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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第72章</h1>
    ……
    但是话又说回来。
    孟北有时候的言行举动,符楼的心真的控制不了不在意。
    他总归在他这里是特殊的。
    符楼放下剃须刀后,孟北忽然捉住他的右小臂,把长袖挽到手肘处,说:“今天我看见你磕着手腕了,伤口让我看看。”
    “小伤,不疼。”
    符楼不以为然道,除了刚磕到时有点刺痛,其他时候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孟北不提他还记不起来了,但右手腕确实磕出了一道血口子,周围的皮肤有些青紫,再加上符楼本身就白,看起来比较严重罢了。
    不过很快,孟北手指一按他就知道疼了。
    符楼忍住把手收回的冲动,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孟北则扭头把背包里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才从夹层里找到一小支药膏,嘱咐道:“活血化瘀的药,你拿去勤快点用。”
    “勤快”二字加重了语气,显然是知道他是个常年忘记涂药的人——
    如果是一些普通的跌打损伤,符楼会等它自然痊愈,而且平时不怎么生病,感冒了症状也不明显,再加上吃药是他少数表现出不喜欢的事情,药丸的味道太苦了,在口腔内停留的时间也长,能躲就尽量躲。
    符楼觉得小伤口没必要涂药,本想敷衍两下将药膏放到桌子上,却发现孟北一直在看着他,不好辜负对方的好意,只好拧开盖子,挤出药膏,当着他的面细心而周全地抹了一遍。
    只是这一会袖子不好放下来了。
    符楼晾了一会手腕,看着摔出的伤口,忽而问道:“你那时候还问我需不需要背,体力怎么这么好?”
    “问得好,”孟北冲他爽朗一笑,“要不要请我当你老师啊?我倾心相授。”
    符楼想起了看滚环表演中途他们的那段对话,身材和体力方面,孟北是个实至名归的顶级模板,但他这副口吻,怎么听都不太爽利。
    符楼只当这是男人幼稚的炫耀欲,不再像上次那样惯着他:“你先展示。”孟北闻言露出惊讶的神情,低头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衬衫,“你没看过吗?”
    符楼登时想起早上的一幕,忍无可忍道:“……我说的是方法。”
    “真说起来可多了,我还自创了……”孟北沉思片刻,不知在脑子细数了多少遍废人的练法后,抬起头时连看他的眼神都清澈起来,“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办法。对目前的你来说,最好是每天好好吃饭,多走动走动,不要老宅在家里躺着。”
    符楼:“这算什么方法?”
    他打定主意不再和孟北扯鬼话,转过身背对着对方,双手抓着下摆,动作流畅地脱下被发弄湿的薄衫,随即弯腰从包里拿出厚睡衣。
    孟北的目光不由落在符楼的后背上,他现在的身高比起两年前很够看,不比自己差多少,极高的身量又有极好的比例,隐藏在睡裤下的笔直长腿,裸露在外的肩背宽阔,腰身窄瘦,覆盖在大骨架上的薄肌匀称而有形,动作间不乏显出漂亮有力的肌肉纹理,又因肤白,错落的光影在这样一副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躯体上格外好描绘,透出一股青涩而纯净的性感。
    符楼将衣服套上,转头看见孟北拿起了吹风机。
    他走到他面前,抓了一下他的湿发,说道:“你还在长身体,吃饱饭最重要。”
    属于对方温暖的指尖穿梭于他的发间,符楼莫名觉得有点舒服,微微歪起头:“那你不急着当我老师了?”
    “说不定有天是你主动来拜师学艺呢?”
    孟北笑了声,递给他吹风机。
    符楼不置可否,接过它把头发弄干,此时爬了一天雪山的后遗症也开始了,放松下来睡意扑面而来,他强撑着收拾了一下床上散乱的衣服和物品,便爬进了厚厚的被子里。
    孟北在他吹头发时钻进被子里待了一会,所以被窝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符楼被这么一暖和,光是躺下就困得眼睛睁不开了,生动形象地给孟北诠释了什么叫年轻人倒头就睡。
    他出去洗了把脸再进来,瞧见符楼半张脸都埋进棉被中,看样子是睡着了,他把主灯关了,只留下一盏荧荧的夜光灯。
    他也躺了下来,转头就能看见轻闭着双眼的符楼,这人睡着了有平时候都见不到的安静宁和,小半张脸陷入柔软的枕头里,蓬松的黑发搭在脸侧,半遮着眉,整个人柔和乖巧得不像话。
    但孟北静静望着他的时候,总担心这双眼睛会忽然睁开,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而破碎的,冷冽深沉才是符楼的底色。
    他偶尔还是更怀念初遇时的符楼。
    那时候符楼的心思还没有这么难猜,什么情绪都摆在明面上,生气了皱起眉满脸都是不爽,开心了大眼睛能弯成月牙,伤心了一动不动,但那双圆润的眼望着人时分明就在求抱,孟北一眼就看得出来,小符楼还以为自己装得很成功,但是哪里有人能时时刻刻看出他的需求并且满足他呢?
    他不说话,只要拿眼睛一望,他就能明白他喜欢。
    小孩子最好猜了,但长大了,好像每个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将心思越藏越深,符楼也是这样,孟北察觉到这两年不见面的生疏可能是原因之一,他即便提出需求孟北也不能及时出现,这种距离感致使他从不向孟北谈论自我,烦恼和困惑。
    十七岁,未来该何去何从,青春期的少年应该没有很明确的计划,不会迷茫吗?但他从来不说。孟北很少要求过他,他也同样,符楼的目标和理想甚至他的喜好,孟北发现自己没有摸透二分之一。
    只知道自从他回来后,符楼这张好看的脸上经常没有少年本该有的鲜明生动的表情,除了孟北逗一逗他,把他逗生气或者逗乐了,符楼才会表现出不一样的态度,才会笑起来……
    孟北情不自禁抬起手,轻轻抚了抚睡着的人的头发,沉默注视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有点想问他:
    你现在还很难过吗?
    但他又心知不能问,那天符楼在他怀里把情绪发泄了之后,有好几天锁在屋里不想见他,大概不和孟北打声招呼就率先离开派出所,是因为不想将脆弱的自己暴露在他人面前。
    第一次在他面前哭,符楼感觉有点丢面子,索性先躲一下孟北。
    如果问了,符楼恐怕会再躲一阵,像只受惊的小猫,会反复躲开自己之前掉进的坑里。
    还真是可爱啊。孟北微微翘起嘴角,屈起手指轻柔地刮了刮他的脸,感受到微凉的皮肤和颤动的睫毛,神色一怔,轻轻叫了一声:“符楼?”
    符楼并没有完全睡着,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在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力道摸他的眼眉,狗尾巴草在挠他痒似的,一下又一下,终于将他从浓厚的睡意中扯出了一丝清明的意志,他渐渐打开双眼,略有些怔然地看向手掌还依偎着脸庞,与自己面对面躺下的孟北。
    一个朦朦胧胧的雪夜,窗外万籁俱寂,屋内温馨惬意,他们睡在一个屋檐下,借着昏暗的光,抵足而眠。符楼在此时此刻莫名想起罗文俊说他们像是一对恋人。
    符楼嗯了一声,颇不自在地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枕头里,呼吸着上面熟悉的气味,只露出一只眼睛睁着看他。
    孟北一边揉乱他的头发,一边可惜地说:“其实回来了这么些天,我好像还没有好好跟你聊过天,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孟北说这种话,简直是育儿中心的幼教作风,跟这个男人的外在搭不上边。
    符楼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没有回答,只是眨了眨眼,孟北了然收回手,就看到他慢慢又把头探出来,心中本就收不住的笑意更甚。
    安静片刻,符楼伸手点了点他们之间的空隙,说:“这样睡中间空了,有冷气。”
    孟北愣了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太搞懂他的笑点在哪,符楼:“……”
    孟北笑着坐起身,手撑在被褥上,低头望着缩在被窝里的人,头顶小夜灯大半的光都被男人宽阔的肩背挡住了,落在符楼身上的是他的一小片影子。
    “符楼,你是对我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符楼说。
    “正常人都会说,”孟北咳嗽了一声,抬眼看向别处,佯装疑惑的样子,“啊,什么疑问?”
    “……”
    符楼最大的过错可能是语速过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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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孟北眼里,符楼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
    虽然小猫的外在表现挺张牙舞爪的。
    第66章
    其实他明白孟北挑起这个话头是为了什么,艾晚园的事情他从没有在电话中跟孟北提起过,在他离开之前,符楼甚至是偷偷背着他去调查当年的事,所以艾晚园在他们之间处于一个微妙又重要的位置。但符楼也没有想到,孟北仓促回来的那天,就那天,发生了这场变故。
    也许是因为符楼那段时间的精神状态很差,孟北没有选择去过问,是的,在很多事情上,夸张点说只要他没有丧尽天良到烧杀抢掠,孟北不会太过干涉符楼的决定和行动,也不会过多去斥责和说教,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无法卸下心防去跟孟北说些真正在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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