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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p;&esp;安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骨衔青没有看向自己,可是,这是安鹤第二次,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安宁”这两个字。
  &esp;&esp;骨衔青之前,从未在安鹤面前提过这个名字。
  &esp;&esp;“没告诉你也正常。”不等塞赫梅特接话,骨衔青继续笑道:“毕竟安宁对你已不再那么忠心。”
  &esp;&esp;“你果然认识她。”塞赫梅特眼角绷紧,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暗流涌动。
  &esp;&esp;骨衔青扬了扬眉,没有说话。她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刺激塞赫梅特,此时的圣君如拉满弓的弦,小臂上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骨衔青越是放松,带来的危机感就越强烈。
  &esp;&esp;她是故意的,今晚的骨衔青和安鹤记忆中有些微不同,像是带着玉石俱焚的态度前来赴约。
  &esp;&esp;安鹤没有见过骨衔青这副样子,莫不是因为生气冲昏了头脑?这让安鹤有些不安。
  &esp;&esp;偏偏骨衔青又添了一把火:“安宁,现在已经很少人记得她的名字了。”
  &esp;&esp;她不经意地扫过安鹤,那两个再三强调的音节从她的唇齿轻轻吐出,只是扰乱了气流而已,却如刀劈斧砍掠过安鹤的心口。
  &esp;&esp;不对劲,为什么这个名字如此熟悉?
  &esp;&esp;安鹤差点忘记在哪里听过,直到骨衔青反复提及,安鹤突然想起这个名字在她心中的另一个称呼——妈妈。
  &esp;&esp;她的妈妈。
  &esp;&esp;安鹤很小的时候,还以为妈妈的名字,就叫妈妈呢。
  &esp;&esp;那些不太清晰的记忆如同毛玻璃,现在终于破裂成碎块,就此坐实为一场捏造的虚幻,而非真实。
  &esp;&esp;安鹤已经不记得了,不记得母亲的名字,不记得母亲是否爱她、抑或严厉待她,长大后那些年,些许的漠不关心、母女间不多的交流,也一起成了虚无的泡沫。
  &esp;&esp;原来,是安宁。
  &esp;&esp;是一个研究员,不是妈妈。
  &esp;&esp;是了,她应该从得知自己是舱茧时,就该想明白的。
  &esp;&esp;安鹤默不作声地抬起头,奇怪,喉咙肌肉不受控地缩紧,哽住,发痛,痛意挥洒不出,就想要从眼眶里逃逸出来。
  &esp;&esp;安鹤因此轻轻眨了眨眼。
  &esp;&esp;没有人看向阴影处她的神态,骨衔青还在和塞赫梅特对峙。
  &esp;&esp;“安宁死的时候,圣君不是在场吗?”骨衔青扬起语调,指了指太阳穴,“我读取过你的记忆,最后了结她性命的那一刀,是你赐的。我还以为,你也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呢。”
  &esp;&esp;安鹤浑身一震,脚下圣君的影子变得更加漆黑。
  &esp;&esp;远处,骨衔青又露出那种笑容,是计划得逞时的笑容,明明没有看向安鹤,却仿佛重复了一遍梦中咬牙切齿的警告——“瞧吧,别真的为你的圣君卖命。”
  &esp;&esp;塞赫梅特全然不知骨衔青为何总反复提起那个名字:“你跟安宁什么关系?”
  &esp;&esp;“没有关系。”骨衔青否认得很真诚,“我只是听说,有一个取走所谓神血的家伙,便调查了一遍。”
  &esp;&esp;“五年前你进入我们要塞,就是为了找她?”
  &esp;&esp;“不是。”骨衔青说,“她很普通,不值得我费心。我的目的之一,就是我们谈的交易啊。但你不同意。”
  &esp;&esp;骨衔青往后退了两步,逐渐接近门口,充满笑意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防御:“我想,这次你也不会同意,我们又谈崩了。”
  &esp;&esp;她耸耸肩,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秒立刻转身,大跨步弯腰屈膝,看上去像是要破门而出。
  &esp;&esp;随着她的动作,塞赫梅特终于拔出了腰后的武器。
  &esp;&esp;那是一支造型奇特的短。枪,枪口隔出好几个圆形洞口,瞬息之间,六枚子弹同时脱膛,眨眼便射向骨衔青的后背。
  &esp;&esp;只是子弹?不,不只是子弹。
  &esp;&esp;飞至空中的六枚铜制子弹突然像是承受了不可思议的压力,在空中疯狂变形,最后爆开成无数细小的灰尘,笼罩向骨衔青站立的方位,势能却丝毫不减!
  &esp;&esp;所有变化,只发生在一瞬间。
  &esp;&esp;安鹤心脏猛地一沉。却见骨衔青并非伸手去碰开门把手,而是早已借着惯性蹬向墙壁,翻身跳跃,核心爆发力惊人,掉
  下来的瞬间与弹尘擦身而过。
  &esp;&esp;她的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枪,落地的一刻俯下身子回马,迅速开枪回击!
  &esp;&esp;“别让她逃了。”塞赫梅特命令安鹤。
  &esp;&esp;安鹤抬起眼眸的刹那,时间已经被天赋拉长,骨衔青的子弹悬停在塞赫梅特前方两厘米处,被轻易避开。骨衔青扬眉,瞥向安鹤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和傲气。
  &esp;&esp;子弹变缓了,骨衔青的动作也变缓了,安鹤抓起桌上放着的一把短匕首,俯身屈膝捅向骨衔青。
  &esp;&esp;安鹤用破刃时间限制了骨衔青开枪的速度,同时,也为骨衔青挡住了塞赫梅特的进攻。
  &esp;&esp;塞赫梅特刚刚一抬手便展现了天赋的冰山一角,安鹤不知道塞赫梅特怎么做到让子弹隔空分离的,像是某种物品重构的天赋。
  &esp;&esp;毫无疑问,这位拥有着绝对威慑的领袖,具备相当强的硬实力。
  &esp;&esp;安鹤想,骨衔青怎么敢?一个没有战斗天赋的人,怎么敢只身前来赴约?!
  &esp;&esp;就为了当面对峙安宁的事,给她一个警告吗?
  &esp;&esp;还是说,来现场见证,自己到底站在哪一方?
  &esp;&esp;未免太过癫狂了。
  &esp;&esp;骨衔青早有防备,在安鹤发动破刃时间之时,早早动身,她如此熟悉安鹤的天赋,已经算好时间差,抓住安鹤的衣领,同时抬枪架在了安鹤的肩膀上。
  &esp;&esp;拉扯的惯性让两人旋身相对,那一秒,骨衔青紧贴着安鹤的耳廓用气声呢喃:“满意了吗?你被重用了。”
  &esp;&esp;时间放缓让骨衔青的语速听上去变得悠长,有些嘲讽,又带着苦涩,安鹤感到酥麻的同时有一些晃神,骨衔青因为她的倒戈,伤心了吗?
  &esp;&esp;安鹤因为梦境里的吵架而升起一丝微小的愧疚。
  &esp;&esp;下一秒,这丝愧疚便被骨衔青利用。
  &esp;&esp;一个反手,骨衔青便趁人不备夺走了安鹤手中的匕首,毫不客气地扎在安鹤的肩窝上。速度不快,但是极其精准。
  &esp;&esp;一拧,血液喷涌。
  &esp;&esp;安鹤蹙眉,骨衔青真的十分擅长抢夺别人的武器。
  &esp;&esp;什么愧疚?什么伤心?她们仍旧是互相捅刀子的敌方!
  &esp;&esp;可这把匕首并不能给骨衔青带来什么优势,塞赫梅特的杀心和防备心空前绝后,似乎想要一举杀死骨衔青。
  &esp;&esp;就在两人擦身而过之际,卧室咔嚓一声,整个墙面开始如湖面波动,机关开启,墙面出现无数块平台,而每个平台上方都架着一挺机枪。
  &esp;&esp;这里果然早有埋伏。
  &esp;&esp;没有前奏和命令,所有枪口自动开火,无差别射向室内所有活物。
  &esp;&esp;安鹤庆幸自己没有召唤嵌灵,圣君也没有召唤嵌灵。她刚想抬手自保,却发现飞往塞赫梅特和她身边的子弹在半空中碎成齑粉,而对准骨衔青的子弹仍旧如爆裂的硝火喷溅。
  &esp;&esp;这铺天盖地的进攻,骨衔青今晚几乎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esp;&esp;就在这一刻,塞赫梅特下令:“停止天赋。”
  &esp;&esp;只要破刃时间一消失,所有子弹会加速把骨衔青射成筛子。
  &esp;&esp;安鹤不能不听令。
  &esp;&esp;有那么一秒,安鹤想过揽着骨衔青的腰趁战火还未白热化时,就此逃走。但那意味着她的潜伏前功尽弃,第九要塞的危机还没解除。
  &esp;&esp;所以,安鹤马上放弃了这个念头。
  &esp;&esp;肩膀传来深切的疼痛,心口也跟着疼,竟然比梦中还要疼上一些。
  &esp;&esp;安鹤不禁想,骨衔青会怎么做?现在她们的关系,当个人利益与对方安危产生了冲突,骨衔青一定毫不犹豫选择利益吧,不然为何捅她这一刀!
  &esp;&esp;那她也是!
  &esp;&esp;安鹤一松手,破刃时间结束,子弹恢复势能破空而来。
  &esp;&esp;与此同时,骨衔青眼中发狠地拔出刀子,几滴零星的血液飞溅出来,骨衔青却转身揽住安鹤的脖子,在血滴落到地上之前,已经挟制安鹤当了挡箭牌。
  &esp;&esp;眼花缭乱的子弹飞速而至,贴着安鹤的眼睫,生死攸关之际,塞赫梅特还是出手粉碎了那些弹头。
  &esp;&esp;所有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这里没有弱者,
  也没有一个人拖泥带水,对决太过于瞬息万变,稍行差就错一步,就会有人血溅当场。
  &esp;&esp;结束谈话,竟然才过去四十秒!
  &esp;&esp;安鹤听到自己的心跳飙升到有史以来最快,每一根神经都像拉紧的琴弦,随时准备断裂。
  &esp;&esp;“滴——”
  &esp;&esp;那声突兀的机械声几乎让人心跳暂停,紧接着,墙面上的机枪竟然再没有射出一发子弹。
  &esp;&esp;骨衔青迅速和安鹤拉开距离,三个人呈三角对峙,一个遥控器被骨衔青丢在地上,接着,她用低垂的枪口打爆了那个物件。
  &esp;&esp;安鹤眼前屏闪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esp;&esp;骨衔青依旧噙着浅笑。
  &esp;&esp;她早就知道,这间屋子,原本是整个高塔的机密保险库。塞赫梅特将这里改造成了卧室。墙缝里,嵌着无数把枪,无数弹药,这位铁血的圣君,日日夜夜枕着足以摧毁一座大楼的武器入睡。还真是,让人赞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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