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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房)
  时间一晃,小半月过去,京中迎来了最要紧的大事——万寿节。
  老皇帝身子大不如前,愈发相信那些长生不老之术,成王和燕王为了取悦皇帝,一个修炼炼丹,一个四处问道,手段五花八门,野心昭昭,唯有晋王,中规中矩,呈献了一匹大宛宝马。
  这一世,萧聿除了用军功换了桩婚事,并无任何冒进之举。
  万寿节连放七天假,期间不理刑名,恢復早朝的头一天,户部启奏,淮扬的税务出了问题。
  地方出了事,皇帝肯定要派人去查,可派谁去,却是个难题。
  毕竟,这事一听就是个坑。
  成王本是想与燕王合作,把萧聿往这坑里推,谁料燕王跟打了鸡血一般,不仅不合作,还把矛头指向成王。
  成王恼羞成怒,大骂燕王目光短浅,连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道理都不懂。
  燕王听后,只嗤笑一声。
  在他看来,萧聿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一个男人,后宅都扫不平,何以平天下?
  道不同不相谋,二王彻底闹僵。
  萧聿则是坐在家里,盯着工匠修葺长恩堂,不仅从里到外换了新的家具屏设,还重新刷了一层油漆。
  苏菱上辈子如何过的这段日子,这辈子依旧如何。
  婚期将至,照例,皇后需派遣宫中尚仪教导苏菱大婚礼仪,表面是教规矩,实则是考察苏菱这个人。
  皇家礼仪虽然繁杂,但对苏菱来说却不是难事,一切驾轻就熟,仪态、涵养,半分都挑不出错。
  就是准新娘这眼里,没有一丝待嫁的喜色。
  苏大姑娘不想嫁,是个人就看得出来。
  徐尚仪回宫述职,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楚后听完,意味深长地勾下嘴角。
  萧聿虽不是她亲生,却也在她身边养了很多年,那样的心性,如何能容得下妻子心中有旁人?
  不知不觉,就到了七月十六,晋王大婚的日子。
  前一世苏菱嫁人是怎么哭的,这一世照旧,辞别高堂时,又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
  晋王府办喜事,设宴六十席,红帐漫天,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拜过天地,萧聿牵着苏菱的纤细的手指步入洞房,完成了结髮、合卺等繁复的礼节,萧聿还得起身出门招待宾客,临走时,他扯了下衣襟,清了清嗓子,留下一句,我很快回来陪你。
  四周静的出奇,新娘子沐浴过后,端坐在榻,扶莺挥退了其他女史,悄悄走到苏菱身边。
  她慢吞吞从袖子里抽出一本画册,「姑娘还是看看吧。」
  一见那奢靡的书封,苏菱就知道里面画的是什么,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低,「你拿这些来做甚?」
  「奴婢知道,姑娘不喜这桩婚事,可入了皇家玉牒,哪有回头路,把日子过的和美,才是真的。」扶莺思及王爷小心翼翼掀盖头的模样,试着劝道:「奴婢虽然见识浅薄,但,光是看殿下方才待姑娘的样子也不全然是虚情假意。」
  闻言,苏菱抽一下嘴角。
  若不是来生一说实在惊世骇俗,她其实挺想告诉扶莺,你就是被他骗了,你曾经可是陪我一起骂他的。
  只可惜扶莺听不到她心中所想,继续劝道:「奴婢方才打听过了,王府上没有通房,连个晓人事的丫鬟都没有,姑娘还是看看,洞房花烛,别伤了夫妻和气。」
  说罢,扶莺伸手把画册翻开了。
  说是不看,可人的天性就是如此经不住引诱,下一瞬,苏菱的眼睛,还是随着好奇心,移到了画册上。
  这些通人事的画册,五颜六色,价格不菲,画的格外露骨,也不知是否是为了衬托新郎英俊,画册里的男人,不仅貌似凶兽,还都是五等身材。
  老汉推-车,小妾扶腰,含春吐露。
  千奇百怪的姿势实在辣眼睛。
  扶莺没嫁过人,也不好意思看这些图,脸都红透了,手还在坚持翻。
  苏菱推了推扶莺,忍不住道:「扶莺,这些我懂得,你收起来吧。」
  扶莺看着自家姑娘那冰清玉洁,又未经人事的眼睛,嘆口气道:「姑娘这又是说的什么傻话。」
  唰,又翻一页。
  苏菱:「」
  皇子大婚,不比寻常人家,再加之萧聿的性子本就沉,除了陆则和苏淮安,没有谁敢动真格灌他酒,于是,笙歌散后,他醒醒酒,很快,便回了洞房。
  月亮如白玉盘一般,悬挂在树梢上,似乎象征团圆美满,他加快了脚步,朝长恩堂走去。
  「都下去吧。」
  萧聿挥退婢女,推开门,独自走进去。
  吱呀——
  门发出响动的一瞬,扶莺整个身子前倾,扑压在画册上。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这一瞬间,扶莺彷如一个偷鸡摸狗的惯犯,一寸一寸,将画册收回到袖子里。
  然后护住袖子,躬身,若无其事道:「奴婢告退。」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骗骗差役定是没问题,但若是想骗心眼子多到无处安放的皇帝就有
  些难了。
  男人眉眼锋锐,只淡淡一瞥,扶莺整个人一颤,画册「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苏菱闭了眼。
  萧聿先一步捡起。
  看清楚后,他的眉毛微提,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她还会偷偷看这些。
  弱冠之年的郎君,一袭红袍,嘴角带笑,端的是艷郎独绝,世无其二的风流。
  萧聿捏着画册没打算还,对扶莺轻声道:「下去吧。」
  扶莺颔首退下。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没说话,呼吸声却变重了,他把画册放到一旁,又轻咳两声,「折腾一天,累么?」
  她垂眸不看他,「不累。」
  他问:「方才沐浴了?」
  她答:「嗯。」
  他又问:「厨房备了莲子羹,你饿不饿?」
  她道:「多谢殿下,妾身不饿。」
  这可真是,一个字都不肯同他多说。
  他知,她心中不欢喜。
  虽说早有准备,但望着一室红烛,心里仍是不免感觉酸涩。
  成婚之前,他都想好了,洞房花烛,他定然不会让她再哭了,可到了这会儿,他又不知该如何待她。
  直接做,怕招她的厌,不做,又怕她觉得这是轻慢。
  萧聿落在膝上的手微蜷,反覆踌躇后,伸手扶住了她的腰,动作轻地甚至不能称之为抱。
  男人掌心滚烫,顺着脊柱,直达苏菱心间,令她险些破防。
  见她没抗拒,他忍不住收紧臂弯,将人揽入怀中。
  他拍了拍她的背脊,低头轻啄她的额角,哑声道:「我们早些安置?」
  和上辈子一样,苏菱在他怀里轻点了一下头。
  洞房不熄花烛,萧聿手抵着她的背往下躺,慢慢,去挑她的嫁衣。
  辗转摩-擦,两人身上的婚服发出窸窸窣窣的想动,转眼,就有了滑脱之势。
  萧聿用掌心扣住她纤细的颈,轻柔地去吻,又含,唇齿勾缠的功法比之前世,不知深了多少倍。
  苏菱情不自禁仰起头,手差点儿攀上他的背脊。
  男人的动作游刃有余,可他浑身都在发烫,再怎么克制,呼吸也乱作一团,他桎梏着她,目光含欲地唤了一声,「阿菱。」
  她似不明其意与他对望。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任指腹在她的颊边、眼底轻轻描摹。
  阿菱,别再念着他了。
  这夜萧聿的耐心极好,眉眼都是令人沉醉的温柔。
  「要是疼,你与我说。」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又带着酒气,万分灼热。
  太热了,她脸微红。
  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对视间,她不由自主咬住了唇角。
  他的眼神目的性太强,手更是。
  游移,挼搓。
  须臾,他整个人贴过来,让她知道,他已是等不了,苏菱瞬间绷直了背脊,用手抵住了他的肩膀,「我有一事,想问殿下。」
  这就是还小。非要在这时候打断他。萧聿人有些醉了,心也有些盪,但依旧好脾气地哄着她,半支起身,亲了亲她的下颔,笑道:「嗯你说。」
  苏菱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淡淡:「何二公子曾给我寄了三十六封信,我却一封都没收到,敢问殿下,可知其中缘由?」
  话音甫落,萧聿整个人楞在当场,彷如被一道雷劈开了魂。
  谁与她说的?
  她为何会知道那些信?
  难道何二郎又寄信给她了?
  她知道多少,何时知道的,确定是他做的么?
  承认,还是否认?
  思绪如一张网,交织错乱,根本理不清头绪。
  他锋锐的喉结来回滚动,额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苏菱见他迟迟不语,便推开他坐起了身子,见她要走,来不及思考,他伸出手,死死摁住她的腰。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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