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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第80章</h1>
    岑雪瞥着他。
    “但肯定不能写我的名字,”他都要抑制不住做坏事时恶劣的笑了,“用假名吧——‘许麟’,怎么样?”
    他双手抱胸,像是真的在思考苦恼一样撞撞岑雪肩膀。
    “哎你说,真的好奇怪,我那时候明明看到你的死亡证明,为什么墓碑照片上的人和你长得完全不一样。照片上的人是谁啊,我认识的许麟又是谁啊?”
    ——另一件事,不用问了。
    岑雪想,颜沛静悄悄,果然在作妖。
    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颜沛。
    “你认识的许麟,不一直都是我吗?”
    颜沛不吃这套,满口探究的追问:“别顾左右言他了。”
    岑雪:“你去的时候有没有给他买束花?”
    “花?没有,”颜沛耸耸肩,“我是找人,又不是上坟。”
    严子佼都知道要买上一束向日葵和洋甘菊。
    ——岑雪心里蓦地闪过这样的比较。
    他觉得自己可能和颜沛天生相冲,总能在无数可行性的办法下找出他最不喜欢的一种。
    不愿说和主动说是两码事,主动说和被瞒着查又是两码事,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太奇妙了,岑雪并非是想要拿两个男人作比较,可他现在却生出一个想法:为什么陆雁昔不让他觉得自己被冒犯?而颜沛就可以?
    颜沛一副“捉到你马脚”的表情。
    他已经很确定,岑雪和真正的许麟并不是同一个人了。
    “你就是借他的死,想要离开我而已,”颜沛发表自己的推理,充斥个人感情色彩,“谁有这么大能耐,给你找的同名同姓的替死鬼?”
    岑雪面无表情说道:“尊重一下死者,可以吗?”
    然后又看向颜沛的颈间。
    今天没那么多搭配首饰,也是空荡的,岑雪觉得上面应该给捆着一个项圈,锁链的那头放自己手里,这样每次颜沛不听话的时候,就能狠狠一拽,用撕扯的摩擦的痛惩罚他,直到他记住教训为止。
    他太难管束,和别的不一样。
    蓦地,岑雪记起陆雁昔。
    他现在应该在s市,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
    s市,城中村某栋群租房。
    房东经营这块租赁已经有几十年了,可能比眼前愿意买下凶房的年轻人年纪还要大。
    带人进门看看房子内部,在五楼最不好的位置,由于有一段时间没人住过,白炽灯“啪”得一下打开时,突兀刺冷的光下弥漫着尘雾。
    “事先说好的,这间是凶房啊,几年前死过人的,”怕年轻人反悔,房东再三提醒,“不过已经打扫干净了。要不是不容易租出去,我还不愿意这个价格卖呢……”
    年轻人笑道:“不会后悔,我全款要的。”
    如果房东经常看电影,可能会觉得这人声音熟悉。
    但房东只觉得这人太奇怪了。哪有奔着凶房来的?而且没看过房子就签合同了!还说是经人介绍,好不容易找到,什么人啊给介绍凶房。
    但能卖,房东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虽然这个年轻人穿得遮遮掩掩要捂死自己似的,又是帽子又是口罩墨镜,不过没关系,钱能到手就行,走正当程序害怕反悔不成。
    陆雁昔随意跟着走了走,果然如房东所说,都打扫干净,没见到半点不合时宜的痕迹。
    没有人住的房子有股腐烂的气味。
    房东开了窗,二人在窗边望了望。
    房东:“其实这儿呢看风景好。”外面背靠江面。
    也许就这一个优点了。话又说回来,这栋楼所有这个朝向的屋子,窗外风景都一样。
    陆雁昔跟着寒暄了几句,步入正题:“当年那件事,您知道那户人家是怎么回事吗?”
    房东先是盯了他一眼,后来想到作为新房主了解了解前情也理所应当。
    城中村里人员流动大,一边是外来打工的比较多,可能过个个把月的,周围邻居能换个三四茬。
    这座凶房的邻居已经全都搬走,全是不认识的年轻人中年人,还真只有房东能话几句当年。
    “嗐,要我说就造孽。”
    房东拿烟出来点上,总不能站着干聊天,给陆雁昔比比问他要不要,他摇头拒绝。
    “来打工的两口子呗,自己住都困难,还带两个孩子。”
    陆雁昔顿了顿:“两个?”
    “昂,死的就是他们老子,听说经常打老婆孩子啊,结果那晚上酒喝多了,被自己吐的脏东西给憋死了。”
    房东露出回忆的神色,“那两孩子现在也该二十多了……我记得是一儿一女,儿子叫许麟,女儿……女儿不记得全名了,有次收房租听见那女的在屋里喊阿雪。下雪的雪吧,还挺秀气的名字,就是没见过长什么样。”
    “不过他们家儿子不得了,”房东满脸都是可惜了,“读书厉害,自己考上咱这最好的三中,结果摊上这么个爹。”
    陆雁昔——有点混乱。
    如果房东的话没错的话,怎么过往里多了一个人。
    岑雪既能对上许麟,又能对上阿雪,那他到底是谁?
    第61章
    房东给自己都说迷糊了,咂摸出不对劲来。
    做生意的人较真,他打电话给老婆也要问个清楚。旧手机有些漏音,中年女人含糊的音节冒出来,大概能听清楚:“不是女儿啊!他们家两个儿子的。”
    “放屁,”房东和自家婆娘吵起来,“搬家那时候我看到了,就是一个儿子。”
    这话很巧妙,搬家要搬重物,既然有两个儿子,那为什么不一起上?
    两人就当年细枝末节进行辩论。
    老板坚信眼见为实,一个就是一个,老板娘说你个好吃懒做的,大半时间都是她跑上跑下,能有她了解清楚?
    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抱共同看法——
    死的那个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赚不到钱把气撒到老婆孩子身上,还不准孩子考好大学,最后自己把自己喝死也是罪有应得,也可怜家人还要被受牵连,因为那晚他打人动静闹太大,邻居报警了,等警察赶到时他反而没了气,被打的受害者还要去做笔录。
    电话结束,老板娘最后一句是嗔怪的阴阳怪气:“所以叫你不要喝酒。”
    房东嗯哼敷衍应下,这才记起旁边有个主顾,连忙道歉。
    陆雁昔摇头:“没事。你们感情很好啊。”
    “凑合过呗,那离了她还能有谁了。”房东发出人到中年无人爱的感叹。
    可刚沧桑一秒,他瞥见陆雁昔有些奇怪——虽然脸挡住了,但能读出一种羡慕的气息。
    不是吧,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房东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直觉是对的,陆雁昔的确很羡慕。
    不过他代入的是自己和岑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岑雪有这样像是……一家人的对话。
    和老婆结婚吵吵闹闹二十年的房东,是不懂得当了七年鳏夫又回春但得重新追求的影帝的苦闷的。
    看完房子,陆雁昔联系了保洁,叫他们只做清洁,别的一概不要碰。
    和房东去把剩下的手续做完,他打完晚上去市立三中走走,散步。
    一个人的时候,方便想事情。
    比如七年前那户人的秘密。
    陆雁昔记得很清楚,在《青春期》剧组岑雪拜托他打包的盒饭是三份。
    以阿雪的倔强程度,也行不会愿意给房东口中那样糟糕的父亲带东西回去。
    难道不是“爸爸、妈妈、他”,而是“妈妈、他——”和谁?
    是兄弟?还是姐妹?
    如果岑雪现在在他身旁,就能解答疑惑了。
    *
    [姐姐,我已经生了,是个儿子。那几天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是几号生下的他,只记得一直在下雪,大名还没有取,男人出去找活路,等他回来取,我先叫他阿雪,小雪,孩子生出来好久了,怎么身上还是这么疼?]
    [姐姐,我是岑丽。我记得小麟早生一年,你有经验,你这时身上舒服么,我总是觉得难受。]
    [我男人说我脑子出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唉,总害怕小雪出事,他太软太小了,多担心难道没道理吗?]
    [男人又出门了。几个月都没回来。]
    [姐姐,小雪叫我妈妈了。我身上越来越疼,邻居劝我去医院,可我去医院,谁来照顾小雪呢。]
    [我现在挺好的,家里有朋友陪着,虽然不会动,但会说话。]
    [朋友不靠谱。我把小雪托付给他们,出门找我男人,回来时小雪一直在哭,肚子也瘪瘪的,我明明叮嘱过可以煮点面条碎碎给他吃。]
    ……
    岑雪不是岑晶的亲生孩子。
    这话,他只对张岩说过,说来也奇怪,知道这个秘密的竟然是个不怎么亲近的人。
    但那时他看张岩疲于处理风波,只想先安慰一个被质疑与从小照看到大的孩子的亲情的人。话可能说的有些急,没头没脑的,不过他的意思是:就算不是亲生的,我也很爱她,所以你不用怀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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