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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第239章</h1>
    还是活着好。正如朱印所言,救了蚂蚁反倒延寿——当初保下殷紫袖性命纯为一己私欲,不想周旋其中,真得了好处。
    幼时在父皇面前,他不过是母亲的影子,哥哥的依附。他可有可无,从未像个人一样活在陈家,可他们都不如他命长。
    今天是最后一剂药了。他心情十分愉悦。
    新府邸没有那样周全的地牢,朱印只把锁链带了来,在寝殿一角的小屋中为他行功。
    锁链节律叮当,他看着朱印平静的表情渐热,那些隐忍的微妙的沉默的克制的尽收眼底,目光落在他紧锁的手脚,又因自己能够解脱而觉得痛快。
    力竭时,他瘫在朱印身上,足尖将一旁钥匙拨了过去。朱印自行开了锁,扶着他运完最后一次功,又将他放平在榻上。陈麒枢两眼空茫,任由他拿来温水软巾给自己擦身。
    朱印照例低声道:“把里头清一清。”
    他的手指永远轻盈如羽毛,拂得陈麒枢心里有一点发痒;额头一层薄汗尚未落尽,忽然眉头一蹙,那深潜的麻痒化作一声低叹,迫得他睁开眼睛怒道:“你做甚么?停下!”朱印不说话,陈麒枢蓦然叫出声来,随后被他的双唇盖了回去。
    陈麒枢第一次尝到他的吻。他想动,双手却被轻轻制住。在朱印手下,他原来丝毫没有反抗之力。时隔太久,他是做主的人,竟早将这件事忘得干净。
    朱印上了榻来,修长手臂拢在两侧低头瞧他,金发垂在耳边,犹如流淌的阳光将他罩住。陈麒枢冷冷地道:“你跟着我多久了?”
    朱印道:“二十年。”
    “以下犯上。”陈麒枢说,“二十年白过了?”
    朱印道:“这二十年来,我每一天都想着以下犯上。”
    没有锁链的束缚,朱印的手脚都放开了。
    像是一出排练过无数次的戏,陈麒枢熟知任何一处转折起伏,仍身不由己沉浸其中。朱印的眼神令他浑身发颤。二十年太久了,久到足够让人误以为两颗残缺不全的心能拼凑到一起。
    他的手早就恢复了自由,起初逞强去抓朱印的头发,后来抓着榻边,最后终于抱住了他。
    待前所未见的一场狂澜归于平息,朱印仍然给他擦洗稳妥,随即跪在一旁。陈麒枢撑着榻,摇摇晃晃坐起来看他半晌,问道:“这又是做甚么?”
    朱印道:“求王爷治罪。”
    陈麒枢看着自己身上青紫痕迹,突然抓起软巾丢向他道:“还不来给我穿衣裳?我自己动得了吗?!”
    朱印猛地抬起头来,望着他怒形于色的神情,又默默拿起衣物给他层层穿戴好。陈麒枢一言不发,直看着他将周围收拾利落,又过来将他横抱了,走回床边去。
    殿内人少,又刻意安排过,早已空空荡荡。朱印走得极稳,一如这些年的每一回。天色还亮着,陈麒枢正发呆,听见他唤道:“王爷。”
    他仍不说话。朱印又道:“我没打算活到明天。”
    陈麒枢倚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这颗心无论甚么样,从来都只为自己搏动。他满意了,一直垂在一旁的手终于抬了起来勾住了他,哼道:“最厌烦别人用死来威胁我。”
    朱印取水给他。陈麒枢慢慢地喝,又想起那清贵的画眉。住处无论新旧,都是精雕细琢的樊笼;四处几乎满眼荒漠,唯有他身旁还留着一眼泉。兴许这也是旁人眼中的鸩酒,可他若不喝,早晚要渴死了。
    他看着朱印仍带着微微局促的脸,低声说:“我要睡一会儿。”
    朱印便给他盖被下帐子,轻轻朝后退去。陈麒枢气得三花聚顶,拍着床板怒道:“谁叫你走了!”
    朱印愣在地下,一定是在盯着帐子瞧。陈麒枢又说:“你听不见?”随即气哼哼地翻身朝里头卧下,拉起被子盖住头脸。
    他不知道还要怎样说。朱印的悟性全给佛经收走了,以后难道要他红着脸求他?
    身后安静了一刻,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朱印掀开被子,躺上床来,也并不显得无措,伸出手臂将他抱进怀里。这张床上从未睡过别人,难免显得挤。
    陈麒枢浑身都暖了起来。后脑抵着朱印的下巴,睡意渐浓。那沉默而温柔的双唇,似乎正在亲吻他散乱的头发。
    窗外风和日丽。
    陈麒枢闭上双眼,听见婉转鸟鸣,也听见双翼飞过天际的声响。一丝羡慕刹那生灭,迅速消散。那是与他无关的世界,陈淡云间或现身,而陈麒枢注定回到这里来。
    那片晴空如此广阔,都是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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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位大概和“想伴侣”差太远了,
    不过我就是想写而已。
    照这样说他俩应该是肤色最白的一对了。
    展画屏(鄙夷):这也要比?
    紫袖面无表情鼓掌。
    西楼(微笑):白有白的好。
    杜瑶山(叉腰):作者骂谁呢?
    第176章 凌云山八卦大会(有杜费CP)
    “这里这里!”
    明芳欢喜的招呼声远远响起,杜瑶山和西楼连忙朝山路张望。暮色中遥见展画屏和紫袖两道身影,跟在蹦蹦跳跳的明芳后头很快上了峰来。
    两人自入京同紫袖见过一面,转眼两年,今日自然都按捺不住,顾不得摆下的酒食,笑逐颜开赶着迎下去。
    几人略一厮见,西楼满脸喜色道:“听说师父要来,我一时也拿不准如何招待,干脆拣个避风处,咱们生着火,倒在这里吃罢。”杜瑶山便接话道:“与其在凌云阁中呆坐,不如在外头好说话。”
    秋末冬初,山上已甚凉,西楼寻了一处宽敞石洞,事先铺了几块皮垫,酒果饭菜备齐,火上还烤着野味,油香扑鼻。
    师门难得聚齐,俱都喜悦,当下围着篝火坐了,亦不觉冷。吃到半饱天已黑透,正经话也都说遍,西楼和明芳便问起紫袖近来见闻,叽叽咯咯笑一阵,话题逐渐转到展画屏饮食坐卧的琐事,又缠着他说起些练武的窍门。
    听了一阵,杜瑶山若有所思,便朝紫袖凑近些,小声道:“师父话多起来了。”
    紫袖正啃着肉,闻言笑道:“那可不。许久不见,我瞧大伙儿都攒了许多话说。”
    这时西楼正和展画屏说起轻功的事,两人再听几句,杜瑶山正在兴头上,顺口问道:“你知道师父为甚么会来山上学武吗?”
    “为甚么?”紫袖奇道,“那必定因为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不练亏了。”
    “非也。”杜瑶山朝他满脸高深之色低声道,“因为小时候太顽皮,家里受不了,才把他送来。”
    紫袖哈哈笑道:“当真?”当即转头向展画屏道,“师父因为调皮才学武的?”
    杜瑶山想要拉他为时已晚,生怕展画屏不高兴,一面后悔自己嘴快,一面只得硬起头皮解释道:“此前阁中旧文书,弟子入门都记录得甚是详细。”
    展画屏做过掌门,显然熟谙此事,也并不生气,和颜悦色答道:“的确如此。”这一句出口,身旁八只眼睛登时投射出不加掩饰的好奇目光。展画屏环视四名弟子,深解其意,便又说道:“我幼时整天闯祸,砸盆摔碗,双亲止也止不住,管也管不了——即便打得我起不来床,上一刻还趴着,下一刻好了照样闹腾。因此全家上下十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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