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12章</h1>
“周洛文，你差不多够了。”赵岚放弃挣扎，视线落在周洛文的头旋上。
她有一头蓬松的短发，短发下是湿漉漉的一双眼，她的脸白似松林中的大雪，鲜红的唇锁着她的秘密。她现在跪在身下求她，可她赵岚哪敢，她无家可归，心里仅有一处雪夜的松林而已。
无家可归，那我就离你近一点。我不知道你在美国还是新加坡，也不知道你在香港还是巴黎，我只要离你近一点，也许我的松林就会更绿一些。
周洛文疑惑地仰起头，看见赵岚眼里含泪，忍不住问：“什么够了，还不够。我对你从来就...你别装不知道。”
“我不想缠着你，可是…不行。”
“分开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我现在知道错了。我刚才说的话很烂，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我想陪你。不对，是我想让你陪我。你别赶我走，我不走。”
“我不是学生，你也不是老师了，我们没理由不在一起。”
“周洛文，你先走吧。”赵岚的眼泪簌簌地滴下去，砸在周洛文的脸上。
“别哭了。”周洛文不顾满脸泪痕，慌忙伸手去够桌面的纸巾。
她今天为了上节目特意穿了件白色衬衫，时间在她的后背形成几条褶皱，露出一种生涩的纹理。赵岚的视线停在她的后背，心里忽然被什么击中。那个雪夜的门后她褪去一身寒气时，赵岚也是这样注视着她的背、她的褶皱，承受着她猛烈的气息冲击，原地动弹不得。
“不要哭。”周洛文拈着纸巾上前给她抹去眼里的水汽。
她蓦然愣住，从赵岚失焦的琥珀色瞳仁里看到一种平静的崩溃。她记得这个眼神。
“赵岚，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丢掉纸巾，擅自用轻巧的指尖轻抚那人眼角和脸颊。
“我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抬起左手握住赵岚的胳膊时察觉到她现在太瘦了，那胳膊握上去几乎正好她的手掌一圈。
“但是还有一样东西没变。”
周洛文试探着凑过去揽住她的背，她的腰还是一样的软、一样的暖，屋里冷气很足但她很烫。
“你就是忘不了我，对吧。”
“我也是。”
她捧着赵岚的脸，像八年前那天站在玄关眼含热泪地看着她：“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抱我。”
失焦的视线忽然重新聚焦，赵岚的神经陡然复苏，她惊觉自己站在大兴安岭的雪原上。周身是凛冽的雪松气味和潮湿的雾气，面前站着她思念已久、在那本《美丽香港》里拈了无数遍、在沉睡的眼里描了无数遍的人。
她没疯。她不想疯，也不能疯。她要控制她的分寸，克制她的情绪，但是...她也想表达她的爱意。她这次不想说再见。
“好久了。”赵岚伏在她的肩头，连呜咽都足够隐忍。
周洛文听不了这声音：“不会了，以后不让你找那么久。你说话总不清不楚，还好我够聪明。”
“你不用说话，我来替你说。”
“我们不止今晚，还有很多时间。”
作者有话说：
-----------------
不止今晚，还有很多时间。
明天是98终章，要暂时告别啦～
算是送给陈选手和小温老师的礼物，相约98！
第98章 终章
两个月休赛期一晃而过，八月中旬马克和陈泽清等人即将出发去佛罗里达专训。
出发之前，陈泽清意外地收到李秋呈的邮件。她在邮件里附上美网硬地顶尖女单选手的本赛季比赛数据和技术分析，事无巨细地标记了诸多要点。
最后她写到：“抱歉没能陪你打完法网，我看到前段时间国内舆论一直担心你。犹豫了这么久才联系，请一定不要介意。”
陈泽清和温子渝分享时无限感慨：“秋呈很好，偶尔觉得她回归家庭有点可惜。”
“她开心就好。人和人的阶段不会永远同频，对她来说没有可惜。”温子渝安慰。
美网如期而至。陈泽清经过充分治疗和恢复性训练之后状态更佳，再度拿下美网八强进入四分之一决赛，当天即将与她争夺四强名额的对手正是奥菲拉。短短三个月后再见对手，两人一如既往地迸发着对赢的强烈渴望。
路雨鸣已在九月初顺利退役，受邀担任国内某网站转播美网女单比赛的解说员。她和主持人你来我往地介绍着双方球员信息，镜头时不时扫过看台上的某著名演员和导演、nba球星等等名人，主持人正在热情介绍。
镜头突然扫到马克和eman，两人身边坐着温子渝和dyson等人。路雨鸣见状认真介绍：“现在镜头里的是陈泽清选手的团队，她的主教练马克、经纪人eman以及两位陪练员温子渝和dyson。其中温子渝选手也曾是国家队队员，她在2018年转出职业训练后曾拿到过美网十六强的最佳战绩，是一位优秀的选手。”
主持人惊讶于路雨鸣的眼力和记忆力如此之好。路雨鸣微微一笑，大方解释：“我和陈泽清、温子渝选手曾是队友，组队打过联合会杯和全运会。”
美网四分之一决赛鏖战良久，陈泽清终于以微弱的优势2:1拿下比赛，成为国内时隔多年后又一位获得美网四强成绩的女单选手。
与此同时，国内大小媒体利用网球热度造势，不少公司找到经纪人eman洽谈代言合约等商务事宜。
在美迪的内部高层例会上，营销部副总张文宇正在汇报下一季度的营销计划。谈至代言人时，ppt上展示出陈泽清候选人的信息，张文宇声色动情地阐述为何要选她作为代言人云云。
客户部刘总漫不经心地点评：“听说陈泽清之前有过负面舆论，这你考虑没，她这年纪估计很快退役了，号召力肯定不够。”
技术部的宋总也跟着附和：“要我说运动员都是吃青春饭的，流量没有、粉丝没有，选代言人又不是选感动中国。况且听说她不是国家队的，职业球员也不符合咱们根正苗红的规矩呀。”
宋总说完顿了顿，特意将目光投向华兰：“华总觉得呢？”
华兰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语气波澜不惊：“我没意见。”
众人诧异，不禁纷纷抬头偷瞄过去。张文宇更是吃惊，以往华兰处处与他针锋相对，不料她今天非但不发难，反而还默认支持。刚才故意带风向的几位副总不禁面面相觑，其他人则趁机火热讨论。
高官会议结束后，张文宇追上华兰低声说：“多谢华总。”
“不用谢我，她本来就够格。后续谈判有卡点的话，可以来找我。”华兰说完匆匆赶往下一场会。
*
陈泽清马不停蹄苦战至十一月，随着年终总决赛的落幕，她的世界排名刷新至top13，距离最终梦想仅差一步之遥。未来总有更多可能。
回国时，温子渝在飞机上问她：“继续吗？”
“当然，”陈泽清趁四下无人悄悄拉着她的手，“还要继续。”
温子渝不禁回想起路雨鸣和她在电视台楼下的谈话，下意识地握紧着陈泽清的手心。
十一月正值北京初冬，路雨鸣结束工作开车回家。天色已晚，空中飘着细细密密的冷雨。
在街道转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站的位置是私家车进入小区的必经之路，打着一只巨大的黑色长柄雨伞，穿着驼色的风衣。
路雨鸣的心跳毫无预兆地加快，第一眼看见那个清瘦的身影就知道她是谁。她降下车窗，路灯下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怎么不提前联系，这么等着要冻感冒了。”路雨鸣开口，“上车来，我们出去聊。”
那人很知趣地走到副驾驶，干脆利落地上车。
在一间私人的小酒吧，大部分来这的人都是老板的常客，明快的爵士乐在空气中注入某种温情，两个人走进来时肩膀都沾了点雨露。
路雨鸣主动寒暄：“很久没见了。”
“你现在变了好多。”对面的人语气有一丝诧异。
路雨鸣勾起唇角，释然地笑：“六月我去过一次广州，见到陈泽清和子渝了。”
那人眼神一闪，视线落在手里的这杯“余晖”，轻微地晃了晃。
“清远，很多事情过去就不值得追究了，你不要钻牛角尖，要往前走。”
林清远抬手喝了口杯中的酒，眼神里凝固着幽深的光线：“我明白。”
她淡淡地答，露出右手无名指的一枚戒指。
路雨鸣猜她有意这样，于是目光配合地在那枚戒指上短暂地停滞，睫毛一闪：“她没怪你。”
林清远放下酒杯起身：“你知道我不在意。我就是这种人，做过的事情不会后悔。”
路雨鸣急忙追出去，跟着她从狭窄的楼梯一起往下走。
仅有一个转弯的木质楼梯，宽度似乎不到一米，两人需要稍微错开些才不至于拥挤。路雨鸣的左肩被刚才雨伞外的雾气打湿，贴在肩膀上有股凉气。楼梯不太稳当，发出“吱扭、吱扭”的抗议，她一直虚空着手准备好随时拉住林清远。
“周洛文，你差不多够了。”赵岚放弃挣扎，视线落在周洛文的头旋上。
她有一头蓬松的短发，短发下是湿漉漉的一双眼，她的脸白似松林中的大雪，鲜红的唇锁着她的秘密。她现在跪在身下求她，可她赵岚哪敢，她无家可归，心里仅有一处雪夜的松林而已。
无家可归，那我就离你近一点。我不知道你在美国还是新加坡，也不知道你在香港还是巴黎，我只要离你近一点，也许我的松林就会更绿一些。
周洛文疑惑地仰起头，看见赵岚眼里含泪，忍不住问：“什么够了，还不够。我对你从来就...你别装不知道。”
“我不想缠着你，可是…不行。”
“分开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我现在知道错了。我刚才说的话很烂，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我想陪你。不对，是我想让你陪我。你别赶我走，我不走。”
“我不是学生，你也不是老师了，我们没理由不在一起。”
“周洛文，你先走吧。”赵岚的眼泪簌簌地滴下去，砸在周洛文的脸上。
“别哭了。”周洛文不顾满脸泪痕，慌忙伸手去够桌面的纸巾。
她今天为了上节目特意穿了件白色衬衫，时间在她的后背形成几条褶皱，露出一种生涩的纹理。赵岚的视线停在她的后背，心里忽然被什么击中。那个雪夜的门后她褪去一身寒气时，赵岚也是这样注视着她的背、她的褶皱，承受着她猛烈的气息冲击，原地动弹不得。
“不要哭。”周洛文拈着纸巾上前给她抹去眼里的水汽。
她蓦然愣住，从赵岚失焦的琥珀色瞳仁里看到一种平静的崩溃。她记得这个眼神。
“赵岚，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丢掉纸巾，擅自用轻巧的指尖轻抚那人眼角和脸颊。
“我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抬起左手握住赵岚的胳膊时察觉到她现在太瘦了，那胳膊握上去几乎正好她的手掌一圈。
“但是还有一样东西没变。”
周洛文试探着凑过去揽住她的背，她的腰还是一样的软、一样的暖，屋里冷气很足但她很烫。
“你就是忘不了我，对吧。”
“我也是。”
她捧着赵岚的脸，像八年前那天站在玄关眼含热泪地看着她：“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抱我。”
失焦的视线忽然重新聚焦，赵岚的神经陡然复苏，她惊觉自己站在大兴安岭的雪原上。周身是凛冽的雪松气味和潮湿的雾气，面前站着她思念已久、在那本《美丽香港》里拈了无数遍、在沉睡的眼里描了无数遍的人。
她没疯。她不想疯，也不能疯。她要控制她的分寸，克制她的情绪，但是...她也想表达她的爱意。她这次不想说再见。
“好久了。”赵岚伏在她的肩头，连呜咽都足够隐忍。
周洛文听不了这声音：“不会了，以后不让你找那么久。你说话总不清不楚，还好我够聪明。”
“你不用说话，我来替你说。”
“我们不止今晚，还有很多时间。”
作者有话说：
-----------------
不止今晚，还有很多时间。
明天是98终章，要暂时告别啦～
算是送给陈选手和小温老师的礼物，相约98！
第98章 终章
两个月休赛期一晃而过，八月中旬马克和陈泽清等人即将出发去佛罗里达专训。
出发之前，陈泽清意外地收到李秋呈的邮件。她在邮件里附上美网硬地顶尖女单选手的本赛季比赛数据和技术分析，事无巨细地标记了诸多要点。
最后她写到：“抱歉没能陪你打完法网，我看到前段时间国内舆论一直担心你。犹豫了这么久才联系，请一定不要介意。”
陈泽清和温子渝分享时无限感慨：“秋呈很好，偶尔觉得她回归家庭有点可惜。”
“她开心就好。人和人的阶段不会永远同频，对她来说没有可惜。”温子渝安慰。
美网如期而至。陈泽清经过充分治疗和恢复性训练之后状态更佳，再度拿下美网八强进入四分之一决赛，当天即将与她争夺四强名额的对手正是奥菲拉。短短三个月后再见对手，两人一如既往地迸发着对赢的强烈渴望。
路雨鸣已在九月初顺利退役，受邀担任国内某网站转播美网女单比赛的解说员。她和主持人你来我往地介绍着双方球员信息，镜头时不时扫过看台上的某著名演员和导演、nba球星等等名人，主持人正在热情介绍。
镜头突然扫到马克和eman，两人身边坐着温子渝和dyson等人。路雨鸣见状认真介绍：“现在镜头里的是陈泽清选手的团队，她的主教练马克、经纪人eman以及两位陪练员温子渝和dyson。其中温子渝选手也曾是国家队队员，她在2018年转出职业训练后曾拿到过美网十六强的最佳战绩，是一位优秀的选手。”
主持人惊讶于路雨鸣的眼力和记忆力如此之好。路雨鸣微微一笑，大方解释：“我和陈泽清、温子渝选手曾是队友，组队打过联合会杯和全运会。”
美网四分之一决赛鏖战良久，陈泽清终于以微弱的优势2:1拿下比赛，成为国内时隔多年后又一位获得美网四强成绩的女单选手。
与此同时，国内大小媒体利用网球热度造势，不少公司找到经纪人eman洽谈代言合约等商务事宜。
在美迪的内部高层例会上，营销部副总张文宇正在汇报下一季度的营销计划。谈至代言人时，ppt上展示出陈泽清候选人的信息，张文宇声色动情地阐述为何要选她作为代言人云云。
客户部刘总漫不经心地点评：“听说陈泽清之前有过负面舆论，这你考虑没，她这年纪估计很快退役了，号召力肯定不够。”
技术部的宋总也跟着附和：“要我说运动员都是吃青春饭的，流量没有、粉丝没有，选代言人又不是选感动中国。况且听说她不是国家队的，职业球员也不符合咱们根正苗红的规矩呀。”
宋总说完顿了顿，特意将目光投向华兰：“华总觉得呢？”
华兰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语气波澜不惊：“我没意见。”
众人诧异，不禁纷纷抬头偷瞄过去。张文宇更是吃惊，以往华兰处处与他针锋相对，不料她今天非但不发难，反而还默认支持。刚才故意带风向的几位副总不禁面面相觑，其他人则趁机火热讨论。
高官会议结束后，张文宇追上华兰低声说：“多谢华总。”
“不用谢我，她本来就够格。后续谈判有卡点的话，可以来找我。”华兰说完匆匆赶往下一场会。
*
陈泽清马不停蹄苦战至十一月，随着年终总决赛的落幕，她的世界排名刷新至top13，距离最终梦想仅差一步之遥。未来总有更多可能。
回国时，温子渝在飞机上问她：“继续吗？”
“当然，”陈泽清趁四下无人悄悄拉着她的手，“还要继续。”
温子渝不禁回想起路雨鸣和她在电视台楼下的谈话，下意识地握紧着陈泽清的手心。
十一月正值北京初冬，路雨鸣结束工作开车回家。天色已晚，空中飘着细细密密的冷雨。
在街道转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站的位置是私家车进入小区的必经之路，打着一只巨大的黑色长柄雨伞，穿着驼色的风衣。
路雨鸣的心跳毫无预兆地加快，第一眼看见那个清瘦的身影就知道她是谁。她降下车窗，路灯下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怎么不提前联系，这么等着要冻感冒了。”路雨鸣开口，“上车来，我们出去聊。”
那人很知趣地走到副驾驶，干脆利落地上车。
在一间私人的小酒吧，大部分来这的人都是老板的常客，明快的爵士乐在空气中注入某种温情，两个人走进来时肩膀都沾了点雨露。
路雨鸣主动寒暄：“很久没见了。”
“你现在变了好多。”对面的人语气有一丝诧异。
路雨鸣勾起唇角，释然地笑：“六月我去过一次广州，见到陈泽清和子渝了。”
那人眼神一闪，视线落在手里的这杯“余晖”，轻微地晃了晃。
“清远，很多事情过去就不值得追究了，你不要钻牛角尖，要往前走。”
林清远抬手喝了口杯中的酒，眼神里凝固着幽深的光线：“我明白。”
她淡淡地答，露出右手无名指的一枚戒指。
路雨鸣猜她有意这样，于是目光配合地在那枚戒指上短暂地停滞，睫毛一闪：“她没怪你。”
林清远放下酒杯起身：“你知道我不在意。我就是这种人，做过的事情不会后悔。”
路雨鸣急忙追出去，跟着她从狭窄的楼梯一起往下走。
仅有一个转弯的木质楼梯，宽度似乎不到一米，两人需要稍微错开些才不至于拥挤。路雨鸣的左肩被刚才雨伞外的雾气打湿，贴在肩膀上有股凉气。楼梯不太稳当，发出“吱扭、吱扭”的抗议，她一直虚空着手准备好随时拉住林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