希望它能晒到阳光，所以把它拨到了帐篷外面，等到飘雨的时候，又把它拨进来。</br></br> 来这里的一个星期之后, 大概是因为江佟太久太久没有休息好, 他睡了很长的一觉。</br></br> 下午时，特别强烈的阳光刺醒了江佟, 他从帐篷中爬起来，脑子还很晕，站在空地上恍惚地看了一圈周围。</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