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1章</h1>
周聿白上前几步，将燕窝礼盒放在距离姚胜婕最近的茶几上。
周父见状，笑着打圆场，“你看，沈确和聿白都很有孝心。张妈，把燕窝炖上。”
姚胜婕头也没抬，“宝宝，儿童房还有好多礼物没拆，有很多小汽车。”
星星欢快地奔向堆放礼物的儿童区，还不忘不回头说句“妈咪，我拆完礼物就跟你回家”。
“好呀，那你可要拆快点，妈咪一会就走。”
“张妈，燕窝你拿去吃，”姚胜婕高高抬起下巴，“这种品质的东西我怕吃出问题，以后不要带了。”
周父不悦地睇了眼姚胜婕，压低声音，“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沈确，你别介意。”示意张妈赶紧将燕窝拿走。
“我不介意，爸妈，登门带礼物是我的礼数，怎么处置，您随意。”沈确依旧微笑着。
姚胜婕猛地往前扑了一步，目眦尽裂，被周父拉着拦住，“好了好了，张妈，开饭。胜婕，你带宝宝洗手吃饭。”
周聿白忽道：“星星，别玩了，爸爸带你洗手吃饭。”
“住口。”姚胜婕恨极，甩开周父，双手猛推了一把周聿白，自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大家忙上前查看。
她却趴地上，抬头死死瞪着周聿白，
“你是个什么东西。”
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嘴唇都跟着颤抖。
周父拽着姚胜婕手臂，暗含警告，“你可以了。”
“走开，”姚胜婕大力甩开，瞪着眼从他们三人脸上看过，“你们狼心狗肺，我儿子死了，没有人记得他，只有我记得，你们谁也别想抢走我儿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
泪水因为说话太用力而甩出。
周父面露恸色，“绍卿也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记得，可都五年了，人总要往前看，”
“闭嘴，往前看什么？你告诉我看什么？黄泉路吗？没错，我儿子在黄泉路上等着我。”
沈确冷眼旁观。
五年的时间，这一幕上演了太多遍。
她都听麻木了。
与姚胜婕第一次见面，是在救援医院。
护士刚剪开她手上的纱布准备换药，忽然有人冲进来，直接掐住她的脖子，状态疯癫，喊着要她偿命。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犹如再次将她推入冰冷的海水中，求生的意志驱使她的身体做出本能反抗。
屈膝顶腹，握住手腕反剪手臂，翻身骑在对方身上。
她的身体肌肉好像很熟悉这些打架技巧，抬手就一耳光，手上的伤口崩开，血糊了对方一脸。
周聿白他们冲进来，将她们分开，说“这是绍卿父母”。
她松手，站在一旁，低着头，任由姚胜婕辱骂，直到救援组织强行将人带出去。
拿起纱布擦着手上的血，周聿白帮她按着纱布，她才看到周聿白脸上的抓痕，不太干净的衬衫也撕破了。
他一直挡在她俩中间。
她才开始愿意与周聿白沟通。
在这之前，一直都是他说，她听，不回应。
刚醒后，医生说她大脑长时间缺氧导致脑细胞受损，可能会导致失忆，甚至是认知障碍。
周聿白就在身边，一直是他联系医生。
她沉默着配合治疗，心里确认自己大脑一片空白的原因。
周聿白问她是不是想不起来船上的事情？说周绍卿父母查到船票是她订的，两人住一间，周绍卿却死在房里。
……
姚胜婕第二次找她，是她从救援医院转去普通医院。
那个刚刚失去唯一儿子的女人疯魔了一般，一会哭求她把绍卿还给她，一会诅咒她下地狱。
她当时对周绍卿的所知，只有周聿白口中一个名字，和陌生的事件，连个完整的模样都拼凑不出。
她的沉默刺激到了姚胜婕。
她猛地抓起托盘里的医用钳，当时的环境，两人的距离，她躲无可躲。
谁也没想到周聿白会扑过来，将她护在身下，医用钳扎进他的后背。
姚胜婕歇斯底里，抓着周父让他看清楚，是他们合谋害死了儿子，是周聿白为了争夺周家企业，害死了周绍卿，为什么船上那么多人，只死了两个，偏偏就有她的儿子，为什么他们做父母的都不知道周绍卿交了女朋友……
沈确是周绍卿的女朋友，周聿白却拼死护着，任谁都怀疑。
面对周父近乎残酷的质疑，周聿白受伤的身体依旧护着，
“她怀了绍卿的孩子”。
姚胜婕不肯相信，要求做DNA鉴定，周父直接叫人安排。
沈确忍耐到了极限，“不用那么麻烦，等打下来，你们鉴定起来更方便。”
夫妇二人瞬间哑火。
她不完全是被姚胜婕激怒，说的气话。
死去的男朋友，没有记忆的自己，可怕的周家人，切断联系才是理智的选择。
只是当地法律不允许堕胎。
她的身体状况也无法出院回国。
不过自那以后，姚胜婕再也没有失控动手。
他们夫妇送来了许多补品，追问她关于她和周绍卿的事，尤其是轮渡上的事。
沈确多数时间都是沉默，问多了，她就说“忘了”。
她知道姚胜婕不会相信“忘了”就是字面意思，只会更加怀疑她。
但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谁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失忆？那不等于暴露弱点。
这种状况持续到回国，沈确直接预约了手术。
周聿白说“假设你永远都想不起来过去，你的人生只能从现在开始，我希望有血脉相连的亲人陪你”。
血脉相连的亲人……
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后，头一次动摇，神奇的是，那天她有了胎动。
决心留下孩子，沈确进了周氏企业工作，起初在法务部，可惜她法律条陈一条都想不起，自己挑了软件开发部。
上手就会。
这种专业性很强的知识，不会凭空出现。
很快，周聿白联系到沈确学校，她确实是软件工程专业的。
……
生下星星第二天，姚胜婕带人抢孩子，即使她提早防备，周聿白也派了保镖，她依旧夜夜惊魂。
那几天，周聿白脸上总挂彩。
他始终将他们阻挡在病房之外。
姚胜婕抢夺孩子，让沈确百分百相信了自己的身份，相信了她和周绍卿的事情。
她知道，他们有太多办法绕过她给孩子做DNA鉴定，
姚胜婕也一定会做亲缘鉴定。
那些天，她整日整夜担惊受怕，没有出过一次病房，自己偷偷扯了根电线绑在窗户上，通上电，晚上在房间里横七竖八拉满铃铛才敢入睡……做着这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事。
很快，周父和姚胜婕起诉沈确，争夺孩子抚养权。
律师指控“沈确”是诱骗富二代的“外围女”，是导致周绍卿死亡的重大嫌疑人，这样的人不适合抚养周绍卿的儿子，应该剥夺她的抚养权和探视权。
以当时沈确的处境，没有可能抗衡周家。
她连船上发生过什么都不记得，连打官司都做不到，暴露失忆的事，只会输的更彻底。
她想抱着孩子冲到大街上呼喊，路人最多围观拍照帮她报警；或者冲到公安局，可依旧要打官司。
想办法出国？去哪里？怎么出去？
已经被起诉，她带着孩子走不掉。
“我们结婚。”
走投无路时，周聿白提出结婚，匪夷所思。
他却说：“没有重大过错，孩子的抚养权只有父母，只要我们的婚姻合法，法院甚至都不会受理这个案子，那些对你的指控就不会成立。”
沈确用身体挡住婴儿床，一只手伸进枕头下，攥紧水果刀。
周聿白也是周家人，他终于要帮着周家抢她的孩子……
“我要拿到周家的企业，我需要我弟弟的孩子帮我取得父亲的支持，”他一字一句给她分析，“我们结婚，我爸没有必要再争夺抚养权，反正都是他亲孙子。”
“等我拿到周家企业，我们就解除婚约，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抚养权，本来就不是我的孩子。”
精神濒临崩溃的沈确根本不会去思考，只会紧紧抓住这棵救命稻草，哪怕是毒蛇吐出的信子。
即刻领证。
周父果然撤诉。
听林沐辰说，姚胜婕闹的特别大，公司高层之间出现动荡，周父的班子和姚胜婕的人马直接干起来。
周聿白从中斡旋，说服姚胜婕收手，平息了事态。
这几年，姚胜婕的人马一点一点被合并、被审计、被挤走，周父的班子被他收服、架空……
沈确不久就反应过来，与其说是“说服”姚胜婕，不如说用周绍卿的孩子一边威胁，一边拉拢。
就像此刻，他还在用言语不断刺激已经发疯的姚胜婕。
“……姚阿姨，我真的拿星星当亲生儿子……”
周聿白上前几步，将燕窝礼盒放在距离姚胜婕最近的茶几上。
周父见状，笑着打圆场，“你看，沈确和聿白都很有孝心。张妈，把燕窝炖上。”
姚胜婕头也没抬，“宝宝，儿童房还有好多礼物没拆，有很多小汽车。”
星星欢快地奔向堆放礼物的儿童区，还不忘不回头说句“妈咪，我拆完礼物就跟你回家”。
“好呀，那你可要拆快点，妈咪一会就走。”
“张妈，燕窝你拿去吃，”姚胜婕高高抬起下巴，“这种品质的东西我怕吃出问题，以后不要带了。”
周父不悦地睇了眼姚胜婕，压低声音，“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沈确，你别介意。”示意张妈赶紧将燕窝拿走。
“我不介意，爸妈，登门带礼物是我的礼数，怎么处置，您随意。”沈确依旧微笑着。
姚胜婕猛地往前扑了一步，目眦尽裂，被周父拉着拦住，“好了好了，张妈，开饭。胜婕，你带宝宝洗手吃饭。”
周聿白忽道：“星星，别玩了，爸爸带你洗手吃饭。”
“住口。”姚胜婕恨极，甩开周父，双手猛推了一把周聿白，自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大家忙上前查看。
她却趴地上，抬头死死瞪着周聿白，
“你是个什么东西。”
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嘴唇都跟着颤抖。
周父拽着姚胜婕手臂，暗含警告，“你可以了。”
“走开，”姚胜婕大力甩开，瞪着眼从他们三人脸上看过，“你们狼心狗肺，我儿子死了，没有人记得他，只有我记得，你们谁也别想抢走我儿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
泪水因为说话太用力而甩出。
周父面露恸色，“绍卿也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记得，可都五年了，人总要往前看，”
“闭嘴，往前看什么？你告诉我看什么？黄泉路吗？没错，我儿子在黄泉路上等着我。”
沈确冷眼旁观。
五年的时间，这一幕上演了太多遍。
她都听麻木了。
与姚胜婕第一次见面，是在救援医院。
护士刚剪开她手上的纱布准备换药，忽然有人冲进来，直接掐住她的脖子，状态疯癫，喊着要她偿命。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犹如再次将她推入冰冷的海水中，求生的意志驱使她的身体做出本能反抗。
屈膝顶腹，握住手腕反剪手臂，翻身骑在对方身上。
她的身体肌肉好像很熟悉这些打架技巧，抬手就一耳光，手上的伤口崩开，血糊了对方一脸。
周聿白他们冲进来，将她们分开，说“这是绍卿父母”。
她松手，站在一旁，低着头，任由姚胜婕辱骂，直到救援组织强行将人带出去。
拿起纱布擦着手上的血，周聿白帮她按着纱布，她才看到周聿白脸上的抓痕，不太干净的衬衫也撕破了。
他一直挡在她俩中间。
她才开始愿意与周聿白沟通。
在这之前，一直都是他说，她听，不回应。
刚醒后，医生说她大脑长时间缺氧导致脑细胞受损，可能会导致失忆，甚至是认知障碍。
周聿白就在身边，一直是他联系医生。
她沉默着配合治疗，心里确认自己大脑一片空白的原因。
周聿白问她是不是想不起来船上的事情？说周绍卿父母查到船票是她订的，两人住一间，周绍卿却死在房里。
……
姚胜婕第二次找她，是她从救援医院转去普通医院。
那个刚刚失去唯一儿子的女人疯魔了一般，一会哭求她把绍卿还给她，一会诅咒她下地狱。
她当时对周绍卿的所知，只有周聿白口中一个名字，和陌生的事件，连个完整的模样都拼凑不出。
她的沉默刺激到了姚胜婕。
她猛地抓起托盘里的医用钳，当时的环境，两人的距离，她躲无可躲。
谁也没想到周聿白会扑过来，将她护在身下，医用钳扎进他的后背。
姚胜婕歇斯底里，抓着周父让他看清楚，是他们合谋害死了儿子，是周聿白为了争夺周家企业，害死了周绍卿，为什么船上那么多人，只死了两个，偏偏就有她的儿子，为什么他们做父母的都不知道周绍卿交了女朋友……
沈确是周绍卿的女朋友，周聿白却拼死护着，任谁都怀疑。
面对周父近乎残酷的质疑，周聿白受伤的身体依旧护着，
“她怀了绍卿的孩子”。
姚胜婕不肯相信，要求做DNA鉴定，周父直接叫人安排。
沈确忍耐到了极限，“不用那么麻烦，等打下来，你们鉴定起来更方便。”
夫妇二人瞬间哑火。
她不完全是被姚胜婕激怒，说的气话。
死去的男朋友，没有记忆的自己，可怕的周家人，切断联系才是理智的选择。
只是当地法律不允许堕胎。
她的身体状况也无法出院回国。
不过自那以后，姚胜婕再也没有失控动手。
他们夫妇送来了许多补品，追问她关于她和周绍卿的事，尤其是轮渡上的事。
沈确多数时间都是沉默，问多了，她就说“忘了”。
她知道姚胜婕不会相信“忘了”就是字面意思，只会更加怀疑她。
但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谁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失忆？那不等于暴露弱点。
这种状况持续到回国，沈确直接预约了手术。
周聿白说“假设你永远都想不起来过去，你的人生只能从现在开始，我希望有血脉相连的亲人陪你”。
血脉相连的亲人……
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后，头一次动摇，神奇的是，那天她有了胎动。
决心留下孩子，沈确进了周氏企业工作，起初在法务部，可惜她法律条陈一条都想不起，自己挑了软件开发部。
上手就会。
这种专业性很强的知识，不会凭空出现。
很快，周聿白联系到沈确学校，她确实是软件工程专业的。
……
生下星星第二天，姚胜婕带人抢孩子，即使她提早防备，周聿白也派了保镖，她依旧夜夜惊魂。
那几天，周聿白脸上总挂彩。
他始终将他们阻挡在病房之外。
姚胜婕抢夺孩子，让沈确百分百相信了自己的身份，相信了她和周绍卿的事情。
她知道，他们有太多办法绕过她给孩子做DNA鉴定，
姚胜婕也一定会做亲缘鉴定。
那些天，她整日整夜担惊受怕，没有出过一次病房，自己偷偷扯了根电线绑在窗户上，通上电，晚上在房间里横七竖八拉满铃铛才敢入睡……做着这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事。
很快，周父和姚胜婕起诉沈确，争夺孩子抚养权。
律师指控“沈确”是诱骗富二代的“外围女”，是导致周绍卿死亡的重大嫌疑人，这样的人不适合抚养周绍卿的儿子，应该剥夺她的抚养权和探视权。
以当时沈确的处境，没有可能抗衡周家。
她连船上发生过什么都不记得，连打官司都做不到，暴露失忆的事，只会输的更彻底。
她想抱着孩子冲到大街上呼喊，路人最多围观拍照帮她报警；或者冲到公安局，可依旧要打官司。
想办法出国？去哪里？怎么出去？
已经被起诉，她带着孩子走不掉。
“我们结婚。”
走投无路时，周聿白提出结婚，匪夷所思。
他却说：“没有重大过错，孩子的抚养权只有父母，只要我们的婚姻合法，法院甚至都不会受理这个案子，那些对你的指控就不会成立。”
沈确用身体挡住婴儿床，一只手伸进枕头下，攥紧水果刀。
周聿白也是周家人，他终于要帮着周家抢她的孩子……
“我要拿到周家的企业，我需要我弟弟的孩子帮我取得父亲的支持，”他一字一句给她分析，“我们结婚，我爸没有必要再争夺抚养权，反正都是他亲孙子。”
“等我拿到周家企业，我们就解除婚约，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抚养权，本来就不是我的孩子。”
精神濒临崩溃的沈确根本不会去思考，只会紧紧抓住这棵救命稻草，哪怕是毒蛇吐出的信子。
即刻领证。
周父果然撤诉。
听林沐辰说，姚胜婕闹的特别大，公司高层之间出现动荡，周父的班子和姚胜婕的人马直接干起来。
周聿白从中斡旋，说服姚胜婕收手，平息了事态。
这几年，姚胜婕的人马一点一点被合并、被审计、被挤走，周父的班子被他收服、架空……
沈确不久就反应过来，与其说是“说服”姚胜婕，不如说用周绍卿的孩子一边威胁，一边拉拢。
就像此刻，他还在用言语不断刺激已经发疯的姚胜婕。
“……姚阿姨，我真的拿星星当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