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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第91章</h1>
    “咳咳…嗷乌!停下!快停下!去找你老大!”
    “呜~呜,呜呜~”
    又过了许久,急躁的嗷乌才停下,转身四处嗅嗅,也不知是去玩了,还是什么,不知去向。
    唉,娇月长叹一口气,自己怎能指望一只小狗呢?
    看来今日真要殒命于此了。
    哎,只是后悔离开时没再去看官人一眼。
    时间流逝,手臂的力气已到极限,汗水血水模糊了视线,眼前景象开始晃动。胳膊剧烈颤抖,意识开始动摇,她快要抓不住了,绝望蔓延。
    好难过,好心痛。
    ……
    官人,永别了,抽泣。
    就在绝望之际,崖顶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踏着碎石砾的声音!
    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那不是啊!
    “娇月!”
    一声呼喊穿透风声。
    她猛然抬头,是官人,是官人啊!
    喜极,眼泪簌簌~
    许知予面色绯红,气喘吁吁——定是一路狂奔而来。
    她焦急地跪趴在崖边,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惶。
    “娇月,别怕!你塌着点脚下的石头!”
    当她指引着自己踏住石头时,娇月才惊觉发现:“官人,你能看见了?”
    许知予清风一笑。
    “嗯,能看见了,很远很远都能看见,所以娇月你抓紧了,我马上救你上来,我还没和你分享这一份喜悦呢。”
    许知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慌张。
    “嗯!好~”喜极而泣。
    只见那人很快离开了崖边,但又迅速返了回来,同时抛下一条布绳——竟是用她的衣裤拼接成的绳索!
    只是看到她裸露的手臂,娇月赶紧避开视线,不敢再看第二眼。
    可惜,布绳短了一截,还是够不着。
    布绳急急收回,但很快,又丢了下来,这一次自己终于能勾着了。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的,自己竟感觉那布条还带着她的体温,很温暖,自己有救了,来救自己的,是自己心仪之人,哈。
    她们都屏住呼吸,生怕意外。好在身体缓缓被拉了上去,她伸出手,她也伸出手,手掌相握,她们都安了心,激动。
    在被拉上悬崖的瞬间,娇月顺势扑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她仰头倒在地上,气喘吁吁,也不忘安抚自己别怕。可当她转身去穿衣服,娇月瞥见她胸前——
    侧面看去,那里似乎有着不该有,也不该属于男子的起伏。
    惊慌、疑惑、不确定……无数情绪翻涌。
    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凝固成冰。
    当那句“是的,我是女子”从她口中说出,犹如惊雷炸响,震得娇月一个趔趄。
    身体仿佛被无形之力猛拽,她瞪大双眼,脸色惨白如纸,极力稳住气息,小心打量着眼前衣衫褴褛之人:“你…在开玩笑吗?”
    一定是玩笑!
    若不是,那些记忆里的拥抱、亲吻、耳鬓厮磨又算什么?
    此刻,仿佛有无数细针密密麻麻扎进了她的心脏。
    好痛泪水模糊了双眼。
    自己的官人,他怎么会是女子?
    震惊与不可思议席卷而来。
    斗胆细细一看,一想,那身形的曲线,细腻的皮肤,还有那份独有的温柔……当她扯开衣领要证实给自己看时,娇月更是怕得拼命摇头,语无伦次地自我否认,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但都是真的。
    直到头晕目眩,双耳轰鸣。
    当时未及细想,此刻揭开她女子的身份,娇月又忍不住想:若不是在意,谁会这般不顾羞耻,以命相搏?
    想起许知予那天诉说她的悲苦荒唐人生,那些被命运裹挟、身不由己的挣扎,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娇月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心中的火焰被这沉重的悲凉浇熄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酸楚,是悲怜。
    自己何尝不也是被命运捉弄、践踏过的人啊……此时此刻,这念头此刻却让心脏揪得生疼,分不清是感动还是同情,或是难以言说的心疼。
    “你怎么能骗我……”高烧中的娇月呓语着,泪水混着冷汗滑入鬓角。
    现实与回忆纠缠,她分不清自己究竟还在悬崖边,还是已回到家中。只知道心里有个声音在反复呐喊:我恨你,可我好像……还喜欢你。
    当许知予发现她时,人快烧得糊涂了,浑身打着寒颤。
    心痛不已。
    经许诊断,一方属惊吓过度,且长时间悬吊导致手臂劳损,又遭山风寒邪入侵,更兼心志消沉,心灰意懒。
    看着病榻上脆弱的娇月,许知予心痛如绞,深知自己女子的身份对娇月打击之巨。
    她立即开方熬药,勉强喂了些药。
    当第二日娇月醒来,便看见这人趴在床边,难道她就这样受守了自己一夜?
    她的手指还放在自己的手腕上。
    轻轻收回自己的手臂。
    你又何苦呢?
    “嗯?娇月,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许知予感觉到手上一空,瞬间醒来。
    自己把着脉,怎还睡着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娇月动了动唇,并没发出声来,昨晚自己一直昏昏沉沉,现在脑袋清明了不少。
    她定是喂了自己药,但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娇月不愿说话,许知予连忙改口,“哦,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熬了些米粥,待会儿你也喝点。”许知予转身便走,主要还是不想娇月尴尬。
    “唉……”蜷缩在床角的娇月,不知这是回来后多少次叹息了。
    她曾向自己痛诉那荒唐而悲苦的过去,字字句句充满无奈的悲凉。
    她说得很对,她是没得选。
    可为何在揭露身份之后,还要说喜欢自己?
    为什么还要来撩拨自己这颗已然破碎的心?
    难道女子真能与女子相守?
    这不也是你教我的,世间万物皆分阴阳,阴阳结合,阴阳相调,阴阳相成,阴平阳秘,精神乃治。
    世人皆知,从来都是阴阳相合,哪有阴阴相配?
    你既教我,难道不懂这道理?
    许知予自然深谙阴阳之道,而人之阴阳非性别。
    世界万物皆分阴阳,但只有会产生关系的事物才有阴阳之分。
    它是相对的,是具‘可分性’的。
    所谓‘可分’,即:阴阳之中,复有阴阳。
    譬如天象:昼为阳,夜为阴。而白昼之中,上午为阳中之阳,下午为阳中之阴。黑夜之中,前半夜为阴中之阴,后半夜为阴中之阳。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若说许二那凄苦的过往属阴,那么她许知予奋力寻求治愈之路便是阳。
    这便是一人之身,亦可兼具阴阳两面。
    男子,女子;女子,男子,又岂仅在于形骸区分?
    你自认为属阴,那她许知予积极、主动、向上、温热、明亮,她便是阳!
    是呀,她是攻,是一,她就是阳啊!
    第59章 思绪乱糟糟
    晨曦透过窗棂,在室内投下几缕微光。
    娇月蜷缩在厚厚的被褥里,高烧虽退,但四肢百骸的酸软却如同潮水般将她牢牢困住。更沉重的是心头那块巨石——许知予,那个她嫁了三年,正欲倾心的‘相公’,竟是女子。这像一根冰冷的尖刺,扎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痛楚和难堪。
    唉……
    长叹息。
    人一旦病了,就变得格外的脆弱和敏感。
    稍稍收敛了一下心神。
    若她回来,自己该如何面对她呢?
    轻抚额角的刮伤,这也定是她帮着包扎的吧。
    唉……怎还这一身都在痛呢?
    辗转。
    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股清甜温润的米香。
    是她来了!
    娇月赶紧屏住呼吸,身体僵直着不敢动弹,现在自己还不想见她。
    那巨大的欺骗感、被颠覆认知的羞愤,还有那被愚弄的委屈,在她心中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冰墙!
    不想见,也不想说话!紧闭双眸!
    许知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灰,显然,昨晚她并没休息好,照顾了一夜。
    只是一夜昏沉,娇月甚至都不知道许知予到底有没有上床休息,只是醒来就看她趴在床前,手指搭着自己的脉。
    可家里仅有一张床,是不是意味着,她一夜未睡?
    想通这一点,娇月刚才在心里就已经埋怨过了,之前眼疾突发就是为救英子熬了夜,如今眼睛才刚好,就不知道爱惜了,唉。
    只是自己太过昏沉,一点都想不起来,昨晚应该有事发生的。
    许知予神情专注而温和,目光落在娇月身上时,那份疼惜如同暖玉生晕,柔和地包裹着床榻上的人。她步履无声,仿佛怕惊扰了这晨问的静谧,更怕惊扰了娇月那颗敏感易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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