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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第79章</h1>
    
    其他星子的光芒淡了,只有启明星一星独矩。
    原她睡了一夜,他们这是行军了。
    该是回平城吧,她曾无意间听司马瓒对刘琮提起过。
    手下动作不停,脑子里想着:“等回了平城,再做打算。”
    刘琮睡的深沉,他本想闭目休息,哪像额间力道温柔,让他沉沉睡去,也只有仅仅半刻钟,他便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胡车儿手还扶在他额间,靠着墙壁睡着了。
    刘琮慢慢起身,扶着车儿躺下,掖好被角,暗笑居然比他这个一夜没有睡的人还睡的沉。
    又一想,她在病中,许是体弱。
    昨夜里头,他本是吓唬她,却没有想到将人吓昏了过去。
    等触到满掌的温热,才晓她可能染了风寒,又懊悔自己鲁莽,让她生病,急急唤了薛玉宁来看,最后得出结论:受寒发热,气火攻心,这才让人昏了过去。
    心里好笑,想她平日里谄媚不服输的模样,怎样都觉得可爱。
    军务紧急,他耽误不得,只好让薛玉宁前来照料,没有想到却是出了岔子。
    吩咐下去,不让人靠近马车,不再打扰她。
    这才安心离去。
    等他到了队伍前头,张辽、胡大仁、司马瓒三人已经下马,等着他过来。
    王景曾脾气不好,和他们说不到一起去,见刘琮打马而来。才翻身下马。
    几人等刘琮近了,齐齐拱手:“大将军。”
    刘琮骑在马上,遥目望去,黄沙遍地,遥遥无际。
    他行军向来迅速,不出五个时辰,便可到达平城。
    刘琮挥手:“出发!”
    站着的几人这才上马,各自归队,领了自己所属的队伍,开始行军。
    司马瓒犹犹豫豫,跟在刘琮身后,并不离去。
    刘琮恢复往日的严肃模样:“有事?”
    司马瓒在风沙中轻咳嗓子,瞄到将军嘴角的伤口,他屏息一瞬,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大将军,柳相来信了。”
    刘琮马蹄不停,向后一伸手,司马瓒赶忙将袖中的信件拿出,恭敬的递了上去。
    刘琮一手持着马缰绳,一目十行,匆匆掠过。
    眼神漫上暗沉,极其不悦:“老狐狸!自取其辱。”
    司马瓒看大将军的神色,相必是计划出了纰漏,他想再问。
    刘琮却是眼神不耐,忽略他的提问。
    晚些掌灯时分,到了平城。
    车儿被人唤醒,是以前在平城侍候她的女奴,看见她来,眼里有光,不变的是她一头窜珠的小辫子。
    又看车儿披了女子衣物,眼里又换了惊叹。
    安置的地方没变,是那个满是腊梅的院子。
    去这半月,盛开的腊梅谢了大半,不过幽香不减,弥漫周身。
    车儿在屋内坐立不安,闻着屋内淡淡的幽香,从未觉得如此烦躁过。
    她本以为刘琮会过来,可是直到她就寝,都没有见到刘琮。
    这让车儿安心不少。
    大殿之上,连理灯盏燃了蜡烛,火光一片,也照不亮刘琮晦暗如深的面庞。
    刘琮站在连理灯前,看着灼灼燃烧的蜡烛,因为他的接近,火光摇曳,静待须臾,才恢复本来的模样。
    青烟袅袅,盘
    旋离去。
    他将信件从司马瓒手里接过来,问司马瓒道:“柳相在长安可有其他动向?”
    司马瓒最近身体也不适,频频咳嗽,他轻了轻嗓子道:“并无异动,只是……”看刘琮本背影一动,微不可查,他又道:“三皇子聘兵部尚书赵氏为侧妃。”
    这道是让刘琮惊叹。
    他知他这三哥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捏着手中的信,看柳相言语不善的质问:“他倒是急了,有病乱投医。”
    司马瓒了然的点了点头:“如今兵权全在大将军手中,既是三皇子有了兵部尚书的支持又如何,也是杯水车薪,不足为惧。”
    他看着大将军手中的信件,叹了一口气道:“可这柳相不相信文昌公主还活着,甚至在我们手中,这事却是棘手。”
    刘琮轻哼:“他信!他怎能不信,只是条件不允许他相信,想必三哥也逼他紧迫。”
    他将信件整齐的折起,顺着原有的折痕,对着火光,看宣纸里头丝丝缕缕的草屑。
    仔细断摩,认真研究,似是好奇这宣纸是怎么制成的 。
    安静中,只有灯芯燃烧,间或噼啪一响。
    “一边是仁义,一边是忠义,你说柳相会如何选择?”
    司马瓒摸着胡子,轻轻咳嗽。
    刘琮将信件翻了个面,又仔细的研究起来,顾而言他道:“本将幼时见坊间造纸,工序复杂,制皮毛、换皮胚、兑青皮,过燎皮,环环相扣,熬煮翻制,不可错了一步,否则前功尽弃。”
    修长的手指对着烛光,更显得有力,指尖一转,将信装进信封:“柳相如是知道他一步错,步步错,不知是如何模样。”
    后似心情不错,抿嘴一笑。
    “他不是不信文昌在我们手中吗?”他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粉团团的女子饰物,上头还有刺绣。
    又道:“将这个送到柳相手里,看他还信不信。”
    刘琮往前几步,又回了头,对司马瓒道:“对了,告诉柳相,如是还不信,下次送到府上的便是戴了脚镯的玉足了。”
    司马瓒道:“是。”
    心里猜不透大将军,他怕将军对文昌情根深重,误了大事,将军连文昌脚有玉镯之事都知晓,这是私密之物,可见两人关系匪浅。
    又见将军狠厉的面庞吩咐他写信件的词搓,又觉自己多心。
    他看向手中的女子饰物,锦缎柔软,或是被清洗过,颜色变得淡了。
    他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的东西,长安贵女用的锦帕,定是少之又少。
    这般贴身之物,只要相近得人看到,一眼就能认出,至于柳相认不认识,那就要另说了。
    虽说他讨厌文昌平日里死皮烂脸的模样,可也不想让她少了一只脚。
    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第73章 明月夜(九) 车儿不想理他,勾着桌沿……
    车儿战战兢兢几日, 惶恐不可度日,她想过逃跑,奈何平城日日戒严, 和吐谷浑城的守卫程度相差十万八千里,别说出了城门, 就连这个小的可怜的院落, 她都不能走出一步。
    外间被层层步兵把手, 她动不了分毫, 只恨自己愚钝,为何不在吐谷浑城的时候逃之夭夭, 如今失了先机, 现下落的这般任人宰割的地步。
    她只要一想起刘琮那日在马车里的眼神,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不是她所熟知的刘琮。
    卸下老虎的皮囊,他简直就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兵痞。
    好在这几日里平城似乎是不太安宁,刘琮皆在处理军务, 未曾在此处留宿, 就算是每次来,也是匆匆离去。
    日间, 太阳正好的时候, 车儿躺在院中的胡床上晒太阳。
    这里平日里虽说风沙大,气候严寒,但是有太阳的时候,却是很温暖。
    女奴将一个温度将好的汤婆子塞进她手里,便隐在身后去了。
    既是一言不发, 那探究的眼神还是让车儿难以忽视。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轻轻咳嗽了一声,问道:“为何这般盯着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车儿此言也是多此一问, 自从她从吐谷浑城归来,下马车的那一刻,这女奴便一直都是这般的表情。
    想想也是,本是一个男子,怎得月余回来之后,便成了女子。
    这女奴不光明正大的看你,偷偷的用眼神扫视你,明知道她在看你,但在你眼神转过去的时候,她总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视线。
    让你想要开口质问,却找不到由头。
    那女奴磕磕巴巴,晋人的豪爽略微让她显的不知礼节了一些,她将车儿落在胡床下的大氅边边角角都掖在胡床,犹豫了一瞬,还是摇了摇头。
    车儿苦笑,这女奴也不知是怎么被刘琮收买的,死心踏地的为刘琮办事,既是话不多,可是自己平日里头的所作所为,皆被她一滴不剩的全告知给了刘琮。
    她今日多咳嗽了几声,晚些便有药石端上来。
    她夜间觉得冷了,第二日定会有炭火盆和温暖的寝被送过来。
    她觉得食物寡淡了,翌日的饭食定会是不同的口味。
    ……
    依次种种,车儿再傻,也知自己这是被人监视了,看来这刘琮始终对自己不放心。
    因以前自己与他同食同住,形影不离,自己的一举一动皆被他掌控,自始住进这个小院落,这女奴也变对自己形影不离。
    车儿记起平城首攻,自己将将离开刘琮的视线,便是这女奴照看自己。
    车儿心里冷笑,刘琮果真是奸诈,她一女子,能有何作为?难不成以为她是晋国的奸细?
    草木皆兵!
    车儿将汤婆子往肚子上放了放,让这温热的温度传遍全身,对于女奴的沉默,反倒是让车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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