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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第1章</h1>
    《重生后到自己身边做卧底/ 疑是故人来》作者:柳远【完结+番外】
    文案:
    【感情流,原名《疑是故人来》】
    石子濯重生了。
    他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操刀,将自己的脸削成了前世模样。
    前世的他叫景俟,是个闲散王爷,成日斗鹰走犬、醉生梦死,谁也没惹。
    腊月初一瑞雪兆丰年,旁人家欢声笑语,他孤零零被杀死在睡梦中。
    他好恨啊。
    重来一世,他要让已死之鬼泉下不安,要将未亡仇人碎尸万段!
    他也要……护自己安安稳稳,睡梦甜酣。
    借着这张和王爷一模一样的脸,石子濯成为锦衣卫安插进贤王府的卧底,见到了前世的自己。
    王府草木如旧,前世的自己却没个正形,甫一见面便调侃:“你有多精悍?脱来看看。”
    石子濯五味杂陈:“……我竟不知你有这等癖好。”
    *
    贤王府来了新人。
    新人比王爷派头还大,面具下的双眸黑沉阴鸷,王爷倒纵着他。
    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夜夜笙歌,极尽荣宠。
    但后来,有人看见,王爷身陷箭雨之中,新人以身挡箭,手中匕首却抵在王爷心口。
    “杀了我去领赏?”王爷在笑,
    “还是,给我殉情?”
    *
    王府今年梅花开得好,寒冬腊月,室内暖融融一片。
    锦衾绣被中,景俟摸着石子濯的脸调笑,不顾脖颈还掐在他手里——
    “今日王上加王,方知我中有我。”
    水仙互攻,满嘴骚话风流倜傥王爷vs腹黑毒舌隐忍狠戾锦衣卫
    【角色卡绘制鸣谢:mhs漫羽天裳】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重生 相爱相杀
    主角:石子濯 景俟
    其它:水仙,自攻自受
    一句话简介:水仙互攻相爱相杀。
    立意:面对生命的不可控,也要勇敢前行。
    第1章 千刀万剐
    噔、噔、噔——
    鬼更敲了三下,景俟回了魂。
    鼻间忘川河的水腥气还未散尽,睁眼便看见一面铜镜。
    铜镜里,新的皮囊粗粝、狠绝,隼儿眼,鹰样鼻。
    眼神中散着含怒鬼火,一瞬间便被他强压下去。
    腥臭的腰牌上,一面是“锦衣卫”,一面是这人的名——“石子濯”。
    腰牌攥在他的手里,镜子架在他的面前,一个人站在他的身侧。
    身侧那人说道:“好好看看这张脸,日后可再见不到了。”
    “腰牌拿来。”那人向他伸手。
    景俟沉默着将腰牌递过去,见那人细目长髯,唇边有一颗痣。他依稀记得此人名叫霍参,是锦衣卫指挥使。前世,怀靖侯府的纳妾宴上,霍参和他打过照面。
    景俟不动声色地打量周遭。暗室无光,只有两盏油灯亮得刺目。油灯拱卫着一张铁床,铁床上暗色斑斑,似乎是张刑床。
    难道刚出鬼域,又入人间炼狱不成?
    “喝了。”霍参端着一个碗递过来,碗里散发着浓重的药味,霍参眼中暗沉沉的,满是算计。
    景俟垂眸看那药碗,黑乎乎一片。他没喝孟婆汤,也不想喝这药。这药的气味他闻过,是麻沸散。
    “必须喝?”景俟没接。
    霍参细长的眼睛眯了眯:“改头换面之痛,你受得了?”
    “改成谁?”景俟直言问。顶着霍参怀疑的目光,他坦然露出一个“我忘了”的神情。
    霍参道:“贤王景俟。”
    原来是他自己。
    这倒正合他意。
    于是,景俟伸手接过药碗,闭目吞下。药难喝得紧,入腹之后带来丝丝缕缕的麻木。
    景俟在那铁床上坐定,铁床寒凉冷硬,像是前世死前的那场大雪。
    霍参取了小刀,过了火,在他鼻骨处比划:“躺下。”
    冷刀热浪,景俟擒住霍参的手腕:“我来。”
    “你来?”霍参狐疑道,“你见过贤王?你对自己下得了刀?”
    景俟言简意赅:“远远见过,下得了。我来。”
    霍参放了手,景俟攥住了小刀,似是攥住了此世的命运。霍参掌镜,景俟已能平静地凝视着镜中的脸。这张脸单看五官和他原本的有八分像,组合起来却只有三分相似。
    这张脸和这个身子是景俟买来的。
    忘川河小舟上,滔天恨意将景俟吞没,他生得不明不白,死得也不明不白。腊月初一鞭炮喧天,皇家夜宴龙肝凤髓,身为皇弟贤王,景俟赴宴酩酊大醉,被人搀着回府就寝。景俟不爱过年,他妒旁人阖家团圆。远街欢声笑语打耳边路过,满腔忧闷堆叠胸中块垒,景俟头昏脑胀,睡梦并不酣甜,似是须臾之间,便见牛头马面。
    二十六年走马灯转得飞快——
    “杂种!我母妃说了!他是杂种!”
    “小崽子敢咬人!我要父皇杀了他!”
    “三岁会作诗有什么了不起,现下还不是江郎才尽!”
    “杂种长这么大,也就这张脸说得过去,等哥哥登基,给你建个花楼,捧你做头牌,好不好?哈哈哈哈哈!”
    “听闻三皇子来路不明,又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整日游手好闲,满肚草包,连弓都拉不开!”
    “跪好咯,父皇病重,你不在院内跪个三天三夜,便是不孝!”
    “三皇子性温纯孝,圣令陪葬——”
    “皇弟莫怕,欺辱你的人,皇兄都为你杀尽了,往后安安心心做你的贤王。”
    “贤王殿下,宫门午时便下钥了,您真有冤屈啊,先去衙门吧。”
    “阿俟,你甘心吗?阿姐不甘心。”
    “阿俟,娘悔啊……娘不该叫你忍……”
    老天待他不好,他的世界总在下雪。藏锋隐忍多年,熬到云开月明,又是谁连片刻喘|息都不容他留,偏要赶尽杀绝,终究杀他?!
    他好恨啊。
    他好恨啊!
    可是……他的仇人在哪里?他满腔的恨意和怒火,该向谁讨还?
    景俟将一沓冥币拍在鬼差面前,他要杀回人间,要让仇人血债血偿!他要让已死之鬼泉下不安,要将未亡之人碎尸万段!
    他也要护自己安安稳稳,能够睡梦沉酣。
    鬼差收了钱,轻轻巧巧转了蒿,在阴气蒙蒙的河面上给他指了一条路:“你不后悔?”
    “你莫后悔。”面前,霍参也对他说。
    景俟手起刀落。第一刀削在鼻骨上,锋利的刀划破皮肉,在骨头上磨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鲜血流进景俟开合的嘴唇,所有的不甘与仇恨都吞进腹中:“不悔。”
    “新皮囊是我为你量身捏造,除了你没人用过。”鬼差道。
    “你的身份已然抹干净,从今后你只听命于我。”霍参道。
    第十三刀削在眼角,景俟眼前染上红雾。
    “你不再是你,你又还是你。”
    “你不再是锦衣卫小旗,而是贤王府内应。”
    第六十五刀在嘴唇,景俟满面鲜血淋漓。
    “到了对岸,前尘往事你难忘怀,却要三思而行。”
    “到了王府,监视景俟一举一动,万事报与我知。”
    第一百单八刀在耳垂,有福之相一刀削得薄了。
    “景俟,再会。”
    “石子濯,醒来。”
    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冲走了景俟脸上的血污,他真真正正成了石子濯。
    石子濯这才惊觉,最后的那几刀,自己几乎失了意识。
    麻沸散的劲儿渐渐泄了,巨大的痛意瞬间涌上来。石子濯艰难地抹了把脸,抹了一手的血水。
    霍参将一盒药膏放在他手边:“太医院不留疤的神药,便宜你了。”
    石子濯没有动。
    痛。
    太痛了。
    脸像是不是自己的,连着脚趾似乎也感受不到了。像是阴间里看到被生生撕去面皮的恶鬼,在他耳畔发出尖啸。
    恍惚之间,石子濯好似真看见了冥府的无头鬼。无头鬼在冲他笑,分明没有五官,但石子濯就是知道,鬼在冲他笑。
    笑他执念忒深,重返人间。笑他不自量力,妄图报仇。
    于是,石子濯也笑了。笑声憋在胸膛里,从喑哑的喉咙挤出来,在狭小暗室里回荡。
    像是厉鬼狞笑。霍参疑心他痛得疯了,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推门出去了。
    石子濯缓了好一阵儿,才拿药膏擦了。接下来的十几天——也可能是几十天,他一直在暗室中养伤。暗室隔音很好,外间动静一概不知。
    此时,他只能等。等重见天日的那天。
    霍参再次进来的那日,石子濯知道自己可以出去了。
    他这么多日第一次看镜子,镜子里的人剑眉凤目、俊准薄唇,往年平日里常带笑,如今却目光沉沉,熟悉而陌生。
    石子濯伸手摸了摸镜子中的那张脸,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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