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真正的大表哥回来了。</br></br> 他还是跟从前一样，问我为什么要嫁给祝武霖。</br></br> 我看着他沧桑了许多的脸，心如刀绞。</br></br> 为什么，上天总是要玩弄我！</br></br> 所有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刚成亲一个月，与我保持距离许久的姑父，突然来了我房中。</br></br> “婉儿，可想死我了。”</br></br> 我觉得不妥，“你来这里干什么？武霖去抓药快回来了，你就不怕被他们看到吗？”</br></br>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没事，一刻钟而已。”</br></br> 我又一次跟他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br></br> 但其实我讨厌他。</br></br> 讨厌他把武宣哥哥带去秋狩猎场摔断了腿，讨厌他给武宣哥哥许了亲事，……</br></br> 更讨厌我竟爬上了他的床，自己亲手斩断了与祝武宣的少年情谊。</br></br> 我们的丑事，最终东窗事发了。</br></br> 我看着贺兰芝眼底促狭又讥讽的笑，我知道，她是故意报复我的。</br></br> 不出意外，我被赶出了相府。</br></br> 我在门外苦苦求了许久，终于等到祝武宣现身。</br></br> 我刚以为我终于找到了依靠，却亲眼目睹他被捕。</br></br> 他是乱臣贼子啊。</br></br> 我爹就是被打上了乱臣贼子的名头，被抄家流放的，至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br></br> 我逃了。</br></br> 在尚书府和丞相府过了十七年衣食无忧的日子，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过得很凄惨。</br></br> 以为自己找到了一间可以栖身的破庙，却被几个乞丐赶了出去。</br></br> “去去去，新来的懂不懂规矩？”</br></br> “大哥，这女人细皮嫩肉的，好漂亮。”</br></br> “兄弟几个也许久没有见过女人了……”</br></br> 我大喊着不要，我拼了命的想要逃离这荒郊野外的破庙，却被人拽着头发，几个耳光就打得我眼冒金星。</br></br> 我记不清有多少人了。</br></br> 只知道我流了好多血，好多血。</br></br> 我神情恍惚，有时候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吃饭，有时候下着大雨也不知道躲雨。</br></br> 他们说我疯了，说给我馊饭都是浪费。</br></br> 我终于离开了地狱。</br></br> 我离开祝家这么久，姑母应该消气了吧？</br></br> 我几乎已经可以想到，姑母让嬷嬷领着我去沐浴更衣，给我请大夫，给我送上汤药和食物的场面。</br></br> “听说了吗，上次被抓到的那个逆贼，要午时问斩了。”</br></br> 街上的人好多，好多。</br></br> 我在刑场上，看见了武宣哥哥。</br></br> 他闭着眼睛，嘴角却挂着名为解脱的笑容。</br></br> 午时阳光正烈，刽子手高高举起了刀——</br></br> 鲜血溅在了我脸上，我捧起了他的脑袋，终是一滴泪落在了他脸上。</br></br> 武宣哥哥……</br></br> 为什么，我们的命这么卑贱啊。</br></br> 我最终一头撞死在了刑场的柱子上。</br></br> 我想，生前既然无法在一起，那我就……跟他一块儿死吧……</br></br> 第94章 番外：云泥之别（祝武宣篇）</br></br> 从小，我就发现，父亲看我的目光中，似乎夹杂了一些奇怪的东西。</br></br> 某一日，我和二弟下了早学，二弟说他新做了一个弹弓，让我去他院子里玩。</br></br> 在等他时，我远远地就看见李姨娘在和父亲说些什么。</br></br> 我正要进去请安，却听见父亲说：</br></br> “这孩子眼睛生得好看，可怎么一点都不像我跟你姐姐。”</br></br> “生得好看还不行吗，我姐姐小时候那双眼睛漂亮极了，许是像她小时候呢。”</br></br> 我虽然听不懂这两句话，可我却隐约觉得，父亲这些年来与我生疏的症结就在这。</br></br> 母亲说，我是祝家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祝家所有家业的。</br></br> 所以我一日都不敢懈怠。</br></br> 读书，习武，只为了父亲能夸赞我一句。</br></br> 可惜我做了再多，也没有换来他对我的赞美。</br></br> 反而是我那庶出的二弟，就因为少逃了几天课，就被他夸“比以前有进步多了。”</br></br> 我真不甘心。</br></br> 于是我加倍的努力，成倍的用功。</br></br> 那年冬雪，我撞见了这辈子我见过最好看的少女。</br></br> 她身子软软的，像是没骨头，脑袋靠在我胸前，一张俏脸烧得滚烫。</br></br>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她是我娘养在膝下的罪臣之女。</br></br> 可那天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她很漂亮，很脆弱，像一朵被人轻轻一捏就碎了的梅花。</br></br> 她说她在相府过得并不好。</br></br> 说她怕黑。</br></br> 我有些心疼这个并无任何血缘关系的表妹。</br></br> 我们偷偷在一起了。</br></br> 初尝云雨情事，我就陷了进去。</br></br> 连私塾的先生都看出我读书越来越敷衍，还专门去府上给我爹娘告状。</br></br> 在我娘的强压下，我不得不抑制自己对宋婉儿的情感，好好准备科考。</br></br> 我父亲是当今一人之下的丞相，很是受陛下垂青，所以皇室准备狩猎时，我也在受邀之列。</br></br> 我虽年轻，但骑射远超同龄人。</br></br> 才刚进林子两个时辰，我就打了一只梅花鹿、一只野山猪，还有几只野鸡野兔。</br></br> 猎物挂在马上，连马都快撑不住了。</br></br> 丰收的喜悦，在我看见皇帝搂着我娘的时候，彻底粉碎。</br></br> “香兰，这么多年委屈你了。”</br></br> “陛下慎重，若是叫人看见了，我……”</br></br> “不会的。对了，朕今日见宣儿竟又窜了个头。等他今年科考完毕，朕就将他留在身边好好培养。也算是弥补朕这些年缺失的父爱。”</br></br> “是啊。可惜了，如果当年另外一个孩子还活着……或许跟宣儿的个头一样高了吧。”</br></br> 他们的话，如同晴天霹雳。</br></br> 我终于明白了小时候，为什么父亲总是不喜欢我。</br></br> 原来我的眼睛，既不像他，也不像母亲，而是跟当今圣上一模一样啊。</br></br> 我丢下了所有的猎物，再一次骑马进入那片森林。</br></br> 马越跑越快，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花。</br></br> 终于，在马累得精疲力竭倒地时，我也摔了。</br></br> “宣儿！”</br></br> 其实我习武多年，我能躲开的。</br></br> 但我不想躲，想着要是被马踩死了就好，这样我就能彻底摆脱这令人厌恶的私生子身份。</br></br> 我又想起了婉儿。</br></br> 私生子配罪臣之女……</br></br> 呵，真绝配啊。</br></br> 我堕落了，我看谁都不顺眼了。</br></br> 我恨母亲，堂堂镇国公府的千金贵女，怎么就做出了这种令世人不齿的事情。</br></br> 偏偏那个人还是皇帝。</br></br> 我开始喜欢收纳各种各样的女人。</br></br> 她们无一例外，全都是身世卑微的蝼蚁，可以任由我搓圆捏扁的存在。</br></br> 太子跟我相识。</br></br> 其实是两个太子，都跟我相识。</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